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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盧向乾微搖了搖頭道:「我問心無愧,任憑他使用什麼手段陷害我,我也不願意怕死貪生做出那畏罪脫逃之舉。我認為只要公道尚存,我和盛雲飛終有一分曲直之時。」

  乜秋帆忙低聲說道:「盧大人,你不要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絕不叫你隨我逃走,反落個皂白難分。我只有幾句要緊話和你說明,你趕快出來!」

  乜秋帆跟著又把後窗仍然放下,盧向乾湊到前面風門前,向外聽了聽,把守的那名軍兵並沒有知覺,自己趕緊把燈熄滅了,略微地沉了一沉,把身上長衣脫去,來到後窗口下,把後窗往起一掀,左手一按窗口,身形已經飄飄穿出窗外,一擰身,把後窗擱下,乜秋帆在暗中等候。

  這小院後面正是很僻靜的夾道,乜秋帆手挽著盧向乾低聲說道:「适才總督和那位幕府把你請至客廳去所問的話,我已聽得清清楚楚,總督頗有開脫你之意,可是他有心無力。現在我們應該做徹底地解決,不能再含糊忍耐下去。現在的情形你應該看得明明白白,你若是不對盛雲飛屈服,把他當年作惡的事從你這本身給他消滅個乾乾淨淨,他絕不肯罷手了。已經到了各走極端之時,難道就這麼等著他下手陷害?到了那種生死關頭,你顧惜你一命,也只好仍舊依從他的要挾,否則恐怕你這條命非斷送在他的手中不可了。他既然放手托出朝中有力的人來對付你,你也不便再顧惜他,想著可以叫他自知愧悔,向你面前請罪,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我想在這時,只有令家讓進京向兵部告發遭他陷害的事實,把他那件作惡的贓證獻到朝中,也叫他知道以怨報德、恩將仇報所得的結果。你仔細思索一下,敢不敢這麼辦?」

  盧向乾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事情已經迫到這種地步,只有按著乜老師這種打算,和他一拼了。」

  乜秋帆道:「那件贓物究竟收藏在哪裡?事不宜遲,我們也就要趕緊下手了。」

  盧向乾湊到乜秋帆面前附耳低聲說了幾句,乜秋帆點點頭,向盧向乾道:「盧大人,你自己要緊提防,珍重一切,我們或者三二日內也就起身,至時能夠稱心如願,或是另有阻攔,那也只好聽天由命。不過這次的事不能夠如願以償,我乜秋帆也就不再回滇邊了。」

  盧向乾道:「乜老師,你我這種道義之交,非同泛泛,為我盧向乾的事,叫老哥哥你擔驚冒險,遠走數千里的途程,不論結果如何,對我盧向乾是生死之恩,我縱然逃不出他們的掌握,能夠交到這樣的朋友,死也瞑目了。」

  乜秋帆說了聲:「我們再會了。」

  騰身一縱,躥上東園的短牆,從東園牆翻出行轅,趕回了暫時寄居的洪元店。

  ▼第四章 雙俠仗義 誓復仇夜走玉龍山

  石子奇和盧家讓全知道南荒異叟去探望盧大人,全在等候著。

  這時,見乜秋帆回來,石子奇忙問:「師兄,盧大人的事現在可有些希望?」

  乜秋帆並沒肯把決定的詳細情形當面說出,只含糊地向石子奇說了個大致的情形,只告訴他們大概,盧大人一時還不能把這場官司摘落出來,不過眼前還沒有什麼危險。盧夫人那裡也在擔著心,盧家讓只得按著師父的話,把母親安慰一番。直到了天亮後,乜秋帆才悄悄地把在總督行轅和盧向乾所決定的辦法說與了石子奇,因為那件贓證,尚須到鎮守使衙門取出來,才好起身。乾坤掌石子奇道:「師兄,這件事最後的辦法究竟要怎麼處置?」

  南荒異叟乜秋帆道:「事情到現在也只得各走極端,誰有什麼力量誰施展出來。盧大人雖則也是出身江湖,但是他在未發跡之前,行為就極其方正,趕到做了官之後,尤其是清廉自守。到如今被這負義忘恩的人這麼陷害得革職查辦,若是用江湖道的手段來對付那鐵燕子盛雲飛,那不過是一個強存弱死。只是這件事到現在卻不能那麼去辦了。無論如何為盧大人得保全這點官聲。只是盛雲飛現在是手眼通天,他竟使用這種勢力來鉗制盧大人,我們一步走差反倒落個一敗塗地。

  「那麼,現在只好即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他本人不露面,只用這種威脅利誘之法,使盧大人屈服這種步法,他完全算走差。可是我們想為盧大人出這口惡氣,絕沒有向他使用這種卑劣手段暗箭傷人。我打算從正道上為盧大人洗刷冤枉,帶著家讓趕奔京師,既然已知道主動的人是振威將軍盛在堂,可是暗中授意提奏,定是那兵部尚書劉老中堂。我們保護著家讓到了北京城,叫他親自去見劉老中堂,把盧大人和盛雲飛前因後果的事全盤托出,請這位老中堂秉公處斷。這種真贓實犯擺在他面前,他倘若還存袒護盛雲飛之意,那我們只好把這件事索性鬧個地覆天翻,叩關闖禦狀,也要把盛雲飛處治了才算罷手。師弟你看怎麼樣?」

  乾坤掌石子奇點點頭道:「各走極端也只好如此。不過這鐵燕子盛雲飛此時已然發動了力量對付我等,更兼這裡還有他派來的綠林道中人臥底,最近還說不定他又派了什麼人來?我們也要好好地提防一下,不要看得過形大意了。」

  乜秋帆道:「事到如今,我們是走一步算一步。好在盧大人在總督行轅中很蒙總督大人另眼看待,他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不至於發生意外。我們事情不能再遲緩下去,盧大人把那件東西存放得十分嚴密,今夜取出來,我們明日立刻起身,在行程中也要十分嚴密,能夠避開敵人的耳目才好。」

  乾坤掌石子奇道:「此去奔北京城數千里的途程,這一路行藏上十分要謹慎,盛雲飛已經安了這種恩將仇報之心,他沒有什麼不敢下手了。我看我們在一路上盧家讓單獨走,可是我們暗中保護,不能離開他左右。只要走下一兩站去,也就可以看出大致的情形,是否有敵黨跟綴了。」

  彼此商量已定,悄悄地告訴盧家讓,叫他打點預備一切。盧夫人聽見這種辦法十分不放心,但是丈夫那種性情,自己素所深知,這件事他絕不肯再屈服遷就,乜秋帆和石子奇這種血心相報,自己哪能說出捨不得兒子遠奔京師替父鳴冤?遂告訴盧家讓:「既是乜老師、石老師路上不能跟你同行,雖有一身本領,終因是沒在江湖道上歷練過,二位老師傅雖然不會遠離開,可也不能寸步不離左右。我打算叫餘誠跟隨你去,你別看他年歲不大,他更是跟隨你父親七八年的工夫,很有些經驗,一路上有他照應你,我也好放心。」

  盧家讓雖然認為母親是多此一舉,可是母親是愛子心切,哪好過卻她的一番好意?只好答應下來。

  這日晚間,乜秋帆暗入鎮守使衙門,把盧向乾親手埋藏的那個薰香盒子取出來。這件東西由南荒異叟乜秋帆親自攜帶。

  當夜已經全收拾好了,天色未亮,悄悄地從店中起身。

  乜秋帆跟石子奇頭裡離開市鎮熱鬧的街頭,在鎮外去等候盧家讓,帶著餘誠立刻起身。店家全不知道這位少爺到什麼地方去,好在他們是長住的客人,店家對他們出入是毫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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