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鄭證因 > 邊塞雙俠 | 上頁 下頁 |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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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家讓和餘誠到了市鎮外時,天色大亮,路上已有行人,在這附近一帶還提防有熟人認識。 這主僕二人,全是低著頭緊走,離開市鎮不過二三里遠,盧家讓忽然聽得背後有人招呼:「前面是盧師弟麼?」 盧家讓回頭一看,歡慰交集,自己意想不到的人竟會在這裡遇上,沒當面錯過。余誠也回身看到來人,全是欣然迎了上去。正是乾坤掌石子奇的得意弟子九連環錢昭義,三年前他在盧大人鎮守使衙門中也曾住過年餘。 盧家讓跟他是最為相得,錢昭義聰明機警,武功造就頗得乾坤掌石子奇的真傳。乾坤掌石子奇對於這個徒弟,認為是本派傳人,所以把自己一身的武功本領傾囊相授。這錢昭義出身還是一個富家弟子,可是絕沒有那種嬌生慣養的習氣。他父親在昆明是一個大富商,早年深得乾坤掌石子奇的幫助,救了一步大難,和石子奇結為莫逆之交。 石子奇看定了錢昭義骨格聰明,品貌心術全是武林中難得的人才,在他父親面前極力地誇讚。 錢昭義的父親知道了乾坤掌石子奇的心意願意收這個徒弟,遂叫錢昭義拜在石子奇的門下。 石子奇把一身所學算是全傳與了這個徒弟,更給他打了一條奇形兵器,名叫九連環。這條兵器運用起來獨具一種手法,招數各別,九九八十一式連環運用,只要一開招,是一氣呵成。在這條兵器上錢昭義也下了三四年晝夜純功夫。錢昭義家中富有,父親又因為他是個獨生子,用不著他取功名富貴,所以他學就了這身本領,也就是防身禦侮。 可是錢昭義雖然生長在富厚之家,卻是天生來的俠腸熱骨,倒很願意隨著師父在江湖上行道。只為父親時時地拘束著他,不叫他遠離開,可是他每隔個一年半載,必要找了師父去,隨在師父的身旁,總要石子奇催促他回去才肯走。這次九連環錢昭義正是回家省親,在家中待得膩了,跟父親說到鎮邊鎮守使衙門訪尋師父。他來得還算十分湊巧,因為連夜趕了兩站,想著早早地到了鎮守使衙門,和師父以及盧家讓相會,才算這麼湊巧,竟在驛鎮外相遇。他若是再晚來半日,恐怕和這般人一時不能相見了。 當時九連環錢昭義看到盧家讓和餘誠這麼行色匆匆,認為十分奇怪,來到近前,和盧家讓握手寒暄,卻問道:「師弟,你這是到哪裡去?這麼早就緊趕途程?」 盧家讓看了看道旁無人,遂向九連環錢昭義道:「師兄,咱們從前面那片樹林過去,到那邊我再詳細告訴你。此地相遇也很好,要不然你來得撲空了。師父和乜師伯頭裡走下去,你要和師父相見,必須趕到前面那個小鎮店上。」 九連環錢昭義看到這種情形,就知道定是出了意外事,若不然不會這麼全離開這鎮守使衙門,遂和盧家讓、餘誠撲奔柳林邊。一邊慢慢走著,盧家讓把家中遭事的情形,以及現在的打算,全向九連環錢昭義說了一番。 錢昭義怒憤填胸恨聲說道:「師弟,你可不應該對我恩師說不滿意的話,我看多餘費這種手腳。像這種以怨報德、狼心狗肺的人,何必跟他繞這麼大彎?要依著我錢昭義,很可以把盧大人保出來,由我師父、師伯保護著趕奔川邊,親自找鐵燕子盛雲飛,把這件事當面問他一下子。他認罪服輸低頭賠禮,誰也不願做那趕盡殺絕的事。他只要敢仗著他現在的勢力和手底下養著的一班綠林欺天滅理,負義忘恩,只有亮劍動手。何況我師父、師伯在這川滇雲貴一帶,也不是無名無姓的人,散帖請江湖俠義同道,大家來講一下子,江湖中永遠是能夠保持著正義二字,他那種勢力只能對付平常人。難道我們就那麼甘心任他陷害麼?」 盧家讓道:「小弟的心意也正像師兄一樣,只是二位老師那麼主持著,我哪能夠擅作主張?只有遵從著他們二位的意思去做了。師兄,你可要見了師父再走麼?」 九連環錢昭義卻帶著詫異的口吻問道:「師弟,我到哪裡去?」 盧家讓道:「小弟隨著師父趕奔京都,道路太遠,三兩個月未必能回來。家父已經革職查辦,家母等全搬出了衙門,暫住在店中,聽候落案,所以我想師兄定然得回昆明。」 九連環錢昭義從鼻孔中哼了一聲道:「師弟,難道北京城我就去不得麼?你我有同門之誼,何況你遇上這種事,我焉能袖手旁觀?這個師兄雖沒有什麼本領,你既說盛雲飛已經遣出羽黨暗中圖謀,我倒很想對付對付這般人,見識見識這種作惡江湖的賊子們。我願意跟你們一同趕奔北京城,萬一事情不順手時,我還盼著和師父們趕奔川邊,見識見識這位忘了本來面目的鐵燕子盛雲飛呢!」 盧家讓知道自己也攔不住他,索性等到前面鎮甸上和師父會合時,由他老人家主張,遂和錢昭義一路行來。 到上午時,到了黃草坡一個小驛鎮上打尖,在這裡和乜秋帆、石子奇會合上,九連環錢昭義他是一力向師父請求非跟隨去不可。乾坤掌石子奇對於這次趕奔京師,對付那鐵燕子盛雲飛,這已經是各走極端,誰也不肯再留情分,行蹤不能長久隱藏著,離開滇邊不久,必會被敵黨發覺,鐵燕子盛雲飛他定然要以極厲害的手段對付這般人,那多一個人也是一個人的幫助。何況九連環錢昭義那份精明強幹,實比較盧家讓強得多,他正可以伴著一同走,遂答應了九連環錢昭義,許他一路同行。 乜秋帆、石子奇仍然早早動身先走,叫他們趕到下一站到黃花驛五福街那裡見面,南荒異叟乜秋帆和乾坤掌石子奇在醉仙居中等候著盧家讓和九連環錢昭義、餘誠。哪知出於意外地竟發現有人跟綴下來。九連環錢昭義在醉仙居酒館門前動手懲治了那名匪党,雖則來人是一個極平常的身手,也並不是那飛毛腿韓三秀本人,可是這種情形,南荒異叟乜秋帆、石子奇未免驚心了。行藏那麼謹慎,事前並沒走漏一點風聲,才走出一站來,敵黨竟會跟綴下來,也十分警懼來人手段的厲害。這麼看起來,此去北京城遙遙數千里,實有些防不勝防,所以當時全沒敢在醉仙居和盧家讓聚合一處,在黃花驛的驛鎮口另一家小酒館中聚集起來,這才商量好了,索性連夜趕下去,無論如何也要脫開敵人的跟綴。商量已定,這才由黃花驛起身。 這時,到了二更左右,一離開驛鎮,黑沉沉一片曠野荒郊,在這種時候,路上哪還見得有行人前走?大約出去十餘里,就是玉龍山。這是川滇交界的地方,天已暮,全是沒有什麼行人,何況黑夜之間,尤其是今夜天氣又陰沉下來,更顯得路上黑暗異常。 這一行人一直走出十餘里來,已經望到了玉龍山口,石子奇對南荒異叟乜秋帆道:「師兄,玉龍山這條山道,雖是通行的道路,可是路上很荒涼,在這更深夜間,去到山道裡面,我們更得要小心謹慎提防,最容易遭人暗算。在黃花驛看見到的那個惡徒,聽口音卻是鎮邊的土著,那鐵燕子盛雲飛或許是已經把本處附近綠林道中人物也勾結出來,為他所用了。那些惡徒,分明像匪徒中蹲盤子的弟兄。他真若是把這個鎮交界一帶的綠林勾結出來相助他,我們不能再容情,只要敢大膽地和我們為難,我看還是放平懲治他們,叫他們嘗嘗我們弟兄的厲害。」 乜秋帆歎氣說道:「我從來不肯做那趕盡殺絕的事。我只想著在但凡能叫我容忍得下去的事,我得放手時還放手,能容人處且容人。可是現在真要是逼我等太甚,那也只好叫他們嘗嘗我們的手段如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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