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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敕(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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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諭靖州衛指揮僉事龐虎等三員 朕聞人臣之忠義者,未嘗蒙蔽人君而為忠臣者也。前為地方撥屬不明,敕鎮撫畢安詣衛教。爾為忠良智謀之士,豈料信從蠻夷,暗受賄賂,賣棄地方,及至指教之際,妄行捏詞,面欺回報,以致都司問擬如律,的決降充總旗。朕思前勞既多,今所作之罪不淺,若的以前罪決之,朕心不忍。然而罪皆釋免,理當調守雲南霑益、臨安二衛守禦。符到即行,毋稽。故茲敕諭。 ◇諭刑官 肇法司于玄武之左、鐘山之陰,其所名者貫城。 且法,天之貫索也。是星七宿如貫珠,圈而成象,乃天牢也。若中虛而無凡星於內,則刑官無私邪;政平訟理,故獄無囚人,貫內空;若凡星處其中,而有數枚者,則刑官非人;若中有星明亮者,則貴人無罪而獄。 今法司已法天道,爾諸職事各司其事,還有以身心法天道而行之耶?若如天之所以,獄清而無事,心靜而神安,以玄武之澄波,映鐘山之蒼翠,雖飛巢巔而走窩下,亦莫潛毫釐,洞見其真,智人居是,能不開懷抱而長嘯,終日引觴侶酌以快今生,庶不負朕肇法司之所志也。汝其敬哉! ◇諭河南布政司及諸府州縣官吏 大河之水,天泉也,非尋常之水。若所在牧守心仁,吏如律事,則河蜿蜒東注,無摧山裂石之勢。若牧守包藏禍心,吏不法以行事,則河流洶湧,駕洪濤于平野,魚鱉遊園林,如此則牧守郡吏將必禍焉。 舊歲,河南來奏:河水彌漫,數州皆徙民居,田園為之一空。朕於日夜究心,河水為患,田園一空,桑麻盡為所蕩,衣食既缺,將何立命?況且東作將興,老幼艱辛。今特命駙馬李祺齎朕敕命,往所災處所,優給其民,雖不足厚給之恩,終解吾民之苦。爾諸職事一如朕命,奉行毋怠。 ◇諭琉球國王察度 王居滄溟之中,崇山為國,環海為固,若事大之禮不行,亦何患哉?王能體天道,育琉球之民,尚好生之德,所以事大之禮興。 自朕即位,十有六年,王歲遣人至,貢本國之土宜,朕甚嘉焉。特命尚佩監奉禦路謙報王誠禮,何期王複以使來致謝!朕今更專內使監丞梁民同前奉禦路謙,齎符賜王度金銀印一顆,送使者歸,就于王處鬻馬,不限多少,從王發遣。故茲敕諭。 ◇諭翰林檢討李陛 嗚呼!君子備道而有不幸焉,曰:老不遇也,壯夭也,疾甚也。古今於此三不遂,志人以為恨。朕未然其說。 俄監察都禦史以知人情舉卿詣朝,朕令試之。試者奏卿人才矣。朕亦親出題:鐘山之景。使發方寸之靈。弗逾時來呈,覽之,言雄句壯,氣宇豪英。朕思:任之必國民之利。當任之時,卿訴疾甚,步趨艱辛,猶未深信。但令職翰林檢討,以省步趨之艱。幾月、目、形、體、聲、貌,果疾之甚也。況聞卿老母年邁,特敕卿歸。故茲敕諭。 ◇諭琉球山北國王怕尼芝 上帝好生,寰宇生民者眾。天恐生民自相殘害,特生聰者主之,以育黔黎。 邇來使者自海中歸,雲及琉球三王互爭,於農業少廢,人命頗傷。朕聞知不勝憐憫。今因使者往復琉球,特諭王體上帝好生,息征戰而育下民,可乎?不然,恐上帝有變,事可究追。故茲敕諭。 ◇諭刑部尚書開濟父 諭尚書開濟父開蒙翁: 志堅人也,所以子尚書。今尚書之志,正在首觀時誠,固志人也久。若是而不異,則出仕賢稱矣。翁願若是,國民幸若是,朕思必若是。欣哉,欣哉,不亦美乎! 然翁慈父之道不已,又攜孫等赴京,可見翁以子為國為民之切,許國之心盡矣,足翁平昔之志。況今日之耀,朕幸翁來,多方更訓,揚爾祖宗,保我社稷。故茲敕諭。 ◇諭翰林待詔沈士榮 古智人有為身而脩身,吾不知脩者誰也? 或曰:「身為神而脩。」或雲:「神為身而脩。」因是之辯,惑之而更惑。果身脩神歟?抑神修身歟?吾不知二脩之道,但見古人遺跡,欲求身易而不艱於生,身後不亡其名,亦未知果為身耶?神耶? 或曰:「終神也。」夫神,天命也。命也者氣也。氣之所以含情抱性,樞於意焉,所以脩者為神而修身。若全首領于終世,則神靈矣。未有殘肌膚而異身首,而為神之善者。 邇來閩中有士習安神之道,雲東馳西奔,詢及儒、釋、道三宗,必欲達之,以妙己之虛靈。審當求之時,若病篤而尋名方,可見求之切歟!朕與之論,惟儒術之學,或可或不可,因朕不識儒之奧,故雲如是。引談空之語,皆諸方舊雲,懷抱甚博,然迷於是而已,不變矣。再引道之清虛,與校之,未免膚不及肌耳。 嗚呼善哉!君子雖未至三宗之奇,有心若是,豈不謂學之足矣。聃雲:「居善地,心善淵。」今之人頑骨,近斯三宗者,豈不全首領而妙虛靈者乎?此即智人也。 ◇諭僧 佛始漢,至教言玄寂、機秘、理幽,以其有傳也。抵期而無教,以其無教而有印心之旨,愚不知旨,故乃求旨切,無乃顛慌恍惚,茫昧於未判之先,役累劫之丹衷,何見一微塵之旨!雲何?以旨問旨,故指空談空,謂空無際而無依,忽焉無倚。愚不知踟躕不已,特以色求色,以音求音,孰不以謂利便而可也歟!斯愚問而求旨之切,故聰者孰謂可歟!既聰者不以為可,將焉求諸所以然乎! 而或雲:「佛本昭示善道,大張法門,豈有昧而又昧,玄之而又玄!蓋昧在昧出,玄在玄生,故遠求之,雖在天外,遍歷八荒,亦何有知之見耶?」 朕嘗聞知有好寢者,通宵烈風迅雷,而寢者恬然無覺。此果心已矣乎?神已矣乎?果心已乎,則以心問心,果神已乎,則以神問神,亦不亦易乎?然此若是之易,難使佛見前安,不為諸徒之所辯,而知所措其法焉。法本無門而有由道,由何而止焉?焉知知止而無識焉?所以我空非空,我相非相,要見覿體無知之態,似奔星廓落,電影馳雲。或為虛妄而妄,則妄起無端,所以今之脩者,棄本宗而逐末,猶不知陷身於水火,將焚而灰、溺而腐,尚以樂而不逼,以為快哉!斯愚不知旨,故特以為然。 或聰者自以為利根,雖搜空萬劫之虛靈,亦何見旨之有耶?且以大藏教中諸佛泛言,今之脩者,以為經之泛耶?聖之異耶?若以經泛、旨異,則古智人夜孤燈於嶺外,晝侶影于林泉,趣不我知,我不趣知,愚豈不謂嗤嗤然而以為譏乎?審者以謂不然.動靜、動靜,以為天下樂,是則以為智人便,信則以為天下安,化則以為天下幸,行則以為天下福. 朕罔知所以,舉大一藏教雲:諸佛之故鑴磨鈍根而為說法,朕不知法,故特以儒書之所雲,子釣而不綱設,使綱而絕流,眾目既張,了必歸於何處,假使誠有歸處,則一大藏經添一倍不為多,減一倍不為少,孰盡去之而願受謗?周無文而備有法還,契不立文字者,互相妄誕.如斯之說,特敕智禪而雲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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