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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議江蘇水師事宜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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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七年十一月初三日) 奏為酌議江蘇水師事宜,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臣擬酌改江南外海水師營制,業于本年四月初七日附片陳奏大概在案。伏思厘訂新章,必須參稽舊制。 查《中樞政考》所載,江南水師向分外海、內河兩支。外海兵六千七百七十六名,官一百一十八員。內河兵八千零二十一名,官一百三十三員。其船數則無可稽考。道光二十四年,前督臣璧昌奏稱,江南舊例,營船二百七十五隻,業已破廢不堪,另造舢板船一百三十五號,大船十二號等語。約而計之,其船不過裝載二千數百人。額定之兵,尚有萬餘人無船可載。有水師之名,無舟楫之實,不能不大為變通,講求實際。竊謂水師之多少,宜以船隻之多少為斷。無船則兵無用武之地,官為虛設之員。欲定水兵之額數,必先籌口糧之入款,兼籌修船之經費。即如外海船隻,須用廣艇、紅單、拖罾之類,每造一號,動費數千金,夾底者或萬余金。加以大小修整繩索扛具、子藥、炮械,所費更為不貲。上而火輪兵船用款尤巨,下而舢板、小艇需費亦繁,竭江蘇之物力,不過辦船百餘號,裝兵三千餘人而止。其不能不大裁舊制之兵,酌減舊設之官者,勢也。 至於養兵之餉,舊制水師亦照陸營之例,有馬糧、戰糧、守糧等名目,平日或小貿營生,或手藝糊口,尚不足以自存。今既責令常住船上,不得不稍從優厚。故長江章程,兵糧月支二兩七錢或三兩不等,較戰糧已加一倍,較守糧幾加二倍。今議江蘇水師,亦宜仿照長江之例,外海則尚須略增。自軍興以來,綠營之兵無功,各省之勇著績,兵丁亦頗以平素餉薄為辭。今欲一兵收一兵之用,不能不酌增口分者,亦勢也。 惟既增出款,即須籌畫入款。長江之餉,五省各留厘卡一處,系出於正賦之外。臣尚以太多為慮。江蘇水師則經費出自司庫,斷不能於正額之外添出無著之餉,尤不可狃抽厘之說,留一永遠之卡。溯查乾隆四十七年增兵六萬有奇,其時大學士阿桂上疏陳論,以為國家經費驟加不覺其多,歲支則難為繼。臣國藩于咸豐元年在侍郎任內奏請裁兵,即引伸其言,歎為遠慮。今日整理水師,豈肯盡背前言。 江蘇水師,嘉慶、道光年間,每歲用銀若干,蘇省無案可稽。此時約略計算,總不欲使新章之銀浮於舊制之外。如其不敷,更須酌裁陸兵以補救之,不獨江蘇為然也。即沿海各省整頓水師,均須核算餉項,如使新餉果浮于原數,即應兼裁陸兵以酌濟水餉。蓋水師久無戰船,非修造兩三年不能集事。陸路縱缺額兵,苟募勇兩三月,即可成軍。陸路則有事招勇,無事裁撤。水路則制器於多年,取用於一旦。權衡緩急,海疆似以水營為重,其他省之但有陸兵並無水師者,縱不遽議裁撤,趁此中原大定之際,亦可將出缺之弁兵緩至二十年後再議募補,將來重募之日,盡可仿浙江之例,大減額兵,酌加口糧。此又因節省經費而兼籌陸營之計也。謹議江蘇水師事宜十四條,營制十六條,繕具清折,恭呈御覽。伏乞敕下各衙門詳細會議,歸於至當。 凡疆臣奏事,每畏部臣駁詰,亦古來之恒情。獨至此等大政,則不畏駁詰,且惟恐其不駁,惟恐其少駁,目前多一詰難,日後少一愆尤,不特求部臣再三駁詰。即江蘇前後各任如協辦大學士湖廣督臣李鴻章在蘇省用兵最久,洞悉水陸情形。兩江督臣馬新貽在浙江辦理減兵事件,講求已熟。江蘇巡撫丁日昌素有捍禦外洋之志,並請敕下李鴻章、馬新貽、丁日昌各抒所見,將江蘇水師船政妥為核議,務使外防與內盜並謀,舊制與新章兼顧。臣雖離兩江,倘有所見,仍當續行陳議,期於利多弊少,不特江蘇為然,即長江水師亦乞敕下沿江五省督撫隨時察看。如有不妥之處,三年以內盡可奏明,斟酌損益,臣斷不因系初議之人,稍存回護之見。 臣之微意,不過欲使中國兵勇以舟楫為室家,以海洋為坦道,庶幾事以屢試而漸精,人以狎水而漸壯。至於船式如何而後善,營制如何而後強,自當博采群言,不敢略執成見也。一俟江蘇水師定章後,沿海閩粵各省,均可參酌辦理。大局幸甚。所有酌議江蘇水師事宜緣由,謹會同兩江督臣馬新貽、江蘇撫臣丁日昌恭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訓示。謹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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