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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軍第五案報銷折


  (同治七年十一月初三日)

  奏為湘軍第五案軍需款目,遵旨造冊報銷,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臣欽奉同治三年七月初十日上諭:

  「同治三年六月以前各處辦理軍務,未經報銷之案,準將收支款目總數分年分起開具簡明清單,奏明存案,免其造冊報銷。其自本年七月起,一應軍需,凡有例可循者,務當遵例支發,力求撙節。其例所不及、有應酌量變通者,亦須先行奏諮備案,事竣之日,一併造冊報銷。」等因。欽此。

  所有同治三年六月以前簡明清單,分為四案。臣於六年三月初八日專折具奏,並申明三年六月以後至四年五月北征之日止,督飭各員接辦,照例報銷在案。

  查四年閏五月以後,湘、淮各軍同為剿撚之師,應由臣與湖廣督臣李鴻章會同造報,另案辦理。其自同治三年七月初一日起至四年五月底止,臣尚未奉旨。剿撚以前,所有隨時遣撤及留防之湘軍一切用款,仍由臣飭派江西候補知府王延長,安徽候補知府李興銳、彭嘉玉一手經理,逐款清厘,作為湘軍第五案。

  茲據安徽藩司張兆棟等督率王延長等詳稱,仿照簡明清單,據實開報之意,而另造細冊諮部查核,以符造冊報銷之意。綜計收款第四案簡明清單,內實存銀九萬八百十五兩有奇,實存錢七萬二千六百八十九千有奇。新收江、皖、湘、鄂各省藩庫、道庫、關稅、厘捐、茶稅、鹽厘及扣存製造轉運等項平餘共銀七百七十二萬六千四百二十二兩有奇,內除補放各軍欠餉三百四十二萬四千七百三十五兩有奇,錢一萬九百三十一千有奇,協濟外省餉銀一百三萬三千一百五十三兩有奇,計實收銀三百三十五萬九千三百四十九兩有奇,錢六萬一千七百五十七千有奇。開除正雜各款,實銷銀三百三十四萬七千五十二兩有奇,錢三萬六千九百一十千有奇,實存銀一萬二千二百九十六兩有奇,錢二萬四千八百四十七千有奇,歸於剿撚軍需下案接辦。以上各營用款,自同治三年七月初一日接報起,截至同治四年五月底出省剿撚止,劃清界限,各歸各報,其有未調剿撚、隨後裁撤之湘中、強中、義從、吉左、湘副後、長勝各營,附入此次造銷,以了湘軍東征積牘入款。不足則酌提五月以後厘金、鹽厘兩項補足,以清款目等因,具詳請奏前來。

  臣查從前各路軍營辦理報銷,均按軍需則例分款開報,其有與例不合者,必一一遷就,求合乎例而後止。在當時定例,誠以軍營用款最易冒銷,故于萬不能定數之事,而使之束縛於定例之中,所以杜昌濫、定限制,立法未為不嚴,用意未為不善。然相沿既久,不問用款之有無虛實,但求造冊之針孔相符,內外胥吏互相勾結,以冊式為秘笈,以報銷為利藪,而于公家帑項毫無裨益。臣此次造冊報銷,嚴飭各委員認定實用實銷四字,不准設法騰挪,不准曲為彌縫,情願與部例不符,不願與實數不合。蓋部中則例定自乾隆年間,其時全用經制之兵,用部撥之餉,與此次兵由外募,餉由外籌情形迥不相同。即嘉慶年間參用勇丁,而所募之數甚少,所定之例甚略,從未有一軍募至十八萬之多,行之十餘年之久如此次者也。

  臣于咸豐三年初募湘勇,系照江忠源營中發餉章程酌量核減。散勇每月四兩二錢,親兵四兩五錢,什長四兩八錢。在衡州將章程刊刻一次,頒發各營,厥後略有增改。在江西刊刻一次。至咸豐十年在祁門又刻一次。自後遵守多年,不復更改。臣之刊章雖未進呈御覽,而東南各省傳播已遍,即京師亦聞有流布者,當在聖明洞鑒之中。臣于咸豐七年九月具奏報銷規模,同治四年臘月具奏水師事宜,均將發餉數目大概陳明。而駱秉章、胡林翼、喬松年前後所奏,均有照臣處刊本章程發餉之語,是臣營餉章,昭昭在人耳目,斷難一字掩飾。茲將咸豐十年所刊營制、營規各一本隨折諮送軍機處備查。此次報銷,即系照刊本核算。從前江南大營請銷兵丁口糧每名月支銀三兩八錢有奇,仍支本身余丁本色口分米糧,加以管帶員弁大小約三十餘員,鹽糧等項連原省坐糧每用兵一千名,每月約需銀七千兩,請銷勇營口糧每名日支錢三百文,錢價酌中折銀,每名月需銀六兩以外,加以管帶各官薪水、雜支每勇千名,每月亦逾六千兩。

  臣部湘勇以五百人為一營,營官,哨官,勇夫薪糧公費統計一營月支銀二千八百兩有奇,每勇千名合計不過五千七百餘兩,較之江南大營成案有減無增。向例軍營各官遞升一階,則酌加薪糧若干,或得一巴圖魯勇號,則領餉更優。臣所定湘軍陸師章程,專論差使,不論官階。營哨各官論功,則隨時保擢,領餉則從不加支。即使從千、把保至提、鎮,而薪糧如故。其巴圖魯等項,亦但有虛榮而無實惠。他如旗幟、號衣、書醫、匠役,例准支銷者,悉包括于公費一項之內。故由後來論之,則安徽、河南、山東等省之餉章,較之臣軍而更少。由前此論之,則向榮、和春、張國樑等軍之餉章,較之臣軍而更優。自臣定章以後,湘軍四出援剿,鄂、皖、江、浙、秦、蜀、黔、粵等處,大率從臣章者居多。亦有先從而後改,大同而小異者。又有雖隸臣部下,而鮑超之霆字營,劉松山之老湘營,王可升之升字營,不盡遵臣刊章者。要之,凡勇千名月餉總不得越五千八百兩。

  李鴻章所部諸軍,同治元年初至上海,孤軍特起,地處極危,不得不稍加優異,以鼓士氣。四年二月間,李鴻章附奏軍需用款一片,系指在滬蘇用兵時發餉而言,款目稍異,情形不同,然亦千勇未嘗逾六千兩之數。迨四年五月臣奉旨督師,所用各軍淮多湘少,同為剿撚之軍,仍照刊章一律支放。此又因時權衡而仍力求撙節之本意也。向來採買、製造為銷款之弊藪,臣於帳棚軍火,再三推求博訪而預籌之。但有制辦太多之患,而無價值過昂之弊。向來軍需正款,收放一律庫平,惟雜款每百兩扣平餘銀一兩。臣營初亦純用庫平,自咸豐九年起,與胡林翼議定,無分正雜用款,概以湘平支放。而所收各處庫平每百兩申出三兩六錢,另列入款撥用,積少成多,所省頗巨。

  向來花名清冊為送台領餉之據,即為送部備查之案,然兵冊則虛名居多,勇冊則假名居多,相沿已久。蓋勇丁去來無定,原籍本無伍符可稽,而又有汰革者、告假者,隨時更換。又或疫疾連喪數十人,大敗連喪數百人,倉卒難以募補,則其空缺之時,應有截曠銀兩。在營官之賢者,或將此項截曠銀兩多養死士,修補軍機。不肖者,則以此自肥私橐。臣每于各營遣撤之時,飭令繳出截曠銀若干,平日則未及深究。若令按月造送名冊,彼不能將曠缺一一呈明,必造假名冊以應之,積習牢不可破。

  臣洞悉此弊,故刊章內但以勤于點名為重,而不以造花名冊為重。各營無冊送臣處,臣遂無冊送部。咸豐九、十年間,戶部屢次催造花名冊,臣迄未造送。其有違部例者在此,其不欺朝廷者亦在此。此心可質鬼神,初無絲毫意見,敢與部臣相抗也。今此案造冊報銷,亦但造銀數冊,仍未造花名冊,實不欲以臨時編造偽名,稍涉欺飾。伏乞皇上垂察,敕下該部曲為鑒亮。幸甚。將來剿撚軍需,淮、湘各軍同支江南之餉。臣與李鴻章會同造報,亦擬不造花名冊以歸簡易。理合預行陳明。所有湘軍第五案造冊報銷緣由,專折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聖鑒,敕部核覆施行。謹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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