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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正公書劄卷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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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王霞軒 咸豐十一年正月初六日 正月之餉,昨已專劄調十二萬。聞已有三萬起解在途,合之得十五萬。為數不為不多,而實不敷一月滿餉。現計每月須銀十八萬有奇,而左軍在外,陳軍在外,吳軍在外,鮑軍新添之二千四百在外。新調之蔣薌泉、魏喻義、李金暘等軍皆在外,實不知所以善其後。然今年春夏,江西、皖南必有無數大戰,危波迭起,不得不多募多調,支撐半年。安慶克復,即有轉機矣!祈為我婉求各署,同心護持,以保危局。至感!至禱! 致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正月初六日 大洪、大赤二嶺卡均被賊破。大洪嶺在祁北六十裡,江軍門帶隊往堵,不知能禦否。大赤嶺守卡者系黃副將惠清;此外尚有守櫸根嶺之馬複震一營,守閃上楊芋庵一營,皆新營,未必可恃。賊或竟犯祁門,或犯景德鎮,皆不可知。特此飛報,祈閣下與春霆妥為預備。總以保全貴軍、保全鮑軍、保全景德鎮三者為要!不必計及救援祁門也。 致鮑春霆 咸豐十一年正月初九日 唐副將等進剿赤嶺,霆字四營以五成留漁亭,以五成護祁門,不能調赴尊處。聞左季高先生撥四營隨貴軍駐紮,亦足少厚兵力。 左公謀畫精密,遠出國藩與胡宮保之上,望閣下事事與左公熟商、請教。左公之謀,閣下之勇,可合成兩美也。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正月十四日 我公之病,其本在用心過度,火衰之故;其標則雜服攻伐之品,致元陽不足以消積濕導積滯耳。侍年來亦極火衰,自承惠鹿茸丸後,治事稍稍耐煩,然亦非可久之道。閣下天懷坦蕩,俯仰無愧,方寸之中,更無自為攻伐之物,則在外者,亦當易於醫調。請假兩月,回署調理,似不可少,請與諸君子熟商行之。 作梅兄勸我移駐江濱,此間在事諸人久建此議。自去秋以來,徽、寧既失,皖南糜爛,僅存祁、黟等一二縣而已,豈可輕動?今聞鮑軍大勝,建德或可克復。此後,以婺源付左公,以祁、黟付江、張,侍或可與鮑公同出江濱乎?亦須安置妥帖,乃敢移動。 複李少荃 咸豐十一年正月十五日 新正六日,賊分兩路破大洪、大赤二嶺而入。大洪嶺經江軍門派隊堵住。大赤之賊,初七夜宿曆口,初八日直撲祁門,距城僅十八裡。唐桂生帶湘勇千八百人禦之于石門橋,幸獲大勝,追奔三十餘裡。賊之馬匹、器械、旗幟,拋棄殆盡。初九日,再出追剿,則賊已于先夜全遁出嶺。而鮑鎮在洋塘亦於是日大獲勝仗,賊壘二十餘座,一夕盡遁。自十一月初以來,危險萬狀,至是微陽始回,稍有生氣矣。 玉山二次被圍,又已擊退,實可嘉尚。若廣豐亦能堅守,則江西北境藩籬一律完固,亦幸事也。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正月十七日 一、建德之賊,不知果退盡否?如果退盡,擬請鮑鎮全軍紮張家灘,陳鎮一軍分紮東流、建德二縣。待紮定後,鮑公派隊雕剿香口、丁香樹、田家樂等處,祁門亦派隊出嶺會剿,須將各嶺搜剿淨盡。鮑公進圍池州,弟亦出嶺駐紮香口、張家灘等處。但恐鮑公未進池州之先,賊又率大隊上犯耳。 一、貴部追賊過張家灘後,自應調回景鎮略與休息。一面在景鎮速修碉座,一面派千五百人進守婺源城。婺源雖在萬山之中,名區也。城小而堅,地廣而物眾,每年茶稅、正餉、鹽厘,可得二十萬金。貴軍以景鎮、樂平為後路,以婺源為家私,必可立於不敗之地。在貴軍則根基甚固,在大局則屏蔽甚廣。目下兵力不敷,至二三月,則添募各營可到,貴都共得萬餘人,除以千人留景鎮,千五百人守婺源外,尚有八九千人進攻徽州,自可指麾如意。 一、李秀成破江山、常山後,不敢進攻衢州,其膽其力,均可概見。兩次圍玉山,不能攻破,若往廣信,屈、鐘之力亦足禦之。若破廣豐、河口,而不破郡城、玉山,當亦未敢長驅深入;若廣豐亦堅守不破,則斷不深入矣。刻下貴部全軍尚在景鎮,修碉之際,且靜觀以俟其變。撫、建皆尚有備,賊即深入,或亦不遽逞乎? 致毓中丞 咸豐十一年正月二十日 正月六日,賊分兩路破大洪、大赤二嶺而入六十裡,經江軍門堵截,唐副將力戰,化險為夷,亦有天幸。 鮑公洋塘之戰,聞殺賊亦不甚多,而逆党數萬一夕奔潰,頗出意料之外。或者逆目黃文金、李繼遠皆已就戮之說,不為無因乎?敗賊分為兩股:一股由建德下竄青陽,一股竄至彭澤。鮑公跟蹤追剿,若能逐之至池州以下,則江西之西北可就肅清。 撫、建防兵無多,未可輕易撤動。江省東路總欠游兵一支,若能籌出一軍,往來遊擊於撫、建、廣信、河口之間,各府防兵不輕調動,更形周密矣。 複方子白 咸豐十一年正月二十三日 接上年十月惠函,力主遷都長安之議。此事京中具奏者甚多。鄂省司道諸公,亦眾口同聲,以為目下第一良策。山、陝、河南各疆臣亦皆先後陳奏。鄙意以為中興在乎得人,不在乎得地。漢遷許都而亡,晉遷金陵而存。拓跌遷雲中而興,遷洛陽而衰。唐明皇、德宗再遷而皆振,僖宗、昭宗再遷而遂滅。宋遷臨安而盛昌,金遷蔡州而淪胥。大抵有憂勤之君,賢勞之臣,遷亦可保,不遷亦可保。無其君,無其臣,遷亦可危,不遷亦可危。鄙人閱歷世變,但覺除得人以外,無一事可恃也。張仲遠觀察持遷秦之說甚力,與鄙見微若齗齗。因閣下垂詢,略報一二,伏惟採擇,仍賜辨正為荷! 致李輔堂 咸豐十一年正月二十四日 廣信解圍,李逆竄入吳坊、陳坊等處。可由金、瀘以竄撫、建,亦恐其由東鄉、進賢突犯省城,圍江西以救安慶,即上年圍浙江以救金陵之故智也。國藩已函商右翁,截留李金暘、魏喻義兩軍助守省城,又檄雪琴派水師一、二營,協守省河。惟魏丞新有添募之議,恐不能迅速成行。現備飛劄催之。 由驛遞長沙,閣下兼理驛傳,務祈加意整頓。南昌至長沙能五六日趕到為妙。閣下在江日久,眾心翕附,所有省防事宜,亦望毅然自任,至禱!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正月二十六日 惠書,敬悉。下隅畈之賊既非黃、李大股,則鮑軍應足了之,日內久不得渠信,不知建德、張家灘,果不至被賊久踞否。上清宮一股,撫州府縣稟稱已竄暘田。暘田去金溪僅四十裡,江西別無一支勁旅足以禦之。弟昨意欲請貴部回援撫、建,蓋亦追於無可如何,此間眾議不以為然。凱章一軍獨駐祁門,亦慮不足以當三面之賊。東不紮漁亭,西不紮曆口,則祁門難以獨全;不進婺源,則坐失自然大利,而將來亦無進兵之路。不援撫、建,則腹地糜爛,餉源立竭。不保建德,則江濱之門戶不固,北岸之聲息不通。此四者,皆要緊之著,而力不能兼顧。何棄何取,孰先孰後,務乞閣下詳示。兄近于大處調度,不甚置辭,似存一番客氣,此斷不可。一著之錯,全域皆輸。務乞將目下調遣,將來局勢,一一示我。馬隊請公自練,尊處需費,弟斷不惜,請放手為之。 複楊厚庵 咸豐十一年正月二十九日 淮揚水師各營,船已造成,炮亦將到,自應令其招勇操練。而餉項十分支絀,無可設法。意欲于華陽鎮厘金項下通融若干,專以協濟淮揚水師,俾得趕緊招勇,請閣下與雪琴熟商,如荷允許,每月可濟若干?一面見複,一面告知黃昌期飭各營招勇;倘協濟之數無幾,或每營令十哨先招,十哨緩招。請閣下與雪琴、昌期商定辦理。將來操成後,駛赴下游,即在淮揚一帶籌餉,不必再支華陽厘款矣。國藩已辦銀一萬兩,專備昌期等前赴淮揚途費之用。目下招勇是否即需解往應用,抑或不遽扯動,亦請閣下與雪琴、昌期商定見示。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二月初二日 接惠書,知將為婺源之行,何其神也!正思請貴軍赴婺,弟見事每遲,計尚未決,而閣下恰為此行,實為心折。 汪村大股聞將分兩路來犯祁門,或由平鼻嶺、清華街以犯婺源,亦意中事。台旆駐婺源,不特伐賊由婺竄江西之謀,並使汪村竄伺祁門之賊亦且狼顧,而恐貴軍之議其後。此次閣下入婺,數美鹹備。特慮賊或先到一步耳。 建昌之賊圍城五日,環攻未息,可危之至。尊慮由瑞、臨竄潯,識微見遠,弟當告潤公由此著眼也。解散脅從,及鮑、陳餉項二事,決當盡力。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二月初六日 接奉手教,知昌營在霍山敗潰。英山危急,調鮑軍回顧北岸。讀之憂駭。 南岸近狀,偽忠王李秀成入江西腹地,聞攻建昌府城,文報不通。有步賊四萬,騎賊千餘。現僅劉養素抽撫州防兵就近援建,恐不可恃。據生擒賊供:建昌破,則進圍南昌省城;不破,則徑回廣西云云。左季翁以此賊飄忽異常,若撫、建不破,恐其由樟樹等處渡贛水之西,由瑞、臨以達九江,則全鄂震動,安慶之圍自解。侍意偽忠王斷無回廣西之理,左公所料最當,亦最險也。請與公約:再遲五日得一的音,如建昌破,而偽忠王趨南昌,則侍當另派人救省城,鮑公勢難北渡;如建昌不破,而偽忠王西趨樟樹、臨、瑞,則鮑公當渡湖而赴九江,迎擊於瑞州、奉新、武甯、義寧等處。所以保江西,即所以保兩湖。 除忠逆已竄腹地處,又有偽侍王一股新自休寧竄至婺源,意在複犯江西。左軍駐景德鎮,日內當有大戰,實亦應接不暇。侍因各路紛紛,亦難遽移營至江濱也。 複劉印渠中丞 咸豐十一年二月初八日 來示稱謂過謙,萬不敢當。以後望弗再施,至感!至囑!薌泉究可來皖否?國藩與左季翁在此,兵力亦不甚單,奈賊多地廣,不敷調派。近日江西建昌府城被圍,晝夜環攻,危如累卵。該郡二十余萬百姓皆入城助守。若有疏失,則劫數極大。江西固全域震動,湖南亦處處宜防。敝處竟無一兵可以往援,愧恨之至!薌泉若可移師江、皖,請閣下斟酌情形,奏明辦理,敝處不再具奏,恐粵西暫不能少此軍也。希庵新拜安徽巡撫之命,皖事當有轉機。然糜爛太久,股數太多,下手實不易易。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二月初九日 惠書敬悉。英山既失,則二蘄難保,楚疆大震。幸希軍以節制之師當賊馳驟虛驕之氣,一二勝仗後,或可轉危為安。侍本擬日內移駐江濱,因左軍在婺源與大股悍賊相持,應須局勢稍定,侍乃能移出山外。鮑公一軍將來總宜渡湖赴潯,恐建昌賊鋒由樟樹而指瑞、臨也。 致毓中丞 咸豐十一年二月初九日 建昌黃印山太守請援一稟,目不忍睹,口不忍讀。弟久欲派大支勁旅往援。先函商左公親率全軍以行,厥後又派朱、唐兩將帶護衛兵五千人以行,已函告建昌官紳矣。不料徽、休大股盡竄婺源,欲由景鎮續犯江西。左京堂全軍分起赴婺,大戰于甲路地方,幸獲全勝。左公又以汪村一路空虛,囑弟處派人防剿。弟因派朱、唐二將會同張凱章觀察進攻上溪口,所以堵汪村之來路,即所以分婺源之賊勢也。因此一大波瀾,不特左軍不能遽為撫、建之行。念建昌數十萬生靈圍困孤城,危如累卵,寸心若焚。必須婺事稍定,弟移駐東流、建德,然後騰出鮑公一軍作為遊兵,或援撫、建,或調它處,屆時再行飛商。 閣下辦理省城防務,務懇督飭文武,先事佈置。方伯雖已赴潯,德甫兄老于戎行,輔堂兄素愜眾望。每炮臺須派妥人主之,每炮一位,須派熟手點放。只要省城安如磐石,他府縱有疏失,尚可設法往救也。 致鮑春霆 咸豐十一年二月初九日 頃戈什哈自京中回,言京城及沿途道閣下威名甚好,至為欣慰。惟望閣下當守「花未全開,月未圓滿」之戒,不稍涉驕矜之氣,則名位日隆矣。 胡宮保聞撫、建有警,函止閣下不必往援北岸,甚好!甚好!請閣下即防守江邊東流、建德一路。婺源來大股賊十余萬,左軍全行進剿。現調陳餘庵帶四千人速來景鎮,餘二千人在東建,請閣下代為照料。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一日 楚疆之警,與七年之上巴河,八年之麻城相似,希庵應能了之。公玉體未痊,不必過憂也。此間軍事,左軍至婺境,猝與楊逆股匪相遇,獲勝一次。侍派凱章及朱、唐攻上溪口,獲一大捷,破賊梁三十餘座。一則乘虛思取休寧,二則襲清華街股匪之尾,使楊逆狼顧其後也!日內尚不能移營。 複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三日 接來示,知休寧已克,皆由上溪口猛打之效,欣慰無既。徽州府城之賊或亦可遁。無論其遁與不遁,休甯易守,徽城難守,終可為我所有也。 目下所慮,偽侍王在婺源與左軍相持,賊多兵少,恐有疏失。或往援婺,或不往援婺,二者請閣下卓裁。如往援婺,則閣下帶八營由上溪、浙嶺而赴清華,留一營於漁亭,輜重全留漁亭。唐桂生帶三營守漁亭,婁、宋六營守休寧城可也。如不往援婺,則閣下一軍分守休城、葉村兩處,或專守休城,婁、宋六營仍守漁亭,唐回祁門。二者請酌裁,迅速示覆。 致婁峻山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四日 休寧克復,是皖南一大轉機。貴營功績甚偉,至為欣慰。徽州府城遠不如休城之堅固,地勢亦不如休邑之雄秀。只要堅守休城,不過一、半月,徽賊將不攻而自退。目下老湘營將赴婺源夾擊清華街之賊。所有休城防守事宜,責成閣下四營專辦。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五日 黃州失守,武漢危急,不謂事局糜爛至此!南岸亦極決裂,左公分八營在甲路者,營盤失陷。建昌援兵再挫,府城恐不能保。江西省城渙散之至。張方伯赴潯料理洋商事件;李輔堂告病請開缺回籍。人人皆懷「寇至即去」之心,可危!可憂!吾二人親見楚軍之所由盛,恐不幸又見其衰,言之慨然! 複毓中丞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五日 官軍大破上溪口賊巢,克復休邑城池。正在得手之際,本擬進攻徽郡,不料左軍分八營在甲路者,被賊圍營,潰退黃港堆地方。不知與左公自帶之四營會合後,尚能站住否?弟于初八日附奏,移駐東流、建德,騰出鮑超援剿皖北,援剿撫、建云云。茲左軍既挫,饒、景、浮梁萬分危急,則鮑軍又當先援景德鎮矣。 湖北之賊已於初九日破黃州,武漢大震。時局變換至此,恐今年春夏又將如去年蘇、杭之奇警迭出也。建昌官紳竟能守至二十餘日之久,可敬!可感!而亦可憫!弟處自顧不暇,竟不能撥兵援建,愧憾何極!輔堂兄具詳告病,自應批駁慰留。時事雖危如累卵,而江西省城吾輩仍當竭力保守;若江西疏失,則湖南亦斷無獨全之理。弟當作函婉商之。 複鮑春霆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五日 敝處發一公文,調老湘營赴婺源協助左軍。又發一公文,請貴營赴景鎮、樂平協助左軍。蓋聞左部下八營在甲路挫敗也。今日接探報,甲路八營因子藥缺乏而退,尚不甚敗。若歸併左公自帶之四營,尚站得住。閣下已移紮張家灘,勢亦不可遽動。如左公在景鎮站得住,則陳餘庵四千人可往助之,婁副將四營亦可發往助之。台旌可不必前往景鎮、樂平矣。 貴軍為賊所憚,目下望援者三處:一、太湖胡宮保處,有急須援;二、景鎮左帥處有急須援,三、安慶舍弟處有急須援。而鄙意總不欲貴軍輕動,專留待援九江、瑞、臨之用。三日內再有確音,請暫勿拔動。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六日 一、左軍八營在甲路挫退者,有三營已至景鎮與左公會合矣。其五營亦可歸併,或站得住。侍再調餘庵四千至鎮助之。 一、建昌城牆業已轟塌。已經堵住。撫州兵援建者挫敗,賊即跟蹤來撫;以人事決之,撫、建萬無保全之理。鮑公一軍即日須由湖口渡江,由九江進保江西省城,竟不能作他用。 一、來示以賊匪上犯,引為己罪。此豈公一人之咎?去年定計,以多圍桐城,舍弟圍安慶,系多發之,而公從之;希軍紮青草塥為遊兵,系待發之,而公從之。厥後上巴河本有鮑軍以固內防,而侍調赴南岸,是侍之咎也;公自英山移駐太湖,未留一軍防英,則公咎也。侍咎較大,公咎較小。余將在霍不能堅守十日、半月以待援,則咎更大矣。 一、侍本擬十七日拔營赴江濱,因左軍新挫,人心震動,尚須小停。 複李輔堂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六日 頃接公牘並惠緘,具悉。尊體違和,即思引疾言歸。年來藎勞過節,攝衛或疏,若能投紱靜養,脫棄塵鞅,較之蹇蹇在公,勞逸迥殊。自宜仰遂高志,無更相強。惟目下局勢艱危異常,黃文金大股甫經敗退,而李秀成圍攻建昌,百道並進,城中危如累卵。賊之前隊勢將即撲撫城。撫、建並圍,則省城大震。本日調鮑公全軍由湖口、南康晉省,限十三天趕到。閣下治庶政,春霆治戰事,保全省會,有造於江西,即有德於鄙人也。 目下吾湘軍務遠不如昔,江西若壞,湖南萬難獨全。吾輩當竭力支持,保江西即所以庇桑梓。手此奉留。專舉大者,餘不多及。 複李少荃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一、接養素同年稟,撫、建危如累卵,省城必大震動。不得已調鮑軍由建德、湖口徑赴省城。先顧根本,次援撫、建。輔堂兄處已手緘留之。保江西即所以庇湖南,即吾湘人自為室廬邱墓計,亦不能不出死力以保衛江西。更請閣下力勸輔堂竭力支撐。僕又勸閣下亦出而任事,料理江西城守事宜。江西倘有不虞,則令兄筱泉亦為無巢之鳥,尊府亦乏一枝之棲。閣下如見允許,當以公牘奉委,並附片具奏。 一、左軍分八營在甲路挫退者,現聞至景鎮取齊,歸併左公未挫之四營,或尚足以自立。惟樂平有賊,左公前後受敵。僕調陳鎮帶四千人助之,又調婁雲慶帶二千四百助之,不知能保全景鎮否? 一、國藩奏明移駐東、建一帶,茲因休寧克復,徽州可圖,暫緩移營。又因鮑軍去後,建德必失,鄙人之身雖依水師以自固,恐與祁、黟、休甯、江、張等文報不通,並與浮、景左軍文報不通,不得不駐徽境,以待事機之轉。 複宋滋九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休寧之賊棄城而逃,郡賊必不以為然。即竄清華、婺源之賊,亦必憾休賊之輕遁,必酌分賊股,添守徽郡,再踞上溪,圖攻休、漁兩處。我軍辦法,不患歙城之不能克,而患休城之不能守;不患賊之直攻休寧,而患賊之先攻漁亭。現派唐桂生駐守漁亭,兵力太薄,極不放心。應請閣下督帶所部迅回漁亭,深溝高壘,嚴防婺賊回上溪口而犯漁亭。老湘營守休邑,城大而兵少,不能分兵援漁。聞閣下向日濠牆不能堅固,此次務祈加修。如漁亭能保守一月平安,則郡城之賊三月必退。此弟之可以理斷者也。 凡用兵之道,本強而故示敵以弱者,多勝;本弱而故示敵以強者,多敗。敵加於我,審量而後應之者,多勝;漫無審量,輕以兵加於敵者,多敗。閣下常犯此二忌,嗣後望勤加訓練,不患無交戰之時,但患無能戰之具耳。 致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七日 頃接探報「甲路之賊竄至德興,內犯江西」等語。查甲路之賊若犯江西,可由富村以趨景鎮,亦可由中雲以趨樂平,不必由德興迂道入江。今既竄往東路,必是因休寧已破,偽侍王由華埠、馬金嶺等處回保徽郡,或再窺休寧也。 休寧城池堅固,防守甚嚴。不患賊直攻休寧,而患賊之先攻漁亭。兵力太單,應令婁副將等霆營暫留祁門。如果景鎮平安,霆營仍回漁亭,與強中營會合防守,所紮營盤,專防上溪口一路為最要。應令冒雨興工,趕緊修築,仍多發探卒探明偽侍王一股是否已回徽郡,並探上溪、屯溪、龍灣、江灣等處賊蹤多少。此時我軍不急於攻徽州,而急於守休邑;亦不急於守休邑,而急於防漁亭。穩守一月,徽州之賊不攻自退矣。應否如此,尚祈斟酌。 複彭雪琴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八日 接惠書,知台旌已帶水師上援武漢,甚慰!應複各件,條列如左: 一、江西建昌危急萬分,並分股攻撲撫州,省城大為震動。現飛調鮑軍由湖口、南康赴江西省,先顧根本,次援撫、建。賊撲撫州系十二日事,鮑軍至省,不知趕得及否? 一、國藩本擬拔營移駐東、建。因偽侍王由婺源竄犯景鎮、樂平,左公部下八營小挫,恐景鎮有失,糧路一斷,則祁、黟三縣之軍心必亂,故暫留祁門,不忍軍士圍困而己獨出險也。新紅船可暫不用。 一、武漢為水陸各軍之根本。目下鮑軍既援江西,則不特賊撲集賢關,鮑公不能往援,即賊撲太湖,撲鄂垣,亦不能往援。寸心憂而且愧!惟伏希庵與閣下水陸救全武漢。西望神馳。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二月十九日 接惠函,知貴軍自願為章門撫建之行,此正弟所求之不得者。貴軍能為此行,較之鮑軍晉省遠勝數倍。惟景德鎮赴省約有兩路,走西路則仍須由湖口縣渡湖,經南康、建昌以達省;走東路則由樂平、萬年、余幹以達省。由饒州晉省,則只有水路,別無陸路。貴軍勇夫八千余人,安得許多船隻?且逆流渡湖,風信難定,轉不如陸路可屈指計也。目下樂平賊蹤麇集,其勢正趨萬年一路,貴軍若由東路晉省,節節與賊相遇。不得手,則打不過去;即得手,則驅賊入腹地,而貴軍行走斷不能速,無以定省垣之人心,而救撫、建之危急。似須將輜重由饒州舟行晉省,而隊伍仍由湖口、南康晉省,乃為妥善。大兵由鄱湖西岸行走,則九江、瑞臨一路皆有備無患,亦公防李秀成窺潯之始謀也。貴軍若不分支,可保百戰百勝,分支則事未可知,弟見,分兵而致敗者多矣,故常以此諫人,伏冀採納。 清華甲路之賊,鄙意或由華埠回援徽州,斷不迂由德興入江西。求閣下再將賊情細細審量一番,然後再定所向。貴軍如能將樂平之賊一戰破之,則由萬年、餘幹、東鄉以赴撫建更為順便。特恐與侍逆相持不決,而忠逆已由撫、建逸出,直趨省城及樟樹一帶,則全域大震。此必須閣下之自度其力,而審兵出之路耳。 複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日 休賊無故宵遁,歙賊必大不以為然。目下正在愧憤激厲,思為力戰報復之舉。我軍但當堅守休寧、漁亭兩處,不必遽攻歙城,亦不必尋賊開仗。歙城之賊必不敢來攻。若婺、樂之賊必仍踞上溪來攻漁亭,攻一、二次不破,徽城亦不打自退矣。鄙見所策如此,不知閣下以為然否?閣下守休甯,僕極放心。唐掛生守漁亭,僅湘勇三營,淮勇一營,自嫌力薄。敬求閣下撥兩營駐紮漁亭,協同唐軍防守,至感!至荷! 湖北上犯之賊尚在黃州及巴河一帶。撫州解圍,建昌尚未失守。郭守式源自河口帶三千人赴建救援,計早到矣。 致毓中丞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日 前聞「建昌賊挖地道轟塌兩處,分支直撲撫城,急求救援」,憂心如焚。即調鮑鎮全軍由湖口晉省,先顧根本,次援撫、建。頃接養素稟,撫州解圍。閣下調郭守式源之三千人自河口起程赴援,建郡亦可解圍,省垣無警,鮑軍似可不必晉省。但弟連去二牘三函,催促甚迫!此時不便倏變前說,使人無所適從。敬求閣下權衡緩急,如省會與撫州無虞,則請以公牘諮止鮑軍,令其暫停湖口,無遽渡至西岸。蓋鮑一渡湖,則東流、建德、彭澤、都昌、鄱陽五縣,必皆失守。以都、鄱五縣較之省城,則省城為重;以建昌較之都、鄱五縣,則五縣為重。尊處體察情形較真,探聽信息較速,祈卓裁酌奪。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日 奉惠緘,得知狗党尚在黃州上巴河一帶,為之大慰。前聞黃州不守,意狗逆長驅上犯,已毀漢口矣。今既徘徊黃州,希帥當已追及,北岸必可無虞。公之病可不因此而增加。至幸!至幸! 貴體雖弱,而醫家所稱心肺脈模糊者,不可盡信。公生平最好用心,尤好用心於無可如何之地。莊子有言:「達命之情者,不務知之。所無可奈何?」假如目下武漢、江西倏有大變,是雖知之,而無可奈何者也。假如吾輩三日不汗,溘先朝露,是雖知之而無可奈何者也。願公於人力所能為者,則略加思慮;於天命之無可奈何者,則冥然不顧。尊恙其漸有瘳乎?鮑軍若不動,侍移駐江濱,當走謁也。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一日 一、徽州若為官兵所得,則皖南下游之賊,金陵之賊,與江西竄賊全然隔絕。賊之必思力保徽城,情也,勢也。徽城太壞難守,不得不窺伺休寧;休寧太堅難攻,不得不窺伺漁亭。此弟前緘之微意。目下上溪、屯溪,皆為我有,賊若由龍灣、江灣回顧,經過屯溪,亦畏凱章與之開仗,則由馬金街回徽,亦或情之所有。至由甲路迂繞太白、德興,以趨樂平,頗不可解。若謂畏任星元之炮船,孫昌國之飛劃,及樂平南鄉之團練,不敢渡河,尤不可信。小河水師本難得力,任在饒州,孫在吳城,其部下皆距賊甚遠,豈能竭力遏賊?謂南鄉團練足以扼賊,尤非事實。弟在軍數年,一無所解,惟堅不信團練。聞人言團練大捷破賊者,則掩口而笑,掩耳而走。賊之俳徊樂平而不遽進,必有他故。公全部之力似足破之而有餘,不必過於謹慎。 一、婺源、清華之賊,皆為偽侍王部下。此間生擒各賊供,徽、休、上溪口之賊,亦系偽侍王部下。大約李世賢之党,惟清華、甲路一支為最悍。其餘歙、休、上溪、湧出、樂平各支,皆不耐久戰。偽忠王一股尤不耐苦戰。請公告貴部,不必為其人多所愕,與之鏖戰稍久,真偽立判。次青徽州之敗,毅卿甲路之退,皆震愕於其人多耳。 一、馬德順膽小不能猛戰,而好處頗多。弟所取者,以其善識馬性,善禦生馬。吾湘人于使馬一道實無所解,齒莽滅裂。此外,如楊世俊、謝為翰,最可取者,然亦非營官才。若在尊處另派營官,必不相安。請暫隸麾下,待貴處有馬隊時,仍以此營還敝處,何如? 複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一日 一、守城須分開段落。休城垛口聞近三千之數,應請即日點數。或二人守三垛,或一人守二垛。每一旗共守若干垛,各有專責,以免推諉。 一、守城須有遊兵救應。各處守垛之兵,各有汛地。此段有警,彼段不可自棄汛地來救此段,恐賊聲此而擊彼,聲東而擊西也。另設遊兵一二枝,凡垛口各段有警,皆可前往救應。留一二門不用磚石堵砌,以備遊兵出城打仗。既有遊兵,則各城守垛分段之兵,皆不輕動一步。 一、守城須外有應援,以通糧路。休城之糧路全賴漁亭,欲守休寧,須厚漁亭之兵力。目下漁亭僅唐桂生湘勇三營,准勇一營,應請閣下酌撥二營協防漁亭。再過半月,令弟之新營一到,則敷調遣矣。 一、守城莫妙于鎮靜。任賊來多少,堅囑守垛兵勇一聲不喊,一槍不放,令其索然無味而去。靜守月余,浙江嚴州、威坪之兵在東,我軍休寧,漁亭之兵在西,徽賊斷無久踞之理。安勇全不可恃,仍令其回駐漁亭為是。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一日 北岸事本非不可為者。惟省城臨警招勇,希帥自巴河南渡,二者殊不愜人意。成敗有天,聽之可也。鮑軍暫不晉江西省,萬一賊撲安慶之背,鮑可渡江援之,多亦可援。若圍攻太湖,多、鮑亦皆可援,但須大股圍撲一二日,然後調鮑軍渡江,預先北援則不可。 複宋滋九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二日 接惠書,知安勇小挫,貴體受傷數處,至為繫念!休城既複,歙人亦思速克郡城,言歸邦族,此自人之至情。閣下進紮前敵,比答珂鄉父老責望之殷,亦情勢所不得已。第安勇之不可恃,正月十六之役,業已底裡畢露。古人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閣下與安勇相處數月,而迄不知其不可恃,是不知己也。所有各營安勇,應即盡行遣散。閣下靜心調理,俟傷痕痊癒,或留于老湘營,或在敝處襄辦,再行裁酌。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四日 接手教,武漢無恙,北岸漸穩,可慰!可慰!此間鄱陽、樂平一片,賊勢蔓延,而撫州業已解圍,遂止鮑公省城之行,恐須回剿饒州,不復北渡矣。 賊破櫸根、禾戍、方幹三嶺而入。禾、方二嶺之賊,經江軍門擊退。櫸根之賊今日竄至曆口,明日須出隊往攻。嶺外群盜如毛,蓋無日無虎尾春水之懼也。 複毓中丞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五日 兩次惠緘,敬悉眭、章等新募千七百餘人留防省城,又有水師防衛省會垣重地,應保無虞。建昌似有解圍之信,尤以為慰。此次建昌苦守二十餘日,敝處不能派一旅往援,且愧!且憾!無地自容,無辭自解。然此間節節危險,實亦有驚心動魄刻難鬆勁者。閣下如見省城業已安靜,則請飛函左、鮑二公會剿饒州李世賢一股,至要!至要! 休寧克復,守備已固。方幹嶺、禾戍嶺、櫸根嶺三處,同被賊破卡而入。今日由祁門派隊進剿,不知能得手否?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五日 官兵之少於賊,不僅十倍,豈惟閣下懍懍不敢輕視?弟亦何嘗須臾不懼?現在省城既留眭、章等新軍,撫州賊退,建昌亦有解圍之信,南路暫可少安。鮑軍似可由石門等處回剿,與貴軍夾攻鄱陽之賊。若賊已渡昌江北岸,尤應以鮑軍攔頭擊之。 複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二月二十五日 徽賊來攻,閣下靜鎮以待,不開城接仗。故示以弱,以為他日進攻之地,甚善!甚善!嶺外之賊破禾戍、方幹、櫸根三嶺而入,朱雲岩出隊往剿,赴休之約須改期也。左翼五旗請令其即日移駐漁亭。漁鎮為休城接濟之路,所關最重,望無以上溪無賊而遂輕忽視之。 複彭雪琴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一日 武漢無恙,閣下與希帥先後趕到,至慰!至幸!江西建昌、撫州皆已解圍,而省城亦平安,大局似尚可支。惟盼希帥將黃陂、黃州一股掃清,左帥將樂平、景鎮一股打退,則南北兩岸仍可轉危為安。 國藩本擬移駐東流,因偽侍王大股麇集于樂平、鄱陽、景鎮之間,祁門餉道不通,祁、黟、休三縣軍心慌亂,故暫未移動。現調鮑軍夾擊鄱陽。若掃清此股,餉道疏通,鄙人當移駐江濱,與水師相依倚。休寧克復,櫸根嶺之賊擊退,日內擬進攻徽州一次。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一日 武漢無恙,雖黃安、黃陂失守,無損大局;即德安或失,亦尚足支。至幸!至慰!我公辛苦再造江漢,不目擊其又罹浩劫,或者可以解憂,可以卻病乎? 葉醫因樂平有賊,移徙江西省城,派去戈什哈即赴省城尋求。能挾之由九江赴太湖,當稍速耳。 鮑、左不能援省,並力會剿景鎮偽侍王一股。如能得手,則祁、黟、休三縣軍民乃有米可食。日內思進攻徽州一次,亦欲通一路,亦取浙江之米也。 複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二日 僕至漁亭,擬至齊雲山一觀勝境。閣下進剿徽郡,諸事繁冗,僕不遽至休奉訪也。羊棧五營,合之霆字三營,實在隊伍不滿三千。若羊棧各營不赴徽,則霆營人數太少,不足當一路矣。來示「圍三缺一」之說,恐賊無路可走也。聞徽郡東南隅極寬,我軍人數不滿九千,尚不能圍其一半。此次進攻以東面為最要;若東面無兵進攻,則賊斷不畏矣。 閣下用兵,事事可法,惟開仗時分支太散,隊伍太少,如晨星之落落,不足以懾賊之膽,轉足以長賊之氣;人皆以此議閣下之短。上溪口一役,攻休一役,貴軍隊伍較往時獨多,人又以此服閣下之不測。此次攻徽,仍請閣下多派隊以振軍威。 致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四日 攻徽州稍易,剿景德鎮更難。萬一初五不能攻開,請閣下在富堨再駐一宿,竭力再攻。蓋各處皆死路,惟破徽是一條生路也。 複鮑春霆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五日 連接三月初一、初二惠緘,知貴軍尚紮下隅阪。頃據左京堂三十日信,知陳余庵軍於三十日敗挫,景德鎮失守,左軍退駐樂平矣。景鎮系偽侍王股匪,即去年八月破徽州者,聞賊數比黃文金更多。貴軍進剿鄱陽,不知已啟行否?紮營之地總須算明米糧接濟之路,距水師不可太遠。至囑!至囑! 國藩日內自至休寧,飭各軍進攻徽州。若能克復徽州,則令各營堅守徽、休、祁等城,而僕以輕騎自赴江濱;若不能克徽,則各軍皆當分途回剿,僕亦當赴江濱耳。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五日 在休寧接到三十日兩緘:一報貴軍二十九日之捷,一報三十日陳軍之挫,景鎮之失,具悉一切。弟子初二日自祁門啟行,初三日至休寧,初四日飭各軍攻徽州,初五日當可接仗。若能克徽郡,則浙江可通米糧、子藥之路。當令各軍堅守徽、休、祁各城,而國藩以輕騎自赴江濱;若不能克徽,則當以強兵回剿景鎮之賊,而國藩率弱兵以赴江濱。 貴軍之捷,系去年廣東之賊新附發逆者乎?抑系偽侍王部下乎?究竟偽侍所部強者若干?能得其要領否?去秋次青敗後,盛言偽侍兇悍無敵,弟方不深信。湧山、桃林二役,閣下身在行間,究竟何如?務懇示以端倪。至要!至要! 與朱雲崖、李申夫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五日 今日各軍攻徽,午未間,天忽大雨,想難得手。此時查明祁門火藥若干,子若干斤?米若干石,此三件最為要著。守住一、二月,如安慶無人來援,再行全軍沖出,亦未晚也。子、藥、米三事不足,則難以堅守,請與糧台一一查明確數。 祁門非用眾之地,賊若於初八以後來犯,有湘、強、霆等營,似足禦之。惟各營究不甚堅固,余欲于南、西兩門外修石壘數座。限三日修成一座,每座少者住一哨,多者住二哨,斷不可再大。其做法與湘勇平日土梁子無異,但較小較堅,較壁立耳。高或丈六尺,或二丈為止,厚仿敦仁碉之式。下一層做炮洞三、四個,中間全不做槍炮眼,頂上仍做垛口,做子牆。其貯水、貯米、貯子藥三處,仿敦仁碉之式。其兵勇住宿仍支帳房,有願蓋瓦屋者聽。從容再做瓦屋。大約數法皆備:一、厚也;二、下層炮洞也;三、開門甚高,用梯出入也;四、貯水、米、子藥有定所也。此用修碉之法。一、垛口也;二、圓圈也方亦可。此用修城之法。一、內支帳棚也;二、外挖深濠也。此用修梁子之法。請雲崖與鄧委員商定,度做兩三個,以為住一營之用。全用碉局工匠,派勇監工。多用磚少用石,便快矣。 致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五日 今日西路湘、前、強、中等營業已敗挫,明日北路亦不必進攻。請與各軍整齊隊伍,妥為收回。現在景德鎮已失,徽州府未克,祁、黟、休三縣四面皆賊。米糧接濟已斷,軍民坐困其中,應如何設法支持,酌擬三策,公同核議。 一策:堅守祁、黟、休三縣。老湘營四千守休甯,朱、唐五千人守祁門,江軍門帶徽防各嶺兵守漁亭。霆、禮、峰七營作為遊擊策應之師。祁、休、漁三處,何處有警,接應何處。暫紮盧村,不作堅守之局。國藩帶五百人出嶺至東流,桃樹蛉以內,霆、禮派隊護送;桃樹嶺以外;鮑軍派隊迎接。國藩一日不出嶺,景德鎮之賊一日不松。現有之米糧、子藥均勻派領。國藩至江濱,再由陸路搬運來祁。如接濟實斷,則各軍二萬餘人,一概擇賊少之地沖出。大約以堅守兩個月為期。 一策:棄祁、黟、休三縣不守,分兵出剿。老湘四千,朱、唐五千,禮字一千,會剿景德鎮,與左軍夾擊鎮賊。江軍門帶徽防及霆、峰各營隨國藩赴東流、建德。鮑軍由湖口、九江赴瑞、臨內援。現在偽忠王一股已至樟樹鎮,江西可危,兩湖亦大震。糧台軍火、米糧船隻,隨老湘朱、唐沿河而下,庶軍士無挑運之苦,而有兩月之食。印委文武各員隨國藩赴江濱,紳士願隨者聽。惟三縣百姓不能隨行,可哀可憫!國藩當出示,自明愧憾,以謝百姓。並奏請嚴加議處,請旨另行簡放欽差江督,以明不能保此三縣之咎。 一策:全軍由賊中沖過,直赴蘇、常,由太平、旌德、廣德州直赴宜興,以趨常州。沿途出示百姓,自有助米者。嚴禁擄掠,除子藥外,輜重一概不帶,帳棚亦少帶。 以上三策,請江軍門、張觀察、朱總鎮、營務處、糧台、忠義局各定一議。 致鮑春霆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六日 各營進攻徽州城,初五日因大雨未能得手,日內尚當再舉猛攻一次。景德鎮之賊雖多,聞尚不如黃文金一股之悍,務懇貴軍由鄱陽進攻。蓋米糧既斷,祁、黟、休之軍心必搖動,遂成坐困之勢。若令軍士三萬、百姓數十萬坐困于此,國藩亦不忍獨出嶺外也。惟閣下進兵至景鎮,總須近水師以通糧路。至囑!至囑!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七日 初五日奉複一緘,不知何時可到?是日各營進攻徽州,午刻薄城,忽值大雨,湘前、強中等營敗挫,傷亡近二百人。老湘、霆字等營幸無損失。機勢殊覺不順,凱章之意欲再舉猛攻一次。蓋各處皆死路,惟攻徽是一條生路也。若能攻開,擬請貴軍進駐婺源,且堅守徽郡六縣,以為吾輩根基。若不能克,再行熟計。然棄三縣而出嶺外,東、建亦非足以自立之地。若舍皖南而全置不顧,盡縮入江西境內,或如尊指挈師赴潯,則過於避難就易,亦未敢出此也。 鮑軍本應由潯赴瑞、臨,目下此間圍困若此,不能不請鮑公先剿景鎮。弟與江西文報久隔,竟不知腹地作何糜爛之狀。書至此,接初一日黎明來書,詢弟自定大計。弟自奉江督之命,奏明從皖南進兵入吳,旋奉督辦皖南之命,又奉江南大帥之命。是江南與皖南,弟之汛地也。除堅守祁、休、黟三縣,力攻徽州外,惟東、建尚可移駐。閣下欲弟赴潯,李少荃欲弟赴省,以因根本,似俱不可。至貴軍不可舍我而去,公義私情猶其次也。惟弟與兄二人,癒合愈近,或可兩全;愈離愈遠,則必兩傷。鄙見敝處仍攻徽州,貴軍從樂平北攻景鎮,鮑軍從鄱陽上攻景鎮。徽州果克,則景鎮非我之咽喉,置之不問可也。徽州不克,祁門另出一支,由臧家灣以攻景鎮。方今鄂省糜爛,贛江以西又糜爛,斷無完策,斷無勝算。能打幾好仗,便是勝算耳。祁、休米糧勉強可支兩月。任星元水師,張太守糧台各船須在角山前一帶,遠亦在康上為妙。若出湖至建德,則相去近九百里,呼應不靈矣。 與朱雲崖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五日 石壘之法:約二丈二尺高,在土內基址砌四尺,出土外者一丈八尺。厚如修敦仁碉之式。一丈以上安門,門上不過一二尺耳;大可容一哨人合勇夫不過百二十人,斷不可再大。內作四艙,火藥艙、水艙上不住人,子彈艙,米鹽艙,上可住人。牆不甚厚,則守垛者無子牆可站,宜於砌至丈五、六尺時,用橫木砌于磚石之內,架板於橫木挑之上,如棧道然,以備站牆之用。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七日 惠書,敬悉一切!此間自二月晦日陳鎮挫敗,景德失守,祁、黟、休三縣米糧接濟已斷,不得已進攻徽州,悉在祁之精銳竭力一舉。初五日各軍甫薄城下,天忽大雨,唐桂生軍敗挫,傷亡二百人,軍械拋失不少。日內仍當進攻一次。北岸事局雖糜爛,然尚無制命之傷;南岸偽侍破景德鎮,偽忠至樟樹一帶,卻皆可以制命。鮑軍本應由省城以救瑞、臨,惟目下侍與左公皆圍困之中,不得不請鮑公先由鄱陽以剿景鎮。左公獲大勝仗,乃至樂平。 公病日重,而目睹時事無一不增憂灼。論世局之艱危,則下走高位虛名,實不如速死之為愈;論意氣之相孚,則此數人者。實有不可死、不可獨死者。匆匆奉報。 複鮑春霆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八日 昨日兩緘請閣下回剿鄱陽,進攻景鎮,不知已接到否?此股若不擊退,不特鄙人與三萬軍士同在祁、黟、休圍困之中,且恐其由都昌渡湖以至吳城,則省城、九江、瑞、臨等處糜爛,為禍較之偽忠王一股尤烈也。貴軍一至鄱陽,則下可以保都昌,上可以攻景鎮。外可以解祁門三縣之圍,內可以紓江西北路之患。特具公牘達之左右。又有信寄毓中丞,請設法遞去。 祁門三萬餘人,二月全無餉來。聞有銀四萬在轉運糧台張守秉鈞處,請閣下酌留一萬以八千發蕭、唐、明、伍四營,二千留助霆軍買米,余三萬設法解至桃樹店等處,祁門派隊迎接可也。 複毓中丞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八日 久不接來信,忽於梗阻之後得此雲章,如獲至寶。此間自聞偽侍王大股蔓延樂平、鄱陽一帶,祁門日有圍困之勢。弟自率諸軍由祁門出隊至休寧,攻剿徽州,冀圖打開一路,以通浙江米糧之接濟。不圖初二日甫經出隊,即聞陳餘庵軍敗,景德鎮失守之信。及進攻徽州,唐桂生一軍小挫,傷亡二百餘人,兩處之接濟皆斷。弟所統各軍在祁、黟、休三縣者,四面圍困,不得已檄鮑軍回剿鄱陽,進攻景鎮。聞偽侍王一股人數倍于偽忠王一股,兇悍亦遠過之。若鮑軍不在都、鄱一帶,恐賊由都昌渡至吳城,則省城、九江、瑞、臨處處可危,較之由樂平內犯撫、建,為禍更烈也。是以決計請左、鮑並剿偽侍一股,外以解祁、黟、休三縣之圍,內以紓江省北路之患。如天之福,能將偽侍一股擊退,然後回剿偽忠一股,庶有把握耳。 致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三月初九日 日來未接惠書,不知希庵中丞至灄口後,剿辦情形如何?此間自二月三十日景鎮失守以後,米糧接濟已斷,軍心、民心未免搖動。不得已悉力進攻徽州。初五日小挫一次,已成四面圍困之象。現調鮑軍由鄱陽進攻景鎮,左軍亦由樂平夾擊景鎮,冀解祁門之困。 惟偽忠王一股銳意內犯,廣信三城未破,進擾撫、建,撫、建兩城未破;進擾崇、宜,現聞焚燒樟樹鎮,瑞、臨及省城均屬可危。而賊之本意則專在解安慶之圍。欲解安慶之圍,必力爭上游江濱之城。現在黃州一城已彼賊踞,忠逆或由瑞州、安義以犯九江府城,或由興國、通山以犯湖北省城,皆意中事。國藩前本擬令鮑軍專防此路,今祁門被困,鮑軍急切不能赴潯,應請閣下預為籌防。鄂中目下兵力自不能兼顧潯郡,但鄂垣城守事宜,雖黃州已克,猶不可稍為鬆懈。特此奉達,伏希留意。國藩與江西省城文報不通已逾半月,不知忠逆蹤跡現竄何處?江省無毅然任事之人,尤用憂灼! 複張凱章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一日 接來信,知昨日有騎賊百餘來犯,並未接仗。閣下擬將西北伏賊搜盡再進東路,極是!極是!軍事瞬息千變,僕一切均不遙制,惟有兩言叮囑:一曰隊伍宜整;一曰出隊宜晏,恐巳刻變晴為雨也。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一日 接初五惠緘,鈔示鄂省及霍山各信。鄂事漸漸平穩,德、黃雖失,究非膏肓之症,請公少寬,以保玉體! 此間抽祁門老營之兵攻徽,初五小挫,初十再進,大約十一、二可開大仗。現在四面梗阻,僅建德尚與舍弟及胡公處有一線之路可通文報。若鮑公不速進兵力攻,則建德並梗,即在目前。請閣下代催鮑公專攻景鎮,無二三遊移也。左公在樂平,可由婺源通信至休寧。茲將渠初四日來信抄呈一覽。 複李少荃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一日 此間自二月中旬糧路已梗,至三十日景鎮失守,則與左季翁文報不通矣。目下四面被圍,僅建德一線之路尚與舍弟及胡公處文報可通。若鮑公不急剿鄱陽,則鄱、建、景鎮之賊聯為一片。敝處祁、黟、休三縣便在重圍垓心之中。鮑軍現不知已抵何處?請閣下代催速攻景鎮為荷! 偽侍王一股較之偽忠王一股更多,而兇悍倍蓰過之,若不在鄱、景擊退,則西可由都昌以渡吳城,東可由萬年以達撫、建,為禍更烈。請閣下詳告中丞及省中諸公,審明緩急,共支危局。 省城有張運桂、劉勝祥兩軍,合之前此兵勇計四千余人,根本當可無虞。 複許仙屏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一日 接奉惠書,久未裁複,又辱手簡。伏審待闈曼福,纂著日精,至以為慰。 此間軍事自徽、寧失後,局勢過促,地小無舞袖之方,夢中無伸足之處。十一月普軍敗挫,建、東、都、鄱、浮、彭六邑同失,祁門老營孤懸被困。幸左、鮑將黃逆一股擊退,方慶更生。而偽侍王李世賢一股又陷樂平、景鎮,斷我後路,塞我糧源。現以左、鮑兩軍夾擊景鎮,而老營抽兵力攻徽州。若二者能一處得手,庶米糧可通,不使三萬軍士盡陷重險之中。撫、建股匪深入腹地,本擬檄鮑公由省城援剿,因景鎮之變,不能不令先援老營。聞樟樹已失,不知瑞、臨得保無恙否?珂鄉罹水火久矣,劫數猶未滿耶? 來示詢及古文之法,僕本無所解,近更荒淺,不復厝意。古文者,韓退之氏厭棄魏晉六朝駢儷之文,而反之於六經、兩漢,從而名焉者也。名號雖殊,而其積字而為句,積句而為段,積段而為篇,則天下之凡名為文者一也。國藩以為欲著字之古,宜研究《爾雅》、《說文》、小學、訓詁之書。故嘗好觀近人王氏,段氏之說。欲造句之古,宜仿效《漢書》、《文選》,而後可砭俗而裁偽。欲分段之古,宜熟讀班、馬、韓、歐之作,審其行氣之短長,自然之節奏。欲謀篇之古,則群經諸子,以至近世名家,莫不各有匠心,以成章法。如人之有肢體,室之有結構,衣之有要領。大抵以力去陳言、戛戛獨造為始事,以聲調鏗鏘,包蘊不盡為終事。僕學無師承,冥行臆斷,所辛苦而僅得之者,如是而已。自頃群賊逼處,無日不在危機駭浪之中,偶一展卷,都無意緒,不足仰報故人。勉惜分陰,以光絕業,瞻企不盡。 複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一日 接三月初六惠書,知玉體稍痊,夜能成寐,此最好消息,慶慰無已。觀所致希庵、逸亭信,切當事理。賊非必果不可破,而事機往往差錯。如鮑公由下隅阪至鄱陽,不滿二百里,又系渠去時熟路;而乃坐船赴湖口,迂繞三四百里,聞各營官皆有家眷在水次,遂令祁、景軍心震恐。乞公為我催之。 侍近惡聞高言深論,但好庸言庸行。雖以作梅之樸實,亦嫌其立論失之高深。其論公之病,侍亦虞其過於幽渺,願公從庸處、淺處著想。聖人言:「不逆詐,不億不信。」吾輩且當不逆死,不億不起,以為養生之法;不逆敗,不億不振,以為行軍之法。公為莞爾否耶! 複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二日 徐兆熊攜到初六辰刻惠書,具悉。是日出隊,徐弁言,初六日晚間通傳尊處獲勝仗也。弟決計守黟、休、祁三縣,一面進攻徽州,一面請尊處與鮑公夾擊景鎮,冀得解此重困。徽城賊多而狡,恐難得手;景鎮乘閣下屢勝之威,益以鮑公夾擊,或可驅逐出皖,弟惟堅守以待而已。 複吳竹莊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四日 惠書,具悉一切。此間因景鎮失利,餉道已梗,眾思力攻徽州以通浙中接濟。初五進攻一次,因天雨小挫,傷亡二百人;十二進攻一次,是夜賊匪焚村劫營,我軍驚潰者八營,從此休、祁各軍士氣日減,只能堅守,不能進戰。專盼左、鮑攻克景鎮,庶可轉危為安。 閣下防守湖口,咽喉要地,斷不可輕動一步。現有公牘飭閣下綜理敝處往來文牘。目下防務尚松,請派勇夫馳送。將來防務吃緊,再行添雇民夫。總須選擇捷足,無以跛鱉充役也。貴營哨弁保獎,即日出奏,照單不核減字,來牘即先批發,無以跛鱉充役也。操演日勤,甚慰!尤以禁止擾民為第一義,無視為老生常談而或忽之。 致李申夫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四日 接兩君惠緘,囑鄙人回祁,意甚肫切。又畇荄在漁亭連發二信,尤為墾至。惟此時以安危較之,休、祁兩處正複相等:休東防徽州,北防太平,兩面受敵;祁北防禾、洪,西防赤、櫸,南防景鎮,三面受敵。祁僅雲部二千人,皆新挫之餘;休有凱部四千人,新挫者三營,完好者六營。子藥則祁多於休,米糧則休、祁相等。休城修整頗固,祁城刻刻可危,而壘亦不甚可恃。鄙意請雲崖為我修一堅壘,或石碉、石壘,有一成者再行回祁。非好自處危地也,正謹慎求穩著也。祁有可恃之壘,則速歸矣。 致李希庵中丞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五日 灄口惠書,敬悉一切。黃、德、雲夢等處雖陷,似尚非制命之症。得雄師分投防剿,又有駱帥援師從西而下,北岸終可無虞。潤帥病體聞近日差就痊癒,精神亦漸軒爽,似不至有它虞。 南岸危險迭見,一波未平,一波複起。自二月中旬饒河梗阻,祁門運道不通,至三十日陳鎮一軍敗潰,景德鎮失陷,尤為切膚之炎。眾議力攻徽州,通浙中接濟之路;紳民亦謂徽州一克,則餉項取之本地,即不甚缺。三月初二派各營攻徽,人數近萬。初五日小挫一次,傷亡二百人,失兩營官。十二日再攻一次,是夜焚村劫營,我軍二十二營之中,驚潰者八營,士氣日減,賊氛大長。目下偽侍王大股盤據鄱陽、景鎮一帶,偽忠王大股由撫、建內竄樟樹、新淦一帶,景鎮之賊,日內力撲左營。若待鮑軍趕到,兩面夾擊,或可殲此強寇。侍逆破而後餉路可通,忠逆破而後厘源可開,二者均大不易也。祁、黟、休三縣,本在危困之中,然平日不能預籌全域,此際斷無舍民軍而它去之理,但堅守以待景鎮、安慶之佳耗而已。 致胡宮保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五日 接初八惠書,敬悉玉體日痊,精神清爽,至慰至幸! 此間攻徽州者近九千人。十二夜賊匪焚村劫營,我軍二十二營中,驚潰者八營,完全無恙者十四營。傷亡不如初五之多,而士氣大減,賊氛日長。本日來休城外,不知果猛撲否。雲崖等勸急回祁門,實則祁亦不可恃也。 春霆自湖口起行赴鄱,不知左公能在樂平久恃以待鮑軍之夾擊否?江省有劉勝祥、張運桂二營,似可無虞。此外,則皆值阽危之際,侍往時自處過亢,近日學公之虛心,略有入處。而時事相迫,日處危機駭浪之中,不克從容漸進。昨勸公不逆不億,侍日來逆億殊甚,且近慌亂,尤以為愧。 致左季高 咸豐十一年三月十五日 數日不接惠書,正深懸系。今日有勇自婺源來,言沿途逃出難民甚多,皆言貴軍在樂平大勝,被擄者均得逃歸。為之一慰。 此間攻徽各軍又挫一次。賊氛大長。現在斂兵為堅守之計,專盼貴軍克復景鎮,乃有轉機。景鎮如克,應請貴軍迅速跟追,力奪婺源。賊若不能占婺邑之堅城,則可不再踞上溪口,再踞屯溪,而徽城仍可得手。尊處當此大敵,苦戰之後,如能摒擋迅進,則以千餘人進婺源,六千人進屯溪,上之上者也。若太疲乏,不能遠行,亦須速進婺源為妙。若目下正在相持之際,則須待鮑軍來,以收夾擊之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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