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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正公年譜卷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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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同治四年,公五十五歲 正月,金陵昭忠祠成。初十日,公率僚屬致祭。 十四日,具折奏兩淮運使忠廉因病出缺,揀委道員李宗羲署理,請旨簡放!附片奏:江南鄉試新中舉人來江甯請諮者,隨時通融,繕給諮文,以憑迅速起程會試,請敕禮部查照。又片奏壽春鎮總兵易開俊調援皖北就近赴任。又奏採訪忠義第二十案。附片奏:石埭縣訓導朱彥升請恤,並其家屬二十人。 二十日,設粥廠,令湘勇煮粥,以食饑民。 二十一日,拜折專奏恭謝年終恩賞。又奏循例密陳文武考語一折,三省學政聲名一片。又奏採訪忠義第二十一案。 二月初三日,作《江忠烈公神道碑》。初八日,通飭委員糴買積穀以備荒。 十四日,具折奏易開俊、劉松山,兩軍堅守甯國、涇縣出力員弁,開單請獎,並陳明應保之案,久未奏保,自請交部議處。又匯案奏參藐法滋事之將弁江發雲等,請革職認辦。又折奏上年奉撥輪船經費銀五十一萬餘兩,全數解清,匯人軍餉案內報部。 二十日,核定收養貧民章程,議挑補綠營弁兵章程。 二十三日,前雲貴總督潘忠毅公鐸之柩自雲南遷葬,過金陵,公遣弁護送回籍。 二十七日,專折奏營中欠餉,遵照部議新章,發給餉票,准照實銀報捐請獎。又奏酌度江寧現在情形,城外龍江關、西新關兩處,暫緩開關徵稅,俟商民複業,再行奏復舊制。附片奏:江、安兩省武營遺缺,請通融借補。 劄委工程局員,修葺江南鐘山書院、尊經書院。 是月,奉上諭:「上年江寧克復後,曾國荃因病陳請開缺回籍,當經降旨,令該撫病痊即行來京陛見。迄今已及半載,該撫病體當可漸次就愈。朝廷以該撫功續昭著,且年力盛強,正可借資倚任。著曾國藩傳知曾國荃,如病已就痊,即行來京陛見。現當勤求治理需才孔亟之時,該撫慎勿遽萌功成身退之志,以副期望。欽此。」 彭公玉麟奉旨署漕運總督,吳公棠署兩廣總督,李公瀚章授湖南巡撫。李公鴻章派提督郭松林等軍,由海道赴福建廈門助剿漳州之賊。楊公嶽斌募湘勇五千成軍,由長沙啟行赴甘肅。公方議裁撤湖南東征厘局,於是楊公奏請改為西征局,充甘肅軍餉。貴州巡撫張公亮基,亦請以東征局餉協解黔中。 三月十五日,奏通籌滇黔大局一折。奏稱:行軍之道不一,而進兵必有根本之地,籌餉必有責成之人。謀滇者當以蜀為根本,即以餉事責之四川總督;謀黔者當以湘為根本,即以餉事責之湖南巡撫。湘蜀兩省物力有限,倘任滇黔之餉,則甘肅之餉應責之江浙等省,不敢有所推諉。又奏福建汀漳道彭毓橘因病未能赴任,請開缺。附片奏:李世忠前後捐助軍餉銀十五萬九千餘兩,請併入河南捐款,為將來加廣中額之地。又附片奏:湖南設立東征局,當時實由黃冕主持,因此大招物議。上年金陵幸克,臣即議定期裁撤東征局。湘中商民,人鹹知之。今楊嶽斌請改供西征之餉,滇黔各省亦指請協解。臣既奏停江廣厘金,而於桑梓獨食其言,且令黃冕專受其謗,有直不安於心者,謹先事瀝陳。俟四月間,即專折奏請裁停東征局務,另由江南籌解甘餉,俾湘民沾高厚之恩,臣亦稍釋穩微之疚。又片奏稱:新疆之地,大漠苦寒,艱險異常,鮑超威嚴有餘,恩信不足。倘出關以後,部曲離怨,必為回眾所輕。一有挫失,全域震動,後人更視關外為畏途矣!且甘肅未平,遽謀新疆,則後路之根本不穩。鮑超歷年苦戰,臣豈忍忘其大功而摘其小過?惟有仰懇聖慈,飭令鮑超隨同都興阿、楊嶽斌先清內地,再行出關,不宜輕于一發。不過鮑超一軍為然,自古有事塞外者,未有不慎於始謀者也。又片奏:臣弟國荃病未痊癒。欽奉寄諭,已恭錄傳知。 時有禦史朱鎮奏參湖南兵勇在江南騷擾情形,請即遣散回籍。公於是劄飭各軍,大加裁撤,在金陵者,僅存四營而已。 二十五日,具折奏續保攻克金陵水師員弁,開單請獎。附片奏:彭玉麟固辭署漕運總督之任,並陳明撚匪飆忽,恐南入江境,調張樹聲一軍駐清江浦,調劉銘傳、周盛波兩軍由六安移防徐、宿。時彭公玉麟已專奏力辭新任,而撚匪竄山東境,蔓延曹州、濟寧一帶,徐州清江皆防竄越。吳公棠亦以防務留清江,未赴兩廣之任。 二十七日,公登舟出江泊瓜洲。 二十八日,登焦山,彭公玉麟從。 二十九日,渡江登北固山,覽京口形勢。旋登金山,回瓜洲,查閱鹽河工程。 四月初一日,公抵揚州。運司李宗羲稟商鹽政厘務。設鹽棧於瓜洲之新河口,以利捆運。裁減江北厘卡,改定江北厘務章程。 初三日,還金陵署。 十五日,具折奏黃翼升水師、張樹聲淮軍已到清江防所,劉銘傳、周盛波日內當抵邳、宿之境。又折奏前漕督袁甲三先經奉旨于臨淮建立專祠,旋因案撤銷,請仍准建複。附片奏皖南鎮總兵唐義訓開缺,以總兵劉松山、道員金國琛辦理徽、寧防務。該二員蒙恩授甘肅鎮道實缺,並催令赴任,請暫留皖南,仍即以劉松山缺調補皖南鎮實缺。又片奏新授安徽臬司李宗羲暫留兩淮之任,整理鹽務。 二十日,核定瓜洲鹽棧章程。 二十一日,接奉廷寄書公爵加稱曰「毅勇侯。」 鮑公超回川後,所部霆字營分為兩軍:其一,總兵婁雲慶領之入閩;其一,總兵宋國永領之赴蜀,將率以出關也。入閩之軍在上杭縣大嘩,回向江西索餉。江西藩司孫長紱急發銀六萬兩,迎解於軍前,眾稍定。入蜀一軍行至湖北金口登岸,嘩潰為亂,竄陷咸寧縣,擾犯江西、湖南邊境,李公瀚章調軍平之。公久慮霆營之有變,至是聞警,適如前疏所慮,為之憮然,憂念不已。 僧王追擊撚匪至於山東,日馳百數十裡不息,撚匪勢亦飆忽,迭奉諭旨,以持重為戒。公亦具密疏,請令僧邸一軍稍休暇以養銳。疏未上也。二十四日,忠親王僧格林沁在曹州中伏陣亡。兗豫之間,賊勢益張,遠近人心為之惶駭。 二十五日,公接見洋人,議江南通商事宜。是月,公與李公鴻章會奏遵旨核減蘇松等屬浮糧一折。 鄭公敦謹奉旨授湖北巡撫,吳昌壽調河南巡撫。 五月初一日,馳折奏迭奉諭旨,複陳大略:其一,鮑超霆營潰叛之故,固憚萬里長征之苦,實由積年欠餉之多,已飛諮鮑超迅赴鄂中,調停解散。檄調劉連捷等軍,南渡九江,諮彭玉麟調派水師扼防江西。其一,水師炮船,宜用於長江大川之中,若運河水窄岸高,斷難施展。黃河與大江,船式迥殊,水性亦異,宜由山東,河南撫臣另造舢板,分防黃、運兩河,則畿輔永無撚患。凡二條。附片奏稱:金口霆營叛亂,容有別情,至婁雲慶一軍在閩鼓操,則系因饑生變,實無他故。臣不在江西,不能籌發欠餉,又明知霆營出關,必將生變,不能及早奏請停調,至釀今日之禍,皆由臣區畫一善,恩信不孚,無可辭咎!容俟查明原委,自請嚴處。又代奏陝西臬司陳湜謝恩一折,奏請應否陛見。 初二日,奉到寄諭。令公出省至淮、徐一帶,督率水陸援軍,相機剿賊。 初三日,公聞僧王陣亡之驚,奉到上諭:「欽差大臣協辦大學士兩江總督一等毅勇侯曾國藩,著即前赴山東一帶,督兵剿賊。兩江總督著李鴻章暫行署理,江蘇巡撫著劉郇膏暫行護理。欽此。」又奉上諭:「曾國藩著即攜帶欽差大臣關防,統領所部各軍星夜出省,前赴山東督剿等因。欽此。」 初四日,奉到寄諭一道,初七日奉到寄諭二道。皆催公迅速啟程。 初九日,馳折奏遵旨前赴山東剿賊,瀝陳萬難迅速情形:金陵楚勇裁撤殆盡,僅存三千人,作為護衛親兵。此外,惟調劉松山甯國一軍,如楚勇不願遠征,臣亦不復相強。淮勇如劉銘傳等軍,人數倘少,不敷分撥,當酌帶將弁,另募徐州勇丁。以楚軍之規制,開齊兗之風氣,期之數月,訓練成軍,此其不能迅速者一也。撚匪積年擄掠,戰馬極多。馳驟平原,其鋒甚銳,臣不能強驅步兵,以當騎賊,亦擬在徐州添練馬隊,派員前赴古北口采賣戰馬,加以訓練,此其不能迅速者二也。扼賊北竄,惟恃黃河天險,若興辦黃河水師,亦須數月,乃能就緒,此其不能迅速者三也。直隸一省,宜另籌防兵,分守河岸,不宜令河南之兵,兼顧河北。僧格林沁剿辦此賊,一年以來,周曆湖北、安徽、河南、江蘇、山東五省,臣接辦此賊,斷不能兼顧五省,不特不能至湖北也,即齊、豫、蘇、皖四省,亦不能處處兼顧。如以徐州為老營,則山東只能辦兗、沂、曹、濟四郡,河南祗能辦歸、陳兩郡,江蘇只能辦淮、徐、海三郡,安徽只能辦廬、鳳、潁、泗四郡。此十三府州者,縱橫千里,撚匪出沒最熟之區。以此責臣督辦,而以其餘責成本省督撫,則汛地各有專屬,軍務漸有歸宿。此賊已成流寇,飄忽靡常,宜各練有定之兵,乃可制無定之賊。方今賢師新隕,劇寇方張,臣不能速援山東,不能兼顧畿輔,為謀迂緩,駭人聽聞,殆不免物議紛騰,交章責備。然籌思累日,計必出此,謹直陳芻蕘,以備採擇!附片奏稱:精力日衰,不任艱钜。更事愈久,心膽愈小!疏中所陳專力十三府州者,自問能言之而不能行之。懇恩另簡知兵大員,督辦北路軍務,稍寬臣之責任,臣仍當以閒散人員效力行間。又折奏保張樹聲補徐海道缺,吳世熊補淮揚道缺。 僧王沒後,將軍國瑞革職留營,接護其軍,並護欽差大臣關防,軍心不固。公亟調劉銘傳一軍赴濟寧以助之,李公鴻章調派道員潘鼎新領淮勇五千人,由輪船航海赴天津,以衛畿輔。 是日,奉到上諭:「欽差大臣協辦大學士兩江總督一等毅勇侯曾國藩,現赴山東一帶督師剿賊,所有直隸、山東、河南三省旗綠各營及地方文武員弁,均著歸曾國藩節制調遣。如該地方文武不遵調度者,即由該大臣指名嚴參。欽此。」尋又奉督率親軍輕騎就道兼程北上之旨,于時公定計撤退湘軍,近用淮軍。酌留金陵湘勇四營,增募千人,凡六營,委道員羅麓森等領之,以為親兵,隨同北征。其餘湘軍在江南者,全行撤遣回藉。 十三日,馳奏欽奉諭旨謹陳籌辦情形,並請收回成命一折。奏稱:潘鼎新一軍,由輪船駛赴天津,可以壯畿輔之威,可以補臣迂緩之過,目前局勢,似可無虞!至於節制三省,臣實不能肩此巨任;即才力十倍於臣者,亦不必有節制三省之名。並稱河北宜責成直隸總督另籌防兵,不宜調南岸之師,往來渡黃,疲於奔命。各省巡撫,亦宜另籌防兵,不可使剿撚之師,追逐千里,永無歸宿。反復申明前疏之說。附片奏:潘鼎新、劉銘傳、張樹聲、周盛波等四軍,皆系淮勇,經李鴻章兄弟苦心訓練而成者。已調甘涼道李鶴章辦理行營營務處,請旨籌開甘涼道缺。並令李鴻章之李弟李昭慶赴營差遣。又片奏:鎮江、揚州水陸防軍撤遣已竣,所有原設糧台,一併裁撤,另設報銷局,進冊報銷。又片奏:咸豐三年,江寧城陷,將軍祥厚等殉難,布政使祁宿藻先在圍城中積勞病故,已奉旨優恤,仍請將祁宿藻祀祥厚專祠。 二十一日,公詣晉臣卞忠貞公祠,祠新葺成也。 二十二日,李公鴻章至金陵,公交卸總督關防。 二十三日,奉到上諭:「曾國藩懇辭節制三省之命,具見謙抑為懷,不自滿假!該大臣更事既多,成效夙著,若非節制直、東、豫三省,恐呼應未能靈通,勿再回辭。欽此。」 二十四日,馳折奏報交卸督篆帶兵出省日期,並報撚匪回竄皖、豫、山東情形漸松,當無渡河北犯之慮。又折奏保肅清皖南出力員弁,開單請獎。附片奏:本年二月,提督鮑超委員赴口外採辦戰馬八百匹。今鮑超出關之行,已因兵變而中止。應請敕下兵部,令此項馬匹徑赴山東,解臣行營,俾資練習。又片奏裁撤湖南東征局,其湖南協甘之餉,由撫臣李瀚章酌籌協解。又具折奏報淮南鹽課收數第二案。附片奏:兩淮鹽課撥解京餉之銀五萬兩,請改解臣營,以應急需。又奏查得已故兩江總督陸建瀛遣骸,護送回籍。 二十五日,公由金陵登舟,飭北征六營湘軍即日拔隊啟行。其所撤遺各湘勇,委員押令悉數溯江西上,毋得停留。 二十八日,公舟解纜渡江,彭公玉麟從。公與彭公核定長江水師章程。 是月,唐義訓、金國琛所部徽州防軍索餉鼓噪。劉公長佑駐軍開州,督造防河戰船。 左公宗棠克漳州府城。蘇省所派郭松林等軍克漳浦縣城。福建全省皆平,賊竄廣東之境。劉公坤一奉旨授江西巡撫。 閏五月初一日,公舟泊瓜洲。 初三日,泊揚州,劄委知府彭嘉玉辦理江寧糧台。 初八日,抵清江浦。 十一日,馳折奏撚匪南趨安徽,藩司英翰在雉河集被圍,調水師入洪澤湖,以達臨淮;調劉銘傳周盛波回援皖北。附片奏道員羅麓森委辦營務處。又片奏力辭節制三省,懇請收回成命。 十二日,劄委淮揚道吳世熊辦理轉運糧台。維時撚酋四人,曰張總愚、曰任桂、曰牛洪、曰賴文光,賴逆則粵奧匪之黨也。四股匪徙數十萬,馬數萬匹,分合不常,往來飆忽。官軍追逐,或求一戰而不可得,甚或委棄軍火粟馬以資賊。大河以南,淮、漢以北,蹂躪數千里。公既奏定專辦十三府州,扼要駐軍,不事馳逐。其用湘、淮各軍火器餉需,用水道轉運,以江南為根本,以清江為樞紐。溯淮、潁而上者,達于臨淮關、周家口,溯運河而上者達於徐州、濟寧州。治軍轉餉之規,與前此北方官軍迥殊矣。 劄撤徐州鎮總兵詹啟綸一軍,遣散回籍。出示曉諭淮北民圩,嚴緝奸匪。 二十日,劉松山軍到清江浦。 二十一日,馳折奏:群賊全萃皖境,英翰空出重圍以求援。壽春鎮總兵易開俊目疾增劇,擬親率湘軍赴臨淮駐劄,就近調度。派劉松山兼統易開俊之軍。臣初奏四省十三府州之地,安徽以臨淮為老營,河南以周家口為老營,江蘇以徐州為老營,山東以濟寧為老營,各駐重兵,多儲糧械,一處有急,三處往援,有首尾相應之象,無疲於奔命之虞,或可以速補遲,徐圖功效。至於目前諸將,劉銘傳、潘鼎新均可獨當一面,張樹聲、周盛波兩軍合當一面,劉松山、易開俊合當一面。另派郎中李昭慶訓練馬隊,合以親王舊部,同為遊擊之師。又折奏派委浙江運司李榕前赴濟寧,承領國瑞交代事件,並迎提親王舊部軍馬,赴徐州調遣。飭潘鼎新一軍移駐濟甯,會同李榕料理接管。附片奏:欽奉寄諭,陳國瑞、劉銘傳曾有互鬥之案,飭臣斟酌,妥為調派。現在劉銘傳援剿皖北,應令陳國瑞暫駐河南境,不宜其事一處,以杜諸軍內訌之漸。又片奏總兵陳國瑞優劣事蹟,請旨飭歸河南巡撫節制調遣。 是日,前折遞回,奉到上諭:「曾國藩因節制三省,任大責重,複懇請收回成命,具見謙抑之忱!第賊氛猖獗,時事孔艱,事極不專,則一切調度事宜,深恐呼應不靈。該大臣惟當力任艱巨。與三省督撫和衷籌畫,將此奏賊眾克期殄滅。彼時三省軍務既平,自可毋庸該督節制。既為其實,毋避其名,萬不可稍存過慮之心,再有漬讀。欽此。」 二十二日,公由清江登舟,換用淮船。 二十六日,渡洪澤湖。 二十八日,舟泊五河。馳折奏皖境一片逆氛,非馬隊不足以制勝。請將寄諭撥交河南之馬隊,一起凡四百九十六員名,調赴皖北助剿。附片申陳:精力衰頹,軍勢單弱,尚未開總督兩江之缺,而更增節制三省之名,耿耿寸衷,如負重疚。懇收回成命,但責臣之會辦剿撚,自當通力合作,不敢稍分畛域。如不蒙俞允,更當累疏瀆陳,不辭嚴譴。 二十九日,公舟抵臨淮關駐營。 是月,安徽雉河集解圍,賊竄河南許州境。湖北蔣凝學一軍奉調赴甘肅,行至襄陽嘩潰。 六月初六日,批總兵陳國瑞稟牘,凡二千餘言,稱其所能,而歷數其過失。申明禁約,凡四條:一曰不擾民,二曰不私鬥,三曰不梗令,詞旨嚴切,陳國瑞複稟,未能遵公約束也。 初八日,喬公松年來見公。初十日,出示曉諭:「毫州、蒙城、宿州、永城四屬民圩,分別良莠,擒送撚匪赴軍營者,重賞。並委員會同州縣,嚴拿匪徒,就地懲辦。 十二日,與喬公松年駛折會奏,援軍大捷,雉河解圍。附片專奏陳州府庫存銀二十萬兩,擬與江蘇、安徽、河南分撥各五萬兩,給付軍營,其李鴻章應得之餉,即就近撥發劉銘傳等軍用餉。 十三日,公移駐陸營。時淮水盛漲,各營多移淮南岸以避水。公營在北岸,築堤以捍之。 公弟國荃奉旨授山西巡撫。二十四日,奉到上諭:「曾國荃已簡授山西巡撫,曾國藩當囑該撫勉圖報效,作速赴任,勿以病辭。欽此。」 是月,賊西竄南陽、襄、陝一帶。 七月初八日,駛奏欽奉諭旨複陳一折。奏稱雉河解圍以後,賊分兩路西竄。檄調劉銘傳全軍駛赴周家口,添調馬隊以助之。山東撥交馬隊二起,系曹南新挫之餘,人馬俱疲,必須在徐州大加整理。細觀賊情,已成流寇,若賊流而官兵與之俱流,則節節尾追,著著落後。臣堅持初議,以有定之兵,制無定之寇。令劉銘傳駐周家口,張樹聲駐徐州,劉松山駐臨淮,潘鼎新駐濟寧,賊至則迎頭擊之。請敕下河南、湖北督撫,于豫之鞏、洛、宛、鄧,楚之隨、棗、黃、麻,各駐勁兵一枝,專重迎剿,不事尾追,庶幾漸有歸宿。且此賊有不甚似流寇者,蒙、毫老巢田廬尚在,賊尚眷戀,既設法以遏其流,又擬查辦民圩,以清其源。謹將告示一道,鈔呈御覽。又折奏徽、休防軍索餉嘩噪,已飭查拿侵餉之營官、倡亂之勇丁,認真嚴辦。請將唐義訓、金國琛交部議處!皖南道張鳳翥措置不善,先行撤任。並奏自請交部議處。附片奏委吳坤修署皖南道缺。又折奏揚防凱撒,供用漕折銀兩,目前無款歸還,請旨敕部暫緩催提。又奏謝弟國荃授山西巡撫恩,並陳明近日病狀,未知現在是否痊癒,已恭錄諭旨,馳函家中,囑其勉圖報效。 十五日,奉到上諭:「曾國藩身任統帥,責無旁貸!前經疊諭該大臣籌撥一軍,兼顧晉省。並令劉銘傳等軍馳赴豫省北路,繞出賊前,防賊竄越秦晉之路。又令派撥馬隊,馳赴豫境助剿,複以賊去徐郡甚遠,令該大臣酌量前進駐紮。乃該大臣日久迄無奏報,近來皖豫軍情,及各路如何佈置情形,均未陳奏,歷次所奉諭旨,亦未答覆,實屬疲玩因循。若欲借如獲咎,冀卸節制三省仔肩,何以仰副朝廷倚任之重?該大臣公忠體國之心,何忍出此等因。欽此。」 十八日,公渡淮按視劉松山老湘營。 二十三日,巡視鳳陽府城,行詣明陵。 二十四日,馳奏欽奉諭旨複陳一折。奏稱:周家口八面受敵,最為扼要。劉銘傳將略較優,人數較多,故以周家口重任付之。至秦晉邊防五百餘裡,實非該軍所能偏防,若令其西去,則無益于晉,而有損於豫。且湘淮各軍不慣麵食,軍火炮械,挽運維艱。今河南等省用兵,全不講求轉運,糧械缺乏,莫肯盡力。頃在臨淮檄委編修張錫嶸招募淮勇,專取能食麥面雜糧之人,冀備他日征剿西北之用。至於節制三省之命,臣已三疏固辭。自念賦性顓愚,即一省已難專任,然受恩深重,雖數省亦當通籌。計撚匪可到之處,約有八省,皇上飭臣兼顧晉省,已在節制三省之外。而外間之責望尚不止此,臣何以堪此重任?又何能當此重咎?懇敕下九卿科道、八省督撫,會議剿撚事宜,各抒所見,恭請宸斷,定一不可改易之策,大局幸甚!至臣之不輕奏報,曾于同治元年具奏陳明,迄今不改此度。若欲因此獲咎以謝仔肩,則生平所志所學,斷不肯如此取巧。又折奏徐州鎮總兵詹啟綸、壽春鎮總兵易開俊均因病開缺。請旨簡放,以重職守。又折奏總兵陳國瑞與已革總兵郭寶昌,同為親王軍翼長,曹南之役未能救護主將,該總兵同罪異罰,補行糾參,請撤去幫辦軍務,革去黃馬褂,責令戴罪立功,以示薄懲而觀後效。附片密陳前月給予陳國瑞批牘及陳國瑞稟覆之詞,尚無誠心悔過之意,原牘均鈔送軍機處備查。又片奏保總兵董鳳高、李祥和二員,請補徐州、壽春兩缺。 是日,公拜折後,登舟啟行赴徐州。 二十六日,舟泊泗州。 二十八日,登陸啟行,宿靈壁縣。 三十日,宿宿州。 是月,賊竄湖北境。 公弟國荃具折辭山西巡撫之命,陳湜入都調授山西臬司,專辦防務,得專折奏事。 八月初四日,公抵徐州府。 初八日,專折奏查明甯國府宣城縣金寶圩殉難紳民,匯案開單,請分別旌恤。 十六日,出城點驗馬隊,閱視操練。 十七日,馳折奏移駐徐州,整理馬隊。計馬隊已到徐州者,前後四起。飭營務處李昭慶等認真挑選,編立隊伍,配齊器械,換補馬匹。其老病殘廢者,概行遣撤回旗。並奏報撚匪回竄皖境,調派各軍赴潁州會剿。附片奏稱此次實收到戰馬七百七十七匹,管解各官,異常勞瘁,應請獎敘。 二十四日,按視張樹聲淮軍營壘。 二十八日,閱淮軍操演陣法。 是月,送奉寄諭,令公移駐許州,節制皖、鄂、豫三省軍務,居中調度。撚匪任柱、牛洪、賴文光,由潁州、陳州竄山東之曹州,張總愚一股尚留屯南陽之境。 九月初一日,馳折奏劉銘傳一軍迭獲勝仗,賊東竄曹州,趨重東路。調徐州全軍赴山東會剿,調臨淮軍接防徐州,調周盛波移駐歸德。惟馬隊無多,久未辦成遊擊之師,自問尚無破寇之術。附片奏金國琛所部勇丁鬧餉一案,尚未訊辦就緒,不能赴甘肅鞏秦階道之任。又片奏湖北軍務,請仍全歸官文節制調遣。 初三日,核定馬勇營制營規及馬步合隊章程。 十五日,賊破辛家寨,徐州戒嚴。 十九日,馳折奏:接奉寄諭,欲令李鴻章親帶楊鼎勳等馳赴河、洛,將豫西股匪撲滅,兼顧山、陝門戶,而以吳棠署理兩江總督,李宗羲、丁日昌遞署漕督蘇撫,飭臣函商,迅速複奏。又奉寄諭,令鮑超馳赴河南,歸臣節制各等因。查近日賊勢東趨,距徐城不遠,當以全力專顧東路,已調郭松林、楊鼎勳兩軍防剿沂海一帶。若李鴻章視師河洛,別無可調之軍,以帶赴西路。近聞閩粵兵威大振,發逆窮蹙,若令鮑超改赴河南,實為有益於豫。至李宗羲、丁日昌權領封圻,未免嫌其過驟。數年以來,皇上求才若渴,於疆臣保薦人員,破格超遷,外間疑為非常之才,責備吹求,於是台諫彈劾生風,並歸咎于原保之員。若令循資漸進,少為迥翔,則該員不至見妒于同僚,而言路亦不至仇視乎疆吏,實有裨於中外和衷之道。且廟堂之黜陟賞罰,非閫外諸臣所宜干預。今以督撫要缺,諭令臣等往返函商,尤覺非宜,因不俟李鴻章、吳棠商定,直抒管見。附片奏報賊勢南趨,有回雉河老巢之說,張總愚一股已近湖北之境。是時陝西巡撫劉公蓉為禦史陳廷經所劾,疏詞激切,獲譴甚重雲。 是月,張總愚竄湖北境,回竄河南。 福建官軍進克廣東鎮平縣,賊踞嘉應州城。左公宗棠奉旨節制廣東、江西各軍,出境督剿,三省官軍合圍嘉應州。鮑公超新募湘勇一軍赴江、廣會剿。 十月初九日,按視李昭慶所部馬隊步隊,飭令訓練成軍,以出為遊擊之師。 十一日,馳折奏徐州官軍擊賊獲勝,賊仍竄山東,潘鼎新破賊于豐縣,回駐濟寧。附片奏:賊所以注重山東者,以運河東岸平衍富饒,不似河南之荒瘠。臣所以注重東路者,以山東北鄰畿輔,天下之根本也;南鄰江蘇,湘淮各軍之根本也。霜降以後,水落冰堅,河防尤急,請敕下直隸督臣嚴冬春之防,只可增兵,斷難減戍。若賊回竄開封以西,當調大枝遊擊之師赴豫會剿。附片奏保吉林協領春壽、營總穆隆阿開複處分。又奏四川訓導唐煥章留營差遣。 是時,張總愚股匪由陝縣、禹州東竄開封之境,任柱、牛洪、賴文光等股,由曹州西竄,與張總愚合股,擾犯襄城、舞陽,勢趨鄂境。 三十日,馳折奏撚匪西竄,周盛波在寧陵擊賊獲勝,劉銘傳在扶溝擊賊獲勝。現在賊勢謀擾湖北,檄飭徐州馬步各軍分駐周家口,騰出劉銘傳一軍為遊擊之師,不復拘泥十三府州之誤,隨賊所向,跟蹤追剿。李昭慶所領萬人,俟鞍馬齊備,即令馳赴河南,縱橫追剿。附片奏資遣吉林、黑龍江、察哈爾應撤官兵九百員名,起程回旗,參領三棟阿等病故請恤。又奏邸軍辦捐委員,前廣東臬司齡椿病故請恤。又片奏預籌鮑超一軍進兵之路,須以襄陽為老營,由湖北糧台照料銀米軍火。 是月,公讀《左氏傳》,記錄分類事目。 十一月初七日,核定長江水師永遠章程及營制營規等,閱兩旬核畢。 徐州、銅山、沛縣之境,有微山湖涸出地一區。咸豐四五年間,山東曹州之民因河水泛溢,避水南徙,占居其地,其後來者益多至數萬人,估田浸廣。地方官因為按畝徵稅充餉,號曰湖團,與沛縣居民屢有爭訟械鬥之案。撚匪東竄之時,與湖圍相勾引,沛民詣公行轅控訴。公批飭嚴拿通撚之團民,訊明懲治,委員赴山東,察看團民原籍之地,設法資遣回籍。 二十七日,馳折奏稱:撚匪全數西竄,本擬進駐周家口,因李昭慶一軍鞍馬未齊,未能前進。又因銅、沛湖團一案,與剿撚之事大有關係,俟料理安插有緒,即當赴豫督剿。並奏粵中賊氛尚熾,悍党數萬,竄陷嘉應州,鮑超已由贛州進剿,暫難改調赴豫。又折奏訊明徽州鬧餉一案,分別擬結,並將兩軍十七營全行遣撤回籍。附片奏前皖南道張鳳翥病故請恤。水師營官提省成發翔病故請恤。 是月,張總愚竄湖北襄陽邊境,任柱、牛洪等股由光、固竄安徽潁州邊境,旋竄入鄂。 十二月初二日,湖北成大吉軍在麻城潰叛,撚匪乘之,江漢以北賊氛肆擾,蔓延數百里。 十三日,按視張錫嶸淮北新營,詳定長江水師營制事宜。 二十五日,公子紀澤自金陵來營省視。 二十八日,馳折奏兩路撚党全萃湖北,又有叛勇之變,檄調劉銘傳率軍援楚。又奏會議長江水師營制事宜。凡水師事宜三十條,營制二十四條。又折奏遵旨查明河南巡撫吳昌壽、總兵張曜等被參各款。又奏遵旨密查山東巡撫閻敬銘、藩司丁寶楨被參各款。附片密奏稱:山東、河南居四戰之地,閻敬銘、吳昌壽二人,軍務均非所長,而情形各自不同,謹抄錄河南紳士原稟呈覽。 是月,公批結沛縣湖團各案,將安分之唐團、趙團等六團留住徐州,通撚之王團、刁團等勒限撤歸本籍。出示曉諭土客各民安業。 湖北襄樊之賊,張總愚一股,回竄南陽。 是歲,鄭公敦謹調戶部侍郎,李公鶴年授湖北巡撫,張公樹聲授直隸臬司,均未赴任。張公所部樹字營淮勇,以其弟總兵張樹珊領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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