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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5年四十五歲春


  乙卯,咸豐五年,公四十五歲

  正月,公駐羅澤南湘勇陸營中。

  賊既踞小池口,皖中大股續至,塔齊布公、羅公澤南率勇渡江擊之,挫敗而還。賊以一股循江北岸上竄蘄州,一股竄犯廣濟。官軍潰退,總督楊公霈退駐漢口,又退守德安。賊至漢口,溯襄河大掠民船,武昌戒嚴,江、漢之間紛擾矣。公派臬司胡林翼、總兵王國才、都司石清吉領兵勇六千餘人,先後回援武漢。李孟群以戰船四十號溯江上駛,以援蘄、黃。

  初四日夜,東北風大作,巨浪撞擊,水師老營戰船在九江城外者漂沉二十二號,撞損數十號。公乃飭外江炮船全赴鄂省,扼紫金口,李公孟群、彭公玉麟領之。而于沔陽州境之新堤鎮設立船廠,修補已損之船,添造舢板小艇。其陷入內湖之水師,聞老營被襲,及大風壞船之警,相率赴南昌。巡撫陳公啟邁給以口糧,撫而輯之,軍心漸定。公自督陸軍急攻九江城,未克。賊屢出撲營,均擊退之。

  初五日,拜折恭謝天恩,上年十二月奉旨賞穿黃馬補等,並年終奉賞福字荷包銀錢銀錁食物等件。

  是日,馳奏陸軍渡江挫于小池口、北岸賊蹤大股上竄、並陳近日賊勢軍情一折。奏稱:目前局勢可慮者多端,臣等一軍進止機宜有萬難者。初八日,馳折奏報大風擊壞戰船,飭令全數赴鄂,並自陳辦理錯謬之處:一在武漢既克,未留重兵防守;一在九江未克,遽攻湖口,又遭風壞船,事機不順。目前籌辦之法,凡四條:其一在鄂省添修外江水師,以固荊湘門戶;其一飛飭鄂省兵勇胡林翼等軍,先後回援武昌;其一擬親至南昌,條整內湖水師;其一圍攻九江之陸軍有進無退,攻克潯城,仍當鼓行東下,直搗金陵,以雪積憤。又奏潯城賊出撲營、陸軍獲勝一折。奉上諭:「覽奏殊深懸系,所稱辦理錯誤之處,如水師沖入內河,以至聲勢隔絕,誠不免銳進貪功。至武漢收復,未留後路聲援一節,則其勢本有不及,水陸兩軍全數進剿,猶恐兵力單弱,若彼時即分防武漢,兵數愈少,刻下更不知如何棘手!曾國藩等既定直搗金陵之計,即著迅速設法攻克九江,合軍東下,毋得再存顧慮等因。欽此。」

  十二日,公由九江啟行。十六日,抵南昌,諭營官蕭捷三等撫輯眾心。委員設局製造炮位子藥,專供楚軍炮船之用。是為楚師三局。派委員弁回湘增募水勇,撥用江省所造長龍戰艦三十號,歸入楚軍,添造快蟹十餘號。又委在籍候選知府劉于潯設立船廠,添造各船。署臬司鄧仁堃總理船炮,支應各局。內湖水師,自成一軍矣。

  援鄂之師,胡公林翼一軍先發,抵鄂後駐軍沌口。石公清吉之軍繼行。王公國才一軍守領餉項,猶駐九江城外。賊出撲營,塔公合擊破之。蘄州賊党由富池口渡江而南竄,踞興國、通山、崇陽、通城、咸寧各城邑,擾陷殆遍,並擾及江西武寧縣境,武昌戒嚴。陶公恩培入守武昌,飛書請援。公急調王國才一軍,取道武寧,轉戰而前,以為之援。

  二十七日,馳奏九江陸軍勝仗、內湖水師重加整理情形及調派鄂軍先後赴鄂援剿情形一折。附片奏:江西署臬司鄧仁堃經理船炮等各要務,於秋審事件勢難兼顧,江西臬司惲光宸擬即調回本任,所帶之勇歸九江鎮將居隆阿統轄。又片奏水師哨官萬瑞書乘賊匪襲營之時,搬搶糧台銀兩,請旨飭湖南撫臣嚴拿正法。又奏保上年半壁山、田家鎮、蘄州、廣濟、黃梅五案出力員弁兵勇一折。奏稱:武漢以下複為賊蹤往來之地,前此戰功竟成空虛、可憤可憾!然事機之不順,調度之失宜,咎在臣等,而將士之勞勩,究不可沒。惟錄其既往之功,冀作其將來之氣。奉旨允之。又奉上諭:「楚北賊焰複燃,于曾國藩等剿賊機宜大有關係。此時惟有會合各兵迎賊攻剿,使曾國藩、塔齊布各軍無腹背受敵之患,方為妥善。欽此。」

  二十八日,公在南昌派大小戰船六十餘號,進泊康山。賊在九江、湖口及江北岸小池口者,益浚濠增壘,守備益固。湖口之賊由都昌竄陷饒州府,分犯樂平、景德鎮、祁門、徽州、擾及廣信之境。公調派羅公澤南統帶湘勇三千,由南昌繞出湖東攻剿。又增募平江勇四千名,同出東路會剿。塔齊布公所結陸營在潯域外者,僅五千人,但主堅守,不復仰攻矣。

  水師至武昌,泊舟城外,連遇大風,複多沉損,乃上泊金口,以扼賊上竄。胡公林翼一軍亦退駐金口。

  二月,賊撲武昌省域。十七日城陷,巡撫陶文節公恩培死之。各軍馳援皆不及。

  二十七日,公馳奏統籌全域一折。奏稱:臣來江省,已逾月餘,探悉各路賊情大略。論江、楚、皖三省全域,陸路必須勁兵四枝,水路須兵兩枝,乃足以資剿辦。江之北岸,自蘄水、廣濟、黃梅以達於太湖、宿松為一路,自漢口、黃、蘄循江岸而下達于小池口為一路。南岸自九江以上興國、通山等屬為西一路,湖口以下至於皖南為東一路。臣之水軍已分為兩枝,陸軍若再分,則立形單弱。謹就目前急務,凡臣力所能辦者,分條陳奏。並聲明前月奏報,均未奉批諭,此次改由湖南繞出荊州驛遞進京。附片奏稱:鳳陽、臨淮由壽州、光固以達于麻城、黃州、不過八百餘裡。請旨飭令袁甲三募勇五千,練成勁旅,馳出黃州,以通皖、鄂聲息,以挽江北大局。又片奏:水師大營被賊舟宗襲毀之時,座船被奪,文卷全失。其所領部照監照遺失數目,俟查明諮報。又片奏:臣軍萬餘人,餉道梗阻,請旨飭撥江西漕折銀兩就近接濟,並請閩浙兩省每月各籌銀二萬兩,解赴行營。是日又奏恭謝天恩寬免處分一折。時袁公甲三奉旨革職來京。公所籌四路分兵剿辦之策,諭旨嘉之,亦未能行也。

  楊公霈軍駐德安,賊複遍擾江、漢各城邑,由岳家口、仙桃鎮、窺犯荊、襄,荊州將軍官文公拒卻之。胡公林翼抵鄂後,擢授湖北藩司,尋奉旨署理湖北巡撫。水陸兩兩軍金口者為數無多,而賊勢益熾。鄂在軍德安者,屢敗不振,餉尤絀無所出。胡公與李公孟群、彭公玉嶙、王公國才等竭力守禦荊、湘上游,賴以稍安。

  江西新募平江勇至南康,公委幕中候選同知李元度管帶操練。因調戰船前赴南康,令陸軍緊相依護。公言此軍之起源,專為肅清江面而設,陸軍所以護水營,九江、湖口之挫失,皆以水師孤懸,與陸師遠隔之故。時塔公軍在潯城,羅公東剿廣饒,不得合併。三月,公在南昌登舟,督將弁操練,分起調赴南康,與平江勇水陸駐扼,使賊不得掠舟來往湖中。

  十九日,羅公澤南一軍由貴溪進剿。二十日擊賊,破之。二十一日,克弋陽縣城。

  公兩奉旨統籌全域。二十三日,複奏謹陳水陸軍情一折。奏稱:臣等一軍,水陸分為四枝,回援武漢之師,距臣營在八百裡外。江之兩岸,仍為賊踞,欲以楚軍回剿武漢,其難有三端:一則潯郡為長江腰膂,陸兵未可輕撤;一則內湖水師乘此春漲,可以由湖出江。所慮在既出以後孤懸無依;一則金口水陸諸軍餉項缺乏,若再添師前往,更無可支撥,恐餉匱而有意外之虞。臣實乏良策,惟有堅扼中段,保全此軍,以供皇上之驅策而已。奉上諭:「行兵之道,合則力厚,分則力薄。自師船陷入鄱湖,賊匪再擾武漢,廣饒一帶,複有賊蹤竄突。該侍郎等水陸兩軍,實有不能不分之勢。該侍郎所謂千里馳逐,不如堅扼中段。所奏亦不為無見。當此上下皆賊,總宜計出萬全,勿以浪戰失機,勿以遲回誤事。一切機宜,朕亦不為遙制。該侍郎不可因挫失之餘,遂至束手無策。仍當激厲軍士,踴躍用命,謀定後動,勿負初心,以副委任。塔齊布攻剿九江,近日情形,未據奏及,豈為賊氛阻隔,竟不能聲息相通耶?並著隨時奏報,以紓懸系。欽此。」

  刑部侍郎黃公贊湯在籍,公于上年奏請督辦江西勸捐,至是計捐銀數四十余萬兩。公軍入江西後,皆賴黃公籌捐銀兩接濟。湖南協餉,專撥供湖北金口之師。公所請撥浙、閩協餉,以有警不時解到,公乃議借運浙鹽,行銷於江西、湖南。舊日淮南引地,用鹽抵餉,仍請以黃公贊湯總理鹽餉事務。

  江西巡撫陳公啟邁與公謀調遣兵勇,意見多不合,餉尤掣肘。萬載縣知縣李皓,與其鄉團舉人彭壽賾,以團事互相控訴。公見彭壽頤,賞其才氣可用,劄調來營差遣。陳公乃收系彭壽賾,令臬司惲光宸嚴刑訊治之。以是尤多齟齬。

  二十三日,賊竄陷廣信,羅公澤南由弋陽追剿,破之。二十七日,克廣信府城,賊竄入浙江境。

  公由南昌督水師進發,駐吳城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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