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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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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何生序 何生伯翰氏,其先西夏人也,祖息簡禮嘗錄僧事于杭,因家焉。父益憐質班早喪,翰生五歲依舅氏,舅氏因以母姓姓之。母素賢,通文史,既寡,以節自誓,教翰有法,日出就外傅,夜歸課其業。年十六歲受經於予,通《春秋》五傳、《毛氏詩》,尤長於《易》。遭時喪亂,士以弓刀之習易鉛槧,翰獨負郭辟圃,奉菽水於母,暇則退處小室理故書,收緝予平生遺落文草,遂補往吳複所編予《古樂府集》,行于時。人稱其學該識廣,複不能過之。 今年夏,文闈複開,翰就試先三月,靈鵲巢其書舍木,見其扶梁啟離戶,占者知其為中雋之兆,而不知其學有素也。將會試春官,同門友為賦詩,供張西門之外,求予為敘,遂為書其世出、行藝之概於卷首雲。 ◇送李志學還吳序 太尉府僚友官以百數,惟右轄李公椎魯少文、可以屬大事;參左右轄官者亦以百數,惟軍諮李君雍容諷議,可以贊大功。故占東諸侯之後事者,亦不於其兵強弱、馬壯敝,而以其參諮幕府者得人與不得人也。今之所謂閭裡豪乘時而奮,類鴆于安鄙於肉食。嗚呼!菜傭而欲倚之以集事,亦誤乎必。其雄才卓識、負王伯略,可以登公輔之器者,然後可與成大事、立大功。若今李君者,殆其人矣乎! 吾聞河間多禮法士,而李君者殆其人矣乎!吾聞河間多禮法士,而李君者夙抱其節,承教詔於賢母如嚴師傅,當戎馬猾夏時節,即慨然有平河洛志,而況太尉府得知己乎!雖然緌虞之拔冗以進,將以伺吾釁也,未足為吾憂;忽又無故而退,無以乘吾間也,未足為吾喜。君歸太尉府,太尉問君緌虛實狀、吾攻守利害何如,君必有以對,對必有禦戎要略。為太尉規者,慎勿為閭裡豪鴆而鄙者談也。至正乙亥夏六月壬申序。 ◇送劉生入閩序 古公卿等絕卑賤,其與圖事必有取於卑賤之士,士之奇特鯁正亦願答之以所有,上下至於交相得,而後事可圖已。漢叔孫通有兩往不能取,項籍有韓生、齊王信有蒯生不能用;鮑生為蕭何取,陸賈為陳平取,王生為釋之取;吳公之取賈生,田延年之取尹翁歸、暴勝之,之取雋不疑,之六君子負守將之尊,執臣之貴,而未嘗挾以自尊貴。必有取于大人者,以其奇特鯁正,可與圖事者也。 今公卿不取士久矣,吾始于貢公見之。公以戶部尚書入閩,天子益以理財贍兵者責焉。四方士待公行者幾何人,而錢唐劉生獨以過人之才及其骨鯁風裁,為公所知。公取生惟恐失之,生亦願答以其所有,惟恐不逮。吾見貢公之出遐方,王事確乎其有成算、恢乎其有成功也已。夫召陸諸生不失其所失,而六君子之道益光。生思答于貢公而益光于貢公者,其不得自行召陸諸生子哉! 生嘗以茂才被肅政使醜的公之薦,授校官不就。今樂知于貢公而起也,其以答知己較然不自欺也諗矣,杭人能詩者歌之。君信其人,序之。生名中,字庸道,世山東人。 ◇送王公入吳序 王者人才,得於鄉三物之所取是也。戰國人才得於客,四豪之所養是也。兩漢人才得於薦,公卿之相推轂是也。唐人才得於科,懷牒以自試是也。士之興,至於唐宋之科,其去王道也遠矣。今取士不免於科,軍興來科亦廢,不幸又不得於薦,則得於客耳。 三吳之會為今淮吳府也,客之所聚者幾七千人。吾求客于戰國,得孔伋焉,孟軻焉,荀況、魯連焉,毛遂、馮焉,牛畜、荀忻、徐越焉;而秦、儀輩妾婦爾,不足以客進也。淮也吳之客七千,異於妾婦者幾人?有所謂越乎、忻乎、畜乎、乎、遂乎、連、況乎?連、況不可,況軻乎、伋乎哉?或曰淮吳有王明氏者,澄不清,撓不濁;有俞賢氏者,言中倫、行中構;有用仁氏者,廉範乎靡俗,治幾乎循吏;有陳敬氏者,納言骨鯁,風裁古也;有薑儀氏者,人倫臧否冰鑒美也。淮吳之客,何劣于戰國哉? 縉雲王生,時以儒科廢于古文學有年,將挾之以入吳,別予于杭湖上,求一言以行。予方疑論淮吳之客,而生又將客焉往哉。吾將卜淮吳之客於生也,諗有五人者,五人引其類以進。生不為今遂、,其為畜、忻、越矣;苟妾婦也,其歸矣哉! ◇吳氏歸本序 錢唐吳觀善字思賢,自杭之淞謁東維先生曰:「善之外高祖徐防禦氏,在宋為小兒醫,贅婿曰範防禦氏。範無子,又贅。宋四門教授吳氏子從明字公亮,承其家而嗣其業。南渡後,自汴徙家杭之東青門。從明生德誠、提領平江醫學。德誠生仁榮、杭州路醫學錄。仁榮生四子,長即觀善也。善通經史學,不顓工岐黃氏之書。嘗讀《文正範公傳》,公幼隨母適朱,而未嘗一日敢忘其本生,卒複範姓。君子反本之道也。善隨外甥氏宗于範,今將反本于吳,禮也。已作堂先廬之東,名以歸本,丐先生大手筆一志,庶吳氏子姓有以知水木本源之義也。」 吾悼秦法子壯則出贅,世襲以為風,父道不正,遂不子其子,而子其婿,致宗祀不明、氏族亡辨;有司詔民者又不以釐而正之,至使一門遝著戶籍,其壞倫紀也甚矣。善能反本于徐、范二宗之外,而亟歸正于吳,非讀書達禮篤正之君子,能至是呼?三此鐵史筆之故,吾樂與之文,使代之不肖子姓陷秦風之痼弊者有所儆也夫! ◇送于師尹游京師序 士有學周孔之藝者,不幸不薦於有司,而其志不甘與齊氏共耕稼,則思自致于京師。不幸其藝又不偶,始不免資小道于王侯,以冀萬一之遇者,十恒八九。若星風之古、支幹之步、色鑒骨摩,以及瞽巫、妖祝、驅丁、役甲、丹沙、黃白、水火之術,凡可以射人隱、簧人惑、一詭所遇者,無不屑為焉。而其近儒道,為貴官僥卿心敬而身禮者,則無出於岐黃氏之伎也。蓋岐黃氏之伎,司人死生命,而百家眾伎之莫能尚也,高自獎其道者且曰上醫醫國。 吾嘗在京師,視岐黃氏之流封閟笈中藏,雍侍女從百金馬王侯庭中,或出入禁掖,無所顧忌,小則要金千賚,大則要暴位顯要,不以一旦疏賤為嫌也。嘻!若是者,豈吾道之左使然耶?抑公卿不樂於正薦士之所致耶?(先生曰:「讀至此,不一唱三歎,非知言已。」) 天臺于師尹與其兄舜道,嘗從余遊。舜道以經學中進士第,而師尹連不得志於有司,今不遠萬里游京師,來丐予言以別。予曰:「師尹懷才藝不耦于時,何分於中外彼此哉?」師尹曰:「儒伎不利,吾旁狹者岐黃氏之伎也,不耦於此,將有耦於彼乎。」予悲其藝成而未利,而壯其志之必有成也,於是乎序。 ◇送沈均父序 予友漕使拙齊公,為予談太末有奇士,曰沈平氏、字均父、自號自量,宋少師某之七葉孫也。其為人斬斬有風操,人有過而折之,疾浮屠氏如糞蛆。明經,試有司弗售,即焚棄舉子伎,以岐黃術自隱。至正中,境有桀民弄兵者,守將莫孰何,君起率鄰邦大俠,合券甲,用浙垣總戎令禽之若狐兔,盡夷其穴巢,一邑賴以安。又龍邑令翟某者貪囦,與豪斷民相根株,齳齚其民無屬饜,君件其狀,走部刺史白之,翟與根株連坐徒實邊,人稱快。佗墨吏見君,曰「此白衣言事生也」,吾聞而異其人。 無幾何,君遊淞相見,視其貌若荏,而中精悍無敵,質所行為不誣。宿留九山月餘,別去,淞人士能詩者歌以餞之,而以首屬餘。余以士有匹夫而任人倫世教之重,一言一動切于救時,如負祿位者,謂非毅然豪傑之士不可,如魯沖連、郭林宗、石徂徠其人是已。世降以還,士氣不作,代果無若人乎?吾于均父,見士氣之猶古也。嘻!世有任人之言責,往往為喑蟬伏馬,而吐不平者乃在巾澤之士,世道不幸,亦世道之幸歟!後之求均父者,于吾文有征,其得以詭托者,信為扁、倉流乎!是為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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