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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楊少伯師徒遇劍客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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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少伯正惦記著少年病勢,想再去上進探看,忽見那少年走了進來,向少伯作揖稱謝道:「我的病已好了,盛意我非常感激,特辦了點兒小菜白酒,並非酬謝,不過好借此談談,也沒請一個陪客。」 少伯慌忙起身答禮,讓座說道:「哪用得著這麼客氣!我要是和閣下客氣的,這一點點銀子,也不好意思送給閣下了!」 少年笑道:「哪裡是什麼客氣,我素來不知道客氣兩字怎麼講,酒菜已辦好了,你我不把它吃掉,也是白糟蹋了!」 少伯口裡不好再推辭,然心裡暗想這少年,真是不知物力的艱難,病既好了,這二十兩銀子何不拿了做路費回家去呢!當時只得跟著到上進房裡來,只見房中擺好一桌很豐盛、很精潔的酒席,僅有兩副杯筷,果然沒一個外人。 少年讓少伯上坐,殷勤勸了幾巡酒才說道:「我這回為想交結朋友到成都來,會見上千的人,簡直沒一個夠得上朋友的。唯有你真是個朋友,我極願意結交。這桌酒席便是略表我願結交的意思,請問你貴姓大名,此番到成都來何干?」 少伯是個極誠樸的人,見少年動問,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平生經歷,並這回到成都的遭遇,說了一遍。少年傾耳靜聽,聽完了倒抽了一口冷氣,問道:「慶隆鹽行得多少銀子,才能接續做下去,不盤頂給人呢?」 少伯道:「至少也得三萬兩銀子,若能有五萬兩銀子,生意便更好做了。」 少年不作聲,提起壺來勸酒。 少伯本不會喝酒,少年也不勉強,胡亂吃完了飯。少年說道:「我此刻有點兒事,得出外走一遭。我和你還有話說,今夜三更時分,在你房裡見面吧!」 少伯道:「你的病才好,不宜出外吹風,什麼事何必親自去呢?」 少年連說不妨,就掉臂不顧地去了。少伯想回問少年的名字籍貫,都來不及。少伯回到自己房中,兀自猜度不出少年是幹什麼事的人。看他的言談舉動,老練沉著得很,全不是富貴豪華公子,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氣概。即專就開單服藥的這件事而論,也就奇特得厲害,且看他今夜三更時候,到我這房裡來有什麼話說。 少伯這夜因少年有約,不敢上床睡覺,獨自靜坐到二更過後,只聽得呀的一聲,房門開了,一條黑影一閃就到了跟前。少伯就燈光看去,心裡料知便是有約的少年來了,但是見面倒吃了一驚。只見進房的那人,渾身漆黑,連面龐都用黑紗遮掩了,僅露兩隻有神的眼睛在外,背上馱了一個很大的包袱,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和白天所見的截然是兩個人。少伯驚得立起身來,退了一步,正要開口問是什麼人。少年已一手揭去面龐黑紗,一手將背上包袱卸下笑道:「勞你久候了!」 邊說邊把包袱往床上一擱,少伯聽那擱下去的聲音,很覺有些分兩。少年隨手指著包袱,接續說道:「這裡面足夠五萬兩銀子,請你收下,慶隆鹽行就用不著招人承頂了!」 少伯愕然望著少年打開包袱,一封一封地點了出來,共是三十封。少年又道:「這裡每封一百兩金葉,你可不用著急了。」 少伯道:「雖承閣下的好意,幫我的忙,但是我平生不敢取一文非分的錢,何況這麼多的金葉呢!仍請閣下收回去留著自己使用吧!」 少年望著少伯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以為這金葉的來歷不明,恐怕反因貪財惹禍。你放心收了吧,若是來歷不明白的錢,我拿來送你,豈不是以怨報德嗎?我家中很有些祖傳的積蓄,這金葉是剛才從家中取來的。我成心要幫助你,你得了怎得謂之非分?」 少伯問道:「府上在哪裡呢?」 少年道:「在西安。」 少伯笑道:「這就更是欺人之談了,此去西安多遠的道路,便是快馬加鞭,來回也得半月,如何說剛才從家中取來呢?」 少年也笑道:「此去西安,在你自然覺得很遠,在我卻是天涯咫尺,若不是半途有事耽擱,早已回到這裡來了。你不用驚訝吧,我既說四川唯你一人夠得上朋友,便不能拿來歷不明的錢使你惹禍,更不能強你要非分之錢污了操守。」 少伯還待推讓,少年已露出倦意,說道:「奔波數千里,已疲乏不堪了,有話明日再談吧!」 說畢,少伯又覺眼前黑影一閃,就不見了,驚愕了一會兒,只得將金葉收藏起來。心裡顛來倒去地思量這事,直到天光將亮,才蒙矓睡著。一覺醒來,即去少年房間裡道謝,已是空洞洞的房間,哪裡有少年的蹤影呢!少伯叫茶房來問,茶房說,一早就算清賬走了。少伯悵然了半晌,料知無處追尋,就從這日帶了三千兩金葉回重慶,慶隆鹽行驟增這麼多活動資本,自然精神陡振,生意更見發達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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