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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曲店街二俠籌防 義和團兩番奪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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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俊清聽了失色道:「這便怎麼好呢?這一般小丑,全是些亡命之徒,他們知道什麼顧忌,若真個四面放起火來,豈不糟了嗎?」農勁蓀道:「事已如此,古語所說騎虎難下,於今惟有把防守的範圍推廣,不能專守這曲店街,我們守的略遠些,他們見放火燒不著淮慶會館,就自然不會有此一著了。」霍俊清道:「街口的堡壘,不要跟著移遠些嗎?」農勁蓀搖頭道:「堡壘用不著移動,只將人分作堡內堡外兩道防守便了。這種巷戰,全賴房上有人掩護,有沒有堡壘,倒沒多大的關係。好在我們這裡能上高的,很有幾個人;分班輪流在屋上巡哨,趁這下子,做出些火蛋來,給在屋上巡哨的用。只是不要做的太大,每個有一兩重夠了,免得炸傷人。」 霍俊清笑道:「什麼火蛋,我倒不曾見過,不知怎生做的呢?」農勁蓀也笑道:「這是一種嚇人的玩意兒,本名火彈,因其形和蛋一樣,所以人都呼為火蛋。原是獵戶用的,獵戶在山中,遇了猛獸時,只一個火蛋,能將猛獸嚇跑,有時也能將猛獸炸傷。做法甚是簡單,用皮紙糊成蛋殼形的東西,將火藥灌在裡面,紮口的所在,安著引線,引線要多要短,多則易於點著,短則脫手就炸。紙殼越糊的牢,火藥越裝得緊,炸時的力量就越大,若要使他炸傷人,火藥裡面,可拌些碎磁盤碎鐵片,不過我們於今,用不著這麼惡毒罷了。」霍俊清連說很是,隨教農勁蓀親手做出一個模樣來,然後派定精細的商人,照樣趕造。 這夜霍俊清、農勁蓀,都在堡外逡巡了一夜,不見動靜,次日農勁蓀向霍俊清說道:「我今日得去他們駐紮的村莊,探了虛實,若有下說詞的機會,能費些唇舌,把這天大的問題解決了,豈不是大家的好處。」霍俊清問道:「你打算怎生去法?」農勁蓀道:「昨日我曾剝了兩套神兵衣巾在這裡,就裝作神兵,混到裡面去,還愁探不出內容來嗎?」 霍俊清慌忙搖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萬分使不得。我們已派了好幾個探消息的在外面,如何再用得著你親去,昨日他們來攻擊這裡的時候,也不知有多少人,認識了你我。即如那日在這裡的解聯魁,他見面必認得出是在淮慶會館見過的,他們曾兩次敗在你的手裡,傷了這麼多人,誰不恨你入骨,縱然有下說詞的機會,這說詞也不能由你去下。」農勁蓀從容笑道:「昨日來攻擊這裡的人,那一個長著了眼睛,如何便能認識你。」農勁蓀說到這裡,忽失聲叫了一句,哎;好像忘記了什麼,臨時觸想起來了的神氣。 霍俊清忙問什麼事?農勁蓀道:「有一句要緊的話,我忘了囑咐屋上巡哨的人,你且在這裡坐坐,我去囑咐他們一句話就來,還有話要和你商量呢。」霍俊清點頭道:「你就去罷,我在這裡等你便了。」農勁蓀遂匆匆忙忙的去了。 霍俊清獨自坐在房中,面朝著窗戶,向房瓦上望著,雁翎刀橫擱在面前桌上,心裡猜度農勁蓀,是為一句什麼要緊的話,忘記囑咐巡哨的,用得著如此匆忙的跑去。再想農勁蓀平日的舉動,從來是很鎮靜的,相交多年,一次也不曾見過他的疾言厲色,和匆遽的樣子。今日他忘記囑咐的那句話,想必是十二分緊要,遲了便關係全域的。霍俊清心裡正在如此猜想,猛然見對面屋脊上,躍過一個身體魁梧的漢子來,身上的衣服,和頭上的包巾,與那日來的解聯魁,一般無二,頷下一部絡腮鬍鬚,紛披在兩邊肩上,瞥眼望去,容貌甚是威嚴,赤著雙手,並沒攜帶兵器。那人的身法真快,瞬眼就下了房檐。 霍俊清料是義和團的人,前來行刺的,隨即立起身來,綽刀在手,向窗外大聲喝道:「麼麼小丑,敢來送死!」一面吆喝,一面已躥出了房門,只見那人立在丹墀當中,對霍俊清拱手說道:「霍爺不要動怒,休疑小人是前來行刺的。」 霍俊清見那人手無寸鐵,且白晝也沒有前來行刺之理,便接口問道:「足下貴姓大名,來此有何貴幹?」那人說道:「小人特來與霍爺講和,霍爺能否容小人進房坐著談話?」霍俊清心想這人既是來講和的,卻為什麼要從房上下來呢?不好大大方方的,說知外面把守的人,從容由大門進來嗎?況且屋上派有巡哨的,這青天白日之中,他又穿著這麼礙眼的衣服,怎麼巡哨的,一個也不曾看見呢?他的本領,就很不小了。我若不許他進房坐著談話,顯得我膽小,算不得英雄,量他一個人,便有大本領,我不見得怕了他,就讓他進房來坐罷。想罷,即對那人拱了拱手道:「足下既是來講和的,那有不請進房坐著談話之理。」 那人見說,大踏步走過來。霍俊清讓進了房,分賓主坐下,順手將雁翎刀倚在身邊,複問那人貴姓。那人從懷中摸出一張小小的名片來,雙手遞給霍俊清。霍俊清接過手一看,不覺呆了,以為是那人摸錯了名片,原來名片上,分明寫的是農勁蓀三個字。正待抬頭問議,農勁蓀已露出自己的本音來,打著哈哈笑道:「你尚且不認識我,那些麼麼小丑能認識我麼?」霍俊清也忍不住大笑起來,說道:「你的本領真不錯,真有你的。啊喲!你的鬍鬚呢?怎麼一轉眼就沒有了。」 農勁蓀將手對霍俊清一伸道:「這不是鬍鬚是什麼?」霍俊清接過來,看是一層極薄極軟的皮子,皮子上面,黏著一部極濃密的鬍鬚,提在手中,就和才剝下來的耗子皮一般。那皮子的裡面,好像糊了什麼膠在上面,有些黏手。便問農勁蓀道:「這東西從那裡來的?」 農勁蓀道:「是一個英國人送我的,這算不了什麼,外國當偵探的,都有這一類東西,一時之間,能變換出無數種模樣,肥瘦老幼,隨心所欲,不是內行,對面也分辨不出。你說義和團那班胡塗蟲,能辨認得出麼?」霍俊清道:「你有這一套本領,還怕什麼?我很安心的放你去了。但是你得早些回來,免我盼望。」農勁蓀應著知道去了。 不知此去探出什消息回來,且俟第十九回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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