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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代金石文韻讀序


  自漢以後,學術之盛莫過於近三百年。此三百年中,經學、史學足以陵駕前代。然其尤卓絕者,則曰小學。小學之中,如高郵王氏、棲霞郝氏之於訓故,歙縣程氏之于名物,金壇段氏之于《說文》,皆足以上掩前哲。然其尤卓絕者,則為韻學。古韻之學,自昆山顧氏,而婺源江氏,而休甯戴氏,而金壇段氏,而曲阜孔氏,而高郵王氏,而歙縣江氏,作者不過七人。然古音廿二部之目,遂令後世無可增損。故訓故、名物、文字之學,有待於將來者甚多,至古韻之學,謂之「前無古之人,後無來者」可也。

  原斯學所以能完密至此者,以其材料不過群經、諸子及漢魏有韻之文。其方法則皆因乎古人用韻之自然,而不容以後說私意參乎其間。其道至簡,而其事有涯,以至簡入有涯,故不數傳而遂臻其極也。余讀諸家韻書,竊歎言韻至王、江二氏已無遺憾。惟音分陰、陽二類,當從戴、孔,而陽類有平無上、去、入,段氏《六書音韻表》已微及之。前哲所言,既已包舉靡遺,故不復有所論述。惟昔人于有周一代韻文,除群經、諸子、《楚辭》外,所見無多。余更搜其見於金石刻者,得四十餘篇。其時代則自宗周以訖戰國之初,其國別如杞、鄯、邾、婁、徐、許等,並出《國風》十五之外,然求其用韻,與《三百篇》無乎不合。故即王、江二家部目,譜而讀之。非徒補諸家古韻書之所未詳,亦以證國朝古韻之學之精確無以易也。

  丁巳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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