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章句·卷二十二喪大記(2)

卷二十二喪大記(2)

　　始卒，主人啼，兄弟哭，婦人哭，踴。（卒，子律反。）

　　此通記自始死至小斂前哭踴無數之節也。「啼」，如嬰兒哭。「兄弟」，同姓之通稱。「婦人」，謂主婦及女子子。哭而不啼，別於男子也。「踴」，謂自主人以下皆踴。

　　既正屍，子坐於東方，卿、大夫、父、兄、子姓立於東方。有司庶士哭於堂下，北面。夫人坐于西方。內命婦、姑姊妹、子姓立於西方，外命婦率外宗哭於堂上，北面。

　　此諸侯之哭位也。「正屍」，謂自北墉遷南牖下南首，其事在複浴之前而記於後者，屍正于南牖，則訖小斂而始遷也。「坐」者，近屍於地，親之至也。惟適子與夫人坐。「哭」，定尊位也。「子」，謂眾子及諸從子。「姓」，孫及諸從孫。不殊者，以尊嗣子也。「東方」，戶外堂上，不敢繼嗣子也。「有司」，有喪職者。其餘為「庶士」。言「坐」「立」，言「哭」，互文。坐立皆哭，哭亦立也。「內命婦」，世婦、女禦及公子之妻。「子姓」，女子女孫及群從也。「外命婦」，同姓卿大夫之妻。「外宗」，姑姊妹之女，或嫁於士，故言「率」也。士妻疏賤不入哭。

　　大夫之喪，主人坐于東方，主婦坐于西方。其有命夫、命婦則坐，無則皆立。

　　「主人」，適子也。眾子雖繼適子於戶內，不坐。「主婦」，妻在則妻是已，妻沒則適子婦也。「其有」者，同姓之親內有之也。嗣子定位于初喪，惟有爵者得與同坐，別尊卑也。按此蓋周之後代世官之禮。古者大夫不世，則死者雖大夫而嗣子固士，與士禮同。

　　士之喪，主人、父、兄、子姓皆坐于東方，主婦、姑姊妹、子姓皆坐於西方。

　　士之嗣子無適貴，故眾主人以親疏相繼而南。

　　凡哭屍於室者，主人二手承衾而哭。

　　「承」，舉也。「衾」，□衾。亟見屍以致哀。

　　▲右第五章。此章記小斂以前室中堂上下之哭位，其後，既小斂位於堂上，既殯位於堂下，雖小有異同，而適庶親疏貴賤之別，男女之辨，率循此而為之也。

　　君之喪未小斂，為寄公、國賓出。大夫之喪未小斂，為君命出。士之喪，于大夫，不當斂則出。（為，於偽反。）

　　「寄公」，失國諸侯來托者。「國賓」，來觀聘之君、大夫也。「出」，迎於庭也。「君命」，吊襚者。「出」，迎於門外也。大夫于君命，雖當斂亦出；士于大夫，當斂則不出矣。士為大夫出，亦迎於庭也。大夫于國賓，士于君命，其出可知。此皆謂既襲以後。未襲惟為君命出耳，餘皆不出。

　　凡主人之出也，徒跣扱衽拊心，降自西階。君拜寄公、國賓于位，大夫于君命，迎於寢門外；使者升堂致命，主人拜于下。士于大夫親吊，則與之哭，不逆於門外。（使，疏吏反。）

　　「扱」，反向上也。「降自西階」，不忍即主也。「拜於位」者，就中庭鄉賓之位而拜也。未小斂，寄公位在門西，國賓位在門東，皆北面。言「親吊」者，或有使家臣來者也。「與之哭」者，既拜之後，即位於西階下，南面對賓，與成哭踴也。逆，亦迎也。「不逆於門外」，惟送則出門也。

　　夫人為寄公夫人出，命婦為夫人之命出。士妻，不當斂則為命婦出。（為，於偽反。）

　　「命婦」，大夫妻也。《周禮》：世婦以後命吊臨于卿大夫之喪。古者有喪婦人亦吊也。夫人于寄公夫人亦拜之於位，未小斂，寄公夫人位在堂上，北面。「出」，出室迎之也。

　　▲右第六章。此章記小斂以前主人為賓出之禮。

　　小斂，主人即位于戶內，主婦東面，乃斂。卒斂，主人馮之踴，主婦亦如之。（卒，子律反。馮，如字，皮冰反。）

　　「小斂」，於戶內，主人主婦臨之，以慎終也。「主婦東面」，位斂席西，則主人位斂席東，西面可知。馮，憑也。

　　主人袒，說髦，括發以麻。婦人髽，帶麻于房中。（說，他活反。）

　　「袒，說髦，括發」，始成喪也。小斂而後絕乎生之望矣。「髦」，童子之飾，左右各一，父沒脫左，母沒脫右。「括發」，以麻去笄□也。「帶」，絰也。婦人重腰故先之，男子則未變也。小斂說髦，婦人髽，皆諸侯之禮，士則既殯乃脫髦，其為三日均也。諸侯有東西房，故男子括于東房，婦人髽于西房。大夫、士惟有東房，則男子于房，婦人於室。凡去飾，必於隱處。

　　徹帷，男子奉屍夷於堂。

　　始死帷堂，屍未飾也。卒斂斯徹矣。「奉」，承也。士舉之，主人攀扶，以致哀戀也。「夷」，陳也。《士喪禮》徹帷在袒括之前，此序在後者，蓋主人方入房袒括，而有司徹帷同時並作，隨文先後記之也。自此，主人以降之位皆在堂矣。

　　降拜，君拜寄公、國賓。大夫士拜卿大夫于位，於士旁三拜。夫人亦拜寄公夫人于堂上。大夫內子士妻，特拜命婦，汜拜眾賓於堂上。（汜，孚梵反。）

　　「拜」者，答其視斂也。「於位」，鄉其位而特拜也。「大夫士拜卿大夫」者，大夫于卿，士于大夫也。「于士」，大夫、士之禮同也。「旁三拜」者，士賓眾，或東南，或西南，每向三拜也。「拜寄公夫人于堂上」，其位在堂上，就而拜之也。「汜拜」，旅拜也。「眾賓」，女賓。

　　主人即位，襲帶絰踴。母之喪，即位而免。（免，亡運反。）

　　「即位」，始即阼階下之位，死事已成，嗣子定位也。「襲」者，袒事畢，複襲衣也。未成服之服，仍初死之朝服。「帶絰」，加首絰於括發，加腰絰於朝服也。母喪即位，易括發而免，於禮殺也。此人君之禮也，士則先踴而後襲絰。

　　乃奠。

　　設小斂之奠也，有牲俎陳於屍東。

　　吊者襲裘，加武，帶絰，與主人拾踴。（拾，極業反。）

　　主人變則客亦變矣。「加武」，加素弁武於冠上。「絰」，環絰也。「拾踴」，相間而踴。此「拾踴」者，即上「主人即位踴」之時與同踴，補記於此耳。

　　君喪，虞人出木角，狄人出壺，雍人出鼎，司馬縣之，乃官代哭。大夫，官代哭，不縣壺。士，代哭，不以官。（角，蓋甬字之誤，他孔反。縣，古涓反。）

　　「虞人」，山虞。「木」，薪也；所以爇鼎炊水，為冬寒使漏不凝也。「甬」，□水注壺器。「壺」，漏水定時器；《周禮》挈壺氏掌之，此屬「狄人」者，諸侯官不備，攝也。「雍人」，外饔。「鼎」，炊水者，挈壺氏司馬之屬，故其長蒞縣壺。「代」，次相易也。孝子之哀已逾三日，聲將不續，而屍未殯，須相侍衛，故令官代哭，使不絕聲。諸侯官眾，相次而代，分時刻以序之。大夫家臣少，不能以時相代，更番迭哭而已。士無家臣姻党友朋為代哭。若主人之哭則無時，初不相代也。

　　君堂上二燭，下二燭；大夫堂上一燭，下二燭；士堂上一燭，下一燭。

　　「燭」，燎也。晝夜不絕哭，斯不絕炬也。多少因其堂階庭門之深淺。

　　賓出徹帷。

　　此帷之設以別男女，葬而後永徹之，故賓出則徹，賓至則設。

　　哭屍于堂上，主人在東方，由外來者在西方，諸婦南鄉。（鄉，許亮反。）

　　未殯故曰「哭屍」。「由外來」者，賓也。「南鄉」，移位屍北，以避賓也。

　　婦人迎客送客不下堂，下堂不哭。男子出寢門外見人不哭。

　　「客」，女賓。「下堂」者，為夫人命也。「寢門」，適寢之門，即大門也。「見人」，謂迎送將君命者。

　　其無女主，則男主拜女賓於寢門內。其無男主，則女主拜男賓於阼階下。

　　皆稍近就之，亦終不相昵也。此下三節通言喪禮而記於此者，自小斂而後皆然也。

　　子幼，則以衰抱之，人為之拜。為後者不在，則有爵者辭，無爵者人為之拜，在竟內則俟之，在竟外則殯葬可也。（衰，倉回反。「為之」之「為」，俱於偽反。竟，居影反。）

　　「不在」，或時他往，父母以急疾終也。「有爵者辭」，其吊也，非適嗣不敢與尊者為禮也。「人為之拜」，攝主受吊也。「俟」，緩殯日以待其歸也。「竟外」，近者殯，遠者則葬。

　　喪有無後，無無主。

　　非宗子則不立後。「無主」者，同姓乃至裡尹皆可主也。

　　▲右第七章。此章記小斂以後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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