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章句·卷二十一雜記下(2)

卷二十一雜記下(2)

　　三年之喪，言而不語，對而不問，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焉；在堊室之中，非時見乎母也，不入門。（語，魚詎反。）

　　「三年之喪」，父喪也。「言」，言己事也。「語」，教告人也。未練居「廬」，練居「堊室」。「不與人坐」者，或來慰問，立酬之，不與為禮也。「時」，定省之時。「門」，大門，堊室在門外。居廬之時，非哭次不見母，有疾乃問之，練而後可時入見母也。

　　疏衰皆居堊室，不廬。廬，嚴者也。（衰，倉回反。）

　　「疏衰」，母喪。「皆」雲者，統父在期、父歿三年而言。「嚴」者，尊重之意，尊統於一，故惟為父居廬。

　　▲右第十一章。

　　妻視叔父母，姑姊妹視兄弟，長中下殤視成人。（長，丁丈反。）

　　「視」，謂哀容及居處之節也。妻雖杖而不得過於叔父母，姑姊妹出嫁則降，長中下殤雖遞降，而情與兄弟及其成人同，則必伸其哀，禮與情相為出入，而各愜也。

　　親喪外除。

　　服已釋而哀未忘，飲食居處必異乎恒也。

　　兄弟之喪內除。

　　哀已澹乃除之。期功之喪，兄弟為重，其他可知矣。

　　視君之母與君之妻，比之兄弟，發諸顏色者，亦不飲食也。

　　君之母、妻皆服期與兄弟等，而情之不逮遠矣，退而飲酒食肉可矣。惟□酒□容，葷辛發色，則與服太不相稱，則絕之。

　　▲右第十二章。

　　免喪之外，行于道路，見似目瞿，聞名心瞿，吊死而問疾，顏色戚容，必有以異於人也。如此而後可以服三年之喪，其餘則直道而行之是也。（瞿，九遇反。）

　　「免」，除也。「似」，貌相似也。「瞿」，驚怵貌。「聞名」，言語觸其諱也。「吊死問疾」，憶其親之曾若此而感其哀思，則容色異於未遭喪者之但為人哀而不至也。終身思慕，有感必動，而後可以居喪執禮無不稱情之文矣。「其餘」，謂哭踴居食之節，葬祭之儀。「直道」，如禮遵行之。

　　▲右第十三章。

　　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為期，朝服。祥，因其故服。（朝，直遙反。）

　　「除」，謂除練服而即祥服也。「夕」，祭前一日之夕。「為期」，告賓以祭期也。「朝服」，緇衣素裳；異于吉者，縞冠耳。「祥」，謂正祭日也。「因其故服」，仍為期之朝服也。祭之明日仍服素縞麻衣，以待釋而始易。于祭特吉者，正祭服也。

　　子遊曰：「既祥，雖不當縞者，必縞，然後反服。」

　　「既祥」，謂祥祭之日也。「縞」，縞冠也。「不當縞者」，齊衰以下助祭者，久已釋服，服玄端，不當縞冠也。「必縞」者，祥祭為吉凶之交，禮尤重也。「反服」，祭畢反其初吉。

　　▲右第十四章。

　　當袒，大夫至，雖當踴，絕踴而拜之，反改成踴，乃襲。

　　「當袒」，小斂、大斂時，為斂變故袒。「當踴」，謂正當踴時。「絕」，中止也。「反」者，拜賓必於堂下，拜已升堂，反即視斂之位也。「改」，更也。凡踴三者三而成，先雖已踴，以絕不數，仍九躍也。「襲」，著衣也。斂事畢，踴而後襲；言「乃襲」者，謂即袒以拜，不待襲而成禮，急敬尊者也。

　　於士，既事，成踴襲而後拜之，不改成踴。

　　「既事」，終斂事也。「成踴襲而後拜」，不絕踴袒也。「不改成踴」，踴已成也。此士禮也。若大夫，則雖大夫至亦必成踴襲而後拜。夫人子于親喪之際，哀亂摧折，若一致於其親而他皆所不恤，乃其於尊卑之等、拜踴之節猶若是其詳辨者，蓋親親尊尊之義，同出於性而非由外鑠。故孝子盡性以事親，無所不致慎焉。而節文之宜，仁義並而不悖，非達於天德之全體者，固不足以知其深遠矣。夫豈僅恃其不學不慮之知能，而直情徑行者所得與哉！直情徑行者，戎狄之道也。

　　▲右第十五章。

　　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附，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附，皆少牢。（少，詩照反。卒，子律反。大，他蓋反。犆，徒得反。）

　　卒哭之祭謂之「成事」。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其間凡五虞，然後卒哭。虞，喪祭；成事、祔，漸吉矣。喪不備物，漸吉然後備所應用之牲。

　　▲右第十六章。

　　祝稱（句）：卜葬、虞，子孫曰「哀」，夫曰「乃」，兄弟曰「某卜葬其兄」，弟曰「伯子某」。

　　「祝稱」，謂命龜稱主人之辭。「卜葬」，蔔葬日也。「卜虞」者，大夫五虞，諸侯七虞，須蔔日也。「孫」，父沒為祖後者。「乃」者，對其妻之稱。

　　▲右第十七章。

　　古者貴賤皆杖。叔孫武叔朝，見輪人以其杖關轂而□輪者，於是有爵而後杖也。（朝，直遙反。□，胡館反。）

　　「朝」，謂造朝而塗遇之也。「輪人」，為車輪者。「關」，穿也。「□」，回轉以試其圓否也。禮雖不下於庶人，能者弗禁也。愚賤不能自勉於禮，而或存其實，或存其名，苟名存而實雖亡，猶愈於名實之皆亡，則存其名以俟能者可也。以私意忿一人之失而遽禁庶人之杖，此其所以為叔孫武叔與！

　　鑿巾以飯，公羊賈為之也。（飯，扶晚反。）

　　公羊，複姓，賈名。「巾」，覆面帛。大夫以上，賓為之飯，則以巾覆面，當口鑿之，以遠賓之憎惡。士親飯而鑿巾，則子而憎其親矣。苟欲僭大夫之禮以尊其親，而不知其陷於大惡也。廢杖、鑿巾，皆記魯禮之失。

　　▲右第十八章。

　　冒者何也，所以掩形也。自襲以至小斂，不設冒則形，是以襲而後設冒也。（後字衍丈。）

　　「冒」，韜屍者，制若直囊，凡二，上曰質，下曰殺，先以殺韜足而上，後以質韜首而下，齊於手。自襲至斂，為日不一，容色變異，將見於形，孝子不忍其親或為人所憎惡，故以此掩之。此先王之禮所以曲盡人情而求其心之安也。程子以是治司馬溫公之喪，而蘇軾誚之，亦多見其不知量而已。

　　▲右第十九章。

　　或問于曾子曰：「夫既遣而包其餘，猶既食而裹其餘與？君子既食則裹其餘乎？」曾子曰：「吾子不見大饗乎？夫大饗，既饗，卷三牲之俎歸於賓館，父母而賓客之，所以為哀也。子不見大饗乎？」（夫，防無反。遣，詰戰反。與，以諸反。歸，求位反。）

　　「遣」，遣奠也。「包」，裹而載之遣車也。「大饗」，諸侯相饗之禮。「三牲」，大牢也。「大饗」，禮之盛者，必歸俎以致敬，可以釋裹餘之疑矣。乃以賓客之禮待父母，疑于惻隱之不足，而孝子之心於親之死不得而不賓之，且若其生而他往，不忍以其不能飲食而遂竟以祭禮行之，則哀戀之情亦至矣。

　　▲右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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