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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述


  君子所求于人者薄,而辨是與非也無所苟。孔子罪宰予曰:「于予與何誅!」罪冉有曰:「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二子得罪于聖人,若當絕也,及為科以列其門弟子,取者不過數人,於宰予有辭命之善則取之,于冉求有政事之善則取之,不以不善而廢其善。孔子豈阿其所好哉?所求于人者薄也。管仲功施天下,孔子小之。門弟子三千人,孔子獨稱顏回為好學,問其餘,則未為好學者。閔損、原憲、曾子之徒不與焉;冉求、宰我之得罪又如此。孔子豈不樂道人之善哉?辨是與非無所苟也。所求于人者薄,所以取人者厚。蓋辨是與非者無所苟,所以明聖人之道。如宰予、冉求二子之不得列其善,則士之難全者眾矣,惡足以取人善乎?如管仲無所貶,則從政者若是而止矣;七十子之徒皆稱好學,則好學者若是而止矣,惡足以明聖人之道乎?取人如此,則吾之自取者重,而人之所處者易。明道如此,則吾之與人其所由可知已。故薄於責人,而非匿其過,不苟於論人,所以求其全。聖人之道,本乎中而已。《春秋》之旨,豈易於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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