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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賢于堯舜


  孟子曰:「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謂神。」聖之為稱,德之極;神之為名,道之至。故凡古之所謂聖人者,于道德無所不盡也。于道德無所不盡,則若明之於日月,尊之于上帝,莫之或加矣。《易》曰「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此之謂也。由此觀之,則自傳記以來,凡所謂聖人者,宜無以相尚,而其所知亦同。宰我曰:「以予觀于夫子,賢于堯、舜遠矣。」而世之解者必曰:「是為門人之私言,而非天下公共之論也。」而孟子亦曰:「生民以來,未有如夫子。」是豈亦門人之私言而非天下公共之論哉?為是言者,蓋亦未之思也。夫所謂聖賢之言者,無一辭之苟。其發也,必有指焉;其指也,學者之所不可不思也。夫聖者,至乎道德之妙,而後世莫之增焉者之稱也。苟有能加焉者,則豈聖也哉?然孟子、宰我之所以為是說者,蓋亦言其時而已也。昔者道發乎伏羲,而成乎堯、舜,繼而大之于禹、湯、文、武。此數人者,皆居天子之位,而使天下之道浸明浸備者也;而又有在下而繼之者焉,伊尹、伯夷、柳下惠、孔子是也。夫伏羲既發之也,而其法未成,至於堯而後成焉。堯雖能成聖人之法,未若孔子之備也。夫以聖人之盛,用一人之知,足以備天下之法,而必待至於孔子者,何哉?蓋聖人之心,不求有為於天下,待天下之變至焉,然後吾因其變而制之法耳。至孔子之時,天下之變備矣,故聖人之法亦自是而後備也。《易》曰「通其變,使民不倦」,此之謂也。故其所以能備者,豈特孔子一人之力哉?蓋所謂聖人者,莫不預有力也。孟子曰「孔子集大成者」,蓋言集諸聖人之事,而大成萬世之法耳。此其所以賢於堯、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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