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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七十三 史贊評議


  ▼河間獻王贊

  周室衰,道德壞,五帝三王之文,飄淪散失,棄置不省。重以暴秦害聖典,疾格言,燔詩書,屠術士,稱禮樂者謂之狂惑,術仁義者謂之妖妄。必薙滅先聖之道,響絕跡盡,然後慊其志。雖有好古君子,心誦腹藏,壁扄岩鐍,濟秦之險以通於漢者,萬無一二。漢初,挾書之律尚存,久雖除之,亦未尊錄,謂之「餘事」而已。則我先王之道,焰焰其不熄者無幾矣。河間獻王生為帝子,幼為人君,是時列國諸侯苟不以宮室相高,狗馬相尚,則裒奸聚猾,僭逆妄圖。唯獻王厲節治身,愛古博雅,專以聖人法度遺落為憂,聚殘補缺,校實取正,得周官、左氏春秋、毛氏詩而立之。周禮者,周公之大典,毛氏言詩最密,《左氏》與《春秋》為表裡,三者不岀,六藝不明。噫!微獻王,則六藝其遂曀乎?故其功烈至今賴之。

  且夫觀其人之所好,足以知其心。王侯貴人不好侈靡而喜書者固鮮矣;不喜浮辨之書而樂正道,知之明而信之篤,守之純而行之勤者,百無一二焉。武帝雖好儒,好其名而不知其實,慕其華而廢其質,是以好儒愈于文、景,而德業後之。景帝之子十有四人,栗太子廢,而獻王最長。向若尊大義,屬重器,用其德,施其志,必無神仙祠祀之煩,宮室觀游之費,窮兵黷武之勞,賦役轉輸之敝,宜其仁豐義治,風移俗變,煥然帝王之治複還,其必賢于文、景遠矣。嗟乎!天實不欲《禮》《樂》復興邪?抑四海自不幸而已矣!

  ▼范睢評

  穰侯相秦,秦益強,宰製諸侯,如嚴主之役僕夫,左右前後無不如志,此穰侯之功也。范睢非能為秦忠謀,亦非有怨于穰侯也。欲行其說,而穰侯適妨其路,故控其喉,拊其背,而奪之位。秦王視聽之不明,遂至於遷母逐弟,況穰侯何有哉?穰侯雖擅權,未至如睢之所言。孔子惡夫佞者,豈以此夫?

  ▼秦坑趙軍

  夫兵之設,非以害人,所以養人也。殘暴如此,其誰與之?秦七世役諸侯,卒兼天下,然其失策之大者有三焉:欺楚懷王而虜之,不信莫大焉;坑趙降卒四十萬,不仁莫大焉;欺興國,誅已降,使諸侯疑而百姓怨,不智莫大焉。秦所以失天下之故多矣,在此三者於不信之不信,不仁之不仁,不智之不智。是以始皇墳草未生,而四海橫潰,宗廟為墟。究其禍本,兆於此矣。

  ▼項羽誅韓生

  世皆以項羽不能用韓生之言,棄關中之險,故失天下。竊謂不然。夫秦據函谷,東向以制天下,然孝惠、昭襄以之興,而二世、子嬰以之亡,顧所以用之之道如何耳,地形不足議也。項羽放殺其君,不義之名明於日月,宰製天下,王諸侯,廢公義而任私意,逐其君以置其臣,其受封者爭不服,疏斥忠良,猜忌有功,使臣下皆無親附之意。推此道以行之,雖重金襲湯,不能以一日守也,況三秦之險哉!

  ▼貫高

  高祖以驕失臣,貫高以很亡君,君臣之際,不亦兩傷耶?高不能輔君以義,不忍小恥,輕慮淺謀,以陷殺君之惡,卒亡其國,禍自高始。雖殺身破家以明張敖,而令趙國社稷蕪沒,宗廟丘墟,所存者小,所亡者大,所得者少,所失者多。概以大義,亦烏足言哉!

  ▼戾太子敗

  鉤弋夫人之子,十四月而生,孝武以為神靈,命其門曰「堯母」。當是時,太子猶在東宮,則孝武屬意固已異矣。是以奸臣逆窺上意,以傾覆家嗣,卒成巫蠱之旤,天下鹹被其殃。然則人君用意,小違大義,旤亂及此,可不慎哉!

  ▼立鉤弋子為太子

  孝武以孝昭之生,神異於人,而複有早成之資,違長幼之次而立之。鑒於諸呂,先誅其母,以絕禍源,其於重天下、謀子孫深遠矣。然而舉繈褓之子,置之萬民之上,非有孝昭之明,霍光之忠,鮮不危哉!

  ▼趙廣漢誅

  廣漢之為京兆,漢興以來無能及者。《周禮》「議賢議能」,然則雖有罪,固當宥之,況廣漢之罪不及死邪?斯足以為孝宣、魏相之累矣。

  ▼魏孝武帝西遷

  《周書》曰:「天之所壞,不可支也。」元氏失政久矣,而孝武欲興之,脫于高歡,得宇文黑獺,其所以異者無幾耳。嗚呼!為人君者,必制治於未亂,保安于未危,兢兢業業,日慎一日。不然,怠惰荒淫,使禍流子孫,既亂且危,然後圖之,其可及乎?

  ▼應侯罷武安君兵

  甚矣,邪臣之害國也!以得為喪,以成為敗,保身固寵,不顧國謀,損公而益私,付人而立已。國家喪敗,不與其憂,世之患此,亦已久矣。

  ▼馮道為四代相

  「忠臣不二君,賢女不二夫」,策名委質,有死無貳,天之制也。彼馮道者,存則何心以臨前代之民?死則何面以見前代之君?自古人臣不忠,未有如此比者。然而尊官重祿,老以沒齒,何哉?夫為國家者,明禮義,獎忠良,褒義烈,誅奸回,以厲群臣,群臣猶愛死而忘其君,況相印將節以寵叛臣,其不能永享天命,宜矣。然而庸愚之人,往往猶稱其智。蓋五代披攘,人主歲易,群臣失節,比踵於朝,因而譽之,欲以自釋。餘恐後世以道所為為合於理,君臣之道將大壞矣。臣而不臣,雖雲其智,安所用哉!

  ▼漢高祖斬丁公評

  漢高祖可謂能遠謀矣。臣無二心,古之命也。縱君之敵,以樹私思,奸莫大焉。奸而為惠,勿報可也。若將報之,其望必大。為臣不忠,而享大報,雖無背施,何以使人?天下既定,奸不奸止,盡節者賞,二心者誅。君無失刑,臣無二心,然後人無覬覦,上下安矣。宜乎子孫相承,廟祀四百,蓋亦謀之遠矣。《周書》曰:「遠乃猷。」此之謂矣。

  ▼甘羅

  甘羅以稚子名顯於世,非有它奇略,正以勢力恐張唐耳。雖雲慧敏,然君子治世,無所取焉。

  ▼張湯有後

  或稱張湯矯偽刻薄,而後嗣顯榮,七葉不絕。意者積善余慶,積惡餘殃,近虛語耶?

  應之曰:不然。所謂積者,繼世相因之謂也。故《傳》稱「八元八凱,世濟其美。」又稱「三族世濟其凶」,此非積善積惡之謂耶?欒書有惠于晉,晉人思之。黶雖剛愎,猶得保其宗廟。至盈無德,卿族遂亡。然則黶之所以存,書之余慶也;盈之所以亡,黶之餘殃也。祖父有德,子孫為不善,未免禍敗,慶何有焉?祖父不善,而子孫有德,福祿將集,殃何有焉?祖父為不善,而子孫又無德,以蓋前人之愆,則餘殃被之。是以堯、舜雖至德,朱、均不能免其災;瞽、鯀雖大惡,舜、禹無所虧其聖。若張湯者,雖險詖人也,有子安世,保輔漢室,寔有大功。子孫嗣之,率皆忠恪信厚,恭儉周密,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于刑戮。以是光顯於後,彌曆永世,固其宜矣,又何異焉?

  ▼高順

  或問:「陳登、高順皆有過人之才,俱事呂布,而登輸心魏祖,親為反間,順盡力於布,與之偕死,意者順賢登歟?」

  應之曰:不然。古者列國並立,同事王室,故先王制禮,諸侯有王,大夫有君,君臣始終,有死無二。漢氏平一海內,萬國一君,天下之君,惟帝室耳。順于呂布,雖備將佐,無委質之分。布者反復亂人,非能輔佐漢室,而又強暴無謀,敗亡有證。登知幾輕舉,以存易亡,豫、徐克清,百姓蘇息。順托身失所,迷遠不復,以陷大戮。《易》稱「比之匪人」,豈謂順耶?其才雖美,未能及登。自茲觀智,優劣見焉。

  ▼賈捐之

  君子以正消邪,捐之以邪攻邪,宜乎其不濟矣。

  ▼魏孝武初立

  甚矣,高歡之無道,其視君不如弈棋,廢而置之,在造次爾。立君大事,不詳如此,取悔宜哉!

  ▼京房對漢元帝

  甚矣,闇君之不可與言也。天實剝喪漢室,而昏塞孝元之心,使如木石不可得入,至於此乎!哀哉!京房之言如此其深切著明也,而曾不能諭,何哉?《詩》云:「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匪手攜之,言示之事。」又云:「誨爾諄諄,聽我藐藐。」噫!後之人可不以孝元為鑒乎!

  ▼讀張中丞傳

  天授之謂才,人從而成之之謂義,發而著之事業之謂功。精敏辯博,拳捷趫勇,非才也。驅市井數千之眾,摧胡虜百萬之師,戰則不可勝,守則不可拔,斯可謂之才矣。死黨友,存孤兒,非義也。明君臣之大分,識天下之大義,守死而不變,斯可謂之義矣。攻城拔邑之眾,斬首捕勇之多,非功也。控扼天下之咽喉,蔽全天下之太半,使其國家定於已傾,存於既亡,斯可謂之功矣。

  嗚呼!以巡之才如是,義如是,功如是,而猶不免於流俗之毀,況其曖曖者邪!

  ▼烹酈生

  班固稱蒯通「一說而喪三儁」,為其亡田橫、殺酈生、驕韓信也。以愚觀之,漢王既遣酈生下齊,而不止韓信之進兵,是則漢王殺之也。惜夫!一失其信,群臣孰敢為之使,諸侯孰敢為之與?雖得齊而有之,所亡豈不多哉!

  ▼子噲

  堯舜之聖,非以其能輕天下也,乃以其能重天下也。夫唯重天下,故必得聖人然後授之。禹之傳於子,非私之也,苟天下無聖人以授之,則非子莫之傳矣。夫父之傳子,非至禹而後有之也,蓋自生民以來,有國家者無不然矣。燕噲徒知慕堯舜之名,不知察堯舜之實,訹於姧言,以陷於死亡,為天下笑,豈不悲哉!《孟子》曰:「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豈非以燕噲而知之邪?

  ▼疑孟

  §伯夷隘柳下惠不恭

  疑曰:《孟子》稱「所願學者孔子」,然則君子之行,孰先於孔子?孔子曆聘七十余國,皆以道不合而去,豈非「非其君不事」乎?孺悲欲見孔子,孔子辭以疾,豈非「非其友不友」乎?陽虎為政于魯,孔子不肯仕,豈非「不立于惡人之朝」乎?為定、哀之臣,豈非「不羞汙君」乎?為委吏,為乘田,豈非「不卑小官」乎?舉世莫知之,不怨天,不尤人,豈非「遺佚而不怨」乎?「飲水曲肱,樂在其中」,豈非「阨窮而不憫」乎?居鄉黨,恂恂似不能言,豈非「由由與之偕而不自失」乎?是故君子邦有道則見,邦無道則隱。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非隘也;和而不同,遁世無悶,非不恭也。苟毋失其中,雖孔子由之,何得雲「君子不由」乎?

  §陳仲子避兄離母

  疑曰:仲子以兄之祿為不義之祿,蓋謂不以其道事君而得之也。以兄之室為不義之室,蓋謂不以其道取于人而成之也。仲子蓋嘗諫其兄矣,而兄不用也。仲子之志,以為吾既知其不義矣,然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身享之也,故避之,居於於陵。於陵之室與粟,身織屨,妻辟纑而得之也,非不義也,豈當更問其築與種之者誰邪?以所食之鵝,兄所受之饋也,故哇之。豈以母則不食,以妻則食之邪?君子之責人,當探其情。仲子之避兄離母,豈所願邪?若仲子者,誠非中行,亦狷者有所不為也。《孟子》過之,何其甚與!

  §孟子將朝王〔至〕孟子謂蚳鼃〔云云〕

  疑曰:孔子,聖人也;定、哀,庸君也。然定、哀召孔子,孔子不俟駕而行,過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過虛位且不敢不恭,況召之有不往而它適乎?孟子學孔子者也,其道豈異乎?夫君臣之義,人之大倫也。孟子之德,孰與周公?其齒之長,孰與周公之于成王?成王幼,周公負之以朝諸侯,及長而歸政,北面稽首畏事之,與事文、武無異也。豈得雲彼有爵,我有德齒,可慢彼哉?孟子謂蚳鼃居其位,不可以不言;言而不用,不可以不去。已無官守,無言責,進退可以有餘裕。孟子居齊,齊王師之。夫師者,導人以善而救其惡者也,豈得謂之無官守、無言責乎?若謂之為貧而仕邪,則後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仰食于齊,非抱關擊柝之比也。《詩》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夫賢者所為,百世之法也。餘懼後之人挾其有以驕其君,無所事而貪祿位者,皆援孟子以自況,故不得不疑。

  §沈同問伐燕

  疑曰:孟子知燕之可伐,而必待能仁政者乃可伐之。齊無仁政,伐燕非其任也。使齊之君臣不謀於孟子,孟子勿預知可也。沈同既以孟子之言勸王伐燕,孟子之言尚有懷而未盡者,安得不告王而止之乎?夫軍旅,大事也,民之死生,國之存亡皆系焉。苟動而不得其宜,則民殘而國危,仁者何忍坐視其終委乎?

  §公孫醜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孟子曰:「父子之間不責善。責善則離,離則不祥莫大焉。」

  疑曰:《經》云:「當不義,則子不可不爭于父。」《傳》云:「愛子,教以義方。」《孟子》云:「父子之間不責善。」不責善,是不諫不教也,而可乎?

  §告子曰:性猶湍水也〔云云〕,亦由是也。

  疑曰:告子云:「性之無分於善不善,猶水之無分於東西。」此告子之言失也。水之無分於東西,謂乎地也。使其地東高而西下,西高而東下,豈決導所能致乎?性之無分於善不善,謂中人也。瞽叟生舜,舜生商均,豈陶染所能變乎?《孟子》雲「人無有不善」,此孟子之言失也。丹朱、商均,自幼及長,所日見者堯、舜也,不能移其惡,豈人之性無不善乎?

  §告子曰:「生之謂性〔云云〕,猶人之性乎!」

  疑曰:孟子云:「白羽之白,猶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猶白玉之白。」告子當應之云:「色則同矣,性則殊矣。羽性輕,雪性弱,玉性堅。」而告子亦皆然之,此所以來犬牛人之難也。孟子亦可謂以辯勝人矣。

  §齊宣王問卿。孟子曰:有貴戚之卿,有異姓之卿〔云云〕。反復之而不聽,則去。

  疑曰:禮,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嫌其偪也。為卿者,無貴戚異姓,皆人臣也。人臣之義,諫於君而不聽,去之可也,死之可也,若之何以其貴戚之故,敢易位而處也?孟子之言過矣。君有大過無若紂,紂之卿士莫若王子比干、箕子、微子之親且貴也。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孔子曰:「商有三仁焉。」夫以紂之過大,而三子之賢,猶且不敢易位也,況過不及紂而賢不及三子者乎?必也使後世有貴戚之臣,諫其君而不聽,遂廢而代之,曰:「吾用孟子之言也,非篡也,義也。」其可乎?或曰:「孟子之志,欲以懼齊王也。」是又不然。齊王若聞孟子之言而懼,則將愈忌惡其貴戚,聞諫而誅之。貴戚聞孟子之言,又將起而蹈之。則孟子之言不足以格驕君之非,而適足以為篡亂之資也,其可乎?

  §陳子曰:「古之君子何如則仕?」孟子曰:「所就三,所去三。」

  疑曰:君子之仕,行其道也,非為禮貌與飲食也。昔伊尹去湯就桀,桀豈能迎之以禮哉?孔子棲棲遑遑,周遊天下,佛肸召,欲往,公山弗擾召,欲往,彼豈為禮貌與飲食哉?急於行道也。今《孟子》之言曰:「雖未行其言也,迎之有禮則就之,禮貌衰,則去之。」是為禮貌而仕也。又曰:「朝不食,夕不食,君曰:『吾大者不能行其道,又不能從其言也,使饑餓於我土地,吾恥之。周之,亦可受也』。」是為飲食而仕也。必如是,是不免于鬻先王之道以售其身也。古之君子之仕也,殆不如此。

  §孟子曰:堯舜性之也

  疑曰:所謂「性之」者,天與之也;「身之」者,親行之也;「假之」者,外有之而內實亡也。堯、舜、湯、武之于仁義也,皆性得而身行之也,五霸則強焉而已。夫仁,所以治國家而服諸侯也,皇帝、王霸皆用之,顧其所以殊者,大小、高下、遠近、多寡之間耳。假者,文具而實不從之謂也。文具而實不從,其國家且不可保,況能霸乎?雖久假而不歸,猶非其有也。

  §桃應問曰:舜為天子,皐陶為士,瞽叟殺人,則如之何?

  疑曰:《虞書》稱舜之德曰:「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蒸蒸乂,不格奸。」所貴於舜者,為其能以孝和諧其親,使之進進以善自治,而不至於惡也。如是,則舜為子,瞽瞍必不殺人矣。若不能止其未然,使至於殺人,執於有司,乃棄天下,竊之以逃,狂夫且猶不為,而謂舜為之乎?是特委巷之言也,殆非孟子之言也。且瞽叟既執于皋陶矣,舜惡得而竊之?雖負而迯于海濱,皋陶猶可執也。若曰皋陶外雖執之以正其法,而內實縱之以予舜,是君臣相與為偽以欺天下也,惡得為舜與皐陶哉?又舜既為天子矣,天下之民戴之如父母,雖欲遵海濱而處,民豈聽之哉?是皋陶之執瞽叟,得法而亡舜也,所亡益多矣。故曰是特委巷之言,殆非孟子之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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