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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第七十 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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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哲論 十哲於《經》無見,而學者多稱之。國家祀孔子,十哲則祀于堂上,其餘門人祀于東西廡下,俎豆之數皆異焉。愚竊以為過矣。是十人者,孔子雖以四科第之,非謂門人之中唯十人為賢也。至於柴也愚,參也魯,師也辟,由也喭,豈謂唯此四人為不肖邪?以此觀之,尊十哲非孔子意明矣。必若以一善取之,則門人之賢者非止十人也;以盡善取之,則德行之外,未有無過者也。孔子謂宰我曰:「朽木不可雕,于予與何誅?」謂子貢曰:「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謂冉有曰:「求也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謂子路曰:「由,知德者鮮矣。」謂子夏曰:「商也不及。」然則豈為盡善邪? 又十哲之外,孔子之所稱譽多矣。曾點與子路、冉有俱侍坐,各言其志,而孔子獨曰:「吾與點也。」曾參以至孝顯,孔子為之語《孝經》,又謂子賤,「君子哉若人。」然則十人之餘,豈可盡誣邪?且政事、言語、文學之高者,不足以當德行之卑者,是十人者,其中固有差等矣,豈可為之一概邪? ▼龔君賓論 王莽慕龔君賓之名,訹以尊爵厚祿,劫以淫威重勢,而必致之。君賓不勝逼迫,絕食而死。班固以《薫膏》之語譏焉,未聞有為之辨者也,可不大哀! 昔者紂為不道,毒痡四海,武王不忍天下困窮而征之,斯則有道天子誅一亂政之匹夫爾,於何不可?而伯夷、叔齊深非之,義不食周粟而餓死。狷隘如此,仲尼猶稱之曰「仁」,以為不殞其節而已。況于王莽憑漢累世之恩,因其繼嗣衰絕,飾詐偽而盜之,又欲誣洿清士,以其臭腐之爵祿,甘言諛禮,期於必致,不可以智免,不可以義攘,則志行之士舍死何以全其道哉?或者謂其不能黜芳棄明,保其天年,然則虎豹之鞹何以異於犬羊之鞹?庸人之行,孰不如此?又責其不詭辭曲對,若薛方然,然則將未免於謟,豈曰賢能?故君賓遭遇無道,及此窮矣。失節之徒,排毀忠正,以遂己非,不察者又從而和之。 太史公稱「伯夷、叔齊不有孔子,則西山之餓夫誰識知之?」信矣哉! ▼邴吉論 邴吉為丞相,出逢群盜格鬥,死傷橫道,過之不問,見牛喘而問之,以為詰禁盜賊,守令之事,陰陽不調,此乃宰相職耳。談者美之,愚竊以為不然。夫宰相所以治陰陽者,豈拱手端居,無所施設,而陰陽自調?蓋亦佐人主治庶政,安四海,使和氣洋洋,薄於宇宙,旁暢周達,浸潤滲漉,明則百姓洽,幽則鬼神諧,然後寒暑時至,萬物阜安。雖古昔聖人之治天下,至於陰陽和,寒暑時,而至治極矣,豈庸人所能致哉!當邴吉為政之時,政治之不得,刑罰之失中,不肖之未去,忠賢之未進,可勝紀哉!釋此不慮,而慮于牛喘,以求陰陽,不亦疏乎!且京邑之內,盜賊縱橫,政之不行,孰甚於此? 《詩》云:「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近不能正,如遠人何?若曰守令之職,守令不賢,當責何人?非執政者之過,而又誰歟?昔士會為政,晉國之盜逃奔于秦;子產為政,桃李垂于街者莫援。若盜賊不禁,而曰長安令之職;風俗不和,而曰三老之職;刑罰不當,而曰廷尉之職;衣食不足,而曰司農之職。推而演之,天下之事各有其官,則宰相居於其間,悉無所與,而曰「主調陰陽」,陰陽固可坐而調耶?愚以為邴吉自知居其位而無益於世,飾智譎問以揜其跡,抑亦自欺而已矣。 ▼賈生論 世皆以賈生聰明辯博,曉練治體,若遭明主,當治世,誠得盡用其道,三代可複,帝皇可幾。不幸黜於絳、灌,疏廢早終,可為痛惜。愚以為賈生學不純正,雖有儁才,任之為治,必不效矣。何以知之?觀其書而知之。賈生數上疏陳得失,雲「可為痛哭者一,流涕者二,太息者六。」然所謂痛哭者,諸侯太強也,以為指大於股,脛大於腰,久而不制,必為國害。夫為天下者,患政刑之不立,不患諸侯之太強。賈生言不見用,然終文帝世,諸侯帖服。 孝景初立,晁錯不勝其憤而削之,反者紛然響應,起不踰時,敗亡不救,惡能為漢之大害哉?所謂「流涕」者,匈奴不賓也。匈奴荒外之國,與禽獸無殊。天下治而不服,不足損聖王之德;天下弊而得之,不足為聖王之功。而賈生孜孜愛其蕞爾之金絮,忘其征討之大費,忿其區區之禮節,忽其勤民之巨害,惡在其為知治體也? 夫治天下之具,孰先於禮義者?安天下之本,孰先於嗣君者?禮義不張,雖複四夷賓服,疆埸不聳,當如內憂何?儲嗣失教,雖複諸侯微弱,四方無虞,其誰能守之?然賈生以此二者列之於後,以為餘事,舍國家之紀綱,遺天下之大本,顧切切然以列國外夷為慮,皆涕泣之,可謂悖本末之統,繆緩急之序,謂之知治體,何哉?又曰:「仁義者,人主之芒刃也;法制者,人主之斤斧也。不能以道輔人主,鎮撫諸侯,綏之以德,齊之以禮,而欲疏骨肉,斷慈惠,視仁義為虛器,操刑法為利柄,翦周禮之夷塗,樹申、商之險術。」由此觀之,所學豈得為純正耶?世人不察其所由之術,苟見其材之茂,學之博,其言暐瞱可觀,而不得施於世,因從而歎之,不知夫駁濫刻深,非吾黨也。夫唯材高而道不正者,君子惡之。 ▼四豪論 戰國之時,天下禮義消亡,下陵上替,諸侯僭天子,大夫偪諸侯。陪臣之間,有能約身抑志,尊賢養士,不愛煩費以樹聲名者,齊有孟嘗,魏有信陵,趙有平原,楚有春申。雖不能以禮義佐其君,以政教和其民,合於至公,概于大道,然自奮於濁世,天下談士,異口同舌,鹹謂之賢。銓于四人,臧否優劣,亦可聞歟?論者曰:「凡人臣者,上以事君,中以利國,下以養民。釋此三者,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聖王當世,必為誅首。」孟嘗君養亡賴,匿亡命,廢公法,樹私恩,偷采名譽,以竊國相之位。跡其行事,皆為身耳,非能為國與民謀也。至其晚節,遂挾仇敵以覆宗國,保薛中立,自比諸侯。臣而不臣,孰甚於此! 春申君進書秦宮,解楚國社稷之憂,縱楚太子而自以身當不測之誅,智勇忠信,有足稱者。至其柱石楚國,權寵無貳,割江東之封,窮僭奢之樂,十余年間,楚國益弱。又納邪人之言,造奸偽之謀,亂其國嗣,洿敗王家,方諸田文,罪又甚焉。終為李園所襲,身首屠裂,則其智勇忠信,果安在也?平原君行事大仿孟嘗,至於貪上党之田,致邯鄲之禍,遂至國家大敗,社稷幾亡,於以知其智謀尤岀數子之下也。然趙奢戮平原君之客,奢諭釋以公義,而平原君薦奢於朝,卒著功名。且平原君臣人之節,終始無虧,此其賢于孟嘗、春申遠矣。 信陵君以母弟之親,卿相之尊,抱關鼓刀之人,親執馭而事之,詘而不恥,勞而不倦,非有高世之材,孰能如此?且向使侯生、朱亥皆實庸人,公子雖事之如是,不足稱也。然公子所以降身詘志者,審知二子之賢耳。以區區之魏,惴懼之眾,當秦乘勝十倍之兵,一戰卻之,邯鄲全,六國安,信陵君之功也。秦乘公子之去魏,急攻大樑,公子一悟毛、薛之言,翻然易慮,歸救宗國,複破秦軍,閉諸函穀,可謂能矣。魏王信讒,猜阻公子,公子遂滅跡酣飲,全身遠害,以其壽終,可謂智矣。智能如此,而又守之以仁,行之以恭,必若采善於亂世,論賢于遊俠,則彼三人者,蔑以加其上矣。故校其臧否,當以信陵為首,平原次之,孟嘗又次之,春申為其下矣。 或曰:「無忌盜國兵符,矯殺晉鄙,以赴平原君之私交,雖有功于魏,非忠臣也,何以賢於三子?」 對曰:「趙、魏唇齒之國,以虎狼之秦,攻危亡之趙,趙亡則魏斃,理勢然矣。魏王不達事宜,徒畏強秦之空言,坐擁盛兵以觀成敗,計之大失,無過於此。故無忌矯奪其軍以救趙,非獨赴趙之難,亦為魏謀也,奚其不忠哉!漢高祖過大樑,輒祠信陵君,為置守塚者,彼三子則皆無旌異。高祖,英主也,蓋有以知之矣。」 ▼廉藺論 世稱藺相如以區區之趙,抗虎狼之秦,秦雖強暴,不能陵趙者,相如之功也。謂其賢于廉頗,光竊疑之。何則?秦之所以不能陵趙者,以其國治兵強也,固非口舌之間所能抗也。然則國何以治,兵何以強?豈非廉頗在其位耶?趙得和氏璧,秦王聞而欲之,請易之以土田。相如奉璧銜命而往。秦王欲強取之,相如抗節不撓,視死如歸,卒欺秦王而歸璧于趙,以是為相如之功。噫,又何足稱哉! 夫和氏之璧,懷握之玩,得之不足以為重,失之不足以為輕,而相如以死爭之,以詐取之。有如秦王赫然增怒,肆其強暴,逞其毒螫,葅醢相如,移兵攻趙。是為趙王愛數寸之玉,喪國士之賢;貪無用之器,貽宗廟之憂。人臣愛君,果如是哉?澠水之會,秦王謂趙王鼓瑟,而詔史書之。相如進缶于秦王,秦王不可,則挺劍劫之,必得當而後止。是何異賈豎小人,矝豪恃氣,不能相下者,惡足言功哉!昔桀為無道,湯幽囚于夏台;戎狄侵豳,太王避之於岐;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就拘於羑裡。夫以幽拘之辱,棄國而逃,與一鼓瑟之間,孰難哉? 然而三王忍恥行之,卒蹶夏、商,撫綏四海。相如儻能相趙王,示微弱以驕秦,忍小恥以怒趙,崇德修政,以須秦之可亡,從而僕之,濟黔首於塗炭,救赤子於虎狼,其功烈豈不煒燁光遠哉!而於罇俎之間,壇坫之上,爭言暴氣,取當而止,英偉之士,不亦可羞哉!趙王不能遠觀,嘉其一命之不辱,賞其要劫之小策,一旦位諸功實之上,廉頗日夜憤憤,欲礪刃刺之,而相如能不與之校,此則賢矣,然亦不可用一善掩大功。世稱「藺優於廉」,非通論也。 ▼才德論 世之所謂賢者何哉?非才與德之謂邪?二者殊異,不可不察。所謂才者存諸天,德者存諸人。智愚勇怯,才也。愚不可強智,怯不可強勇,四者有常分而不可移,故曰「存諸天。」善惡逆順,德也。人苟棄惡而取善,變逆而就順,孰禦之哉?故曰「存諸人。」譬之于物,金可以為鐘,可以為鼎,玉可以為珪,可以為璧,此存諸人者也。玉不可以為鐘鼎,金不可以為珪璧,此存諸天者也。存諸天者,聖人因而用之;存諸人者,聖人教而成之。雖然,自非上聖,必有偏也。厚于才者,或薄於德;豐於德者,或殺於才。鈞之不能兩全,寧舍才而取德。 昔者鄷舒有三儁才,恃之而不務德,晉滅之。智宣子將以瑤為後,智果曰:「不如宵也。瑤之賢於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須長大則賢,射禦足力則賢,技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慧則賢,強毅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以其五賢陵人,而以不仁行之,智宗必滅。」宣子弗聽,智氏果亡。故曰:「寧舍才而取德。」抑又聞之:為國家者,進取莫若才,守成莫若德。進取不以才則無功,守成不以德則不久。 陳平,貪污之人也;韓信,無恥之士也。樊噲屠者,而酈食其酒徒也,天下之至賤無行者也,然其才皆有過人者,漢祖舉而用之,故蹶秦僕項,而卒兼天下也。 魏國置相而用田文,吳起不悅,與之論功。田文曰:「我戰鬥治民皆不如子,若主幼國危,大臣未附,百姓不信,當是時屬之子乎?屬之我乎?」吳起乃謝曰:「屬之子矣。」此言田文無他技能,唯忠厚可信也。夫有德者必不反其君,故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為社稷臣。有才者不必忠信,故以羈策禦之,而為德者役也。 然則德者,掌也;才者,指也,掌亡則指不可用矣。是故民者,田也;國者,苗也;才,耒耜也;德,膏澤也。進取不以才,猶無耒耜而耕也,雖勤灌溉,不能生矣。守成不以德,猶既種而無膏澤也,苗槁無日矣。故人主利其耒耜,以墾治其民,而封殖其國,又引膏澤以溉之,使其本根深固而枝葉葰茂,故子孫謹守其畔,獲而食之而已,複何為哉! ▼知人論 考制度,習威儀,辯牢餼之等,詳邊豆之數,此宗人之職也。察清濁,別邪正,協律呂之音,肄綴兆之容,此太師之職也。練士卒,簡器械,戰必勝,攻必取,此將帥之職也。明法令,審獄訟,禁強禦,誅奸回,此士師之職也。豐衣食,衍貨財,通有無,紓滯積,此司會之職也。便舟輿,利器械,守法度,禁淫巧,此工師之職也。考龜筴,占祲祥,相吉凶,視休咎,此太蔔之職也。謹蓋藏,吝出納,治文書,精會計,此府史之職也。若夫選賢而進之,量能而任之,成功者賞,敗官者誅,此則人君之職也。夫天下至廣也,兆民至眾也,萬機至繁也,而天子兼而有之,必將以一人之耳目智力為之,則所及者寡,所廢者多矣。是以明主擇輔佐以論官師,論官師以正群吏,正群吏以和萬民,則治約而事無曠矣。 《益稷》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此言君明則臣良,臣良則事康也。《立政》曰:「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茲惟後矣。」又曰:「文王惟克厥宅心,乃克立茲常事司牧人,以克俊有德。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訓用違。庶獄庶慎,文王罔敢知於茲。」此言人君急於知人,緩于知事也。魏文侯與田子方飲,文侯曰:「鐘聲不比乎?左高。」田子方笑。文侯曰:「何笑?」子方曰:「臣聞之,君明樂官,不明樂音。今君審於音,臣恐其聾於官也,是以笑。」荀子曰:「治國有道,人主有職。若夫貫日而治詳,一日而曲列之,是所以使夫百吏官人為也,不足以是傷遊玩安燕之樂。若夫論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鄉方而務,是夫人主之職也。」 人主者,守至約而詳,事至佚而功,垂衣裳不下簟席之上,而海內之民莫不願得以為帝王,夫是之謂至約,樂莫大焉。人主者,以官人為能者也;匹夫者,以自能為能者也。人主得使人為之,匹夫則無所移之。百畝一守,事業窮,無所移之也。今以一人兼聽天下,日有餘而治不足者,使人為之也。大有天下,小有一國,必自為之然後可,則勞苦耗悴莫甚焉。如是,則雖臧獲不肯與天子易勢業。以是統天下,一四海,何故必自為之?為之者,役夫之道也,墨子之說也。論德使能而官施之者,聖王之道也,儒之所謹守也。 《傳》曰:「農分田而耕,賈分貨而販,百工分事而勸,士大夫分職而聽,建國諸侯分土而守,三公揔方而議,則天子共己而已矣。」由是言之,人君之事守,莫大於知人也。昔者舜導百川不如禹,殖百穀不如稷,布五教不如契,聽五刑不如皋陶,典百工不如垂,典山澤不如益,典禮不如伯夷,典樂不如夔。然而明此八者之本,能知其人而任使之者,舜也。譬若車之有轂,宮之有棟,人之有心,此群聖所以為之役而歸之功也。 嗚呼!帝王之事,美矣大矣,固不可得而言也。齊桓公兄弟爭國,暴於犲狼,閨門不治,甚於狗彘。然獨能知管仲之賢,舉國而委之,一則仲父,二則仲父,是以兵車之會三,乘車之會六,指麾左右,而諸侯莫敢不從。後世言桓公者,徒知其賢,而不復知其惡也。孔子言衛靈公之無道,季康子曰:「夫如是,奚而不喪?」子曰:「仲叔圉治賓客,祝他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齊文宣帝荒淫狂悖,甚於桀、紂,然而知楊愔之賢,悉以國事委之,時人以為主昏於上,政清於下。凡此皆淫昏暴亂之君也,徒以能知賢人而用之,大者以霸,其次以安,小者以存。況乎以聖君而用賢臣,是猶王良之禦六驥,逢蒙之關繁弱,孟賁之揮幹將,何適而不達,何射而不中,何擊而不斷哉? 或曰:「人主之職在知人,則既知之矣。抑以堯之聖而失之四凶,孔子之聖而失之宰我、子羽,夫人豈易知也哉?」 曰:是則然矣。夫射者必志於的,弓矢既調,專精審固而發之,雖或不中,亦鮮矣。與夫冥冥而射者,不猶愈乎?昔皋陶陳九德,曰:「寬而栗,柔而立,願而恭,亂而肅,擾而毅,直而溫,簡而廉,剛而塞,強而義,彰厥有常,吉哉!日宣三德,夙夜俊明有家;日嚴祗肅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鹹事,俊乂在官,百僚師師,百工惟時。」孔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李克曰:「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是亦知人之術也,顧人主不深察而已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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