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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十八 章奏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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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兩浙不宜添置弓手狀〔先公知杭州為作〕 臣竊觀兩浙一路與他路不同,臣謹條列添置弓手不便事件如左,伏惟聖恩省察,少加詳擇焉。當今西戎梗邊,三方皆聳,人心易動,當務安之。一旦異常詔書,大加調發,擐甲執兵,學習戰陳,置指揮使、節級等名目,頗似軍法。以為欲效河北、陝西沿邊鄉兵,謂國家以權計點之,假名捕盜,漸欲收為卒伍,戌守邊防。吳人輕怯,易惑難曉,道聽塗說,眾情鼎沸,至欲毀體捐生,竄匿山澤。臣雖明加告諭,嚴行止約,愚民無知,不可戶說,誠恐羌點之後,揺動生憂,其不可一也。 吳越素不習兵,以故常少盜賊,不過聚結朋黨,私販茶鹽,時遇官司,往往鬥敵。在於兩浙,最為劇賊。然皆權時則合,事訖則散,不能久相屯結。又無銛利兵器,止偷商稅,不敢剽掠平人。近年以來,雖亦頗有強盜,然比諸內地,要自稀疏。今避差點者,若竄匿無歸,必列為寇,加以弓矢刀鋸之類,許其私置,自今以後,賊盜必多。及私販茶鹽之徒,皆有利兵,拭拒吏士,益難擒討。積微至著,漸不可久。其不可二也。 奸吏貪饕,惟利是務,不畏法令,不顧公議,幸得因緣,惟喜多事。今計杭州管界,當差若干人,他州比卒,大凡有幾?縣胥裡長,于茲相慶。民既憂愁,而又脅之,煩苦不安,而又擾之,所規自潤,豈顧其外?雖朝廷重為懲禁,特倍常科,長吏勞心,不能悉察,厚利所誘,死亦冒之。加以版籍差誤,戶口異同,毫釐不當,互相告決,追呼無時,獄訟不歇。則民末暇為公上給役,而先困於貪吏之誅求矣。此之極擾,勢不能免。其不可三也。 民皆生長畎畂,天性戇愚,所知不過播種之法,所識不過耒耜之器。加之吳人駑弱,天下所知,一旦使棄其所工,學所不能,徒煩教調,終無所成。就其有成不堪施用,則是虛有煩費,而與不添置無異。其不可四也。 吳子壽夢以前,世服于楚,自申公巫臣得罪于楚,逃奔于晉,為晉聘吳,教之乘車,教之戰陳。其後楚人戎車歲駕,早朝晏罷,奔命不息,以至吳亡。自是以來,號稱輕狡,遠則劉濞,近至錢鏐,其間承風,倔強無數。豈唯其人之跋扈,亦由習俗之樂亂也。幸賴祖宗之馴致,陛下之敦化,至德之釀,淪於骨髓,暴亂之風,移變無跡。此皆上天降祐,前世所不能庶幾者也。今忽無故黷玩威棱,狎侮危事,示以逆德,弄之兇器,生奸回之心,啟禍患之兆。臣恐以久非國家之至便,所以萬全而無害。其不可五也。 方今兩浙雖水旱稍愆,未至流殍,閭閻無事,盜賊不添。縱使有之,舊來吏士,隨發擒討,甚有餘力,不假更求,正恐平居興役,有害無益而已。臣職忝密近,官備藩方,不敢默默,理須上列。伏望陛下特令兩浙一路,更不添置。或以事須過防,舊人太少,則乞只依近降敕命,量加添補,更不立指揮使等名目,閱習諸事,一如舊規。貴得眾情大安,別無生事。 ▼為孫太博乞免廣南轉運判官狀 臣昨自滑州簽判就除本州通判,未及半歲,今又蒙恩授前件差遣。于臣忝冒,實踰涯分,供命陳力,豈宜複辭?向若止臣一身,崎嶇困苦,雖更遠役,靡不甘心。敢以微誠,輕煩聖聽。念臣二親垂白,思戀鄉里,兩任滑州,去家差近。迎侍朝夕,往來如意,甘脆供須,頗為私便。一日離側,倚門致念,況複貪榮,遠從吏道,其在人子,何心自安?轉運判官,國家近置,推擇委任,務在得人。以臣愚疏,恐難堪稱。伏惟聖慈,詳求幹敏,授以此職,令臣且充滑州通判,終滿一任,庶得官政無廢,侍養不闕。君親之際,恩義兩全,棄骨殫身,竭雲補報。 ▼論屈野河西修堡狀〔嘉祐二年上〕 竊以為人臣者,事君不避難,有罪不逃刑。臣先任通判並州軍州事日,准經略司牒,差往麟州勾當公事。其屈野河西一帯田土,積年以來,為夏虜所侵。臣委曲詢訪本州當職官吏,以虜之侵盜為日已久,諭之以理,則不肯退縮;逼之以兵,則動成戰鬥;召之重定界至,則偃蹇不來。春種秋獲,無有已期,如何區處,可以不戰而得所侵之地?其本州官吏為臣言:「州城之西臨屈野河,自河以西,直抵界首五六十裡,並無堡障斥堠,以此虜得恣耕其田,遊騎往往直至城下,或過城東,州人不知。去歲已於河西置一小堡,以處斥堠之人,亦曾申經略司,乞於其西增置二堡。會今春以來,虜騎屯聚,遍滿河西,經略司牒令候西人退散,別申取指揮。今虜眾盡已退去,自州城以西至大橫水、浪爽平,數十里間,絕無一人一騎。若乘此際,急於州西二十裡左右增置二堡,每堡不過十日可成。比至虜中再行點集,此堡已皆有備,虜不能為害。如此,則麟州永無侵軼之虞,州兵出入有所宿頓,堡外先侵之田,虜皆不能耕種。」 臣之愚心,亦為國家固爭屈野河西田者,非少此尺寸之地,蓋以虜侵耕至河,則麟州孤危,果能成此二堡,以為麟州耳目藩蔽,於事誠便。遂歸,具以官吏所言白于龐籍。籍用臣言,即牒麟州,令依前申修築二堡,仍令精加探候,廣設堤備,戒諭約束,莫非丁寧。蓋欲乘間急修,故不暇取旨俟報,但曾奏知而已。不期牒到之後,元未興修,虜眾已複大集。於五月五日,彼處兵官引一千許人,夜開城門,徑往屈野河西,前無探候,後無策應,中無部伍,但齎酒食,不為戰備,以此逄敵,如何不敗?遂令所謀之事,悉皆無成。此乃諸將恃勇輕敵,臨事無備之所致,本非修堡之過。況自元昊納款以來,麟州修建堡塞,及出兵過屈野河西,前後非一,雖與虜遇,未嘗敗北。明知今日之敗,在於無備,不在修堡與過河也。然臣竊聞議者乃以龐籍為擅修堡寨,引惹邊事。 臣伏自惟省,本因臣與麟州官吏商量,傳道其言,達于龐籍。籍未嘗身至河西,周知利害,皆臣愚戇,思慮不熟,輕議大事,當伏重誅。今乃使議者悉歸咎于龐籍,臣豈敢晏然不言,苟求自脫?上負聖朝,死有餘責。臣雖小人,義不忍為。伏望陛下察龐籍本心,欲為國家保固疆圉,發於忠赤,不顧身謀,過聽臣言,以至於此。獨治臣罪,以正典刑,雖蹈鼎鑊,亦無所恨。 ▼論屈野河西修堡第二狀 臣先曾奏陳為麟州修堡事,乞獨治臣罪,至今未奉朝旨。今竊知龐籍移知青州,夏倚等各有責降。臣伏自惟念,若朝廷不以修堡為非,龐籍等必不受責;若以為非,則龐籍先已指揮麟州罷修此堡,因臣至彼,見虜騎退散,方議再修。武戡、夏倚等雖建此策,因臣至彼,傳道其言,方得達于龐籍。由是言之,修堡之事,皆臣所致。若治其罪,臣當為首。今龐籍等先受其責,而臣未蒙譴罰,臣實內慚,無以自處。況臣在並州日,受經略司牒,管句本司要重公事。龐籍凡處置邊事,未嘗不詢及於臣,採用其說。臣亦夙夜竭盡愚慮,知無不言,庶幾協心禆補國家,有萬一之益。今乃以智識淺短,思慮不精,上為朝廷之憂,下為龐籍之累。若複苟求自脫,不即大誅,是臣以蕞爾之軀,虧國家至平之法,罪釁愈重,不容於死。伏望聖慈察臣前後所陳本宗事理,嚴賜誅譴,以正刑書,臣不勝幸甚。 ▼論麥允言給鹵簿狀〔奉聖旨麥允言有軍功特給鹵簿〕 昔仲叔于奚有功于衛,衛人使之繁纓以朝。孔子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夫爵位尊卑之謂名,車服等威之謂器,二者人主所以保畜其臣,而安治其國家,不可忽也。今允言近習之臣,非有元勳大勞過絕於人,而贈以三公之官,給以一品鹵簿,其為繁纓,不亦大乎?陛下雖欲寵秩其人,而適足增其罪累也。何則?三公之官,鼎足承君,上應三台。鹵簿者,所以褒賞元功,皆非近習之臣所當得者。陛下念允言服勤左右,生已極其富貴,死有以三事之禮為之送終,鼓吹簫鐃,烜赫道路,是則揚其僣侈之罪,使天下側目扼腕而疾之,非所以為榮也。惟陛下禦仲叔于奚之傳,垂意孔子之言,則知名器之重,不可加非其人。況唐制,群臣于國立大功者,婚葬則給鹵簿,餘不在給限。伏望陛下追寢前命,其麥允言更不給鹵簿,毋使天下之人竊敢指目,以為朝廷過舉,不勝幸甚。 ▼乞印行荀子揚子法言狀〔皇祐二年上〕 臣伏以戰國以降,百家蜂起,先王之道,荒塞不通,獨荀卿、揚雄排攘眾流,張大正術,使後世學者坦知去從。國家博采藝文,扶翼聖化,至於莊、列異端,醫方細伎,皆命摹刻,以廣其傳。顧茲二書,猶有所闕,雖民間頗畜私本,文字訛誤,讀不可通,誠恐賢達之言,寖成廢缺。今欲乞降下崇文院,將《荀子》《揚子法言》本精加考校訖,雕板送國子監,依諸書例印賣。臣愚懵不達大體,不勝區區,貪陳所見。 ▼修築皇地祗壇狀〔皇祐三年五月上奉聖旨依〕 謹按唐《郊祀錄》:「方丘八角三成,每等高四尺,上闊十六步,設八陛,上等陛廣八尺,中等陛廣一丈,下等陛廣一丈二尺。」今皇地祗壇四角再成,面廣四丈九尺,縱四丈六尺。上等高四尺五寸,下等高五尺,方五丈三尺。陛廣三尺五寸,平漫無墄,大抵卑陋不與禮典相應。伏以王者父天母地,天地之尊,禮相亞埒。今圓丘之制,極為崇峻,獨于方丘有所闕略,未稱國家嚴恭明察之意。伏乞下有司,依唐郊祀錄製度增修,庶合典禮。 ▼論劉平招魂葬狀〔皇祐三年八月上〕 准樞密院批送下國子博士劉慶孫等奏狀,六月二十三日進呈,奉聖旨,送太常禮院詳定聞奏。臣等謹按延陵季子曰:「骨肉歸複於土,魂氣無所不之。是故聖人作為丘壟,以藏其形;作為宗廟,以饗其神。形之不存,葬將安設?」今劉平沒身虜廷,喪柩不返,其子不忍封樹之不立,哀展省之無所,欲虛造棺槨,招魂假葬。朝廷下之禮官,令檢詳故實。臣等按晉世袁瓌、賀循等議,以為非身無棺,非棺無槨,苟無喪而葬,招幽魂氣,於德為愆義,於禮為不物。當時詔書明有禁約。今劉慶孫等所請招魂葬,不可聽許,所有將見贈官品定諡,則乞依條例施行。 ▼論張堯佐除宣徽使狀〔皇祐二年十二月上〕 臣聞明主勞心力以求諫,和顏色而受之,士猶畏懦而不敢進,又況震之以威,壓之以重,而望忠臣之至,直言之入,難矣。臣之不忠,言之不直,而天下安、萬事治者,未之有也。臣竊見台諫官屢以張堯佐事上言,而陛下執之益堅,拒之益固。前日台諫官等守閣請對,陛下卻而不內,中外之人,莫不駭愕,以為異事。昔漢元帝欲用馮昭儀兄野王為御史大夫,既而疑曰:「吾恐後世謂吾私于後宮。」遂不用。今堯佐有野王之嫌而無其才,陛下不次用之,數年間自散郎至宣徽使。雖彼實有可稱,天下之人安可家至戶曉,使謂陛下不私後宮哉?抑又聞之,人有種瓜而甚愛之者,盛夏日方中而灌之,瓜不旋踵而煙敗。其愛之非不勤也,然灌之不以其時,適所以敗之也。 今陛下貴用堯佐,遠過其分,天下已側目扼腕而疾之,又複摧折忠諫,以重其罪,是正日中而灌瓜也。臣竊為堯佐寒心,而陛下獨不為之深思遠慮哉?非獨如是而已,前者台諫官不得對之日,陰霧冥冥,跬步相失,寒冰著木,終日不解。臣謹按《洪範五行傳》:「聽之不聰,是為不謀,厥咎急,厥罰常寒。」又按京房書,謂之蒙氣。此皆陰氣太盛,壅蔽陽明,上下否塞,疑惑不決之象。天意昭然,有如教語,行道之人,皆知其意。陛下性資純孝,嚴恭天命,容納直言,深明得失,此非臣之諛,乃天下所共知也。獨奈何以堯佐之故,忽天戒而不顧,棄人言而不從,輕祖宗之爵祿,違古今之明鑒,書之簡策,使天下之人有以議聖德之萬一,或累於光融高大之美?此臣所以日夜痛心疾首,寢不能安,食不能飽,深為陛下重惜者也。 臣聞臣之事君,猶子事父也。豈有父獲大謗於外,而子不以告且不諫哉?惟陛下亟召諫臣,使竭其所聞,採納其言,而慰安其意,以厭上天之心,解外廷之惑,辟忠讜之路,塞寵倖之門,則天下歡然,歌誦盛德,豈有窮哉!昔漢明帝作德陽殿,鐘離意諫,即時罷之,後乃複作,殿成,謂群臣曰:「鐘離尚書在,此殿不成矣。」然則明帝非不欲為殿也,所以屈意罷之者,欲全諫臣之節,而開直言之端也。今台諫官前後言堯佐者數矣,陛下曾不留神省察,少為末減,以慰其心。夫人主所欲為,人臣豈能強變之哉?顧自今以往,事複有大於堯佐者,在列之臣噤嘿拱手視之而已矣,此非朝廷之福也。不然,群臣猶朽木,陛下猶雷霆,安可以力校哉?惟陛下察之而已矣。 ▼論夏竦諡狀〔皇祐四年七月上〕 臣等伏睹故贈太師、中書令夏竦,以舊在東宮,特賜諡文正。臣聞大戴禮曰:「諡者,行之跡也。行出於已,名生於人,所以勸善沮惡,不可私也。」臣等叨預禮官,諡有得失,職所當言,不敢隱嘿。謹按令文,諸諡,王公及職事官三品以上,皆錄行狀,申請考功勘校,下太常禮院擬諡訖,申省議定奏聞,所以重名實,示至公也。陛下聖德涵容,如天如地,哀湣舊臣,恩厚無已。知竦平生不協群望,不欲委之有司,概以公議,且將揜覆其短,推見所長,故定諡於中,而後宣示於外。臣等謂猶宜擇中流之諡,使與行實粗相應者,取以賜之,亦非群臣所敢議也。今乃諡以文正,二者諡之至美,無以復加,雖以周公之材,不敢兼取,況如竦者,豈易克當?所謂名與實爽,諡與行違,傳之永久,何以為法? 伏以陛下叡智聰明,燭見微遠,如竦所為,豈不素聞?乃欲以恩澤之私,強加美諡。雖朝士大夫畏竦子孫方居美仕,不敢顯言,四方之人,耳目炳然,豈可揜蔽?必曰夏竦之為如是而諡「文正」,非以諡為公器也,蓋出於天子之恩耳。此其譏評國家之失,豈雲細哉!臣等所以夙夜區區,不敢避誅戮之辜,怨讎之禍,狂僣妄言,正為此耳。伏乞陛下留神幸察,改賜一諡,庶協中外之論,以為萬世之法。臣等無任懇款惶懼之至。 ▼論夏竦諡第二狀〔奉聖旨改諡文莊〕 臣等近以故贈太師、中書令夏竦賜諡文正,輒有奏陳,乞賜改更,至今未奉諭旨。臣等竊以凡為人臣,受祿不必多,居位不必高,苟當官不言,則刑戮之人也。是以夙夜惶懼,不敢默默。伏惟陛下不以鄙賤而忽其言。臣等竊跡諡法本意,所謂「道德博聞曰文」者,非聞見雜博之謂也,蓋以所學所行不離于道德也。「靖共其位曰正」者,非柔懦苟偷之謂也,蓋以《詩》雲「靖共爾位,好是正直」也。今竦奢侈無度,聚斂無厭,內則不能制義於閨門,外則不能立效于邊鄙,言不副行,貌不應心,語其道德,則貪滛矣,語其正直,則回邪矣。此皆天下所共聞,非臣等所敢誣加也。陛下乃以「文正」諡之,臣等戇愚,不達大體,不知複以何諡待天下之正人良士哉?且陛下所以念竦如此之厚者,以竦嘗為東宮之臣故也。 向者東宮之臣,死而得諡者非一,陛下未嘗親有所定,至於竦獨不然,豈非知竦所為不合眾心邪?陛下必以竦為正直無疑,則何不委之有司,付以公議?然則陛下揜覆其短,適所以彰之也。陛下念竦不已,則莫若厚撫其家。至於諡者,先王所以勸善沮惡,非供恩澤之具也。議者將以諡為虛名,何害借人?臣等請試言其害。凡國家所以馭臣下者,不過禍福榮辱而已。若為善者,生享其福,死受其榮;為不善者,生遇其禍,死蒙其辱,天下雖欲不治安,何可得已?若有不令之臣,生則盜其祿位,死則盜其榮名,善者不知所勸,惡者不知所懼,臧否顛倒,不可複振,此其為害,可勝道哉! 《虞書》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孔安國傳曰:「言當戒懼萬事之微。」夫事之方微,治之易絕,及其既著,誰得治之?況天下之人皆知竦為大邪,陛下雖諡之以正,此不足以揜竦之惡,而適足以傷國家之至公耳。且諡法所以信于後人者,為其善善惡惡無私也。今以一臣之故而敗之,使忠良雋傑之士蒙美諡者,後世皆疑之,則諡法將安用哉?臣等所以冒犯天威,區區不已,與人父子為怨者,誠惜國家勸沮大法,不可因循虧廢也。伏惟陛下憐察,少加採擇,特依前奏所陳,改賜竦諡,天下幸甚。臣等不勝惶恐待命之至。 ▼論周琰事乞不坐馮浩狀〔皇祐四年十二月八日上〕 臣伏奉聖旨,以鎖廳應舉人周琰重迭用「殊」字,既條制未明,試官不申請定奪,臣與馮浩各特罰銅五斤,放。仰荷含貸,喜懼無量。然臣昨在武成王廟考試之時,其周琰所用「殊」字,浩本疑「不」系重迭用韻,由臣愚懵,鑒別不精,觀琰程試,不見所善。又據《條制》,但言重迭用韻,不雲用他韻引而協之者非。由此堅執,輒行黜落,鹵莽之罪,盡皆在臣。今浩與臣一例受罰,臣雖無似,能不愧心?伏望聖慈特賜矜察,與免馮浩責罰,于臣更加嚴譴,各得其分,誠不敢辭。 ▼奏乞移高禖壇狀〔皇祐三年十二月上〕 准敕節文,「高禖壇地下,仰依典故增修。」今據濠寨張德等計料填迭修築都役,右具如前。竊緣見今所置高禖壇處,地勢極下,若就彼填迭,不惟功費甚大,兼夏秋霖潦四集,未免浸漬。謹案北齊之制,高禖為壇於南郊傍。景祐四年,太常禮院修定《儀注》,約用此制。今來若於南郊壇傍一二裡以來,別踏行高燥地,修築上件高禖壇,則功費絕少,又免水患。參考禮典,亦無所違。如允所奏,〔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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