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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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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王肇分九州,制定五服,必內諸侯而外夷狄,姑務息民,弗勤遠略。其來也,調戍兵以禦之;其去也,備戰具以守之。修利堤防,申嚴斥堠。或來獻貢,得以羈縻。蓋聖人制禦戎之常道,嚴尤所謂得其中策,古今大概,在乎謹邊防、守要害而已。古之制塞垣也,與今尤異。漢、唐之世,東自遼海、碣石、榆關、漁陽、盧龍、飛狐、雁門、雲中、馬邑、定襄,西抵五原、朔方諸郡,每歲匈奴高秋膠折。塞上草衰,控弦南牧,陵犯漢境。於是守邊之臣,防秋之士,據險而出奇兵,持重而待外寇。 近世晉高祖建義並門,得戎王為援,既已,乃以幽、薊山後諸郡為邪律之壽。故今劃塞垣也,自滄海、乾寧、雄、霸、順安、廣信,由中山拒並、代,自茲關東無複關險。故契丹奄有幽陵,遂絕古北之隘,往來全師入寇,徑度常山,陵獵全魏,澶淵之役以至飲馬於河,烝民不聊生矣。非北虜雄盛如此,失於險固然也。 今既無山阜設險,所可恃者,惟夾峙壘,道引河流,固其複水,為險浚之勢,就其要害以銳兵,茲亦護塞垣之一策也。今廣信之西有鮑河,中山之北有唐河,盡可開決水勢,修利陂塘。或導自長河之下,金山之北,派於廣信、安肅,達於保塞。或包舉蒲陰,入于陽城。然後積水彌漫,橫絕紫塞,亦可謂險矣。蒲陰、陽城,度其地勢,今塞上之要衝。先是,胡馬將入寇,於茲城駐牙帳數日,伺漢兵之輕重。或我師禦捍,乃長驅南下,我師既出,即戎人為全師歸重之地。此所謂藉賊險而資寇兵,非中國之利。今若修復雉堞,完聚兵谷,與諸城柵,刁鬥相聞。鮑、唐二水,交流其下。虜騎縱至,無複投足之地,又焉有擾擾之患? 今之議者,方南北修好,恐邊庭生事。然而戎狄之心,桀驁難信,貪我珍幣,蓄養銳兵,伺吾人之憔悴,乘邊境之間隙,出乎不意,因肆猖獗。茲乃不圖豫備疆場,而偷取安逸,弟弟相付,貽後世深患,複如何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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