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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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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那地方相隔大寨已遠,這一往返間自然耽延了些時候。等馮春和老賊等趕到,只先見兩具殘屍橫在林內,再去看那被暗器打死的一個,不特屍骨不知去向,連雪地裡兩個女子腳印也觀察不出,最奇怪是附近那一片數尺深厚的積雪,竟似被人將浮面一層齊整整鏟刮平整。馮春錯了主意,以為逃人必有能手相助,這般大雪,天還未明,難以追尋,又斷定老賊知情,想從他身上盤查線索,這一來給明姑少了好些麻煩,老賊卻為難極了。當時我二人潛身在側,見老賊語無倫次,舉動雖然狼狽,大概還未想到他女兒有什變故,直到馮春向他詰問,說兇手背著包裹,又是女子,必是內賊,像押犯人一般,要他先行伴同回寨查看。剛進後寨花園,便聽他的家中婢妾亂成一片,老賊一問,才知乃女明姑帶了一個丫頭,攜了細軟兵刃,不知去向,聞言一著急,便自氣暈過去。 救醒後,馮春先還認是老賊縱女行兇,又經了一番加細的盤問,才將信將疑的斷定乃女與外人早有勾通,老賊平日姑息,不知防範,事後必知乃女去處,卻不說出原委,一任老賊指天誓日。賭神罰咒,仍責成他在今天黃昏前要將乃女尋回,或是說出地點,以便合力搜拿,否則便算是知情不舉,可憐老賊平時那般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氣概,竟成了一條夾尾巴的痢狗,只管向人搖尾乞憐,卻弄得動輒得咎。 這一來雖然委屈了他,馮春因賊由內起,知道老賊原有不少有本領的徒弟,俱在這一半年中間離去,有的竟不辭而別,再加昨日王獅叟給他同黨們一陣捉弄戲侮,以為有了蛛絲馬跡可尋,一心只注意從老賊父女、寨中情況和附近三道嶺那一帶去尋找線索,雖然也用緊急傳牌通知各地黨羽搜拿明姑主僕,並沒想到我們身上,給山中免去好些麻煩。他更因金兄保定朱公子,慣于聲東擊西,虛實互用,迷亂敵人耳目,昨晚他們三撥人搜尋了一天一夜,毫無蹤跡,日裡有一同黨在雪中失蹤,接著出了許多怪事,夜間又先後傷了三名同黨,回京大沒法交代,務要水落石出。聽他背地授意同黨防查老賊,說老賊與朱公子原是內親至戚,明姑主僕之逃必與此事有關,不擒回這兩人難知底細與朱公子金兄的下落。 我二人知道今晚鬼使神差,雖然移禍江東,但是明姑主僕加上芳妹明是三人,怎會敵黨只知兩個女子?就算芳妹精通劍術、飛行絕跡,既未留心明姑主僕的腳印,又是一路同走,當然也不會不留一點痕跡。此事細心一想,大有蹊蹺。難道今晚我們同道,除這位意想不到、天外飛來的王獅叟而外,又添了兩個女中劍俠麼?」 淳於芳接口便問:「敵黨所見那兩個背包疾行女子所走的方向是在何處?我先送明姑繞道往紅山嘴,自問雖不算個中高手,但是身後有人尾追,決無不覺之理,怎的當時屢次回顧毫無動靜呢?」 玄子道:「這個還用你說,我便因那兩個女子所走方向絕對與你歸途相反,才覺出事情有異。現聽你說曾送明姑往紅山嘴,雖與二女所行略近,也是不對。我當時便疑心,至少後來的事非你三人所為,必然暗中還有高人。獅叟頗以此言為然,因反間之計經了好些陰差陽錯,已算有了一半成就,只能到此,立意想見識見識這兩個俠女,要我陪他跟蹤追去。我因朱公子病體沉重,服藥之後,天明尚須診看一次,又知大家俱在懸望三道嶺老賊寨中虛實,加以芳妹又將明姑主僕救走,料是引藏這裡,敵黨方面頗有兩個機伶鬼,惟恐漏了馬腳惹出麻煩,歸途留心查看,雪地裡竟沒見女子腳印,心還奇怪,現在才知芳妹送明姑主僕到了紅山嘴,禦劍飛回,我到門時,雪花又在飄飄飛舞,再過一會,連明姑她們去路的痕跡都找不見了。」 淳於芳又把前事重說了一遍,因知當地來了兩個會劍術的俠女,論本領似乎還在自己之上,聲應氣求,好生歆羨,恨不得見上一面才稱心意,便向玄子打聽那兩女子的去處。玄子看出她心意,笑道:「芳妹你算了吧。目前正在多事之秋,這二位俠女既然拔刀相助,必有和我們相見之心,保不定與我們還有瓜葛,哪愁見她不著,這樣大雪廣漠,看她們行徑,暗中早跟著我們三人多時,見你殺了人,特地現露身形,將敵人引向歧路,所以把追去的人只殺死一個,留下一個,用飛劍逼走,分明使其歸報。等驚走敵人,又用飛劍滅去雪中腳印,布下許多疑陣,恰似神龍見首,行蹤飄忽,去向就靠不住是真的,隨便怎找尋得到?」 淳於芳笑道:「你們總是怕我出外生事,每出必攔。既然這般難找,王獅叟怎又要追下去呢?」 玄子道:「話不是這麼講。适才我看獅叟聽敵黨說起發現二女之事,臉上似有驚異之容,後來與我商量約去追尋,雖未明說什麼,在在顯出關心詞色,行時並和我說,請轉告周賢弟,明日著人歸稟老山主,說他要在寨中暫借一間靜室,以備不時棲身之用。我想他有全身驚人本領,一個人哪裡不可安身?即便借住,到了寨中再說也來得及,他又不是畏禍怕事的人,預為先容,決有原故,因忙著趕回,未及細想。你這一提,我忽然發覺他好些神情語氣仿佛都有線索可尋,別時他又沒朝二女去向追蹤,卻往紅山嘴直奔下去。如果猜斷不差,那二位俠女不是他的親人也是他的至好,因是女子,準備在此久住,故此向周老山主借屋安身。既然這樣,更不愁見她們不到了。」 淳于芳聞言半信半疑,滿腹熱望,仍欲追蹤二位俠女的下落,一則眾人再三勸阻,二則玄子在三道嶺暗中探得敵黨還有好幾撥在後面,不久即到。敵人接連死傷了好幾個,昨晚又在此投過宿,難保不來查訪生事,此時大家蹤跡越隱秘越好。好在獅叟別時已有定約,不問尋到二女與否,次日黃昏前必來周家相見,就要找,也等見了獅叟之後,豈不免卻許多無謂的跋涉?淳於芳強大家不過,只得快快而罷。 因大家忙碌了一夜未睡,金、劉二人沿途多受勞頓,玄子給朱成基看脈之後,說病況大轉佳象,決可無慮,少時恐有什事,朱公子三次藥後,新方要在午後煎服,無庸服侍,請金、劉安睡,至午再起。林、楊、淳於三人仍裝久住的行客,周氏兄弟與陸、田二人仍各充著店中東夥,同在上面分別歇息照料。玄子因三道嶺老賊劉煌無緣無故給自己和狄梁公父于拉了對頭,雖未明說自己與敵人作對,敵人也定不肯放鬆,早晚反正有事,樂得應聲而出,仗著全身本領,鬧到哪裡是哪裡,再經大家一請求,便把隨時探查相機行事的重責包攬下來。淳于芳姊妹二人因大家勸說,白日暫不露面,無奈只得在地室之中暫住,等天晚獅叟到來再行出去。小山主周靖更是不能在人前出現,同淳于芳姊妹二人談了一會,也隨著金、劉二人分別假寐,養神歇息。 玄子自發覺二位女俠與獅叟有關,又聽淳於芳所說那一番話,心中早有打算,甚悔昨晚未隨獅叟同往尋蹤,當著淳于芳姊妹不便明說,知道陸萍精細多謀,到了上面,便和他說:「我就要出去,一則探查敵情,二則去尋找獅叟與二位俠女蹤跡,就便照著昨晚事情尋一可靠之人,與北天山穿雲頂狄梁公父子通個信,或許激動他們同仇敵愾。如與獅叟途中相左,走後他來,可對他說,周靖賢弟聞他借寓,喜不自勝,今早已命何九用傳騎遞語之法,踏了雪龍向山口送信去了。他如肯在此與諸友相聚,等我晚間歸來相見固好,再不今晚二更我准去三道嶺那裡相候,不見不散。那二位俠女如是同來,可引去地穴與芳、荻二妹相見,否則告知大家,連獅叟到來也不可和她姊妹兩個說起,以免意氣用事,添出別的枝節。」 說罷自去。 陸萍機智百出,深知玄子習性,見他長眉上聳,隱現殺機,行色匆匆,大異平日安詳之態,料定他已被老賊惹動無名,昨晚因淳於芳救明姑主僕出險,三道嶺內證方起,恐誤大局,不曾下手,加以厲害敵人尚在後面,馮春、楊燦等人不堪一擊,他慣於獨身行事,此去謀定而動,必把三道嶺鬧一個河翻水轉,今晚樂得偷偷跟去看個熱鬧,主意打好,也沒和眾人說起,徑向前面櫃房坐定,等候獅叟到來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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