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雲海爭奇記 | 上頁 下頁 |
二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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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沒聽應聲。繞到墳後一看,哪有人影?地上卻放著一個大葫蘆。連喊兩聲,不聽答應,細一尋思,猛想起化子自稱「一醉必睡」,頗似酒樓三個人所說的老怪物。如果料得不差,照此行徑,分明早已知道有人暗算,只不知將自己引到這裡作什?敵人將到,不便再喊,滿松林找了個遍,也無化子蹤跡。因已認定化子便是三賊所說的老怪物,並又有了準備,三賊決非對手,心中也就但然,打算看個水落石出,不再作往大船送信之想。獨自在墳前等了一會,還無動靜,估量三賊此時離酒樓趕來,尋人行刺。化子也許迎上前去。在此呆等,有什意思、邊想邊往外走,剛離到江邊路上,瞥見一條人影順著沿途樹林,掩掩藏藏往下流頭去路走去。定睛一看,頗似酒樓所遇三賊之一,忙掩在那人身後,尾隨下去。 這一帶江岸多是墳地,雖然荒僻,相隔村落較遠,沿途也有些零星人家散置其間。前行人正走之間,忽然汪汪兩聲,由附近林內竄出一條野狗,撲向前去,張嘴就咬。那人一閃避過,那狗仍是追撲不休,遠處的狗已隨聲應和,連吠起來。那人連閃兩次,似恐被人警覺,未次狗撲上前,吃他一手抓住狗頸皮按在地下,抬腿一腳,踏了個肚腸崩斷,順口噴血,死於就地,跟手抓起,往江心擲去。申林已然跟近,相隔不過丈許,見那人下手殘忍,正待上前。 那人也自警覺,認出申林是酒樓所遇之人,知道機密已泄,拔出背上鋼刀,一言不發,迎面砍來。申林早就將身旁軟鞭摘下,剛迎上前去,猛聽忽的一聲,當是敵黨來了暗器,趕急縱過一旁看時,緊接著叮噹兩響,那暗器乃是一隻鋼鏢,竟朝敵人發來,吃敵人橫刀一擋,落在地下,並未打中。跟著由側面樹林內縱出一個少年,手持寶劍,照準敵人分心就刺,雙方便打在一起。 申林留神那少年,身手矯捷,功夫頗深,確是名家傳授。敵人本領也自不弱,棋逢對手,一時正難定他高下。估量少年突如其來和那身法家數,必是自己人無疑,未曾動手,先問道:「這位兄台尊姓大名,怎知此賊鬼祟行為?」 少年答道:「我名蒲青,此賊名叫勾雲,還有一個賊弟勾霆。前在敝居附近盤踞,屢次擾鬧,新近又引一老賊人村行刺,未成逃走。适才我由船上走出,見他鬼頭鬼腦,知又耍出花樣,便留了神。先還疑心尊兄也是他同黨哩!後見拔刀斫人,才知不是。這廝弟兄二人,素來膽大,傷人甚多,萬萬容他不得!」 邊動手邊說,又問申林名姓來歷。申林家世書香,又以奉母山居,雖在陶元曜門下,因隨侍時少,多是領了傳授獨自練習,江湖上有名人物見聞不多,蒲氏祖孫又是隱退多年,所以不知底細。初見蒲青獨鬥勾雲,一則師門規矩,無故不許兩打一,以強淩弱。又況少年好勝,不欲爭功,並且敵人還有兩同黨在後,意欲暫作旁觀,看事作事。及見蒲青急切間不能取勝,又似恨極敵人神氣,一面答說:「小弟申林,家師蕭隱君。」 一面縱身上前,手伸處,那條軟鞭便筆也似直朝勾雲點去。 蒲青原知蕭隱君是誰化名,聞言大喜,方要答話,哪知勾雲一聽也發了毛:一個蒲青已應付不了,何況加上一個!申林又自稱是化名蕭隱君乾坤八掌地行仙陶元暖的弟于,偷天燕王雲虎所說仇人正是姓申,陶元曜的弟子,與這廝所說正對。偷天燕那樣成名人物尚且怯陣,自己如何能行?適在酒樓眼力太差,沒有看出,話不留神全被聽去,機密定已洩露。就老怪物此時真個醉倒野地,也萬難下手。這廝适才先走,再要被他先尋到老怪物一獻殷勤,今晚不特自己,同來三人一個也休想活!並且再前數裡便是敵人的船,什麼樣的能人都有,微一驚動,便難倖免。但盼老怪物在別處野地醉臥,這廝不曾尋到,方是運氣。知道再鬥下去,時候越久越是危險。越想心越寒,一縱身閃過申林鞭頭,蒲青的劍又向肩腫刺到。 勾雲身手也真不弱,初動手時早把地勢看好,料定敵人兩下夾攻,下手又辣又快。一見劍到,故作手忙腳亂,賣個破綻,將左背交與敵人,略往側一閃,一面避過劍尖,一面右手用足平生之力,橫刀往外一擋,同時,提氣用力,腳底一墊勁,拔地而起。乘著寶劍往外一蕩之勢,徑往對面路側一株老枯樹的禿幹之上縱去。 這裡蒲青見申林頭一鞭只是虛勢,敵人一讓,便流水般掣回去,改向中路掃來。自己這一劍也是以虛為實,估量敵人必也虛實兼用。照此形勢,兩下夾攻,無論哪一面,敵人均來不及應付,勢非重傷倒地不可,萬沒防到會用這死中求活的險招,這一閃反是虛勢,竟連身後這一鞭全未顧及,專注自己這一面,來勢絕速,刀沉力猛,虎口被震得作痛,如非家傳真實本領,劍都幾被震脫出手。心方一驚,敵人已縱出兩三丈,到了側面樹上。忙和申林飛身追縱過去時,勾雲到了樹上更不停留,飛燕掠水般,腳登禿幹,只一點,又縱起五六丈之遠,往叢樹中飛去。 二人只得穿林追趕。遙望前面人影出沒林樹之中,蒲青連打了兩鏢也未打中。晃眼追到來路大墳地內,申林在前,忽聽金刃劈風之聲由側飛到,剛使鞭擋過來人鋼刀,便聽蒲青喝道:「這賊放走勾雲,比勾雲還要可惡!不可放他逃走!」 二人這次有了經歷,各自留神,將敵人困住,正要下手。 說時遲,那時快!雙方動手不過幾個照面,忽聽前面有人哈哈笑道:「小勾,我向來不喜人兩打一,你聽我有什麼用處?你兄弟被人圍困,你卻一個人先溜,太不義氣了。趁早給我滾回去!莫惹我老怪物生氣。你兩弟兄只把那兩人打敗,我便放你逃走。要不,人家把你宰了也行,只你們不做縮頭烏龜,臨陣脫逃,決不伸手。這事再也公平沒有,你看如何?」 申、蒲二人一聽正是化子聲音,料知勾雲逃走不了,方自心喜,勾雲原非舍了兄弟不顧,因見申、蒲二人本領高強,自知占不得便宜,又恐大對頭和邢飛鼠等強敵警覺,初意想到林內招呼同黨一同逃走,不料勾霆正在林內搜尋醉人,瞥見乃兄被人追下,想給敵人一個冷不防,也沒和勾雲對面,便冒失沖出。勾雲回顧,兄弟已被敵人困住,心想:一對一也取不了勝!不如由他先支持一會,將那北方口音的同黨尋到,再仗著林樹掩蔽施展暗器,打傷一個便可逃走。主意打定,剛往前跑,猛覺眼前人影一晃,閃出一個化子。 勾氏弟兄對那化子雖未見過,形貌神情早有耳聞,不由大驚,心一發橫,揚刀就砍。化子手一伸,便將刀連鋒抓住,話說到半截才行鬆開,並不還手,只不令過去。勾雲深知此人話出必行,他要將誰恨上,決不容人求饒,除了照他話辦,或許還有一點生路,嚇得連話都不敢答,便退回來,等四人動上手後,化子也不見蹤影。勾氏弟兄本來不弱,又自知強敵在側,死星照命,除照所說硬做,將申、蒲二人殺死,或者可以拿話僵他,逃得一命。這事雖也懸虛,老怪物決無如此好說話,申、蒲二人也不易對付,但是此外無法。即便仇敵別有詭謀,人總顯得光棍,二則自己臨到絕境,拼得一個總覺值些。這一情急拼命,益發奮勇,恨不得把吃奶的氣力都使出來。申、蒲二人雖不致敗;卻也無奈他何,於是殺了一個難解難分。 那與勾氏弟兄一起的北方人,名叫賽花榮尹明。練就好幾種毒藥暗器,為人狠毒,手底極黑,他和勾氏弟兄從酒樓出來,事前因聽人說,仇敵連日俱在江邊一帶出沒,仍是當年酒性,一到夜間便獨自攜酒往野地墳樹中痛飲醉臥,並還指出地點。三人找了兩處未找見,便分頭搜尋,約定一有發現,再行會合下手。勾氏弟兄走得最前,尹明將路走岔落後,尋到墳內,聞得兵刃交觸之聲,探頭出去一看,勾氏弟兄正與二人對敵,雙方都是一言不發,打得甚急。心中納悶,怎仇敵未見,卻和這兩生人打上?尹明好狡,看出申、蒲二人確是名家傳授,心想自己出去相助,也占不了勝算,不如用暗器助勾氏弟兄一臂。猛抬頭一看,斜對面樹上還坐著一人,先也不知那正是今晚打算行刺的對頭,因覺那樹幹不粗,人在上面,枝稍並不下垂,估量輕功極好,是個勁敵,一個打人不中,反倒添了麻煩。 正自尋思,忽聞身後草樹微響,回頭一看,飛也似跑來一條人影,才到月光底下,將手一揚,看出同黨相見暗號,恐冒失走來撞上,忙迎過去。果是同黨天耗星神偷梁棟,本和勾氏弟兄一路。他聽人說,對頭近日常在江邊野墳地裡醉臥。一面又須去至花家掛號,事完急著趕來,正是時候。一半為勾氏弟兄接應,一半想分功勞,也不和人明說,假意和花四姑討令,來探敵人虛實。花四姑還恐有失,再三攔阻。 梁棟執意不聽,硬告奮勇,飛馳趕來。他來得早,已然走過當地,見那邢飛鼠大船在望,並無動靜,窺視了一陣,不敢前進,折了回來,也是死催的,歸途已又走過了頭,忽想起沿途樹林均經探索,敵我俱無人影,右側這片樹林離江較遠,好似尚未去過。剛一停步,微聞兵刃交觸之聲隨風送到,趕忙入林探看,老遠便看見前面樹後隱著一人,恰巧回顧,一打手勢見面,果是自己人,匆匆略說兩句,便重趕到樹後。各把暗器取出,一上一下往外便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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