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蜀山劍俠傳⑦ | 上頁 下頁
第二六〇回 孽重憂危離魂憐情女 心靈福至隱跡護仙童(3)


  申屠宏剛看出是天殘、地缺兩老,不知怎的,只現身一閃,忽然不見。同時一道佛光,金虹電射,由當空直射下來,晃眼展布,將那三十六個身高丈六,相貌猙獰的有相神魔全數罩住。同時在西南天空中,又有一片青霞電駛飛來。這原是瞬息問事,又是同時發動,勢疾如電。蠻僧瞥見申屠宏突然現身,天璿神砂金星電射般潮湧而來,方覺此寶厲害,天殘、地缺又現,不禁大驚。但心仍不死,咬牙切齒,待作最後一拼,未容打好主意,佛光已將神魔罩住。益發手忙腳亂,忙即行法回收,已是無及。青色光幕忽然撤去,下面祥光突湧,佛光往下一合,只閃得一閃,神魔全數煙消,心靈立受巨震,知已受傷不輕。

  總算神魔已為佛光所滅,不曾倒戈反噬,功力又深,一有警兆,立將心神鎮住,不曾反應昏迷。知道對方救星雲集,再不見機,萬無幸理。以為血蓮尚未飛抵洞前,未受波及,還可保全。慌不迭將手一招,並縱起魔光,待要帶了逃走。不料申屠宏臨敵最是機智穩練,伏魔金環早已準備應用,佛光一現,更不尋思,一指滿空霞雨金星,改朝蠻僧沖去。金環也化作一圈金霞,脫手飛起。一見蠻僧手忙腳亂之狀,忽然想起二惡數還未盡,兩朵血蓮乃魔教中心靈相應之寶,如能破去,日後害人,便要減少許多兇焰,豈不也好?心念微動,金霞立向血蓮飛去,恰好迎個正著。神砂星光再返卷回來,兩下裡一湊,相次裹住,隨化血雨爆散,金霞再一閃動,全都失蹤。二蠻僧一見如此厲害,當時亡魂喪膽。百忙中又聽空中有老人口音大喝道:「我向來不打落水狗,來晚一步,便宜你們多活十數年,結局仍須死我門人手內。逃生去吧。」

  二蠻僧已經逃出老遠,猶覺聲如霹靂,聽去心脈皆震,哪裡還敢稍為遲延,就此逃去,只把花無邪恨人切骨。不提。

  蠻僧剛逃,便有一幢金光祥霞湧起一座神碑,左右分立著朱由穆和李寧,由崖洞原址冉冉升起。朱由穆朝下麵點首說道:「我二人急於護送神碑,往復師命,不及與道友敘闊。令高足來此,實出不得已,還望道友從寬發落。我們改日登門拜訪吧。」

  說罷,佛光忽隱,不知去向。申屠宏再看洞前,立著一個白髮白須,面如紅玉,黃衫朱履,手執佛塵的老人。呂、花二人分別拜倒在地。知是在海外閉宮隱修多年,新近方出走動的呂璟之師陽阿老人。方想上前拜見,老人已指著呂璟說了幾句話,青霞微閃,便自飛去。近前一看,呂璟滿面愁苦悲憤之色。花無邪仍是那麼玉立亭亭,神態從容,手上托著一個布口袋。見了申屠宏,先為呂璟引見。然後說道:「此次多蒙道友相助,且喜大功告成。這布口袋內便是神碑、藏珍,連前番所得,共是九件。禪師留有遺偈,除道友前收伏魔金環、西方神泥,與李道友所得金蓮寶座以外,尚有一粒龍珠,我暫借用。袋中共有五件奇珍和四十九粒化魔丹,此時還不到開視時候,道友帶回仙山,妙一真人自有分派。我這次因呂道友知我危急,拼受他師父重責,持了師門鎮山之寶來此應援,幾為邪法所汙。

  陽阿老人原知此事因果,只為一時疏忽,為佛法所掩蔽,沒算出采蔽大師護送神碑一節。由海外施展他多年未用的太清仙遁趕來,到得恰又稍緩須臾,見此情勢,越發不快。如非采蔽大師前生曾與交好,行時說情,呂道友受累更重。就這樣,行時仍罰呂道友回山,將一十九爐靈丹煉成以後,尚須鞭打一頓,罰在外面乞食數年。煉丹雖苦,于修為上反有進益。那行法的蛟影鞭,卻是難禁。最厲害是那行乞,事前本身法寶法力全要追去,直比凡人強不多少。更不許受人分文和向朋友求助。他生性耿介,日月又長,如何熬得過來?」

  話未說完,忽聽身後有人接口道:「花姑娘,不必為令友擔心,此時且先顧你自己的事吧。」

  三人一看,正是淩渾,忙同禮見。淩渾不等發問,便先說道:「我和乙駝子以前專喜逆數而行。近聽朋友之勸,雖不似以前那麼任性,有時仍按捺不下。為了花姑娘心志堅強,愛莫能助,事前早和駝子、老猿商量,知道朱、李二位今日必到,並且一切均已算定,我們事前趕來,至多不令蠻僧攝去真形,結果花姑娘仍不能免難,反倒因此遲延歲月,多生枝節。與其這樣,何如釜底抽薪,給雲南二惡苦吃,先出點氣,使其異日再煉有相神魔,難於成功,而那魔火威力,也因此減少大半。比起來此助威,實強得多。定數所限,仍難盡如人意。我原想和駝子夫妻分頭埋伏在蠻僧去路左近,算計神魔一亡,他們必遁走。

  卻沒想到駝子有事他去,陽阿老人也會趕來。我們俱知此老輕不出手,出手便是辣的,向無虛發。他在島宮閉關二十六年,連上次峨眉開府均未得去。近甫開宮出外走動,匆促之間,未及推算,以為蠻僧必無倖免。哪知他來得那麼雷風暴雨,其勢洶洶,竟連手也未伸。蠻僧因受你們幾面夾攻,連受損害,心膽皆寒,再吃他擋住去路,竟嚇得舍了回去正路,往相反方向逃走。我們看出蠻僧元氣大耗,將來魔火風雷雖仍厲害,只要禪功堅定,苦厄雖所不免,難關必能渡過。駝妻韓仙子,想與老人見面敘闊,並代呂道友求情,知他飛遁神速,已經趕向前去。適聽傳聲相告,呂道友罰仍不免,本身法力卻不加禁閉,那一頓長鞭也從寬不打了。我沒有追去,知道你們定必擔心,特意來此送信。以後不論甚事,我必竭力相助便了。」

  呂、花二人拜謝不迭。淩渾道:「我不喜人謙恭多禮,無須如此。還有你二人,一個要趕回海外領責,一個來日有大難,今生所用法寶也須準備。尤其令師遺留的那件錦雲衣,務須貼身穿好。龍珠用完,你只要心念峨眉,高呼大雄禪師法號,自會飛走。有此至寶護住元神,應劫之時,可免好多苦難。不過全身快被魔火化盡時,必須留意便了。你們先走吧。」

  花、呂二人立即應諾,分別拜辭,一同飛走。

  申屠宏見二人走時,花無邪還不怎樣,呂璟卻在暗中切齒,悲憤已極。想起花無邪這麼好一個志行高潔的修女,不久便吃雲南二惡用魔火化煉成灰,再受十四年煉魂之慘,稍一疏忽,元神也為地火風雷所化,身受如此慘酷,朋友一場,愛莫能助,好生憤慨。淩渾見他義形於色,笑道:

  「他二人原是歡喜冤家,已經歷劫五世,女的夙孽更重。到了今生,因受芬陀大師點化,方始勘破情關。再經十四年苦厄,脫困出來,便以元神成真。呂璟也必受她點化。此舉於他倆人實有大益,本人心志又強,不便逆她。否則,我們助她脫難,豈不易如反掌?只是蠻人下手慘毒,明知不行,仍想由此女口中逼出梵文經解,並且居心險詐,便此女肯獻出來,仍是難免,令人不忿而已。你與她也頗交厚,如不服氣,乘著師長未回,何不找點事做?還有你那徒弟,怕你不肯帶他,你又再三禁阻,不令來此探看,急得在山口外不住背人祝告,眼都望穿,你也應該把他帶走才是。」

  申屠宏便說:「我不放心李洪,欲乘恩師未回以前,就便往大咎山一行,尚不知能去與否,如帶龍娃,未免不便。意欲先往囑咐他幾句,大咎山事完,再來帶他同行。還有花無邪之事,既承師叔見示,此女實是可敬可憐,不知有無方法,使其減少苦孽?仍求師叔賜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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