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俠丐木尊者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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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青龍已獨自當先,超出三丈以上。明遠臨風把旗,正覺對方在自虛聲,轉眼到達,並無異狀,忽聽鼓師喊道:「木尊者麼?多謝你老人家!改日再叩謝吧。」 眾聲嘈雜,聽不甚清,知道鼓師此時正用全力爭勝,不能開口。回頭一看,先見木盆忽在舟側出現,緊附龍舟之側,其快如一,盆裡那人正是那姓木的花子。忽然想起老輩說,此人早在數十年前,便早負盛名,如何看去不過三四十歲?鼓師沙二禿有名老江湖,當無虛語,真是此人,照前日所說,必無善罷。心念才動,未及向花子點首招呼,猛瞥見斜刺裡飛駛來一條小舟,對準龍頭撞來。看出真是先前所見,心中急怒,剛把手一緊,待用全力舉旗朝來舟點去,眼看兩下就要撞上。來舟直似遠方來了一枝冷箭,快射中時,吃什東西將箭頭一擋,立時不由自主往橫裡歪射出去。船上立著幾個橫眉豎目、作勢待發的壯漢,雖是會家,驟出不意,各把身子一歪,跌倒了兩三個,船也幾乎翻轉,幸而一僧一道俱是能手,身形微動,舟便穩住,青龍已就勢趕向前去,隨見一道青光由腦後電馳飛來。 明遠方驚不妙,又見白光一閃,同時無蹤,偏頭回顧,木盆已擋向後面,正和船上人問答,自家水手一個未傷,百忙中耳聽有人喝道:「你休欺人大甚!明年今日,嵩山再見,決不與這班財奴鼠輩計較好了。」 說完,小舟往側岸駛去,木盆也沿湖邊漂走。喝采聲中,青龍已達終點,奪了錦標。 吹打掛紅之後,明遠勉強挨到事完,拖了鼓師一問,也是久別初遇,木尊者閑雲野鶴,實難尋跡。自己從小愛武,連妻室都不肯娶,奔走江湖將近十年,到處尋訪異人,均未得遇。想不到世上果有飛仙劍俠一流人物,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錯過大已可惜,斷定明年嵩山之約,木尊者定必到場。便向鏢局辭事,意欲回到安徽故鄉略微歇息,安排好了家務,先尋兩個老前輩打聽木尊者下落,將人尋到,相機行事。 總鏢頭梁成棟知道事因明遠而起,照理原應前往到場,只是木尊者劍俠奇人,數十年前已經名震江湖,當時雖僅見青白光一閃,雙方動手情景不曾看清,對頭既敢與之訂約,必非弱者,至少也必請有功力相等的能手前往,明遠武功雖高,不會劍術,如何能敵?好在敵黨僅與木尊者約鬥,並未來訂過節,此非人力所敵,賽船時又占了上風,便算有心規避,也無人譏笑。便向明遠再三勸阻,真要交代過節,到時連自己也同前往,向木尊者道謝,略微交代,或是隨著旁觀,量力行事,終場仍同回轉,也是一樣,何苦老早將事辭去,好好弟兄就此分手? 明遠迫於無奈,只得把心事說出。成棟見他去志堅決,心想:「自己如非年長和妻兒之累,遇見這等異人,也是不肯放過,久聞諸老前輩說起木尊者性情古怪,遊戲人間,獨往獨來,如神龍在天,偶露鱗爪,莫可蹤跡,從未有什門人伴侶。明遠便能尋見,也未必肯收為門徒,何況未必尋到。嵩山之約,雙方都是異人,動手時決不久,也未必能有時機求說。」 想了想,只得聽之,僅挽留再住兩日。明遠允了。到日成棟備席餞行。席上成棟力言:「賢弟志堅意決,難再強留,此去如尋不到木尊者,過了明年端午,仍望回來共事,顯我弟兄義氣。」 明遠還未答話,夥友人報,說胡、孟二家派人投帖。二人接過一看,具名的共是四人,除胡、孟二惡外,還有一僧一道。大意是說,端節賽舟,見何鏢頭為人幫場,耀武揚威,方欲領教,不料木叫花逞強出頭。此時因胡、孟二人本鄉本上,雙方均用飛劍,不比尋常武功,看會人眾,恐多誤傷,為此與他訂在明年端午嵩山臥龍峽剪刀坪上相見,務請梁、何二位鏢頭准日駕臨,一同候教。此舉雖因木叫化狂妄逞強,有人不服,想領教他的劍術,一半也是以武會友,備有賓館,如有高親貴友同往賜教,尤為欣盼。好在到場人多,各路英雄都有,或鬥劍術或比武功,由當地主人蔡老前輩夫妻居中評斷,各憑真實本領,自尋對手,一見高下。本來貴鏢局名頭高大,黃河兩岸朋友好些位早想領教,此舉正是適逢其會等語。此外附有一張山西虎白成的柬帖,上寫:「與梁成棟河東一別,今已三年,昨日到此,正想登門領教,偶訪胡、孟二友,得知前事,為湊熱鬧,將約會並在一起,改明年端午嵩山候教,務望准日惠臨,勿卻為幸。」 二人看完,才知葫、孟二惡竟想借此一舉,連和成棟前結小怨一同報復,將鏢局毀去,以圖日後隨意橫行。白成更是山西一個有名大盜,三年前,鏢局所護紅貨吃他單人劫去。成棟往奪,本難取勝,幸而為人機智穩練,好朋友多,白成人雖凶狡陰險,卻極驕狂,自命無敵,每次行劫,必將賊物存留十個月,故意給對方留下尋找幫手機會,非等對方敗到心服口服,自認晦氣,或是滿限無人敢來,方始變賣動用。結仇雖眾,除卻輾轉托出人來向他說情,自身再登門服低求告,只請賞還原物,免致賠累傾家,從此不在江湖走動,或者碰他高興,將原物發還外,從未失過風。性更乖張,喜怒無常,手底又黑,被害的人不知多少。 成棟知他厲害,恰巧明遠保鏢未歸,一面裝病拖延時日,暗命心腹好友四出求援,總算運氣,無意之中,經朋友求到一位高人,深知白成所練獨門氣功的弱點和制他之法。成棟本是行家,照那傳授,接連苦練了三個多月,仍不放心,又請那高人暗中跟去,到場七八個照面,便自得手。當時本想就除害,無如白成藏贓多在深山隱秘之地,萬難尋到。並還有兩個厲害黨羽在場,人更機警爽利,一敗便即認輸,定日將贓送還,並禁同黨上前。成棟本就情虛,也未看出他受傷輕重,人已出聲停手,縱出圈外,諸多顧忌,未便趕盡殺絕。次日一早,果將原物送回,一件不少,只附有一封「三年後奉教」的信。事後才知白成那傷實是不輕,真氣已破,只仗武功精純,愛臉提氣,強自支持,人去以後,立吐狂血暈倒。彼時成棟只裝雙方鬥急不曾聽清,也不曾當人用什煞手,只跟蹤趕撲過去,引使招架用力,或照脊背摳上一下,便無痊理。知道仇恨結深,早晚生事,雖悔失策,因想對頭好勝,仇必自報,似此重傷,三年能否痊癒尚自難說。再者氣功已破,又有制他之法,自己日常練武並未間斷,怕他何來?過了一年,忽聽白成身死,越發放心,已然忘卻,忽然投帖,先前明是詐死,如無勝望,決不會來,又和胡、孟二惡同黨合謀,自更厲害。另外一僧一道還不知他來歷,這一來,竟關係到鏢局存亡,不是明遠一人的事。一面傳語來人,到時赴約,一面互相商計。 二人均知臥龍峽主人蔡威和乃妻楊七姑,乃嵩、洛路上有名怪傑,因他夫妻雖是綠林出身,人甚豪爽好交,哪路朋友都有,已經洗手好幾年,怎會同胡、孟二惡水寇一起?既允借地,必有交情,這兩夫妻如要偏向一方,不必再有會飛劍的凶僧惡道,便少勝望。明遠覺著事由己起,更是愁急。成棟卻說:「白成夙仇,便無賽舟之事,也必尋來報復,發難還早,轉不如多此一年,有個準備。我本定賢弟走後,暫時少接客貨,等我明年四月底趕往嵩山,候到事完接回賢弟再說,既有此事,索性推說我二人保鏢外出,人不敷用,暫難應客。你我分途出外,約訪能手高人,到時前往便了。」 議定之後,次早分別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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