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蠻荒俠隱 | 上頁 下頁
一四八


  劉炯恭身應諾。

  半翁免不了恭請教益,指示迷津。陶鈞道:「你祖澤頗厚,無奈本身仙很大薄,所以笑師兄不肯以玄門心法相授,也不允你往峨眉參謁清修。幸有那晚你夫妻同誅妖女,代他除了一害,才允你十五年後往峨眉送還妖幢。多此一面,實非小可,神仙遊戲塵寰的甚多,尋常人幾曾能夠遇到、休看你根資不濟,自來人定勝天,事在人為,異類尚可修成正果,何況是人?假使你回山生子之後努力奮志,即照所得人門功夫,也是玄門正宗口訣勤修,一樣可以成就。到了送幢之時,令師見你如此向道虔誠,說不定這一面就許是你畢生仙緣所在呢,還有所傳法術,因令師曾得佛道兩門降魔真傳,取法乎上,均是別派中初人門者所難夢見,也非勤習不可。你還有一個跨灶之子,到時自知,難為預示。你我相見,總算有緣。令師尚未傳你禦遁飛行之法,待我今日傳你用法口訣,以備他年事急時應用便了。」

  半翁大喜,忙又跪領教益,一一緊記。陶鈞教完,便自作別飛去。

  太沖等三人回去,前後還沒等有十日,所候前輩能手瞎師父即來赴約。太沖延到家中,獨自屏人,同在內室密談了一天一夜,談時並命李、劉、左三人和湘玄分在對崖、篷頂、篷門等處防守查看,如見可疑,即時報警,以恐仇敵窺探言動。篷內還設有禁法埋伏,誰也沒聽見室內一點聲息,不知商談何事,如此戒備嚴密。見二人出門撤禁時俱都滿面笑容,因太沖事前囑咐不許人問,估量有好無壞,又未生一點變故,也就不提。來人當即作別而去,行時似望了湘玄一眼,將頭一搖。半翁一人看見,因太沖說他瞎子,以為出於無心,加以太沖甚是高興,仿佛百凡無憂之狀,也就沒有在意。

  次日收拾行囊和太沖連日置辦的妝奩,正準備同往金鞭崖下,向紀、陶諸仙遙拜辭別,陶鈞忽然來送,說朱真人已回,並阻前往。太沖只得望空拜謝了一番。因帶的妝查行囊甚多,陸行不便,太沖因一切停妥,身心暇豫,決計送女完婚之後,同了左才覓地情修,以俟時至,不再輕用法術,樂得借著水路行走,父女團聚些日,便擬大半截途程走水路,到了難通行處再行起旱,到了山城卸下行李,由半翁先回,著人來接,一點不用法術攝行。左才隔日已將船定好。

  陶鈞聽太沖說起,笑道:「這條水路險灘甚多,並且中間還有難越之處。這般數千里的長途,照你心意,一年也走不到。你既不肯妄施法術,你到船上可對舟人言明,索性將它買下。好在船並不大,人又不多,待我贈你一道靈符,並相助一帆風力。等行到舟船莫通之處,著一人上岸採取隔河之水,到了子夜潑向船頭,再使我靈符一招展,便能隔河飛渡,並且緩急隨心,遇著好山好水一樣可以登臨盤桓。山城有湖有溪,你連人帶船直駛湖中,豈不省事?」

  太沖等聞言大喜,謝了陶鈞,傳了靈符和使用之法,然後同往江邊渡口,與舟人商量如言辦理,一面雇人隨左才運東西。

  一切停當,陶鉤恐驚世人耳目,吩咐先將船駛往僻靜之處。灌縣城邊一帶江水甚急,舟主貪著重價將船賣了,俱不信他們自己能駕舟駛行,又見沒有雇人,尤為奇怪。及見左才、湘玄一個持篙一個搖櫓,駛行於驚濤急漩之中,甚是自如,方知是個行家,心服散去。船到無人之處,陶鈞便命將帆扯起,師徒二人齊向太沖父女、半翁作別,道聲「好自為之」,拉了劉炯飛向岸去,口誦靈文,噴出滿口真氣,舉手朝船帆推了兩推,便無風自飽,船頭汨舊有聲,催得那船快如奔馬,銀濤翻雪,滾滾飛花由船頭兩旁激起數尺高的駭浪,由近而遠,向兩岸斜行退卷下去。船過處,浪頭上平添了無數泡沫,隨流急駛,漩起無數水花,隨生隨滅。大沖等三人方欲拜謝,晃眼工夫已是幾裡過去,看不見陶鈞師徒影子。

  輕舟箭射,瞬越重山,十多天已走了一多半的途程。這還是太沖父女借別情殷,故意延緩,否則已差不多快到了。後兩日半翁忽動思親之念,見太沖父女沿途選勝登臨頗有耽擱,不便拂意催促,力說洞天山城景物幽麗,迥勝晉人所說桃源,堅留太沖就在山城擇一幽靜之所隱居,無須他去。此去既可稍效半子之勞,湘玄也可長依膝下。太沖執意不肯,說自己無心之惡甚多,此去並非專事清修,尚須勉力為善,哪能享此清福?半翁見他不允,又堅請他在山中住上一年半載再走。太沖聽他力請不己,知他一半是想家,一半也真不舍離別,雖未答應久留,卻也不再耽延,徑命左才連日連夜急往洞天山城趕去。要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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