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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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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三弟,對於陳玲姑,便是一個大難題。照你所說,這樣美貌溫柔而又聰明的人,連我聽了也愛,何況從小長大,以前彼此情愛又深的男子,此人死了便罷,否則,他和你這樣深的情義,那一個她又心心念念放他不下,近來見面時多,越易勾動舊情。這次成功之後,玲姑成了孤身,你和玲姑又極投緣,常說多此一人更顯熱鬧,仿佛怎麼都行。你對於三弟如此信任,我卻不以為然。 「只管三弟也許對你說過好聽的活,看他對玲姑那樣關心,許多地方自然流露,不到事完,過上幾年,我還是不大相信,我並非挑撥你夫妻情愛,只為他如有了邪念,生出異心,就算將來對你仍是一樣,甚而因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表面上對你反比以前更好,他也和尋常男子一樣私心,我便看他不起。好在是非久而自明,他如對人家多好,也只和對別的好友一樣,沒有男女欲念,我既不算挑撥,反更顯他光明,而有至情。 「我老不服氣,一樣的人,為何我們女子不如男子。因我姊妹和他兄弟都是恩愛患難夫妻,又各有一點本領。以前我姊妹不約而同,各向他們力爭,非要一同做事不可,雖然答應,不像別的女子被男人管住,有時還是要被他們搶先,想盡方法,攔阻我們出頭。雖未明說出口,那看不起我們的心思,不知怎的老去不掉,實在可恨。我姊妹以前不曾見面,昨日一談,和他二人同出同進,也做過不少的事,出過許多的力,幾時吃過外人的虧,出過亂子,他們偏是這樣,就多關心恩愛,並非輕視,也不合理。我頭一個先不願意,更不會領你大哥的情。 以後新舊兩村許多土人不會再受惡霸壓榨,同過安樂日子,更顯不出我們本領。難得遇到這樣機會,可氣你大哥心巧嘴快,事情都佈置好才對我說,還是由他兄弟和兩個好友領頭下手。滿口好聽活,說非我姊妹不可,實則派給我們的都是輕描淡寫的事,隨便什人都做得來,他偏說得那麼緊要,三弟又在一旁幫腔,彼時你還未到。我因以前說好,不分男女,遇事誰先開口,誰便搶先上前,他偏先不使我知道,你說有多氣人。 「我實氣他們不過,爭了好一會,才爭出一點手腳,果然弟兄二人一樣心思,三弟怕你犯險,不令獨當一面,知我口直心快,難免向你提醒,竟朝我先打招呼:『弟妹到來,千萬不要點醒。』我雖不好意思再說,看他派你督造木排,等到進攻之時在後壓隊,並說我們四人只有三匹會水性的好馬,你那二白水性更好,走得較快,桃源莊這班土人在惡霸淫威壓榨之下,心已早寒,雖然不命去打頭陣,只在後面接應,虛張聲勢,但動手時,總有勝敗傷亡。這些土人,旗開得勝,自然爭先,開頭如有傷亡,挫了銳氣,難免膽小害怕,搖動人心,必須有人押隊,監督鼓勵,也是你大哥那一套非你不可的恭維話。 照他所說,你做的事,一是進攻必須的木排,你又細心,稍微紮得不結實,便可看出;一是全軍人心強弱,成敗所關,仿佛有你壓隊,多麼膽小的人都不要命神氣,關係何等重大。卻不想想,新舊兩村土人受惡霸壓榨淩踐、毒刑拷打、收刮膏血,說不盡的痛苦,已多少年,只為人心不齊,又無有本領的人領頭,甘受仇敵宰割。雖然敢怒而不敢言,怯於淫威暴力,不敢反抗,暗中哪一個不咬牙切齒,怨毒已深。 這大片人的怒火像個極大地雷,時機一到,當時爆發。如今這許多人業已結成一團,對方再有多少惡奴打手,決不堪一擊,到時不問對方防禦多嚴,也必爭先搶上,哪有後退之理。還用人督隊作什,豈非笑話?分明愛你太甚,知你膽大勇敢,惟恐搶在前面,犯險受傷罷了。卻不想這幾句話,照私的說,輕視了你,也就是輕視我們女子;往公的說,這許多人圍成一起的力量何等強大,他說人家膽怯,能勝而不能敗,也無異於輕視他們。雖是幾句騙你的假話,不是本心,他當首領的人也不應該出口。 「我一人到底勢孤,常受你大哥他們愚弄,難得我姊妹情投意合,比真姊妹還親,明日無論如何也要施展本領,叫他弟兄看看我們力量,並為我們當女人的爭一口氣。因三弟業已托我,不好意思,你先不要說起,到時我自會招呼,莫聽他們那一套。還有你那白馬雖然極好,夜間下手,容易被人看出,又不比他兩兄弟要仗白衣白馬這身裝束去亂敵人軍心,此時越穩越好。我先嫌馬毛色與我衣服不配,曾給我那匹馬做了一身黑衣,不料穿上之後,走不幾步,便將褲腿震破,一直丟在那裡。如將四條褲腿剪去,只穿上身,人馬便全成了黑的,就是月光之下,敵人也必疑神疑鬼。連日陰晴不定,天再陰雨,敵人看不出來,豈不更好?怎麼也比白馬強些。」 所以龍姑當日也是一身黑,稍微隔遠,便看不出,滿擬手到成功;至多遇敵爭鬥,也可出其不意,斫翻幾個,等到多數敵人得信追來,人已入水逃走;何況近一二年來隨同丈夫一齊苦練,非但力大身輕,手疾眼快,所練飛刀飛箭更是得心應手,百發百中。高高興興,一同前趕。 還未到達,便見前面莊園後面大小十多所樓房也和前莊一樣,燈火照耀,明如白晝,越是高處,火光越多,每處均有敵人手持弓刀,守在房上,去這一面,雖有限幾所,但都靠近玲姑所居高樓,相對相連,仿佛好幾丈長一條水巷,必由之路,如往另一面繞越,樓房更多,燈火更亮,不等近前,敵人亂箭早已飛射過來。 玲姑的樓雖是居中矗起,四外花林環繞,各有一大圈空的水面,但這一條水巷無法飛渡,自己又不大會水性,前在溪中洗浴,雖也會點游泳,到了水中,必須手腳齊動,打成一片亂響,又遊不快,至多不會淹死,想要浮水過去,反比騎馬更易被人看破。本來還可由樓旁花林樹枝叢中掩過,想是敵人因見二女逃走,加了戒備,花林中的小徑已被隔斷,並還下了埋伏,不是茹億先往水中窺探,幾乎上當。再說,公然騎馬過去也辦不到。 龍姑先借來路一所平房屋脊隱身,由江、茹二人分頭前往探路,一聽這等難法,才知方才二女偷了木排匆匆逃走,沒有看清,彼時天還未黑,只是光景太暗。李誠弟兄雖在這一帶暗中出沒,熟於地理,並善揣測敵人心意,卻未想到突然之間前後左右添上這許多燈火,水又太大,以前仗以隱藏的房舍石樹均已被水淹沒,有的連樹梢都看不見。面前除卻一大片水,便是那些棋布星羅的大小樓臺,每一所樓房上都有敵人防守,想要安然渡過,直達玲姑樓前,卻是萬難,心中愁急。 江、茹二人奉有李誠之命,本是相機行事,不許冒失,先未想到李強顧全大局,並不親身犯險,反是龍姑堅持,非將玲姑救出不可,口氣那麼堅決,初會不久,又是一個女子,不便十分攔阻。龍姑性情強毅,雖聽二人力勸,終不肯退,說什麼也要前往一試。二人便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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