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柳湖俠隱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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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僧聞言,越發暴怒,因知敵人法力高強,又不敢冒失。只得先放出一片黃色妖光將身護住,帶了三條黃影,二次把手一指,招回飛叉,舍了追雲叟,朝淩渾追去。淩渾回顧飛叉追來,好似害怕,踢踏踢踏拖著鞋片,朝前急竄飛逃,口中急喊:「老乞婆,禿驢妖叉厲害,你再不管我,就快當寡婦了。」 妖憎手指飛叉在後急追,見淩渾滿地亂蹦,看去並不甚快,·那麼神速的飛叉,急切間竟會追他不上。知是顛倒乾坤五行大挪移法,故意取笑,正在咬牙切齒急切之間,剛想起:「先前被他用大擒拿法抓緊雙腿,邪法無功,尚還可說,本門飛叉乃元神相連之寶,為何第一次未能由心運用,回攻敵人?」 心念一動,飛叉已快追近,淩渾求救之聲更急,暗想:「這賊花子久已聞名,不曾見過,看他並無飛劍法寶,也許僅會少清仙法,遊戲人間,浪得浮名,不過如此。本門飛叉只一中上,休想活命。」 眼看百十道飛叉血光綠煙飛揚,已快將人罩住,心方一喜,淩渾人影一晃,忽然不見。猛由斜刺裡飛來一股金花紫氣,才一接觸,便將那百十柄飛叉一起裹住,長龍吸水般往回一卷,便已收去,黃雲羅漢大驚,側顧對面山石上站定前見自發美婦,手中拿著一個紫金瓶,飛叉正往瓶中投去,一閃不見。知道師傳至寶,已失其二,肉身絕難回去覆命。不由悲憤情急,怒吼一聲。縱身一躍,仰跌下去,當時用邪教中屍解之法,由頭到股,全身齊整整裂為兩半,倒地身死。緊跟著飛起三條血影,滿空亂撲。這類邪法最是凶毒,一經施為,狠毒無比。因是傷得一人便長一分威力,修道人吃那血影罩住,透身而過,本身精氣便被吸去。 除對寨主尚有同門之誼,未下毒手而外,上來三條血影滿空飛舞,不分敵友,見人便撲上去。下餘六個妖黨,倒有四人吃血影透身而過,當時倒地身死。另兩妖人見狀大驚,急忙飛逃,一個被矮叟朱梅飛劍追上,斬為兩段;一個吃追雲叟白穀逸擋住去路,心驚逃退,血影卻由後而追來,還未看見,只聞到一股血腥氣,心頭一煩,便已慘死。 眾仙見只剩下寨主獨鬥女仙淩雪鴻,臺上還有一個妖僧乃黃雲羅漢同門,剛到不久,代守法台,尚未出手。知已到了時候,追雲叟正在發令,忽見一道極猛烈的遁光破空沖雲而來,直落當場,現出一個相貌奇醜的道姑,一眼瞥見雷姑婆護住趙、王等四人,忙即上前,納頭便拜。魯孝被趙霖扶抱懷中,正在忍痛苦熬,一見來人,認出是分別多年的母親醜仙人魯瑾,不禁狂喜。剛顫聲喊得一聲:「娘啊!」 因是痛苦萬分,全仗運用玄功鎮攝心神,強行忍耐,忽然驚喜過度,微一疏神,就此痛暈過去。魯瑾一見兒子痛死,面容慘苦,多年不見,也甚心疼。正要起身查看,忽聽對面厲聲鬼嘯,往前一看,正是愛子勿惡,頭上腳下被幾根暗黃色的光線淩空倒吊在法台之上,頭下一堆陰火,血焰熊熊,正由五官七竅之中鑽進。當中妖幡下站定一個身材矮瘦形如鬼怪的妖僧,手指一幢血光綠煙,裹著勿惡生魂,正施煉魂慘刑。當時情急,不暇再顧魯孝,怒喝一聲,便縱遁光往臺上飛去。 她這裡剛一飛走,崔五姑便由側面飛來。內中一條血影,因撲群仙,為法寶飛劍所阻,所傷均是同黨,敵人全都無恙,側顧趙、王諸人同立石上,意欲冷不防猛下毒手,也恰追到。吃崔五姑揚手飛起一片五色輕雲,將那三條血影一齊隔斷,不令近前。隨將手中紫金瓶一指,瓶中金花紫氣重又飛出,罩向魯孝身上。再往回一收,立有一股黃綠二色的妖煙,被那金花紫氣吸起,颼的一聲往瓶口中鑽進。隨向魯孝頭上一拍,魯孝當時醒轉,苦痛全消。一眼瞥見乃母魯瑾已被臺上妖僧困住,大驚情急,哪還再計安危利害,一縱遁光,便往對面臺上飛去。趙、王、巧姑三人先已奉命馳援,為友又具熱腸,惟恐魯孝有失,立即跟縱飛去。 原來勿惡被擒之後,先是拼受磨折,不肯服低。後來受苦不過,忽想起火修羅尚為神魔所制,正好報復,忙在暗中行法發令。那神魔本是妖魂煉成,自知一離開敵人的身便難活命,性又兇殘,立朝敵人進攻,火修羅便慘叫起來。寨主轉成騎虎難下之勢,只得停止邪法禁制。勿惡剛得喘息,不料群仙飛到。又來了一個妖僧,竟比黃雲羅漢陰毒得多,也不顧火修羅有多苦痛,一味運用邪法,給勿惡苦吃。勿惡先還忍受,奮力強掙,驅遣神魔拿火修羅泄忿。沒料妖僧邪法既高,又以全力應付,勿惡不還敬還好,這一還敬,所受毒刑更是殘酷。後來實禁不住那煉魂之苦,那麼兇惡的人終於屈服,朝妖僧顫聲慘叫,情願服輸,只稍容他喘口氣,便不再尋火修羅的晦氣。不料妖僧甚是陰險狡詐,假意答應,等勿惡停手,勢子一緩,冷不防施展邪法異寶,先將火修羅護身神魔猛然收去,緊跟著便和勿惡變臉,所施邪法禁制比前更凶。 勿惡一面受那煉魂之慘,本身還受陰火焚身的毒刑,內外夾攻,任是平日多麼兇橫強做,到此境地也由不得兇焰盡斂。妖僧比他性情還要凶毒,只一相抗,或是口出不遜,面現怒容,身受便要加倍殘酷。到了後來,勿惡驚魂都顫,心膽皆裂,只有苦熬忍受,哀聲慘叫,哪敢絲毫倔強。自知惡報臨身,死活都難。回憶以前,每次遇難都是兄弟魯孝解救。方才還曾見他人影一晃,正要尋去暗算,便被仇敵擒來。臺上不見蹤影,想必還在對敵,或已逃去。否則必和自己一樣,被擒在此,不會見不到人。 此時正派群仙相繼來到,寨主和眾妖人全數出鬥,形勢當必厲害萬分,自己若不使他寒了心,以他為人,決不坐視。如論以往之事,實是自己陰狠兇惡,對他不起。只要他肯再救我一次,從此便對他低頭服低,也所甘心。我這裡受此慘刑,也不知他看見沒有?再過些時救星不來,休說本身萬無生理,就這酷刑也禁受不住。正在悔恨交集,無計可施,乃母恰好趕到。 魯瑾一眼瞥見愛子元神受邪法禁制,肉身又被倒吊法台之上,頭前一蓬陰火毒焰靈蛇也似由七竅鑽入,焚燒不已。知道這類邪法陰火最是殘酷,多高法力的人也禁不住。次子魯孝雖也中邪倒地,苦痛萬分,但有雷姑婆在,必為解救。勿惡卻是危機瞬息,死活都難。一時情急,無暇兼顧,只得舍了魯孝,往法臺上飛去。剛到法台前,便看出愛子身受之慘,登時痛不欲生。勿惡瞥見乃母趕到,當是來了救星,驚喜交集,出於望外,哀聲哭喊。魯瑾聽出勿惡哭聲悲顫,越發心痛,急怒攻心,揚手便是一道青光朝法臺上妖僧飛去。哪知邪法厲害,暗中設有好幾層禁制,飛劍剛一出手,埋伏立被引發,眼前一暗,一片黃影當頭罩下,跟著血焰飛揚,全身立被罩住。如非應變神速,身有師門至寶,不等邪法上身,寶光先自飛起,將身外的妖光血焰擋住,幾遭不測。雖得勉強支持,人卻被困台前,吃一幢黃雲血焰籠罩在內,休想行動。妖僧聽出雙方是母子,越以全力施為。 魯瑾見勿惡在臺上厲聲慘號,求死不得之狀,自是萬分悲憤,心如刀割。勿惡見母被困,知那血焰厲害,難於逃脫,照此形勢,尚未必能夠自保,如何能救自己?眼看有了一線生機,又自斷絕,一時天良發現,顫聲慘呼:「兒子不孝,近年作惡太多。尤其是對弟娃,幾次恩將仇報,問心不過,理應受此惡報慘劫。現在正邪雙方均是仇敵,不論哪面得勝,均難容我活命。自知報應,不望求生,只求正派諸長老得勝,娘代求恩,保得元神,再去轉世投生,改邪歸正,免受煉魂這苦,於願已足。這場劫數,決難挽回,望娘自打脫身主意,不再顧我。弟娃天性孝友,實是好人,又在正教門下,將來仙業定能成就。他常年老想我改邪歸正,用盡苦心,我不聽忠言,倒行逆施,才有今日。望娘去對他說,兒子已知悔悟,可惜已晚。請他莫念舊惡,等兒子轉世,速為接引,免再誤人旁門,感恩不盡。」 魯瑾見勿惡悲叫哭訴,因受陰火穿行七竅,全身均成綠色,怒目齜牙,相貌獰厲,說話已顫不成聲,偏又無力解救。萬分情急之下,正打算施展師傳,以全力與敵拼命,猛瞥見兩道上帶金鉤的銀虹,擁著三男一女飛來,正是方才所見四人,次子魯孝也在其內。才到身前,內一山女手持一柄小劍,向外一揮,立有好幾丈長一道青熒熒的冷光,朝身外妖光血焰一絞,當時消滅。銀虹往上一罩,便將自己一同護住。耳聽魯孝疾呼:「娘呀!」 未及回答,銀虹來勢疾如電射,已護了一行五人,往法臺上沖去。心方一喜,只見銀虹過處,台前埋伏全被觸動,當時煙光閃變,血焰如潮,排山倒海一般,當頭壓到,吃那兩道銀虹一沖便散。 臺上旁立的赤身寨主門下妖徒火修羅也自復原,想起身受神魔禁制之慘,為師門丟人,心中悲憤,恨極仇敵,正打算施展邪法,助紂為虐,楚毒勿惡報仇。一見五人連沖台前禁網·,朝臺上飛到,來勢神速,邪法盡破。自恃帶了幾件法寶,意欲稍微挽回一點顏面。便舍勿惡,左肩一搖,立有幾道赤陰陰的妖光搶前飛起。妖僧方在大喊:「火道友暫退一旁,看住這廝,待我擒這幾個狗男女。」 說時遲,那時快,巧姑因見太乙青靈劍威力如此神妙,早把劍一揮,劍尖上的青光如驚虹電射,朝前卷去,赤光立被斬斷了兩道。火修羅見狀大驚,慌不迭收了殘餘妖光,往一旁遁退。魯孝和趙、王兩人全都恨極妖僧,又見這一青二白三道寶光所過之處,邪法紛紛消滅,心膽立壯。魯孝首先揚手一雷珠,數十丈五色金花夾著驚天動地連珠霹靂之聲,照準當中那面主幡打去。妖僧也是惡貫滿盈,該遭慘報。分明見敵人寶光厲害,邪焰紛紛消散,因不知玉鉤斜和那青光的來歷,依然自恃玄功煉就三屍化身,不特沒有逃避,反倒妄想轉敗為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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