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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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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珠姊妹等長幼六人自一上路,始終走在這一隊人的中心,休說趕往前面隨同探路,連想隨意走動,離開內中兩個派作同伴的壯士,也被老人阿龐禁止,老人如其走開,隨行作伴的壯士看得更緊,不時口中還打著呼哨,與前後左右相應。雙珠姊妹先還不耐拘束,後聽這等說法,又見眾人一路前呼後應,羊皮燈籠遠近隱現,在暗林中閃動,遠望過去鬼火也似,信號接連不斷,四面發來,方知厲害。 等走到第二天的夜裡,走著走著,忽然老人手中紅燈一揮,聲音全無,燈光立隱,人也改成幾條直線,在相隔不遠處,由幾個目力最強的人引路,輕悄悄改道繞將過去,至少繞出二三十裡方始回復原狀。由此起接連遇到兩次,都是如臨大敵光景。老人更是時上時下,時前時後,四面飛馳窺探,腳不停步。沿途休息飲食之處,因在中途繞路,都與預定不同,休息時光,長短也是不等,大部有水面透天光之處。這類地方多是野獸出沒之區,一面要在附近查看地勢,一面還要查看天色早晚,端的勞苦已極,決非常人所能忍受。 幸而二女和路清均有一身極好功夫,體力健強,能耐勞苦,又因救父除害心切,恨不能當時飛到,絲毫不以為意。阿成和那大群野人,這類生活均成習慣,雖比平日勞苦一點,也均不在心上,反因此行功勞甚大,能為山中同族大眾爭取財富技能,又在老人阿龐領導之下,人心如一,個個興奮,踴躍爭先,誰也不肯落後,所以走得十分順利。接連三天,均無變故發生。途中打了幾次臨時發現的野獸,俱都無關緊要。毒蛇大蟒,更未遇見,有兩處蛇獸出沒之區,也都繞避過去,還多趕了不少里程。眾人均說:「托老公公和四位尊客的福氣,比預計快了許多。照此走法,可以早到兩日,斷無誤事之理。」 雙珠姊妹等四人自更喜慰。 老人和眾人商計,蜈蚣穀想已快到,當地樹幕密不通風,無法穿過上面窺探,正想趕往前面查看,忽一勇士趕回報信,說:「蜈蚣穀離此不足十裡,中間還隔著大片石崖空地,雖然卞面地勢低窪,到處濕汙狼藉,大小水塘甚多,卻可稍微停留,吃飽休息,養好精神,再往前進,正是時候。」 老人問知天色尚早,剛剛過午,知道蜈蚣穀內形勢奇險,井有蛇獸瘴毒,不到夜裡難於通過,穀外更多危機,當日雖然早到,天明前便可把這一段險地走完。此時瘴氣正盛,就有解藥,也是危險。途中一帶暗如深夜,林深草密無法立足,難得有此大片石崖廣坡,正好飲食休息。高興頭上,既未細間形勢,又未親往查看,只聽說當地是片突出林中的平崖,四面均是淺坡,地勢寬廣,雖地不高,無什樹木,坡下均是長滿水草的泥沼水塘,崖上卻極乾淨,草木不生,便即發令,率眾趕去。 到後一看,石崖果然寬大,偏在穀旁,並與穀口斷崖相連,昔年並未到過。環繞石坡的泥沼水塘,一片接一片,到處都是,大小約有二三十處。照著多年經歷,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好的所在,斷定這類污泥沼澤之中,非有蟲蛇之類潛伏不可。無奈人已到達,前進既有瘴毒之險,後退又無善地可以停留。想起日前山人勸告:「必須算准時刻,只在天明前兩三個時辰之內通過蜈蚣穀才可無事,穀口有一寶石崖不可前往」之言,心中一動,但是生平膽勇過人,不畏艱險,更不願走回頭路,雖料當地十九是山人所說可望而不可及的寶石崖,念頭一轉,也就罷了。 後經四面查看,見那許多沼澤雖然可疑,尤其每一水塘旁邊石地上均有泥汙痕跡,內裡必有生物,但因崖頂平曠,廣達數十畝,石地乾淨,並有大小數十塊天然平石可以坐臥休息,心想:「所帶人多,都有極好兵器和毒鏢毒弩之類,就有凶毒之物突然來攻,也能應付得過。」 此時無什東西出現,天氣又好,只是炎熱一點,惟恐二女、路清漢人怕熱,還特意搭起大小兩座帳篷,再照舊例分人防守,一面準備飲食。二女先還不肯,後聽老人說:「天氣還早。」 我們所帶帳篷可大可小,誰都可以入內休息,並非專為你們四人。」 鴉鴉又在喊熱,二女自無話說。 本意是將帳篷一齊建在中心,後見西北角上地勢較高,離樹較近,風景較好,又便眺望,便將一座小帳篷建在當地崖角之上,大的一座建在中心。老人見那石崖只此一角高處,削立到底,下面雖有一處長有大片水草的水塘,上下相隔既高且遠,這樣險滑的山崖,就有毒物,也不會由這面躥上。便令二女等長幼六人掛好懸床,歇在裡面,靜等夜來風涼,穿穀而過。 這時,天氣也只申初,炎荒之區,雖是八月下旬的天氣,照樣熱得難耐,天也較長,眾人連走了兩日兩夜,森林之中不分朝暮,長途漫漫,老是接連不斷的巨木大樹、重莽密穀、荊棘泥沼,毒蛇猛獸隨時隨地均可遇上,不到適當地方不敢停留。好容易發現可以停留之處,偏有別的顧慮,中間又遇到兩次獸群,須要繞越,惟恐初次經歷,一個把路走迷,或是不能按時通過蜈蚣穀,便要添出許多麻煩,進退兩難。 大家都是趕路心切,惟恐誤事,途中極少休息。雖說這班人個個勇健,似此艱險難行、暗如深夜的黑森林,連走了兩三天,到底不免疲乏。先是大家合在一起,爭先前進,各人都提著一股勇氣,還不覺得。及至到了崖坡上面,見當地平坦空曠,前面不遠便是那條蜈蚣穀的難關,偏又遇到這樣天然阻隔,不到時候不能通行,要到半夜亥、子之交才能起身,有這許多時光陰可以休息,人們心情一松,不由都有了一些倦意。 雙珠姊妹見老人阿龐真不愧是個首領,樣樣身先士卒,哪一面他都顧到,飲食休息卻都落在眾人的後面,非要全照顧到才肯享受。所用帳篷製作巧妙,大小分合全可如意。因見自己和路清都是漢人,恐在山中經歷不久,飲食起居許多不慣,特意先搭了一座小帳篷,把長幼六人安頓在內,老人獨在烈日中指揮一切。那一卷卷獸皮麻布製成的散片和木棍支架之物,不消片刻,在人多手快之下,又搭好了一座大的帳篷。阿龐帶著滿頭大汗,赤著上身,還在篷內外跑來跑去。帳篷四面淩空,篷頂還有野人新采來的野草樹枝。老人似因眾人長途勞苦,天又大熱,業已改變初計,將隨帶的帳篷多半連起,結成一座畝許方圓的敞篷。因那篷內木柱支架較多,有的地方又是懸床改用,不似小篷中設有懸床懸兜,人都席地坐臥。內有許多勇士嫌崖石熱得燙人,又去附近森林中割了許多野草鋪在地上。建成之後,四面透風,也頗涼爽。這將近二百個勇士本可全數休息在內,老人阿龐仍不放心,來去兩面陰涼隱秘之處派有專人輪流守望不算,自己還選了幾個勇士輪流查探。轉眼之間,人都分別吃飽,多半臥倒篷內,阿龐方始拿了食物大嚼,簡直沒有休息,並向眾人警告:「下面那些水塘十九有毒,無論天氣多熱,身上汗汙難受,不奉號令不可前往沐浴。」 吃完,又環著敞篷轉了兩圈,朝那些未睡熟的壯士分別低聲囑咐了幾句。回到正對蜈蚣穀篷側背陰之處坐定,周身己和大雨淋過一樣,熱汗交流。 雙珠姊妹見眾野人對他那樣恭敬愛護,此時老人如此勞苦,不得休息,竟無一人開口勸說,各自飲食安臥,視若無睹。那鋪有野草的地面均被眾人占去,老人獨坐棚側石地之上,陽光雖曬不到,地上卻是空的。這麼燙的崖石如何能睡?幾次想要過去,請其到小帳篷軟床上面安臥些時,均因老人事前力囑,不令過去,剛一走出篷外便被搖手阻止。 後聽龍都、鴉鴉說:「老公公勇猛絕倫,尤其率眾遠出,樣樣都要操心,把隨去的人當作嬰兒一樣愛護,已成習慣。野人天性純樸,幾次力請不聽,也就聽之。他並非沒有休息之時,必須守到夜來,先睡的人業已養好精神,睡足起身,他再偷偷選上幾個膽勇機警、可以代他照顧眾人的分頭主持,自己才去休息,但最恨人故意討好,假裝睡醒。有幾個擔心他的人故意假睡些時,欲往接替,反被斥責。他主意已定,誰也說他不動,只得聽之。來路停留時少,所以好娘娘不曾看出。最好我們先睡,少時還可替他,否則老公公又要生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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