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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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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礽忽聽倒地之聲。原來東方霞情急救人,惡麻姑來勢太猛,竟被掌風掃中,跌倒在地,總算惡麻姑收勢得快,否則已無生理,就這樣,受傷也是不輕。惡麻姑因見元礽甚做,又將絲帶震斷,不由勾動怒火,也未細想,猛下毒手,及至誤傷愛徒。一聽這等說法,八指神姥又由座上縱起,搶護在元礽的面前,知道小的未能忘情,老的也有推愛之意,念頭一轉,覺著自己不應如此,但改不過口來,強笑道:「你母女既然如此,且將這人交你女兒,命他拿我傷藥把人醫好,三日無話,我再尋黑鬼師徒算帳便了。」 說時,元礽見東方霞左肩受傷,已疼得臉都變色,知道惡麻姑曾得師祖真傳,練就道家罡氣,厲害非常。來時又遇愛妻追來,力言「非將此事辦好不能同回」。東方霞也實情深可憐,為救自己,身負重傷,不禁感動,忙趕過去,伸手要扶。東方霞剛把手一甩,瞥見師父目注自己,隱蘊凶光,忙忍痛假笑道:「恩師和娘最是疼我,無一不可容恕。我也不怕羞了,我的房還在後院,你還不扶我進去?」 說時,元礽見她頭上冒汗,疼得手都發抖,心更不忍,暗忖:「她必嫁我,避什嫌疑?」 忙把玉手握住,左手扶向腰間,半扶半抱,剛往裡走。惡麻姑喝道:「徐元礽!這是你造的孽,非你服侍不可,傷藥還不拿去?」 隨將房內新取出來的兩包傷藥遞過。元礽說聲:「霞妹傷癒,再來請罪。」 隨即扶抱走進。 元礽雖然情有獨鍾,一則奉有愛妻之命,非此不可,二則對方深情無限,為他連受艱危,死裡逃生,人是那等美豔,又當負傷之際,本就由憐生愛,再加玉指春纖,入握如綿,軟玉溫香,宛然就抱,初近女色的少年自更容易動情,把昔日一夫一妻的念頭早忘了一個乾淨。臥房在後偏院內,相隔頗遠,見懷中人疼得熱汗交流,嬌喘微微,由不得心疼已極,到了後院走廊,四顧無人,一時情不自禁,便就耳邊低語道:「霞妹你傷太重,我抱你走罷。」 說罷松了右手,剛想把玉腿抄起,捧抱進去。東方霞忽然面容慘變,回手一推,冷笑道:「誰再理你!」 隨聽「哎呀」一聲,幾乎跌倒,原來那一推用力太過,臂傷加痛,幾乎暈倒。元礽忙伸手扶住,隨聽身後歎息之聲。東方霞回顧母親,正立在前殿轉角之上,忙假笑道:「你看你,連個人都不會抱,掙帶子的氣力哪裡去了?」 元礽聞言,才明白她是恐怕自己為她母、師所害,故意做作,實則心已寒透。照此神情,二女同歸恐難如願,愛妻面前如何交令?再者情苗已生,非比從先,心中愁急,暗中叫苦,忙用前法,把東方霞輕輕捧抱懷中,低聲求告道:「好妹妹不要怪我,並非薄情,到了房中一說就明白了。」 東方霞見他抱住自己故意慢走,面帶惶急,一張嘴快要湊到自己臉上,心方一軟,猛又回憶前事,不禁心寒,重又傷感,把臉往外一偏,低語道:「薄情人休再理我,這是怕鬧出事來。反正不久出家,不會嫁人,才由你抱去,當我真個輕賤不成?還不快走,我要醫傷呢。」 元礽忙道:「我真該死!只顧見你傷心著急,忘了快走。好妹妹切莫傷心,我實愛你,醫完傷一說自然明白。」 邊說,腳底加快,一會走進偏院臥室之內。因主人愛好天然,錦裳繡被華美異常,東方霞肩臂奇痛,也不再掙,任其放向床上臥倒。 元礽將藥取出,事前查三姑早把熱水送來退去。元礽先把丸藥與她服下,再將藥粉調敷傷處,因東方霞不肯脫衣,只將靠肩衣服剪開。元礽見她柔肌如雪,又白又嫩,細膩圓融,滑不留手,只血浸了三指大一塊,紅白相映,越顯嬌嫩,當時憐愛已極。東方霞面向裡臥,覺著包紮已完,元礽手還未放,側眼一看,元礽正朝自己呆望,頭已快親向玉臂之上,不禁氣道:「你還不滾到一旁去!我手不能動,要踢你了!」 元礽低頭賠笑道:「好妹妹莫生氣,都是我不好,容我給你蓋上,還有好些話要說呢。」 東方霞右耳貼枕,面向裡臥,忙用右手把左耳按住,氣憤憤道:「我不聽鬼話。你此時不能出去,可到那旁坐下,等我傷好。你去洞房花燭,我自削髮空門便了。」 說完長歎了一聲。元礽心越不忍,忙把被蓋好,見東方霞玉腿亂踢,不令坐向床上,只得端了把椅子,坐在一旁,按著秦瑛所教,曆訴前情,說了兩三次。東方霞先頗動念,後聽他和背書一樣,連說三遍,一字不差,忽然有點醒悟,冷笑道:「想不到你一個老成君子,竟會說得這麼動人,誰教你的?」 元礽畢竟忠厚,不善說誑,呆得一呆,連忙改口,始而分辯無人指教。後因東方霞越說越氣,認定元礽是怕把事體鬧大,影響他的姻緣,受教而來,末了,任憑訴說,全不理睬。 元礽見她滿臉淚痕,傷心已極,越生憐愛,一著急,便把秦瑛如何救他,人又心高性傲,初遇東方霞時,也覺她貌美多情,秦瑛以外尚是初見;一則心中有人,不容再向第二人用情,又因陳叔青是好友,盛意相托,孤男寡女同居一船,不能不避嫌疑。後來看出生氣。雖想分辯,吐露真情,一則拿不定是否真對自己鍾情,惟恐冒失,又想勢難兩全,稍一遲疑,人便走去。也曾縱馬急追,不曾追上,中途誤落黑店,蒙她暗中解救,才知真個有情於己。實不相瞞,彼時心意只有感激,因不能屈為小星,再說心上人也還未見,以為雙方難處,尚無他念。尋到西陵寨,看出她情癡太深,空自愁急,後又因此受傷,心越不安。因知老賊山規,照例將受傷來賓護送出山,以為是往賓館未走,自己事正緊急,沒有想到會負傷連夜回趕,殺賊之後方始得信。 同時,會見秦瑛一談,不但不以為忤,反說她和你一見投緣,願為姊妹,這才驚喜交集,分頭追來。我才到此地,便被岳母、令師用網吊起,為憤侮辱,未進飲食。雖蒙黑摩勒救走,但是事由強迫,秦瑛也自趕來,說了幾句,心想不見你人,心跡難明,明知兩老盛怒之下決不甘休,為你癡情所感,冒險自投,果然先被查三姑綁起,受她淩辱,令師又下毒手,均所親見。你想前人於我有救命之恩,曾拼百死代報父仇,如若見異思遷,這等負心昧良之人何值一顧?我不負她,就不會負你。前言雖她所教,也為我二人全都愛你,因我不善花言巧語,商量好來。至於兩老厲害,我並不在心上。一則黑摩勒已將事情攬在身上,不問他能敵與否,以兩老多年威望,也應先去尋他,再說別的。我孤身虎穴,那多厲害敵人尚且不懼,況我不曾虧心,有何顧慮?話未說完,東方霞忽然翻身坐起。 元礽見她起得太猛,面有痛色,忙趕過去,伸手扶道:「霞妹留神傷痛。」 東方霞回手一推,笑道:「你不要假惺惺,我不怕痛,也不害羞。你既被我感動,照你所說,人家雖有救命之恩,上來卻不愛你,連面都見不到。我已三次為你差點送命,雖然自輕自賤,情分總比人家深些。如能只娶一人,你要誰呢?」 元礽脫口答道:「我不騙你,她相識在前,救命恩深,義無別顧。」 元礽說完後悔,哪知東方霞聞言並無不快,又問:「我二人容貌如何?如無此事,到底你愛哪個?」 元礽笑答:「都愛,秋菊春蘭,各擅勝場,如先遇你,也和對她一樣。」 東方霞笑問:「這話也許不假,要是我兩人同時遇見,你卻愛誰?」 元礽見她笑容滿面,只當回心,情不自禁挨坐身旁,挽著右手笑道:「你二人能效英、皇,天賜奇福,否則便以雙方緣分而定去留。你兩姊妹都是天上神仙,我徐元礽濁骨凡胎,一個秦姊姊已覺無福消受,又蒙霞妹癡情垂青,真乃幾生修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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