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李壽民 > 長眉真人傳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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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壽念頭還未轉完,老魔笑道:「道友這兩種存心,足見仙福無量。可惜老朽不久便要閉關,至多尚有一兩面,緣分只此。現送道友出洞,煩告瘋和尚說,老朽雖是旁門魔道,自信法力也非弱者,為救自己愛女,也只釜底抽薪,略盡人事,並不敢逆數而行。問他修煉才得多年,自身還有管頭,如何為了一時私惠,便想違天行事?此舉只是便宜了老朽。否則,按我教規,這類神經都有九天神魔暗中主宰,越是本教中人,越不敢稍微輕視。偏生落在老朽手內,毀既不敢,存又不能,宛如附骨之疽,隨時都須小心照看。休說外人得去,禍害無窮,並還危及自身。即便偷學一兩章去,也是無窮之患,尤其兩本神經相輔而行,老朽雖曾學過,與神魔靈感相通,好似多增威力,實則為害之烈,一時也說它不完。 實不相瞞,老朽早該成道,為了守此一書,多延了數百年,並還生出許多變故,苦痛萬分。小女情孽糾纏,自尋煩惱,也非此副冊不能解救。難得他請你來此,代我去此難題,本是極好的事。不過,瘋和尚欺人太甚,累我費事,實不甘心,多少也應使他知道一點厲害。敬煩轉告,說我教中最重報施,以牙還牙,分毫不爽。明人不作暗事,他那心機終於白用。老朽他年當在西昆侖絕頂候他賜教,看是道高還是魔高吧。」 任壽見老魔始終辭色和善,氣字安詳,對人尤為誠懇。及至談到瘋和尚,便目射異光,面有憤容,仿佛結怨甚深。心中奇怪,正想探詢勸解,老魔忽又笑道:「老朽還是積習難忘,多言何用?我送道友走吧。」 任壽想起地牢中囚犯慘痛可憐,還想勸說兩句,請其從輕釋放。猛覺一片碧光迎頭照下,閃了一閃。耳聽老魔暗中說道:「道友勿動,那些凶魂厲魄,難還未滿,難得道友有此盛德。老朽以前原曾說過,這班妖孽除卻孽滿自盡而外,只有一人能夠深入魔宮,能和老朽對談,並代緩頰,當時全數釋放。想是目前群邪該當出世,致令鬼域出多生機。道友雖未明言,已知尊意,此時便將他們釋放,以副道友仁慈之念,並見老朽囚禁他們實非得已。這班多是妖邪元神,經此多年囚禁,受盡苦痛,能否改過,回頭是岸,尚自難言。萬一轉世之後,故態復萌,或以元神附在新死人身上,就此還陽,再去行兇害人,均在意中。幸而那時道友已有成就,法力高強,決非今日之比,能夠身任其難了。」 話未聽完,目光到處,人已到了地牢門外。先前所見群囚,連同身受酷刑的十幾個苦囚,似知來了救星,紛紛哀號,匍匐在地,同聲哭喊:「我們自己孽重,苦難已深,本來永無出頭之日。天幸上仙駕臨,只向老神主說了一句好話,便能轉劫投生。從此洗心革面,決計改惡從善。」 有的更說要拜任壽為師,請求援引。任壽回顧老魔不見,只在耳旁說話。聽那口氣,仿佛這班都是極惡窮凶之輩,放並不難,必須具有極大慈悲和極大降魔能力,使其改惡從善;只一違背,立加誅戮。必須能發能收,不能輕舉妄動。任壽天性仁慈而又強毅,少年好勝,被對方將住,心意已被看破,不肯服軟改口。再見那班被囚禁的妖魂血淚模糊,身受奇慘,哀號宛轉,直不忍聞,一時仗義,慨然答道:「我年幼無知,雖拜恩師,尚未入門,未來之事,自難逆料。果如老人家所言,到時只要法力能夠制服妖魂,便請從容釋放,任何險阻艱難,我自當之。」 隨聽耳旁笑道:「道友真乃菩薩心腸,前途雖是艱難,斷無不成之理,老朽本來多年靜修,以前惡習已全化盡,只此嗔念未能全去。先見道友來勢洶洶,雖知運數所限,題內文章,道友只憑兩口飛劍和一件受有佛法禁制,我一時不能查見的法寶,別無法力,我便服低,不算丟人,只顯大量。但我神壇被毀,心終不無介介,想乘著方才善念,意欲借此難題,試驗道友的毅力勇氣。不料道友明知事甚艱危,絲毫不以為意,滿口答應。既然如此,老朽雖不便公然相助,這班邪魔氣候一成,必先警告,使道友防患未然如何?」 任壽還未及答,老魔已轉向群邪厲聲喝道:「此是任真人大發慈悲,憐你們身受慘痛,格外開恩,勸我釋放。此去如能放下屠刀,並非無望;再若估惡不梭,休看真人此時功力尚淺,但他那紫、青雙劍便是神物奇珍,威力之大,不可思議。不久,更有仙緣遇合,你們邪法未成,他已奉命下山,由此開創正教,永為一派宗祖,任你們邪法多高,也非其敵。吉凶禍福,由你們自造,今日姑從寬免。爾等本應沉淪牢內,歷盡千劫,水無超生之想。當此千載一時,存亡之際,萬勿自誤。我現拼耗元氣,將牢開放,你們急速逃生,轉世去吧。」 牢內本是烈焰熊熊,血光如潮,金刀火劍,四下橫飛,一片愁慘殘酷景象。忽然大放光明,一片紅光,籠罩全牢,所有刑具刀叉和血光火焰同時消滅。那些被囚禁的妖魂,當時飛舞而起,歡聲雷動,拜伏在地。緊跟著化為無數黑影,滾滾飛揚,潮水一般向外擁去,一晃不見。老魔終未再現。 任壽覺著身子倏地一輕,好似和方才一樣,淩空騰起。跟著眼前微微一暗,突又清光大來。定睛一看,就這兩句話的工夫,人已飛出洞外。這還不奇。最奇的是:申無垢所居禁制重重,休說深入,連形影也看不見。昨日約定,以後來往,如若事前不知,不可妄自過溪,須在溪對岸照所傳訣印,如法施為,等內裡有人來接,方可過去。那麼嚴密厲害的禁制,在魔法護送之下,竟會毫無動靜,便落向花林深處。只見雲白天青,香光如海,已是次日未申之交。想起昨夜經歷,宛如隔世。 任壽知道新夫婦所居在東南角上,正要尋去探詢瘋和尚在未,忽聽林內有兩女子說話,先當是靈鵑、秋雁在此閒談。剛一轉步。瞥見林內乃是一座小亭,亭中向外背坐著兩個道姑。暗忖:「當地往來均是仙人一流,不可冒失,還以先見主人為是。」 忙又退回。耳聽內中一個歎道:「大姊說得那麼把穩,我總代三妹擔心。」 另一個答道:「就算瘋和尚過於偏私,難道樗散子老前輩的話也靠不住麼?」 任壽聽出兩道姑乃無垢之姊無妄。無咎,本來要走,因聽提起師父,便停了下來。隨聽無咎說道:「我聞樗散子就住翠屏峰崖洞之內,莫如我姊妹前往求見,當面請問,總能問出幾分。大姊以為如何?」 無妄答道:「二妹你真一廂情願。那座崖洞,外表十分窄小昏黑,內裡甚大,本是古仙人修真之所。樗散子乃前輩仙人,我們冒昧求見,擾他清修已是不合,何況洞中那位原主人輩分又高,連我們師父見他,均不敢居於平輩,禮貌何等恭敬。我們修道才得幾年,以前又只隨著恩師拜見過一面,如何為了妹子兒女之私前往求教?還是隨時留意,相機而行的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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