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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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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先恐四人走單,遇見敵人吃虧,還不大肯,後見阮菡、江明形跡上好似疏遠了些,江明幾次想要湊近前去,均被阮菡暗使眼色止住,料是昨日分走一路被其警覺,故意疏遠。雖知二人情好依然,只比以前更深,但是對方一個少女,人又好勝,一有防閑之念,不再親近,便易發生誤會,也許由此疏遠下去;本就有點擔心,再見兄弟雖在隨眾說笑,面色微帶煩悶,老看著阮菡欲言又止,阮菡更裝得連話都不肯和兄弟多說,知道江明性情,恐其難過,阮蓮又在一旁勸說不已,心想:今早聽陳二兄說,此去小盤穀只有兩條必由之路,一近一遠。 賊党如往黑風頂,須由錦春坪一帶經過,這兩條路決走不到,怎麼也不會遇上,萬一尋來,必與余、陳諸人相遇。走時玉琪又曾說起,為防萬一,還要命人去往入口一帶偷看,並將連支流星要去幾支,準備賊黨如由這條路走,一面派人趕來接應,一面算好途程,發出流星警告。並且昨日那位前輩遠客竟是無發老人,雖然先不知道是他,未及拜見,既然跟蹤來此,必有成算,走得又早,並還約有獅王雷應父女,聽二老先後口氣,也許趕往前途將賊黨除去,至少也在暗中相助。此行已有高人暗護,樂得借此給他二人一個親近機會,並還不現形跡,故意笑道: 「本來我恐遇見賊黨,大家散開,勢力較弱。此時想起,前途山高路險,敵人又不知地理和我們在此,至多由後尋來,也追我們不上。李六哥他們已有準備,必不放他過來。可將五色流星每人帶上幾支,途中遇警,將它放起,立可應援。好在腳程都差不多,也不會隔得太遠。等我試試,照此走法,少說也快一倍,人雖吃力,也許趕到小盤谷天色尚早。我們看好途向與路單上標記,如其相同,月光再要明亮,沒有雲霧,也許能把昨日耽擱的路程趕出,豈不是好?」 江明聞言首先歡喜,連聲贊好。阮菡見他不守昨夜林中之約,轉憂為喜,這等高興,分明知道乃姊心意,仗著腳力較快,等大家走開,好和自己一起,心方暗笑,忽見妹子朝江明看了一眼,面有笑容,疑心江小妹和阮蓮暗中串通,想使江明借此親近,到了途中必要設法避開,江明腳程較快,正好緊隨自己,回憶前情不由有氣,便朝江明冷笑道:「你們莫要高興,我還沒有三妹走得快呢。」 江明沒有聽出言中之意,忙道:「二姊如追不上,我來陪你斷後如何?」 阮菡更氣道:「我自己會走,誰要你陪?情願一人落後,偏不稱你們的心思!」 說時,阮蓮深知乃姊性情,已然負氣,一個不巧反而鬧僵,見小妹正將衣包取下重新紮緊,明聽乃姊和江明拌嘴,裝作不知道,湊近前去,故意說道:「大姊你病剛好,莫非還要背著包裹走長路不成?明弟是男人家,應當多出點力。我腳程也不甚快,大姊武功雖好,山中奔馳尚是初次,大家同路還不覺得,改為單走,恐快不了多少,黃精精剛吃了一天,今日是否發生靈效也還難說。莫要我再三慫恿,反使大姊落後,才笑話哩。明弟生長黃山,只他腳程最快,縱高跳遠更是靈巧。我和你這兩衣包都交他背,便可扯平。我怕迫不上,要先走了。」 說罷,將兩個衣包回手拋與江明,笑說:「明弟力大身輕,和猴子一樣,縱得又高又遠,被你一搶先,未免冤枉。我給你添點零碎,省你一馬當先,我們被你落下。再說黑風頂之行事在緊急,越早到越好。萬一彼此快慢相差太遠,遇見敵人也不便照應。我三姊妹腳程差不多,你背一點東西比較累贅,能夠扯平,仍能一同前進,豈不是好?」 隨喊:「姊姊還不快走!真要落在後面不成?」 阮菡最愛妹子,見她滿臉笑容,和自己親熱賠話,不由把氣消去,又見江明紅著一張臉,似有為難之容,那兩個包裹本來不大,今早主人再三勸說,這一帶天氣雖極溫暖,到了小盤谷便是山高穀深,雲霧時起,瞬息之間陰晴不定,一到黃昏,山風甚寒,一早一夜,日夜天氣冷熱相差太多。聽說盤蛇穀中更有罡風飛墮之險,當黑風潮過之後,其寒徹骨。包中衣服太少,執意每人添了兩件暖衣服。 走前,玉琪借著童一亨包裹打得好,又在暗中每人加了一身短皮衣褲,到了路上方始發現。雖覺四人都有一身好內功,不畏風寒,因那幾件衣裳又輕又暖,質料極好,原是主人家中禦冬之用,丟了可惜,又想轉來還他,只得帶上,加上原有的,無形中大了一倍。江明身材又矮,這類事又沒做慣,一個還好,兩個背在背上更覺累贅。看著好笑,便走過去想分一個。江明朝來起身,因乃姊要試力氣將包奪過,心已不安,一見阮菡要背,自然不肯。阮菡見他固執,笑說:「你就要背,也把它紮好,搭在背上有多累贅!等我代你紮好,也省點事。這樣聽三妹的話,我倒看你有多大蠻力。」 阮蓮口雖說是姊妹同路,實則早想脫身,先朝江小妹把嘴一努,乘著乃姊與江明綁紮之際,故意驚呼:「大姊等我一等!」 說罷,開步就跑,跑出不遠,回頭急喊:「姊姊快來!」 阮菡不知妹子故意搶先,那兩個包裹又大又松,還要重新紮過,脫口說道:「都是你害他累贅,你自走吧,我們隨後就來。沒見你們這樣心急,一會工夫都等不及。」 阮蓮巴不得有這句話,忙即往前跑去。 小妹方才路上就覺身於輕快,因和三人走在一起,還不怎顯,這一獨自上路,更覺身輕如燕,稍微一縱,就是十來丈,上下攀援,縱躍如飛,才知黃精精妙用果然靈效。先還想等候三人,不要隔得大遠,後來想起玉琪早來曾說「可惜姊姊身有要事,非走不可,否則,最好在頭一天,除了兩頓飯,日夜不停,練到明早再睡,醒來又練,想法用力,使其儘量發揮,將來力氣還要更大」之言,又見阮蓮走在中間,江明、阮菡剛同跑來,邊走邊說,神情親密,心想:這等走法,便遇敵人也不妨事,反而不易受人暗算。再往前途一看,那兩條去路正好交錯,橫在腳底。立處是一橫嶺,居高望下,看得逼真,只見山徑蜿蜒,隱現草莽之中。一條正是自己來路,一面崇山峻嶺,深林蔽日,一面絕壑千尋,下臨無地,那條路又是高踞中腰,環山而來,最窄之處只容一人通過,並有野草灌木叢生其問,偶然露出一條險徑,看去從來無人經過,如非九公路單開有極詳細的地圖標記,常人到此決看不出,最易走迷。 此路時斷時續,中間橫著好些山巒崖谷,必須橫斷過去,順路而行便要走錯。另一條仿佛幾個「之」字交錯一起,路單也經開明,所行都是山谷,崖高谷深,時有山洪暴發,形勢更險,路又遠得多。這條路是由昨夜殺賊的左近山谷中通來,賊黨比較容易找到,但要遠出好幾倍,多快腳程,此時也走不到。仔細觀查,都是景物陰森,來去兩面靜俏悄的。前面偶然草動,便有樟鹿灌兔之類小獸走出,往旁馳去,快慢不一,甚是從容,不似有人驚動神氣。心中一放,微一停留,阮蓮已由後面趕來,一路連躥帶縱,揮手催走,身法輕快,十分美觀。回憶玉琪之言,又看出後來三人功力差不多,自己就是跑快一點,一會也被追上。 照此走法,日落以前定能越過小盤穀,往盤蛇穀走去,把昨日的耽擱補上。再看阮、江二人,也相繼追來,相隔不到半裡。阮蓮業已趕近身旁,笑呼:「黃精精果然靈效,方才我見大姊上下縱躍真和飛的一般。還不快走!看比我們能快多少。到了小盤谷索性把路探明,等我們趕來,再同走進,不省事得多麼?還等他們做什?如不放心,我在當中,隨時眺望,前後呼應好了。」 小妹聞言,也覺有理,立即轉身飛馳而下,由此更不停留,一路急馳,不消片刻便搶前了老遠。開頭還在回望,惟恐後面三人把路走迷或是遇敵爭鬥,及至途中登高回望,三人已將路口走過。再往前,來路只一條,賊黨已不會再遇上,越發放心,同時覺著這一縱跳飛馳,比起早來練武還見靈效,仿佛真力真氣無形中隨同增加,用力越猛力氣越大,身也越輕,心中大喜,便以全力猛進。只顧興高采烈,越走越快,也忘了再等三人,三四十裡山路,還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小盤穀入口預定宿處。 見那地方是一崖凹,無洞無門,只靠壁一片兩丈方圓的大青石,石縫中生有野草,塵沙汙積,土腥之氣撲鼻,心想:沿途宿處,只這裡最差,似此污穢,如何住人?因恐三人後到,見人不在心中驚疑,一見旁邊都是紅土,日色不過西初,心想:前後兩個多時辰,竟跑了百多裡山路,今夜月光如好,便可趕進盤蛇穀中部,將昨日少走的路補出來了。忙拾了一塊紅土,往崖壁上寫了兩行字跡,令三人在當地稍等,自往穀中探路,回來吃飽,候到明月東升,再往前進。 寫完,覓路上崖,乘著斜陽反照,順崖頂往前馳去。覺著跑了這一段急路毫不吃力,一看日光,再往前走個三數十裡,趕將回來天還未黑,估計後面三人也只剛到不久,也許前後腳同時到達都在意中。遙望來路山徑,一眼望出老遠,均不見絲毫影跡,料是相隔大遠,越發放心大膽朝裡走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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