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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豹子頭手刃高衙內 花和尚棒喝智清僧(2)


  且說魯智深提了禪杖,直奔大相國寺。行到寺門,立住腳一瞧,只見寺門外掛著一塊黑牌,牌上寫著七個白字,智深因不識字,不知說些什麼,忖道:「傳香齋戒四個字夠了。這鳥牌怎麼會添出許多字來?」原來這牌就是「奉憲設立僧學堂」七字的招牌,智深乍入新世界,如何會知道新世界各種排場?智深跨進門,恰撞著那知客僧。

  知客見是智深,猛吃一驚,只得勉強問道:「師兄多年不見,一向在何方掛搭?今日重蒙……」知客的話尚未說完,智深早答道:「洒家特來賭錢的,快引俺入局去,別的話不必講。」知客道:「師兄既愛玩時,請略等等,待小僧稟過長老,再來相請。」智深道:「沒你娘的鳥興,賭錢也要他來做主?」知客道:「長老系一寺之長,禮在則然。」知客說畢,向內就走,智深性急,跟了進去。只見燈火輝煌,一簇人圍在那裡,搖骰聲音,鏘然入耳。清長老坐在旁邊閑看,那監寺僧在上面做上風,十余個清秀子弟在下猜押。

  智深走近,見那知客早附著清長老的耳,不知說些什麼。見長老忽然變色,智深道:「好快活,洒家也來賭一賭!」說著,把那鐵禪杖向賭臺上一摔,道:「權當一百兩銀子。」只聽得「忽啷」一聲,賭臺上的賭盆、賭盅,都打個粉碎,連四隻骰子都不知震到那裡去了。眾人齊吃一驚。做上風的監寺正欲發話,見是智深,慌的縮口不迭。清長老喝道:「你這不知法度的野牛,你前番到我敝寺來投缽,我因礙著師兄真長老面情,抬舉你在我敝寺中做個菜頭,你奈何放火燒掉菜園的廟宇,壞掉我敝寺的清規,今日如何又來混鬧?」

  智深罵道:「入娘賊,你聚賭抽頭,是守清規麼?洒家要饒你時,菩薩也不肯。洒家問你,究竟是開學堂是開賭堂?別個吃你騙,洒家須不吃你騙!你這禿驢,且請嘗嘗洒家的禪杖滋味。」說著,舉起禪杖,向長老光頭直打將來。長老忙著避讓,怎禁得禪杖風一般的快,力猛勢重,「拍」的一聲,清長老早腦漿迸裂,圓寂去了。那做上風的監寺和猜押、賭客,見不是事,發一聲喊,逃向四邊去了。

  智深橫著禪杖卷將過來,那知客僧早教本堂的體操教習,和那三十幾個學過體操的僧學生,合著寺中火工道人,連幫閒的無賴,都把著兵器,一擁打入僧堂來。知客在後押隊,大叫:「快拿住莽和尚,這是行弑長老的逆犯!」智深大吼一聲,掄開禪杖著地卷將來。

  眾多僧徒見來勢兇猛,發聲喊,拖了兵器便走。那個體操教習,是江湖上賣槍棒出身,頗會幾記花拳,平日在眾僧前大吹牛皮,說:「山東河北,不曾逢過敵手,眾多綠林聞名喪膽,梁山泊一百單八個強徒,見了我一齊俯首。朝廷用著我時,可立即把這夥賊子拿捕將來,教你眾人看看。」那知他一見智深的聲勢,卻拖著棒,第一個先走。知客瞧不過,開口道:「體操先生,你平日大言炎炎,此刻正可使演與我們看,怎地鬥都不曾鬥,就是這般跑了,教人家怎地相信你?」體操教習沒奈何,只得硬著頭皮,挺著棒迎將上去。

  智深大叫:「來得好!」陡地一禪杖「哢」的一聲,體操教習的棒折為兩斷。體操教習捏著半段斷棒就走,智深喊:「入娘賊!跑那裡去?」兜背心一禪杖,打個正著,體操教習栽倒在地,爬立不起,智深趁勢一禪杖,結果了性命,眾僧人見教習喪命,嚇得遠遠地圍著,不敢近前。智深掄起禪杖,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把眾僧徒如風掃敗葉般打的四散奔逃。智深打的性起,一時部裡肯住手,一路打將出來,所有佛像、供桌、香爐蠟臺等,悉皆打毀。眾僧人見智深不肯住手,毀掉無數東西,瞧著未免心痛,只得大著膽重又圍合攏來。智深大吼道:「打不死的禿驢都來,洒家益法服侍你們到西方極樂世界去!」

  正在大鬧,只見僧眾紛紛跌倒,兩條彪長大漢,從外面直殺進來。打一看時,正是豹子頭林沖、神行太保戴宗。智深大喜,於是重又殺進到課堂裡,把桌凳、黑板等,悉皆毀掉,筆硯、墨壺、書籍等物,飛了個滿地。眾僧人見大勢不好,忙著逃出寺門,飛報警察去了。智深再欲打時,林沖道:「且慢!師兄,這廝們逃出去,必定報警察局了。俺們不走,不要著了他的道兒。」戴宗道:「教頭的話很有道理。我們三十六著,走為上著。」智深道:「料警察局幾個鳥男女,有甚本領?索性等他來,待洒家益法結果了。」

  林沖道:「禁城地面不比他處,俺們快走罷。」智深道:「既是你們要走,讓洒家一把火燒掉了這鳥寺再說。」林沖道:「很好,放了把火,好教他們專心救火,不來追趕我們了。」智深早在佛燈望取了個火,把長幡點著,焰騰騰燒將起來。林沖見四面都著,隨道:「俺們快走罷。」於是三人一齊出來,那智深剛到寺門,只見無數警察擎槍而來,警察長騎在馬上大叫:「休放走了強徒!休放走了強徒!」正是:捉甕中之鼈,懦士逞威;吹海外之牛,狂徒慣技。欲知智深等逃脫與否,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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