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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戴院長說明神行法 魯智深改扮留學生(1)


  話說魯智深見門外來了許多警察,便欲掄起禪杖廝殺。林沖道:「他們人多,我們只三個人,且都擎著快槍,爭鬥起來,恐致吃虧。」智深道:「兄弟恁地膽小,如何可幹大事?」二人正在議論,湊巧一陣風從後吹來,一股黑煙乘勢沖將出去,把門外各警察的目都吹迷了,林沖等三人趁這目迷時候直撲出去,警察因顧著自己眼睛,不曾覺著林沖、戴宗、智深逃出寺門。智深尚欲回寓,林沖道:「俺們鬧下彌天大禍,此間安身不得了,還是回山去罷。」戴宗道:「有理。」於是取出甲馬,縛在二人腿上,作起神行法,離了東京,取路望梁山來。暫時按下。

  且說東京開封府滕府尹接著警察局申報,州橋東殺死高衙內一名,太尉府殺死高太尉一名,長隨兩名;大相國寺毀去大殿三楹,殺斃長老一名,體操教習一名,打傷僧徒五十余名,輕傷的不計其數。府尹親到太尉府驗過屍,填了屍格,再到大相國寺踏勘了火場,乘便把和尚屍首驗明,遂飭府署偵探偵緝犯人,警察局也派偵探出外偵探。那東京的偵探。只會拿幾個竊賊,平日走在路上,挺腰凸肚,擺擺搖搖,似恐人家不知他是偵探一般,一味價裝腔作勢;若講捉賊,他卻不會。

  有幾位朋友見在下這般說,起來問:「難道新譯的偵探小說上所載名偵探,如福爾摩斯、聶格卡脫、馬丁休脫等,凡遇偵探奇案,每恐罪人覺著,往往喬裝假扮,有時裝作老人有時扮為紳士,變幻離奇,使人莫測。那東京的偵探,一樣的偵探奇案,怎麼他反肯顯露著本來面目?設或罪犯覺著,拿捕起來,豈不更是為難麼?難道《新水滸傳》上的偵探,比了偵探小說上各偵探,本領自各不同,手段果然高妙麼?」在下笑道:「東京的偵探,本不欲以偵探見長,他們的宗旨,無非欲敲詐幾個錢,若不擺出些偵探架子來,人家那裡會怕他?你想這樣的偵探,教他去緝捕要犯,那裡會緝捕得著?」

  卻說林沖、戴宗、智深取路回梁山泊,行徑鄆城地面,只見城牆上貼有廣告,出賣電帶,說得功用非常,怎麼樣靈驗,怎麼樣靈驗。林沖道:「現下世風不古,滑頭甚多,諒此一帶,那有許多功用?明明是騙錢之局。」戴宗道:「教頭的話,我不敢附和,因我深信此帶之有用。」林沖道:「院長豈曾經用過麼?」戴宗道:「不敢,我用的長久了。」林沖道:「奇怪,我與你同夥多年,為甚不曾瞧見過,也沒有聽你說起過?」戴宗道:「我因在舊世界,所以不曾提起,恐一提起時大家就要駭怪。我的神行法,實不相瞞,就是電帶的遺制,不過不用帶子就是了。」林沖道:「敢是甲馬中有電氣藏著麼?」戴宗道:「教頭真聰明,我不曾說明已經知曉。」

  林沖道:「現下是新世界了,院長何妨申說明白。」戴宗道:「也無甚申說,不過用電氣罷了。那人身的血,一得著電氣觸發,運行就快速非凡,所以一日間能走到五百里或八百里。」林沖道:「這那個電氣甲馬,倘或稟准官吏,諮部立案,許我專利起來,倒也大大一種商務。」戴宗道:「電氣是極開通的新名詞,甲馬是極迷信的舊名詞,若叫作電氣甲馬,則開通的人嫌他舊,迷信的人嫌他新,豈不新舊都不要買麼?」林沖道:「也說的是。」這日三人就在鄆城住夜。

  次日正欲動身,只見鄆城百姓紛紛都到學宮明倫堂去。林衝動問路人,有個老人告訴道:「客人,你難道不知道麼?這些人都去投選舉票的。」林沖道:「什麼叫作選舉票?」老人道:「此乃今上道君皇帝曠蕩的天恩,許頒定國是,許人民參預國政,特詔切實預備,限九年實行。現下選舉的就是諮議局議員。將來地方公事,聽得說都由諮議局議員作主,那些官吏不過坐享其成。」林沖道:「何等樣人,可作諮議局議員?那議員直恁的高貴?」

  老人道:「聽說說做議員的人,都要有家計,有功名,有年紀。年紀至少須要三十歲,功名至少須要個秀才,家計至少須要五千金。」林沖道:「有了這三樣資格,就可做議員麼?」老人道:「有了資格,也要有人舉他,方做得著。」林沖道:「有多少人舉他,方能做議員?」老人道:「聽得說總要有二十五票方可,選舉時凡有選舉權的,均可寫票舉人。」

  林沖道:「原來如此。但我在東京,並不見有動靜,也不聽得人說有此事,怎麼這裡反有諮議局不諮議局?」老人道:「天下老鴉一般的叫,那諮議局是全國同日設立的。客人你莫非離京多日了,今日這裡開辦選舉,東京也開辦選舉。」林沖道:「這些選舉人亦有所預備麼?」

  老人道:「怎麼不有?章程上雖只載投票人,應在投票所簿籍上本人姓名項下簽字畢,方許領投票紙,我們這裡,則另有入所券的名目。這入所券以人名冊為限,凡欲領投票紙,必先得著入所券。若沒有入所券,便不許領投票紙。這入所券由縣太爺付予圖差地保,由圖差地保拿著按圖分送,每送一券,則索取茶資二三十文,聽得說,鄉間有索取一二百文的。他們說這是照著分送串單的老例,所以這一次圖差地保,倒很賺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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