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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十三 白於玉深宵設計 尤味蘭一命嗚呼(3)


  原來,鄧子通喜歡這鳳奴小姐是出乎尋常之外者。這時兒還不恨怒這鳳奴小姐,反而捧了鳳奴小姐的臉哭著道:「我的心肝寶貝,你別慌。你說了我舍著這一分家私,終要替你設法兒弄的沒事才罷。常言道:『天大官司,鬥大銀子。』橫豎我有的是銀子,盡我花就是了。」

  這時兒,鳳奴小姐心上又是悔恨,又是感激,禁不住失聲大哭,子通連忙把鳳奴小姐雙手一抱,掩住了哭,說:「哭不得,別使人聽到了,倒費手腳哩。」

  鳳小姐卻也知道,死活的把哭忍住了。就把始末根由說了一遍,竟然把現在身上有孕也說了。子通頓足道:「你何不索性同我明白的說呢,你既然同於玉有了終身之約,也是很好的事。咳!你同於玉終究是孩子家,不曉得事體的輕重,太胡鬧了。如今是事關謀命,叫我也做不來主。有所說的『解鈴還得系鈴人』,你還須去求尤家的二位。只消他二位救得你的罪犯,我什麼都肯依他們哩。你放心,我先去探個消息來。」

  說著,徑直來到前邊廳堂上,只見尤心齋還在那裡喧囂。子通便對心齋拱了拱手道:「心翁,借一步說話,事體有點眉目了。」

  心齋原是正在弄尷尬的當兒,忽見鄧子通和顏悅色的同他說話,不似方才的樣子:惱的他說我們借屍索詐,倒是他喊地保報官相驗,弄幾個盤纏的念頭一點兒指望都沒有。這會子,他同我來拉攏,倒不好冷淡他。於是,稍微露了一些的笑容便道:「那裡去說話呢?」

  子通便在前引著,把心齋引到鳳奴小姐的房裡,鳳奴小姐迎著跪在心齋的面前,弄得心齋摸不著頭腦起來,一迭連聲的道:「小姐請起,小姐請起。」

  子通道:「心翁呀,小女犯了彌天大罪,只有心翁肯搭救他,就沒事了。」

  心齋道:「這個我委實的不懂了。鳳奴小姐是我最痛愛的,沒有不答應的,快請起來說。」

  這當兒,心齋畢竟不是呆徒,心上早已有七八分明白,不過為什麼原由卻想不來。於是又拍著胸脯道:「快請起,快請起,什麼天大的事都在我身上,小姐放心,放心。」

  鳳奴小姐暗暗的心上說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如天之幸。含著淚站起身來。子通也私自慶倖,便把前因後果對心齋說了一遍。心齋聽了,倒弄成他驚出一身冷汗來,道:「這麼說來,不是我埋怨你,你竟枉空是個才女了,其實不才之至了,這麼的事,豈是兒戲的嗎?咳!所以一個人要正經啊!憑你絕頂聰明的人,一涉邪氣就心都昏了,什麼都幹的成,須知這不是尋常的人命呀!你同我的兒子兩個雖沒有做一對兒,然而夫婦之名分已定,也是謀殺親夫,該剮的罪呢!噯!糟了、糟了,倒是你老子事體做實了,叫地保報縣請驗,倘若不是這樣呢,我們終可以商量。如今那麼好呢?小姐,你別怨我不肯救你,你須怨你老子,他太高興了,倒說我借屍索詐,一定要動公事,當我流氓辦。那麼真所謂『自搬磚兒自壓腳』了。」

  子通直跳起來道:「壞了,壞了,我自己弄糟了。」

  說著飛也似的到外邊去,派了一個得力家人叫做鄧光的,騎著馬追那地保回來。

  誰知那鄧光,卻是個千刁萬惡的人,別人還沒知其中的循環曲折,只有他已是一明一白,早已在心上打算了。追不到四五裡路,已把那地保追著了,便同那地保計議道:「如今有如此這一般緣故,在裡頭尤家的老頭兒已允許私和了,你看怎樣?」

  那地保道:「如此最好了,不瞞我老哥說,我們當地保的,最怕是遇著這種事情。可知本官下來,驗一個屍,這筆屍場費卻是地保的晦氣,五六十吊錢,眨眨眼就不見了,既是做得到私和,恭喜我的氣運就濟了。不但不要賠錢,還且可以弄兩個哩。我那大小犬,今年已二十二歲了,對的媳婦又比大小犬長了兩歲,不是二十五歲了嗎?那位親家太太又是好幾趟的叫媒人來催好日子。我不怕你老哥見笑,委實的手裡拮据的很,推調了好幾時了。這會子端的萬難推調了,只得應許他今年裡娶就是了。說卻這般說了,娶媳婦的澆用,還不知在那兒哩。剛剛又碰出這件倒黴事情來,所以我方才在鄧老他跟前勸了好一回,偏偏勸不過來。我既是當公事的人,又不便十分硬勸。如今是頂好了,娶媳婦的澆裹也不用熬煎了。」

  那鄧光聽了地保的一番嘮叨,禁不住叫笑起來道:「當地保的人,終是狐狸似的一般兒,像你老哥這麼忠厚老實,端的找不到第二個來哩。我同你說,依我的主見,包管你不但娶個媳婦的澆用有了,竟可以起個大大的莊院,買幾百畝田,眨眨眼更是騾馬成群,呼奴使婢,儼然做個富翁,也在這一會兒。」

  那地保聽得嘻著嘴,眼都合了縫道:「據你老哥什麼樣呢?」

  鄧光道:「咳!不是我沒良心,忘恩負義,公報私仇。」

  要知鄧光說出怎樣的忘恩負義、公報私仇的話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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