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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十三 詩文五十九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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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張籍(韓愈) 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 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 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 伊我生其後,舉頸遙相望。 夜夢多見之,晝思反微茫。 徒觀斧鑿䀶,不矚治水航。 想當施手時,巨刃磨天揚。 垠崖劃崩豁,乾坤擺雷硠。 惟此兩夫子,家居率荒涼。 帝欲長吟哦,故遣起且僵。 剪翎送籠中,使看百鳥翔。 平生千萬篇,金薤垂琳琅。 仙官敕六丁,雷電下取將。 流落人間者,泰山一毫芒。 我願生兩翅,捕逐出八荒。 精誠忽交通,百怪入我腸。 刺手拔鯨牙,舉瓢酌天漿。 騰身跨汗漫,不著織女襄。 顧語地上友,經營無夭茫。 乞君飛霞佩,與我高頡頏。 〔《漁隱叢話》:隱居詩話云:「元稹作李杜優劣論,先杜而後李。韓愈不以為然,作詩曰:『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不知群兒愚,那用相謗傷。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為微之發也。」〕 ▼讀李杜詩集因題卷後(白居易) 翰林江左日,員外劍南時。 不得高官職,仍逢苦亂離。 暮年逋客恨,浮世謫仙悲。 吟詠留千古,聲名動四夷。 文場供秀句,樂府待新詞。 天意君須會,人間要好詩。 ▼江行無題(錢起) 高浪如銀屋,江風一發時。 筆端降太白,才大語終奇。 ▼漫成(李商隱) 李杜操持事略齊,三才萬象共端倪。 集仙殿與金鑾殿,可是蒼蠅惑曙雞。 ▼讀李白集(鄭穀) 何事文星與酒星,一時鐘在李先生。 高吟大醉三千首,留著人間伴月明。 ▼吊李翰林(曹松) 李白雖然成異物,逸名猶與萬方傳。 昔朝曾侍玄宗側,大夜應歸賀老邊。 山木易高迷故壟,國風長在見遺編。 投金渚畔春楊柳,自此何人系酒船。 ▼李翰林〔七愛詩七首之一〕 (皮日休) 負逸氣者必有「真放」,以李翰林為「真放」焉。 吾愛李太白,身是酒星魄。 口吐天上文,跡作人間客。 磥砢千丈林,澄澈萬尋碧。 醉中草樂府,十幅筆一息。 召見承明廬,天子親賜食。 醉曾吐禦床,傲幾觸天澤。 權臣妒逸才,心如鬥筲窄。 失恩出內署,海岳甘自適。 刺謁戴接䍠,赴宴著穀屐。 諸侯百步迎,明君九天憶。 竟遭腐脅疾,醉魄歸八極。 大鵬不可籠,大椿不可植。 蓬壺不可見,姑射不可識。 五嶽為辭鋒,四海作胸臆。 惜哉千萬年,此俊不可得。 ▼古意(釋貫休) 常思李太白,仙筆驅造化。 玄宗致之七寶床,虎殿龍樓無不可。 一朝力士脫靴後,玉上青蠅生一個。 紫皇案前五色鱗,忽然制斷黃金鏁。 五湖大浪如銀山,滿船載酒撾鼔過。 賀老成異物,顛狂誰敢和。 甯知江邊墳,不是猶醉臥。 ▼讀李白集(釋齊己) 竭雲濤,刳巨鼇,捜括造化空牢牢。 冥心入海海神怖,驪龍不敢為珠主。 人間物象不供取,飽飲游神向元圃。 鏘金鏗玉千餘篇,膾吞炙嚼人口傳。 須知一二丈夫氣,不是綺羅兒女言。 ▼李翰林(徐夤) 謫下三清列八仙,獲調羮鼎侍龍顏。 吟開鎖闥窺天近,醉臥金鑾待詔閑。 舊隱不歸劉備國,旅魂常寄謝公山。 遺編往簡應飛去,散入祥雲瑞日間。 ▼經李翰林廬山屏風疊所居(許彬) 放逐非多罪,江湖偶不回。 深居應有為,濟代豈無才。 疊巘晴舒障,寒川暗動雷。 誰能續高興,醉死一千杯。 ▼太白戲聖俞〔一作《讀李集效其體》〕 (歐陽修) 開元無事二十年,五兵不用太白閑。 太白之精下人間,李白高歌蜀道難。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李白落筆生雲煙。 千奇萬險不可攀,卻視蜀道猶平川。 宮娃扶來白已醉,醉裡成詩醒不記。 忽然乘興登名山,龍咆虎嘯松風寒。 山頭婆娑弄明月,九域塵土悲人寰。 吹笙飲酒紫陽家,紫陽真人駕雲車。 空山流水空落花,飄然已去流青霞。 下視區區郊與島,螢飛露濕吟秋草。 ▼李太白雜言(徐積) 噫嘻欷,奇哉! 自開闢以來,不知幾千萬餘年。 至於開元間,忽生李詩仙。 是時五星中,一星不在天。 不知何物為形容,何物為心胸, 何物為五臓,何物為喉嚨, 開口動舌生雲風,當時大醉騎游龍,開口向天吐玉虹。 玉虹不死蟠胸中,然後吐出光焰萬丈淩虛空。 蓋自有詩人以來,我未嘗見大澤深山, 雪霜冰霰,晨霞夕霏, 千變萬化,雷轟電掣, 花葩玉潔,青天白雲, 秋江曉月,有如此之人,如此之詩。 屈生何悴,宋玉何悲,賈生何戚,相如何疲。 人生何用自縲絏,當須犖犖不可羈。 乃知公是真英物,萬疊秋山清聳骨。 當時杜甫亦能詩,恰如老驥追霜鶻。 戴烏紗,著宮錦,不是高歌即酣飲。 飲時獨對月明中,醉來還抱清風寢。 嗟君逸氣何飄飄,枉教謫下青雲霄。 大抵人生有用有不用,豈可戚戚反效兒女曹。 采蟠桃於海上,尋紫芝於山腰。 吞漢武之金莖沆瀣,吹弄玉之秦樓鳳簫。 ▼讀李白集戲用奴字韻(李綱) 謫仙英豪蓋一世,醉使力士如使奴。 當時左右悉佞諛,驚怪恇怯應逃逋。 我生端在千載後,祭公只用一束芻。 遺編凜凜有生氣,玩味無斁誰如吾。 ▼讀四家詩選〔四首之一〕 (李綱) 謫仙乃天人,薄遊人間世。 詞章號俊逸,邁往有英氣。 明皇重其名,召見如綺李。 萬乘尚僚友,公卿何芥蒂。 脫靴使將軍,故耳非為醉。 乞身歸舊隱,來去同一戲。 沉吟紫芝歌,緬邈青霞志。 笑著官錦袍,江山聊傲睨。 肯從永王璘,此事不須洗。 垂天賦大鵬,端為真隱子。 神遊八極表,捉月初不死。 ▼題漢陽郎官湖(夏倪) 太白當年夜郎謫,一樽聊與故人留。 南湖乞得郎官號,自此名傳五百秋。 ▼讀李杜詩(陸遊) 濯錦滄浪客,青蓮澹蕩人。 才名塞天地,身世老風塵。 士固難推挽,人誰不賤貧。 明窗數編在,長與物華新。 ▼讀李翰林詩(陳藻) 杜陵尊酒罕相逢,舉世誰堪入此公。 莫怪篇篇吟婦女,別無人物與形容。 ▼經採石渡留一絕句(吳璞) 抗議金鑾反見仇,一抔蟬蛻楚江頭。 當時醉美波閑月,今作寒光萬里流。 ▼白下亭(任斯奄) 金鑾殿上脫靴去,白下亭東索酒嘗。 一自青山冥漠後,何人來道柳花香。 〔見《景定建康志》〕 ▼雜書(方回) 人言太白豪,其詩麗以富。 樂府信皆爾,一掃梁陳腐。 餘篇細讀之,要自有樸處。 最於贈答篇,肺腑露情愫。 何至昌穀生,一一雕麗句。 亦焉用玉溪,纂組失天趣。 沈宋非不工,子昂獨高步。 畫肉不畫骨,乃以帝閑故。 ▼過池陽有懷唐李翰林(薩天錫) 我思李太白,有如雲中龍。 垂光紫皇案,御筆生青紅。 群臣不敢視,射目目盡盲。 脫靴手污蔑,蹴踏將軍雄。 沉香走白兔,玉環失顏容。 春風不成雨,殿閣懸妖虹。 長嘯拂紫髯,手撚青芙蓉。 掛席千萬裡,遨遊江之東。 濯足五湖水,掛巾九華峰。 放舟玉鏡潭,美月秋浦中。 羇懷正浩蕩,行樂未及終。 白石爛齒齒,貂裘涙濛濛。 神光走霹靂,水底鞭雷公。 採石波浪惡,青天雲霧重。 我有一鬥酒,和淚灑天風。 ▼採石懷李白(薩天錫) 夢斷金雞萬里天,醉揮禿筆掃鸞箋。 錦袍日進酒一鬥,採石江空月滿船。 金馬重門深似海,青山荒塚夜如年。 祗應風骨蛾眉妒,不作天仙作水仙。 ▼李謫仙(舒遜) 召對金鑾殿,榮膺白玉堂。 氣吞高力士,眼識郭汾陽。 醉骨生疑蛻,詩名死更香。 何由見顏色,月落照空梁。 ▼夜聞謝太史讀李杜詩(高啟) 前歌蜀道難,後歌偪仄行。 商聲激烈出破屋,林鳥夜起鄰人驚。 我愁寂寞正欲眠,聽此起坐心茫然。 高歌隔舍與相和,雙淚迸落青燈前。 李供奉,杜拾遺,當時流落俱堪悲。 嚴公欲殺力士怒,白骨江海常憂饑。 二公高才且如此,君今謂我將何如。 ▼吊李白(方孝孺) 君不見唐朝李白特達士,其人雖亡神不死。 聲名流落天地間,千載高風有誰似。 我今誦詩篇,亂髮飄蕭寒。 若非胸中湖海闊,定有九曲蛟龍蟠。 卻憶金鑾殿上見天子,玉山已頹扶不起。 脫靴力士祇羞顏,捧硯楊妃勞玉指。 當時豪俠應一人,豈愛富貴留其身。 歸來長安美明月,從此不復朝金闕。 酒家有酒頻典衣,日日醉倒身忘歸。 詩成不管鬼神泣,筆下自有煙雲飛。 丈夫襟懷真磊落,將口談天日月薄。 泰山高兮高可夷,滄海深兮深可涸。 惟有李白天才奪造化,世人孰得窺其作。 我言李白古無雙,至今採石生輝光。 嗟哉石崇空豪富,終當埋沒聲不揚。 黃金白璧不足貴,但願男兒有筆如長杠。 ▼過採石吊李謫仙(邱濬) 蛾眉亭下吊詩魂,千古才名世共聞。 江上洪濤生德色,磯頭草木帶餘醺。 光爭日月常如在,思入風雲迥不群。 岸芷汀蘭無限意,臨風三複楚騷文。 ▼丁卯歲過採石吊李白(邱濬) 採石江頭,黃土一抔。 其東有蛾眉之亭,其西有謫仙之樓。 謫仙仙去不復返,惟有江水日夜流。 人生一世幾何久,不如眼前一杯酒。 饑來文字不堪餐,死後虛名竟何有。 請君看此李謫仙,掀掲天地聲轟然。 長安市上眠不足,長來採石江頭眠。 百世光陰一大夢,衾天枕地無人共。 甯知浩浩長江流,不是醩丘春酒甕。 此翁自是太白精,星月自合相隨行。 當時落水非失腳,直駕長鯨歸紫清。 至人雖死神不滅,終古長庚伴月明。 ▼李太白(李東陽) 醉別蓬萊定幾年,被人呼是謫神仙。 人間未有飛騰地,老去騎鯨卻上天。 ▼過採石懷李白(宗臣) 閶闔天門夜不關,酒星何事謫人間。 為君五鬥金莖露,醉殺江南千萬山。 其二 憶君乘月下金陵,何處吳山不夜登。 一曲瀟湘秋萬里,至今疑在白雲層。 其三 楚水秋風薜荔高,千帆明月大江濤。 蛾眉亭下芙蓉色,猶似當年宮錦袍。 其四 夜夜銀河倒不流,長虹西掛彩雲愁。 醉來江底抱明月,驚落天心萬片秋。 〔抱字本音之外,又有庖、浮、裒三平聲,皆作引取義釋。〕 其五 到處孤槎秋萬重,滄江終夜臥魚龍。 天風驅盡瀟湘色,祗為仙人破醉容。 其六 秋山萬仞落秋潭,無限青楓好駐驂。 君跨長鯨去不返,獨留明月照江南。 其七 採石磯頭望白雲,青楓滿地落紛紛。 夜深吹笛江亭上,明月窺人恐是君。 其八 楚江南折是天門,江上蛟龍日夜喧。 為爾片帆開暮雨,至今秋色鎖雲根。 其九 短笻踏破楚山青,日日蒼梧醉洞庭。 何事淹留姑熟水,千秋風雨怨湘靈。 其十 西望匡廬接九華,當年醉色傲煙霞。 可憐一片寒江月,猶為千峰護落花。 ▼採石磯吊李太白(王叔承) 插江採石三千尺,何處蒼苔酣李白。 乘風夜上金陵船,宮錦袍明浪花赤。 天子將袍覆酒仙,沉香亭下百花前。 幸臣脫靴紫貂恥,貴妃捧硯青娥憐。 詞成投筆六宮羨,教坊回首新聲傳。 一鬥百篇猶未半,零落風騷走江漢。 夜郎遂客潯陽囚,一片青山魂爛漫。 山頭問月呼蒼旻,笑傲萬古空無人。 古人既往君亦去,杯中舊月年年新。 古今一明月,大化同精靈。 人間傳羽蛻,天上懸才名。 椒漿酹君還自傾,釣磯采采如飛鯨。 安知太白不在此,江東忽見長庚星。 ▼採石磯吊李太白(梁辰魚) 停橈磯下奠椒觴,草木猶聞翰墨香。 飛燕已辭青瑣闥,長鯨自上白雲鄉。 他年有夢遊天姥,此夕無魂到夜郎。 西望長安漫惆悵,金鑾春殿久荒涼。 ▼過南陵太白酒坊(許夢熊) 謫仙過日酒初熟,此日猶傳新酒坊。 風度不隨茅屋改,山川時作錦衣香。 千秋客到千留佩,一歲花開一舉觴。 莫向斜陽嗟往事,人生不朽是文章。 ▼五君詠〔五首之一〕 (尤侗) 酒星不在天,謫向人間住。 玉環斂繡巾,笑領春風句。 採石漾蘭舟,足踏鼉龍去。 卻入廣寒宮,醉倒珊瑚樹。 ▼七思〔七首之一〕 (尤侗) 我思李供奉,醉草金花箋。 玉笛媚新聲,天香照嬋娟。 一朝夜郎去,錦繡埋蠻煙。 惟餘一杯酒,搔首問青天。 ▼讀李青蓮集(鄭日奎) 青蓮詩負一代豪,橫掃六宇無前矛。 英雄心魄神仙骨,溟渤為闊天為高。 興酣染翰恣狂逸,獨任天機摧格律。 筆鋒縹緲生雲煙,墨騎縱橫飛霹靂。 有如懷素作草書,崩騰歷亂龍蛇攄。 更如公孫舞劍器,渾脫瀏漓雷電避。 冥心一往捜微茫,幹端坤倪失伏藏。 佛子嵌空鬼母泣,千秋詞臣孰雁行。 我讀君詩起我意,飄然如有淩雲思。 便欲揮手謝塵緣,相從飲酒學仙去。 ▼讀李太白詩(魏裔介) 三謝與鮑庾,江左稱獨步。 太白更絕塵,汗血如飛兔。 擲筆振金石,有文懸瀑布。 萬象羅胸中,百代生指顧。 是氣曰浩然,不秪為章句。 沉香亭畔詞,諷諫有微趣。 奴視高將軍,才人豈能慕。 羽翮落九天,掛席逐煙霧。 留滯東魯雲,蹭蹬採石路。 我思汾陽王,再衍晉陽祚。 雲誰識此人,青蓮慧眼故。 無知功未酬,夜郎竟遠戍。 璘也實蠢愚,偶而被籠笯。 龍章與鳳姿,豈若爭食鶩。 古今稱謫仙,斯言良不誤。 黃金如可成,須並子美鑄。 ▼論詩絕句(王士正) 青蓮才筆九州橫,六代淫哇總廢聲。 白紵青山魂魄在,一生低首謝宣城。 ▼李太白碑陰記(蘇軾) 李太白,狂士也,又嘗失節于永王璘,此豈濟世之人哉?而畢文簡公以王佐期之,不亦過乎?曰:士固有大言而無實,虛名不適於用者,然不可以此料天下士。士以氣為主,方高力士用事,公卿大夫爭事之,而太白使脫靴殿上,固已氣蓋天下矣。使之得志,必不肯附權幸以取容,其肯從君於昏乎?夏侯湛《贊東方生》云:開濟明豁,包含宏大。陵轢卿相,嘲哂豪傑。籠罩靡前,跆藉貴勢。出不休顯,賤不憂戚。戲萬乘若僚友,視儔列如草芥。雄節邁倫,高氣蓋世。可謂拔乎其萃,游方之外者也。吾于太白亦雲。太白之從永王璘,當由迫脅,不然,璘之狂肆寢陋,雖庸人知其必敗也。太白識郭子儀之為人傑,而不能知璘之無成,此理之必不然者也,吾不可以不辨。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眉山蘇軾撰。 ▼代人祭李白文(曾鞏) 子之文章,傑立人上。地辟天開,雲蒸雨降。 播產萬物,瑋麗瑰奇。大巧自然,人力何施。 又如長河,浩浩奔放。萬里一瀉,末勢猶壯。 大騁厥辭,至於如此。意氣飄然,發揚儔偉。 飛黃駃騠,軼群絕類。擺棄羈馽,脫遺轍軌。 捷出橫步,志狹四裔。側睨駑駘,與無物比。 始來玉堂,旋去江湖。麒麟鳳凰,世豈能拘。 古今僻儒,鉤章摛字。下裡之學,辭卑義鄙。 士有一曲,拘牽泥滯。亦或狡巧,爭馳勢利。 子之可異,豈獨茲文。輕世肆志,有激斯人。 姑熟之野,予來長民。舉觴墓下,感歎餘芬。 ▼李太白贊(馬光祖) 天地英靈之氣,曠千載而幾人。 恍天仙之下墮,驂雲霧而絕風塵。 以匹夫而動九重,乃供奉乎翰林。 將國論其與聞之,奚兒女子之云云。 蓋其抱負霸王之略,或庶幾乎少伸。 手攜郭令公,足蹋賀季真。 至於奉珪印以贈之,有以信志業之等倫。 豈為其道骨之可蛻,詩思之不群耶? 鬱鬱此山,悠悠大川。 公不來遊,今五百年。 ▼李太白贊(方孝孺) 唐治既極,氣郁弗舒。乃生人豪,泄天之奇。 矯矯李公,雄蓋一世。麟游龍驤,不可控制。 秕糠萬物,甕盎乾坤。狂呼怒叱,日月為奔。 或入金門,或登玉堂。東游滄海,西曆夜郎。 心觸花機,噴珠湧璣。翰墨所在,百靈護持。 此氣之充,無上無下。安能瞑目,閟於黃土。 手摶長鯨,鞭之如羊。至於扶桑,飛騰帝鄉。 惟昔戰國,其豪莊周。公生雖後,其文可侔。 彼何小儒,氣餒如鬼。仰瞻英風,猶虎與鼠。 斯文之雄,實以氣充。後有作者,尚視於公。 ▼李白贊(楊榮) 匡廬之山,神秀所鐘。 瀑布千尺,宛然飛虹。 偉哉謫仙,銀河在目。 咳吐天風,燦然珠玉。 ▼補注李太白集序例(蕭士贇) 唐詩大家,數李、杜為稱首。《古今注》杜詩者號「千家」,注李詩者曾不一二見,非詩家一欠事與?僕自弱冠知誦太白詩,時習舉子業,雖好之,未暇究也。厥後乃得專意於此,間趨庭以求聞所未聞,或從師以蘄解所未解。冥思遐想,章究其意之所寓;旁捜遠引,句考其字之所原。若夫義之顯者,概不贅演。或疑其贗作,則移置卷末,以俟巨眼者自擇焉,此其例也。一日,得巴陵李粹甫家藏左綿所刊舂陵楊君齊賢子見注本讀之,惜其博而不能約,至取唐廣德以後事及宋儒記錄詩詞為祖,甚而並杜注內偽作蘇東坡箋事已經益守郭知達刪去者,亦引用焉。因取其本類此者為之節文,擇其善者存之,注所未盡者,以予所知附其後,混為一注。全集有賦八篇,子見本無注,此則並注之,標其目曰分類補注李太白集。籲!晦庵朱子曰:「太白詩從容於法度之中,蓋聖於詩者。」則其意之所寓,字之所源,又豈予寡陋之見所能知?乃欲以意逆志於數百載之上,多見其不自量矣。注成,不忍棄置,又從而刻之棗者,所望于四方之賢師友是正之,發明之,增而益之,俾箋注者由是而十百千焉,與杜注等,顧不美歟?其毋笑以注蟲魚,幸甚。至元辛邜中秋 ▼李詩選題辭(楊慎) 南豐曾子固曰:「李白字太白,蜀郡人。游江淮,娶雲夢許氏。去之齊魯,入吳,至長安,明皇召為翰林供奉,不合去。北抵趙、魏、燕、晉,西涉岐、邠,曆商於,至洛陽,游梁最久。複之齊、魯,南遊淮、泗,再入吳,轉金陵,上秋浦、潯陽,臥廬山。永王璘以偽命逼致之。璘敗,白奔宿松,坐系潯陽獄。宣撫崔渙與禦史宋若思驗治,謂其罪薄,薦其才,不報。先是,白嘗識郭子儀于未遇時,子儀請解官贖白罪,乃長流夜郎。遂泛洞庭,上峽江,至巫山,以赦得釋,複如潯陽。族人陽冰為當塗令,白過之,以病卒,年六十四。」《成都古今記》云:「李白生於彰明之青蓮鄉。」而劉全白李翰林墓碣記以為廣漢人,蓋唐代彰明屬廣漢,故獨舉郡稱雲。載考公之自序,上裴長史書曰:「白少長江漢,見鄉人相如大誇雲夢之事,雲楚有七澤,遂來觀焉。又與逸人東岩子隱于岷山之陽,巢居數年,不跡城市。廣漢太守聞而異之,因舉二人有道,並不起。」今按東岩子,梓州鹽亭人趙蕤,字雲卿。岷山之陽,則指匡山,杜子美贈詩所謂「匡山讀書處」,其說見晏公類要。鄭穀詩所謂「雪下文君沽酒店,雲藏李白讀書山」者也。廣漢太守,則蘇頲也。頲薦疏曰:「趙蕤術數,李白文章。」即其事也。 〔按太白《上裴長史書》所謂「禮部尚書蘇公出為益州長史」者,乃蘇頲也。其廣漢太守不載姓名,尋文索義,自是兩人。升庵以廣陵太守即是蘇頲,非是。〕 公後在淮南寄趙征君詩曰:「國門遙天外,鄉路遠山隔。朝憶相如台,夜夢子雲宅。」可證矣。五代劉晌修唐書,以白為山東人,自元稹序杜詩而誤。詩云:「汝與山東李白好。」樂史云:「李白慕謝安風流,自號東山李白。」杜子美所雲,乃是東山,後人倒讀為山東。元稹之序,亦由於倒讀杜詩也。 〔《升庵外集》一則亦引樂史《李太白詩序》云:「太白遊山水,每以聲妓自隨,慕謝安之風,自號東山李白。杜詩雲『汝與東山李白好』是也。今之淺妄,倒改其字」云云。琦按:今本樂史序中無此數語,而魏顥序有「間攜昭陽、金陵之妓,跡類謝康樂,世號李東山」之辭,升庵蓋誤憶耳。〕 不然,則太白之詩雲「學劍來山東」,又雲「我家寄東魯」,豈自誣乎?宋有晁公武者,孟浪人也,信《舊唐書》及元稹之誤,乃曰太白自序及詩皆不足信。噫!世安有己之族姓,己自迷之,而傍取他證乎?《新唐書》知其誤,乃更之為唐宗室,蓋以隴西郡望為標也。善乎劉子元之言曰:「作史者為人立傳,皆取舊號,施之於今,為王氏傳必曰琅琊臨沂人,為李氏傳必曰隴西成紀人,欲求實錄,不亦難乎?且人無定所,因地而生,生於荊者言皆成楚,生於晉者齒便成黃,豈有世曆百年,人更七葉,而猶以本國為是,此鄉為非?則是孔子裡于昌平,陰氏家於新野,而系纂微子,源承管仲,乃為齊宋之人,非曰鄒魯之士乎?宋景文修唐書,其弊正坐此。夫族姓郡國,關係」亦大矣,誦其詩,不知其人可乎?予故詳著而明辨之,以訂史氏之誤,姓譜之缺焉。若夫公之詩歌,泣鬼神而冠古今矣,豈容喙哉!吾友禺山張子愈光,自童習至白紛,與走共為詩者。嘗謂予曰:「李、杜齊名,杜公全集外,節抄選本凡數十家,而李何獨無之?」乃取集中膾炙人口者一百六十餘首,刻之明詩亭中,屬慎題辭其端雲。 ▼合刻李杜詩集序(王穉登) 李、杜詩無合刻,刻之自許子元祐始。既成,問序于王子。王子曰:「是烏可序乎?非獨不可,蓋有所不能且不敢也。夫此光焰萬丈者,誰何傖父偃然任為嚆矢哉!」曰:「奈何刻者一李而九杜耶?學之者亦若是,請問袒將誰左?」王子曰:「餘曷敢言詩?聞諸言詩者有云:『供奉之詩仙,拾遺之詩聖,聖可學,仙不可學。亦猶禪人所謂頓漸,李頓而杜乃漸也。杜之懷李曰『詩無敵』,李之寄杜曰『作詩苦』,二先生酬贈,亦各語其極耳。今試語杜之極,如『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鞭撻其夫家,聚斂貢城闕。或紅如丹砂,或黑如點漆。雨露之所濡,甘苦齊結實』』。」「『中丞髑髏血糢糊,手提擲還崔大夫』,非夫所謂驚人泣鬼者哉?斯蓋匠心獨苦,而非不似從人間來也。」至如語李之極,則如「羅幃舒卷,似有人開。明月直入,無心可猜。」「莫卷龍鬚席,從他生網絲。且留琥珀枕,或有夢來時。」「東風爾來為阿誰,蝴蝶忽然滿芳草。江上相逢借問君,語笑未了風吹斷。」若其言猶含霞吸月,火食腹腸,疇能貯此?仙與聖、頓與漸之分,何俟更僕數耶?然乃分路揚鑣,或同一軌。二先生詩不同,而語其極則一耳。今之學杜者,不驚人泣鬼,而木僵膚立;學李者,不含霞吸月,而空疏無當,是安得為李、杜,為李、杜罪人矣。許子工於詩,能去彼取此,曷患不李、杜哉?是刻既出,二先生之集將同運並行,且俾學者各法其極,不空疏無當與木僵膚立乎?剞劂之功,實宏多矣。余之序,姑述昔人之論,明刻者之旨,以複許子之問。若曰評隲二先「生詩,是蛙坐井而談蒼旻廣狹,鼠飲河而測洪流淺深也」,則吾豈敢? ▼李翰林分體全集序(王穉登) 古今論詩者,自三百、十九而後,必遵李、杜。李才情俊,杜才情鬱;李情曠達,杜情孤憤。李若飛將軍用兵不按古法,士卒逐水草自便;杜則肅部伍,嚴刁鬥,西宮衛尉之師也。供奉讀書匡山,鳥雀就掌取食,散金十萬如飛塵,沉湎至尊之前,嘯傲御座之側,目中不知有開元天子,何況太真妃、高力士哉!當其稍能自屈,可立躋華要,乃掉臂不顧,飄然去之,坎壈以終其身。迨長流夜郎,與魑魅為伍,而其詩無一羇旅牢愁之語,讀之如餐霞吸露,欲蛻骨沖舉,非天際真人胸臆,疇能及此?其放浪于曲生柔曼,醉月迷花,特托而逃焉耳。子友劉少彝取李、杜集合刻之。前此非無合刻者,然蒼素溷淆,元黃雜遝,箋注訓詁,人自為政,蒙茸猥瑣,猶疥癘蟣虱,使二先生之作,不免珠殘玉碎,未嘗不扼腕□體,掩卷太息。少彝皆削去之,正其舛訛,定其真贗,芟薙其重複龐雜,品列昭分諸體,各以類從,名曰分體。以李序見屬,展讀之際,使耳目滌清,神情開朗,誠哉千古大快也。予生平敬慕青蓮,願為執鞭而不可得。竊謂李能兼杜,杜不能兼李。李蓋天授,杜由人力,軌轍合跡,鞅轡異趨,如禪宗有頓有漸,難與耳食之士言也。少彝工於詩,清俊似太白,沉鬱似子美,故於二集恒津津焉。此刻成而紙價當十倍矣。予怪夫宗李者畫虎難成,妄加訾議,指永王璘之事為從逆。嗟乎!祿山篡亂,翠華西幸,靈武之位未正,社稷危於累棋。璘以同姓諸王,建義旗,倡忠烈,恢復神器,不使未央井中璽落群兇手。白亦王孫帝胄,慨然從之,識郭令公於行間,卒複唐祚。甫雖間關行在,流離秦隴,非不謂忠,然視白之功眇矣。夫璘非逆,而從璘者乃為逆乎?王維亦嘗陷賊,以凝碧管弦詩獲免,青蓮故不幸而羅銷骨之口,豈不冤哉!予序其集而並論其人若此,少彝以為然與否耶? ▼合刻李杜分體全集序(劉世教) 自三百篇後,學士大夫稱詩之盛,前無逾漢,而後宜莫唐。若開元、天寶間,隴西、襄陽二先生出,遂窮詩律之能事,觀於是止矣。是二先生者,其雄材命世同,其橫絕來禩同,坎壈弗得志又無弗同。顧千載而下,使人披其編,想見其為人,若隴西不勝樂,而襄陽不勝憂者,何也?隴西趨風,風故蕩詄出於情之極,而以辭群者也;襄陽趨雅,雅故沉鬱入於情之極,而以辭怨者也。趨若異而軌無勿同,故無有能軒輊之者。蓋自唐以後,諸尚論之士,人持其指而莫之一。迨近世琅琊長公,而二先生之論始定。顧隴西好稱古調,其於近體,若雅意所不屑。而襄陽沾沾此技,篇什最稱繁富,意又若不屑古調者。然隴西之于古,離之不啻遠,而襄陽象貌色澤,猶「若未盡澌滅也者,是又二先生同異之微指,可解而不可解者也。於戲!當漢盛時,子虛之賦奏,至使人主冀幸同時而慮不可得。而是二先生者,佹遇而佹失之,終其身抑塞而弗獲少信。彼中郎、大中、文園、都尉諸人,即遇合雖殊,要之無一廢棄者,胡二先生之湮沒甚也!」蓋觀漢諸君子之無失職,而知其時人無弗盡之材;觀二先生之失志,而知其時材多未盡之用。此固當世得失之林,而二代治亂之眹也,其故蓋難言之矣。不佞少習其言,薄有當陽之癖,而不無憎其編次之淆雜,時從藏書家詢求善本,弗可得。每讀昔人所箋詁,往往未終簡而輒棄去。竊不自量,間嘗區分其體裁,擬盡蒐諸家訓詁之籍,筆削為一家言。方屈首俗業,困京兆者十年,已困公車者又十年,鉛槧屢更,殺青未竟。客歲南邁,從子鑒進而請曰:「先生必將箋而後行乎?夫解者之不必箋,而箋者之不必解也。」於是相與謀之梓人,而二豎肆眚,乃與友人姚君孟承往復參訂,始克卒業。諸所厘正,頗極苦心,語具凡例中。再逾年,始獲竣事,輒「論著其事,質諸同好。夫自二先生分轡而馳,而士各以其質之所近屍且祝焉,有能祫享一堂之上者,吾未見其人也。今而後庶幾有並擷其精,而上探盛漢,以直溯風雅之緒者,必自茲籍始矣。萬曆元黓困敦夏六月朔,平原劉世教序。」 ▼又(劉鑒) 予伯父少彝先生刻《李杜分體全集》,役將竣,客有以私問者曰:「青蓮、少陵兩公,並為詩壇不祧之主,固也。然而飯顆之逢,陰鏗之擬,爾時兩公相輕已甚,自唐迄今,賢豪揚扢,左右互袒,幾成聚訟。意者都宮南面,各全其尊,而埓享一堂,吾未見靈之妥也。夫詩之合離,主興象不主體裁;篇之瑜類征識力,亦征齒候。昔人編年,不為無據,矧二公集中,一題而古今具體,詎容擘裂?今妄顧原本,惟體之從,分則分矣,奈剝膚何?」予曰:「唯唯,否否。客曙其一,未曙其二。夫塤箎異竅而葉奏,圭璧殊制而儷珍,物固有之,人亦宜然。李、杜齊名,光焰千古,後之君子,誰能軒輊?即或偏嗜者畸贊,顓詣者謬詘,抑何關兩公之殿最耶?至如杜之推李,傾倒鄭重,層見篇什,李之心服,寧自口出?偶摭一語,謂其相輕。二公有知,政堪頤解。夫詩有古、近律絕,體莫備于唐代,而妙莫兼於兩公。第世行本,少有善者,編年雜陳,作者之心目交眯;分類糺龐,作者之形神不湊。衷而裁之,無如分體。雖然,更有說焉。」太史公曰:「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予伯父固云:「李源風,杜源雅。」相提而論,乃知兩公之詩,體從風雅出,而情從憤入矣。李何憤憤,宮鄰之階厲;杜何憤憤皇輿之洊傾。然青蓮、梁父、行路諸吟,巧言、巷伯之倫也;少陵驪山、《洞房》等詠,《匪風》《下泉》之思也。其存君興國,發於性情心術之隱者。夫既合不翅合,而或風或雅,互為經緯,非古近殊體,幾於分無可分。伯父殫二十餘年丹鉛之功於二集,而以纂次當窮愁之著書,史遷所稱「發憤述之於作,將無同乎哉?而子猶規規然猜其後,吾亦謂子望洋向若,不免見笑於大方之家。」客啞然謝去。書成,爰志其語于末簡。 ▼又(李維楨) 鹽官劉氏,世紹雕龍之慶,而孝廉少彝著名文苑最早。其於供奉、工部二家,討論窮精,蓋垂二十年,二家分體,全集始成。其集以古近諸體分,而先後仍本編年,古賦及雜文如之。其體則古近律絕,各以類從,而刪長短句之目。其以他人集誤入者,黜之;其確為二家所作而偶遺者,收之。其本古體而誤入律,及二家自注誤入目中,若字句之訛、音釋之謬者,更之。其諸家注與評不盡佳,可筆則筆之,可削則削之,校讎𧬇𧫚,幾無纖微憾,而要領莫重於分體矣。蓋論二家者,楊誠齋以李為神,如《列子》禦風,無待者也;以杜為聖,如靈均乘桂舟,駕玉車,有待而未嘗有待者也。允矣,而體未分也。王弇州以李五七言絕為神,七言歌行為聖,五言次之;杜五言律、七言歌行為神,七言律為聖。而總論二家五言古選,各有所宗、所主、所貴。體分矣,而體所從來未晰也。少彝以李好稱古,於近體若不屑,而于古離之不啻遠;杜若不屑古,而氣象色澤若未盡離。李趨風,故詄蕩;杜趨雅,故沉鬱。即弇州亦言:「讀李使人飄揚欲仙,讀杜使人情事欲絕。」第就歌行一端論,而少彝則以全集舉矣。夫詩至唐而體備,體至李、杜而眾長備,而李、杜所以得之成體者,學記曰:「三王之祭川也,先河而後海,或原也,或委也」,此之謂務本。後人知有李、杜,不知有三百篇,是以學李學杜,往往失之。少彝為之分體,直指其本于風雅,學人得所從來,可以為李,可以為杜,可以兼為李、杜,可以為風,可以為雅,可以兼為風、雅,可以自為聖,可以自為神,不至為李、杜作使寧惟有功二家,其於詩道豈曰小補之哉!是說也,少彝亦本之李、杜。李之言曰:「興寄深遠,五言不如四言,若七言靡矣,況束於聲調俳優哉!」杜戲為六絕句,其末章意以逓相祖述,未及前賢,惟裁偽體,親風雅,則轉益多師而得汝師。夫李、杜學詩必本三百篇,人安能舍三百篇學李、杜?少彝見及此,宜其詩駸駸李、杜齊名也。同參訂者姚君孟承、從子伯臨,皆名下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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