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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昌宰韓君去思頌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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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書·韓愈傳》:「七世祖茂,有功于後魏,封安定王。父仲卿,為武昌令,有美政,既去,縣人刻石頌德,終秘書郎。」則韓君乃昌黎公之父也。〕 仲尼,大聖也,宰中都而四方取則;子賤,大賢也,宰單父,人到於今而思之。乃知德之休明,不在位之高下。其或繼之者,得非韓君乎?〔《史記》:孔子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則之。《家語》:孔子弟子有宓子賤者,仕于魯,為單父宰,得行其政,於是單父治焉。躬敦厚,明親親,尚篤敬,施至仁,加懇誠,致忠信,百姓化之。單父音善甫。〕君名仲卿,南陽人也。昔延陵知晉國之政必分于韓,獻子雖不能遏屠岸之誅,存孤嗣趙〔郭本作「起」〕,太史公稱天下陰德也。其賢才羅生列侯十世,不亦宜哉! 〔南陽郡,即鄧州也,唐時屬山南東道。《新唐書》:韓氏出自姬姓。晉穆侯㵒少子曲沃桓叔成師生武子萬,食采韓原,生定伯,定伯生子輿,子輿生獻子厥,從封,遂為韓氏。 《史記》晉世家:吳延陵季子來使,與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語曰:「晉國之政,卒歸此三家矣。」又《韓世家》:晉景公之三年,司冦屠岸賈將作亂,誅靈公之賊趙盾。盾已死矣,欲誅其子趙朔。韓厥止賈,賈不聽。厥告趙朔令亡,朔曰:「子必能不絕趙祀,死不恨矣。」韓厥許之。及賈誅趙氏,厥稱疾不出。程嬰、公孫杵臼之藏趙孤趙武也,厥知之。景公十一年,晉作六卿,而韓厥在一卿之位,號為獻子。景公十七年,疾,卜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韓厥稱趙成季之功,今後無祀,以感景公。景公問曰:「尚有世乎?」厥於是言趙武,而複與故趙氏田邑,續趙氏祀。太史公曰:韓厥之感晉景公,紹趙孤之子武,以成程嬰、公孫杵臼之義,此天下之陰德也。韓氏之功,于晉未睹其大者也。然與趙、魏終為諸侯十余世,宜乎哉! 琦按:全趙孤者,韓獻子厥也。延陵季子所稱者,韓宣子起也。今太白似作一人用,疑誤。〕 七代祖茂,後魏尚書令安定王。五代祖鈞,金部尚書。曾祖晙,銀青光祿大夫雅州刺史。祖泰,曹州司馬。考睿素,朝散大夫桂州都督府長史。分茅納言,剖符佐郡,奕葉〔郭本作「業」〕明德,休有烈光。君乃長史之元子也。 〔北史:韓茂,字元興,安定安武人。為武賁郎將,錄前後功,拜散騎常侍、殿中尚書,進爵安定公。文成踐祚,拜尚書令,加侍中、征南大將軍。卒,贈安定王。長子備,襲爵安定公。備弟均,字天德,初為中散,賜爵范陽子,遷金部尚書。兄備卒,均襲爵安定公、征南大將軍,曆定、青、冀三州刺史,除大將軍、廣阿鎮大將,加都督三州諸軍事,複授定州刺史。按此則「鈞」字是「均」字之誤。但均乃茂之子,非茂之孫,與七代、五代之文不合。而唐書·宰相世系表亦以為茂生二子:備、均,均生晙,晙生仁泰,仁泰生叡、素。則疑文之誤也。唐書之誤,又因此文之誤而誤歟?李翺韓文公行狀:曾祖泰,皇任曹州司馬。祖濬素,皇任桂州長史。父仲卿,皇任秘書郎。皇甫湜韓文公神道碑:曾祖叡素,為唐桂州長史,善化行于江嶺之間。《通典》:魏尚書有金部郎,其後歷代多有之。北齊金部主才量尺度、內外諸庫藏文帳。 《唐書·百官志》:文散階,從三品曰銀青光祿大夫,從五品下曰朝散大夫。雅州盧山郡,屬劍南道。曹州濟陰郡,屬河南道。桂州始安郡,屬嶺南道。分茅,見十五卷注。 《漢書》:龍作納言,出入帝命。應劭注:納言,如今尚書官,王之喉舌也。《北堂書鈔》:《尚書》,唐虞官也。唐虞曰納言,周官為內史。大唐新語:《尚書》,古之納言。潘岳馬汧督誄:剖符專城,紆青拖墨之司。李善注:「東觀漢紀:韋彪上議曰:二千石皆以選出京師,剖符典千里。」張銑注:剖符,謂剖竹分符,猶今之印也。分茅,謂加王爵。納言,謂為尚書。剖符,謂為刺史。長史。佐郡,謂為司馬。《詩·周頌》:鞗革有鶬,休有烈光。魯頌:建爾元子,俾侯于魯。毛傳曰:「元,首也。」 晙,音俊。〕 妣有吳〔郭本作「吾」〕錢氏。及長史即世,夫人早孀,弘聖善之規,成名四子,文伯、孟軻二母之儔歟! 〔《詩·國風》:「母氏聖善。」《列女傳》:魯季敬姜者,魯大夫公父穆伯之妻,文伯之母也。博達知禮。穆伯先死,敬薑守養,文伯出學而還歸,敬薑側目而盼之,見其友上堂,從後階降而卻行,奉劍而正履,若事父兄。文伯自以為成人矣。敬薑召而數之曰:「以子年之少而位之卑,所與遊者皆為服役,子之不益亦以明矣。」文伯乃謝罪。於是乃擇嚴師賢友而事之,所與遊處者皆黃髦倪齒也。文伯引衽攘卷而親饋之。敬薑曰:「子成人矣。」君子謂敬姜備於教化。又曰:鄒孟軻之母也,號孟母。孟子既學而歸,孟母方績問曰:「學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斷其機,孟子懼而問其故,孟母曰:「子之廢學,若吾斷斯織也。夫君子學以立名,問以廣知,是以居則安寧,動則遠害。今而廢之,是不免於廝役,而無以離於禍患也。何以異於織績而食,中道廢而不為,寧能衣其夫子而長不乏糧食哉?女則廢其所食,男則墮于修德,不為竊盜,則為虜役矣。」孟子懼,旦夕勤學不息,師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君子謂孟母知為人母之道矣。〕 少卿,當塗縣丞,感概重諾,死節於義。雲卿文章冠世,拜監察禦史,朝廷呼為「子房。」紳卿尉高郵,才名振耀,幼負美譽。 〔皇甫湜韓文公神道碑:「叔父雲卿,當肅宗、代宗朝,獨為文章冠。」李翺韓君夫人韋氏墓誌銘:「禮部郎中雲卿,好立義節,有大功於昭陵。其文章出於時,而官不甚高。」韓愈科鬥書後記:「愈叔父當大曆世,文辭獨行中朝,天下之欲銘述其先功,行取信于來世者,咸歸韓氏。」昌黎集注:「韓雲卿,上元辛醜特進試鴻臚卿兼禦史中丞,仕終禮部侍郎。」 《唐書·百官志》:禦史台有監察禦史十五人,正八品下。韓愈虢州司戶韓府君墓誌銘:安定桓王五世孫叡素,為桂州長史,化行南方。有子四人,最季曰紳卿,文而能言,嘗為揚州錄事參軍,事故宰相崔圓。圓狎愛州民丁某,至顧省其家。後大衙會日,司錄君趨以前,大言曰:「公與小民狎,至至其家,害於政。」圓驚謝曰:「錄事言是,圓實過。」乃自署罰五十萬錢。由是遷涇陽令,破豪家水碾利名田頃凡百萬。 琦按:此文本頌韓公德政,而兼及其諸弟,蓋因上文成名四子而敘其事以實之也。又此文序其凡弟少長名諱,皆與昌黎集合,乃唐書·宰相世系表以叡素生七子,無少卿,而有晉卿、季卿、子卿、升卿,與此大異。夫以歐陽公所修之史表,而與其家傳不「能無誤繆,信史蓋難言矣。」唐時淮南道有高郵縣,隸揚州廣陵郡。〕 君自潞州銅鞮尉調補武昌令,未下車,人懼之;既下車,人悅之。惠如春風,三月大化,奸吏束手,豪宗側目。有爨玉者,三江之巨橫〔此下似有缺文〕。白額且去,清琴高張,兼操刀永興,二邑同化。 〔唐時河東道有銅鞮縣,隸潞州上黨郡。江南西道有武昌縣,有永興縣,俱隸鄂州江夏郡。吳錄:陸稠為廣陵太守,奸吏斂手。廣陵諺曰:「解結理煩,我國陸君。」《後漢書》廉範傳:漢興,以廉氏豪宗自苦,徑徙焉。《史記》:郅都行法,不避貴戚,列侯宗室見都側目而視,號曰「蒼鷹爨玉。」蓋當時盜賊之名為橫于江上者,白額虎也,見一卷注。清琴高張,用子賤事,見二十卷注。操刀,用子產事,見九卷注。鞮,音低。〕 時,鑿齒磨牙而〔當作「於」〕兩京,宋城易子而炊骨。吳楚轉輸,蒼生熬然,而此邦晏如,繈負雲集。居未二載,戶口三倍其初。銅鐵曾青,未擇地而出,太〔當作「大」〕冶鼔鑄,如天降神。既烹且爍,數盈萬億,公私其賴之。官絕請托之求,吏無絲毫之犯。 〔揚雄《長楊賦》:昔有強秦,封豕其士,窫窳其民,鑿齒之徒,相與磨牙而爭之。應劭曰:《淮南子》云:堯之時,窫窳、封豨、鑿齒皆為民害。鑿齒,齒長五尺,食人。李奇曰:「以喻秦貪婪,殘食其民也。」此以喻祿山陷兩京而肆暴也。 《史記》:楚莊王圍宋五月,城中食盡,易子而食,析骸而炊。按:《春秋》時,宋國在唐時為宋州睢陽郡。當至德二載三月,賊將尹子奇圍睢陽,至五月始退去。七月,複圍睢陽,張巡、許遠據城死守。至十月,救兵不至,城遂陷。先是城中食盡,士卒食茶紙。茶紙既盡,遂食馬。馬盡,羅雀掘鼠。鼠雀又盡,括城中婦人食之,繼以男子老弱。人知必死,莫有叛者。所謂宋城易子、炊骨,正指其事。《漢書》: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曹植求自試表:方今天下一統,九州「晏如。」 《三國志注》:博物記曰:「繈,織縷為之,廣八寸,長丈二,以約小兒于背上,負之而行。」習鑿齒文:「故能德音悅暢,繈負雲集。」唐書地理志:「永興縣有銅有鐵,武昌縣有銀、有銅有鐵。」《太平御覽》:「本草經曰:『曾青出蜀郡名山,其山有銅者,曾青出其陽。曾青者,銅之精,能化金銀』。」《莊子》:「今大冶鑄金。」大冶,謂鼓鑄之所。〕 本道採訪大使皇甫公侁聞而賢之,擢佐輶軒,多所弘益。尚書右丞崔公禹稱之於朝,相國崔公渙特奏授鄱陽令,兼攝數縣。所謂「投刃而皆虛,為其政而則理成,去若始至,人多懷恩。」 〔本道,謂江南西道。《冊府元龜》:「開元中,始置節度使,其後又置諸道採訪使,皆以刺史為之。節度使以司戎事,採訪使以聽民政。」輶軒,使車也,見九卷注。《唐書·百官志》:尚書省有右丞一人,正四品下。唐時江南西道有鄱陽縣,隸饒州鄱陽郡。孫綽《天臺山賦》:「投刃皆虛,目無全牛。」李周翰注:庖丁解牛,三年之後,所見皆非全牛,已見其骨節,但以神為,不以目視,而「投刃皆虛為其政」句,似有缺文。 侁,音華。〕 新宰王公名庭璘,岩〔郭本作「嚴」〕然太華,浼然洪河,含章可貞,幹蠱有立,接武比德,弦歌連聲,服美前政,聞諸耆老。與邑中賢者胡思泰一十五人,及諸寮吏,式歌且舞,願揚韓公之遺美。 〔岩然太華,喻其高峻如華嶽。浼然洪河,喻其廣大如黃河。《韻會》:浼浼,水流平貌。詩:「河水浼浼。」含章幹蠱,已見本卷注。《禮記》:「堂上接武。」鄭康成注:「武,跡也。」孔叢子:「昔者虢叔、閎夭、太顛、散宜生、南宮適五臣,同寮比德,以贊文武。」《詩·小雅》:雖無德與女,式歌且舞。 浼,音美。〕 白采謠刻石而作頌曰: 峨峨楚山,浩浩漢水。黃金之車,大吳天子。 武昌鼎據,實為帝裡。時囏世訛,薄俗如毀。 韓君作宰,撫茲遺人。滂汪〔繆本作「注」〕王澤,猶鴻得春。 和風潛暢,惠化如神。刻石萬古,永思清塵。 〔《通典》:鄂州自《春秋》以來皆屬楚,有江漢二水,在州西合。秦屬南郡,漢高祖置江夏郡,吳分江夏,更置武昌郡。孫權嘗都之,孫皓又徙都之,常為重鎮。《三國志》孫權傳:黃龍元年春,公卿百司皆勸權正尊號。夏四月丙申,即皇帝位,大赦改年。初,興平中,吳中童謠曰:「黃金車,班蘭耳,開閶門,出天子。」薄俗如毀,謂如火之焚壞而貧薄也。《詩·國風》:王室如毀。惠化,見九卷注。 囏,與艱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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