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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豔堂賦》序


  古稱:「登高能賦,可以為大夫。」然所謂賦者,仍詩耳。荀卿諸賦,其體始變。屈原、宋玉之楚詞,《漢書·藝文志》並題曰「賦」,體乃與後世近矣。故班固《兩都賦序》稱:「賦者,古詩之流也。」建安以前,無詠物之詩;凡詠物者,多用賦。如《西京雜記》載枚乘諸人賦,於都京大篇以外,別為一格。沿及魏、晉,作者益繁,詞亦漸趨於排偶。陸機《文賦》稱「賦體物而瀏亮」,蓋就一時之體言之,不足以盡賦之長也。至唐調露中,始以賦試進士,而律體成焉。沿及宋、元,彌趨工巧,而得失亦遂互呈。至堆積故實、排砌奇字之賦,則明人作俑。知文章之體裁者,斷不為矣。

  思元主人工為詩,以餘力更及於賦。近作二十六篇,昀伏幾讀之,見其擷徐、庾之精華,而參以歐、蘇之變化,清思綿邈,靈氣縱橫。玉堂金馬之彥,專業於是者,或不能及;而餘力為之,顧遊行自在乃如是。蓋詩之與賦,如書之與畫,體格異,而運掉之關捩則同。故善書者多善畫,而工詩者亦多工賦,理之自然,無足異也。然則世之求工是技者,反求其本,足矣。《西京雜記》所載司馬相如之論,徒張大其詞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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