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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伯元


  唐伯元字仁卿,號曙台,廣之澄海人。

  萬曆甲戌進士。知萬年縣,改泰和,升南京戶部主事,署郎中事。進石經《大學》,謂得之安福舉人鄒德溥。陽明從祀孔廟,疏言:「不宜從祀,《六經》無心學之說,孔門無心學之教,凡言心學者,皆後儒之誤。守仁言良知新學,惑世誣民,立於不禪不霸之間,習為多疑多似之行,招朋聚黨,好為人師,後人效之,不為狗成,則從鬼化矣。」言官劾其詆毀先儒,降海州判官,移保定推官。曆禮部主事,尚寶司丞,吏部員外,文選郎中。致仕卒,年五十八。

  先生學于呂巾石,其言「性一天也,無不善;心則有善不善。至於身,則去禽獸無幾矣。性可順,心不可順,以其附乎身也;身可反,心不可反,以其通乎性也。故反身修德,斯為學之要。」而其言性之善也,又在不容說之際,至於有生而後,便是才說性之性,不能無惡矣。夫不容說之性,語言道斷,思維路絕,何從而知其善也?謂其善者,亦不過稍欲別于荀子耳。孟子之所謂性善,皆在有生以後,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心,何一不可說乎?以可說者,謂不能無惡,明己主張,夫性惡矣。以性為惡,無怪乎其惡言心學也。胡廬山作書辯之。

  耿天臺謂「唐君泰和治行為天下第一,即其發於政,便可信其生於心者矣,又何必欲識其心以出政耶?慈湖之剖扇訟,象山一語而悟本心,然慈湖未悟之前,其剖扇訟,故未嘗別用一心也。唐君以篤修為學,不必強之使悟。」孟我疆問于顧涇陽曰:「唐仁卿何如人也?」曰:「君子也。」我疆曰:「君子而毀陽明乎?」曰:「朱子以象山為告子,文成以朱子為楊、墨,皆甚辭也,何但仁卿?「涇陽過先生述之,先生曰:「足下不見世之談良知者乎?如鬼如蜮,還得為文成諱否?」涇陽曰:「《大學》言致知,文成恐人認識為知,便走入支離去,故就中間點出一良字。《孟子》言良知,文成恐人將這個知作光景玩弄,便走入玄虛去,故就上麵點出一致字,其意最為精密。至於如鬼如蜮,正良知之賊也,奈何歸罪於良知?」先生曰:「善。假令早聞足下之言,向者論從祀一疏,尚合有商量也。」

  ·《醉經樓集解》
  ·論學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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