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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辦中央訓練團最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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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中央訓練團,第一期是辦在重慶之南的南溫泉,第二期是在重慶復興關的山頂上。 後來在復興關下邊,蓋了很大的房子,以後多少期,都在這新房子裡。 第一期畢業是一個月的期限,畢業的時候召集了一個談話會,是丁維汾主席,我也在場。 先是一位安徽省黨部的委員站起來問:「我們從安徽來,是從敵人槍林彈雨裡跑過來的,我們以為應學些打遊擊、指揮軍隊的辦法,回去好同日本人作戰。哪曉得到這裡竟學立正、稍息,只說立正要六十度,把我們弄得腰疼腿酸。你們這些常務委員管什麼事?你們是怎麼弄的?我們一點都不明白,國家都快完了,你們這些常務委員是不是都睡覺了?」 問得主席沒有話答,丁維汾只是笑而不言。又一位山東省黨部委員站起來問:「講新生活的教官一上臺就說:『我向來都不知道新生活是什麼東西?偏偏叫我來講,我講什麼呢?』我們走幾千里路到這裡來,冒了多少次的危險,費了多久的時間,到這裡來受一個月的訓練,就受這種訓練嗎?這樣子不是中華民國倒楣了嗎?你們若不能辦,不辦不是好麼?」 又一位江蘇省黨部的委員說:「主席,你們看,到談話會的人有多少?在那住室裡,至少有一半沒有來參加,你們知道為什麼不來嗎?因為跟著黨裡的人來,青年團的就不願意,若跟著團裡的人來,黨裡的人又不願意。人家現在公開地說:『乾脆我們就不去,不論黨和團,我們都不參加。』這是實在的情形,你們當主席,當常務委員,你們到底負責任不負責任?你們辦事辦得這樣,什麼事情不辦壞了!」 又一位江西省黨部委員站起來說:「在講堂上講功課,一位教官說:『國民黨太腐化了,並且是太無能了,我們要組織青年團,把國民黨打倒,我們來代替他們。』主席,你們知道不知道?我們是跟孫中山先生革命的人,我們是國民黨的黨員,能怪我們麼?我們在講堂上把教官打了,你們知道嗎?你們既然辦訓練團,應當不應當要個妥當計劃呀?你們不是把黨弄著玩,把國家弄著玩嗎?」 主席旁邊坐的三個人,一個是陳立夫,一個是張厲生,一個是朱家驊。丁維汾除了笑以外,什麼也不說。還是朱家驊當每一個人罵完了,他站起來說:「別罵了,同志,罵的夠瞧的了,下次我們一定改了。」 他們三個人臉比紅布還紅。還有許多省黨部委員頓著腳,捶著胸,罵著說,「你們都是飯桶,為什麼把事情辦得這樣壞?」 朱家驊又站起來說:「我也知道太壞了,請你們留點臉吧!」 這次的談話會,就這樣鬧了兩個鐘頭才算散會。過小河的時候,我同丁維汾坐一條小木船,我問丁維汾:「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把我找了來?」 丁維汾說:「他們找錯了人,他們不願意你知道這些事,也不願意我知道這些事。」 丁又說:「糟糕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不知道糟得這麼厲害,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們說了,人家也不聽。」 丁說完了這話,一連長歎了兩聲,再也不說了。這就是蔣介石花了幾百萬萬辦的中央訓練團,中央訓練團的精神都是這樣。 頭幾期的中央訓練團是常常找我去講話,那時是王世傑負責任。王把蔣介石講話的本子印好了,告訴請來講話的人,拿著印好了的本子念給大家聽。我對王世傑說:「若是這樣,你們念就好了,何必找我來。」 王說:「別人講話都願意這樣辦,為的是省事,你如不嫌麻煩,那麼你自己喜歡講什麼就講什麼。」 我就把蔣介石的本子翻開,關於軍事、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事我找出蔣指出的是不對的,我就演繹出來給大家聽。那裡有個負責任的姓段,是一位小法西斯,他玩的一些辦法太缺乏常識。如同請的各院部長,講他們各院部的事情給大家聽,有的是浙江口音,有的是湖南口音,一百個中總有五六十位聽不懂,甚至還有百分之九十聽不懂。又每次聽講的有兩千人,講話的人的聲音只有一百人可以聽得見,那些人們也就在那裡站兩個鐘頭,這些受訓的人怎麼會滿意呢?結果是前面講,後面就罵。 後來有位姓王的負責訓練團的責任,他用種種方法教給學員們一見蔣介石就把帽子拋有二丈高,喊「蔣委員長萬歲」,最好把皮帶也解下來,和帽子一同拋那麼高。當然免不了有些教員和學員不肯那麼諂媚,就問姓王的:「這種動作出於哪本書?中國書有嗎?」 姓王的回答說,「你們自己不讀書,還問我,義大利的領袖墨索里尼,德國的領袖希特勒都喜歡他的部下對他這樣做。」 第二天就把幾個問話的開除了,那時墨索里尼和希特勒還沒倒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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