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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周世宗顯德五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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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周世宗顯德五年(公元958年) 春正月乙酉,廢匡國軍。 唐改元中興。 丁亥,右龍武將軍王漢璋奏克海州。 己醜,以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韓令坤權揚州軍府事。 上欲引戰艦自淮入江,阻北神堰,不得渡;欲鑿楚州西北鸛水以通其道,遣使行視,還言地形不便,計功甚多。上自往視之,授以規畫,發楚州民夫浚之,旬日而成,用功甚省。巨艦百艘皆達于江,唐人大驚,以為神。 壬辰,拔靜海軍,始通吳越之路。先是帝遣左諫議大夫長安尹日就等使吳越,語之曰:「卿今去雖泛海,比還,淮南已平,當陸歸耳。」已而果然。 甲辰,蜀右補闕章九齡見蜀主,言政事不治,由奸佞在朝。蜀主問奸佞為誰,指李昊、王昭遠以對。蜀主怒,以九齡為毀斥大臣,貶維州錄事參軍。周兵攻楚州,逾四旬,唐楚州防禦使張彥卿固守不下。乙巳,帝自督諸將攻之,宿於城下。丁未,克之。彥卿與都監鄭昭業猶帥眾拒戰,矢刃皆盡,彥卿舉繩床以鬥而死,所部千餘人,至死無一人降者。 高保融遣指揮使魏璘將戰船百艘東下會伐唐,至於鄂州。 庚戌,蜀置永甯軍於果州,以通州隸之。 唐以天長為雄州,以建武軍使易文贇為刺史。二月甲寅,文贇舉城降。 戊午,帝發楚州。丁卯,至揚州,命韓令坤發丁夫萬餘,築故城之東南隅為小城以治之。 乙亥,黃州刺史司超奏與控鶴右廂都指揮使王審琦攻唐舒州,擒其刺史施仁望。 丙子,建雄節度使真定楊廷璋奏敗北漢兵於隰州城下。時隰州刺史孫議暴卒,廷璋謂都監、閑廄使李謙溥曰:「今大駕南征,澤州無守將,河東必生心。若奏請待報,則孤城危矣!」即牒謙溥權隰州事,謙溥至則修守備。未幾,北漢兵果至,諸將請速救之。廷璋曰:「隰州城堅將良,未易克也。」北漢攻城久不下,廷璋度其疲困無備,潛與謙溥約,各募死士百餘夜襲其營,北漢兵驚潰,斬首千餘級,北漢兵遂解去。 三月壬午朔,帝如泰州。 丁亥,唐大赦,改元交泰。 唐太弟景遂前後凡十表辭位,且言:「今國危不能扶,請出就籓鎮。燕王弘冀嫡長有軍功,宜為嗣,謹奉上太弟寶冊。」齊王景達亦以敗軍辭元帥。唐主乃立景遂為晉王,加天策上將軍、江南西道兵馬元帥、洪州大督都、太尉、尚書令,以景達為浙西道元帥、潤州大都督。景達以浙西方用兵,固辭,改撫州大都督。立弘冀為皇太子,參決庶政。弘冀為人猜忌嚴刻,景遂左右有未出東宮者,立斥逐之。其弟安定公從嘉畏之,不敢預事,專以經籍自娛。 辛卯,上如迎鑾鎮,屢至江口,遣水軍擊唐兵,破之。上聞唐戰艦數百艘泊東㳍州,將趣海口扼蘇、杭路,遣殿前都虞候慕容延釗將步騎,右神武統軍宋延渥將水軍,循江而下。甲午,延釗奏大破唐兵於東㳍州。上遣李重進將兵趣廬州。唐主聞上在江上,恐遂南渡,又恥降號稱籓,乃遣兵部侍郎陳覺奉表,請傳位於太子弘冀,使聽命於中國。時淮南惟廬、舒、蘄、黃未下。丙申,覺至迎鑾,見周兵之盛,白上,請遣人度江取表,獻四州之地,畫江為境,以求息兵,辭指甚哀。上曰:「朕本興師止取江北,今爾主能舉國內附,朕複何求!」覺拜謝而退。丁酉,覺請遣其屬閤門承旨劉承遇如金陵,上賜唐主書,稱「皇帝恭問江南國主」,慰納之。戊戌,吳越奏遣上直都指揮使、處州刺史邵可遷、秀州刺史路彥銖以戰艦四百艘、士卒萬七千人屯通州南岸。 唐主複遣劉承遇奉表稱唐國主,請獻江北四州,歲輸貢物數十萬。於是江北悉平,得州十四,縣六十。 庚子,上賜唐主書,諭以:「緣江諸軍及兩浙、湖南、荊南兵並當罷歸,其廬、蘄、黃三道,亦令斂兵近外。俟彼將士及家屬皆就道,可遣人召將校以城邑付之。江中舟艦有須往來者,並令就北岸引之。」辛醜,陳覺辭行,又賜唐主書,諭以不必傳位於子。 壬寅,上自迎鑾複如揚州。 癸卯,詔吳越、荊南軍又歸本道;賜錢弘俶犒軍帛三萬匹,高保融一萬匹。 甲辰,置保信軍於廬州,以右龍武統軍趙匡贊為節度使。 丙午,唐主遣馮延己獻銀、絹、錢、茶、谷共百萬以犒軍。 己酉,命宋延渥將水軍三千溯江巡警。 庚戌,敕故淮南節度使楊行密、故升府節度使徐溫等墓並量給守戶。其江南群臣墓在江北者,亦委長吏以時檢校。 辛亥,唐主遣其臨汝公徐遼代己來上壽。 是月,浚汴口,導河流達於淮,於是江、淮舟楫始通。 夏四月乙卯,帝自揚州北還。 新作太廟成。庚申,神主入廟。 辛酉夜,錢唐城南火,延及內城,官府廬舍幾盡。壬戌旦,火將及鎮國倉。吳越王弘俶久疾,自強出救火。火止,謂左右曰:「吾疾因災而愈。」眾心稍安。 帝之南征也,契丹乘虛入寇。壬申,帝至大樑,命鎮甯節度使張永德將兵備禦北邊。 五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詔賞勞南征士卒及淮南新附之民。 辛卯,以太祖皇帝領忠武節度使,徙安審琦為平盧節度使。 成德節度使郭崇攻契丹東城,拔之,以報其入寇也。 唐主避周諱,更名景,下令去帝號,稱國主,凡天子儀制皆有降損,去年號,用周正朔,仍告於太廟。左僕射、同平章事馮延己罷為太子太傅,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嚴續罷為少傅、樞密使,兵部侍郎陳覺罷守本官。初,馮延己以取中原之策說唐主,由是有寵。延己嘗笑烈祖戢兵為齷齪,曰:「安陸所喪才數千兵,為之輟食諮嗟者旬日,此田舍翁識量耳,安足與成大事!豈如今上暴師數萬於外,而擊球宴樂無異平日,真英主也!」延己與其党談論,常以天下為己任,更相唱和。翰林學士常夢錫屢言延己等浮誕,不可信,唐主不聽。夢錫曰:「奸言似忠,陛下不悟,國必亡矣!」及臣服于周,延己之黨相與言,有謂周為大朝者,夢錫大笑曰:「諸公常欲致君堯、舜,何意今日自為小朝邪!」眾默然。 自唐主內附,帝止因其使者賜書,未嘗遣使至其國。己酉,始命太僕卿馮延魯、衛尉少卿鐘謨使于唐,賜以禦衣、玉帶等及犒軍帛十萬,並今年《欽天曆》。 劉承遇之還自金陵也,唐主使陳覺白帝,以江南無鹵田,願得海陵鹽監南屬以贍軍。帝曰:「海陵在江北,難以交居,當別有處分。」至是,詔歲支鹽三十萬斛以給江南,所俘獲江南士卒,稍稍歸之。 六月壬子,昭義節度使李筠奏擊北漢石會關,拔其六寨。乙卯,晉州奏都監李謙溥擊北漢,破孝義。 高保融遣使勸蜀主稱籓于周,蜀主報以前歲遣胡立致書于周而不答。 秋七月丙戌,初行《大周刑統》。 帝欲均田租,丁亥,以元稹《均田圖》遍賜諸道。 閏月,唐清源節度使兼中書令留從效遣牙將蔡仲贇衣商人服,以絹表置革帶中,間道來稱籓。唐江西元帥晉王景遂之赴洪州也,以時方用兵,啟求大臣以自副,唐主以樞密副使、工部侍郎李征古為鎮南節度副使。征古傲很專恣,景遂雖寬厚,久而不能堪,常欲斬征古,自拘於有司,左右諫而止,景遂忽忽不樂。 太子弘冀在東宮多不法,唐主怒,嘗以球杖擊之曰:「吾當複召景遂。」昭慶宮使袁從范從景遂為洪州都押牙,或譖從范之子于景遂,景遂欲殺之,從範由是怨望。弘冀聞之,密遣從範毒之。八月庚辰,景遂擊球渴甚,從範進漿,景遂飲之而卒。未殯,體已潰。唐主不之知,贈皇太弟,諡曰文成。 辛巳,南漢中宗殂,長子衛王繼興即帝位,更名鋹,改元大寶。鋹年十六,國事皆決于宦官玉清宮使龔澄樞及女侍中盧瓊仙等,台省官備位而已。 甲申,唐始置進奏院于大樑。 壬辰,命西上閣門使靈壽曹彬使于吳越,賜吳越王弘俶騎軍鋼甲二百,步軍甲五千及他兵器。彬事畢亟返,不受饋遺,吳越人以輕舟追與之,至於數四,彬曰:「吾終不受,是竊名也。盡籍其數,歸而獻之。帝曰:「曏之奉使者,乞丐無厭,使四方輕朝命,卿能如是,甚善。然彼以遺卿,卿自取之。」彬始拜受,悉以散於親識,家無留者。 辛醜,馮延魯、鐘謨來自唐,唐主手錶謝恩,其略曰:「天地之恩厚矣,父母之恩深矣,子不謝父,人何報天!惟有赤心,可酬大造。「又乞比籓方,賜詔書。又稱:「有情事令鐘謨上奏,乞令早還。」唐主複令謨白帝,欲傳位太子。九月丁巳,以延魯為刑部侍郎、謨為給事中。己未,先遣謨還,賜書諭以「未可傳位」之意。唐主複遣吏部尚書、知樞密院殷崇義來賀天清節。 帝謀伐蜀,冬十月己卯,以戶部侍郎高防為西南面水陸制置使,右贊善大夫李玉為判官。甲午,帝歸馮延魯及左監門衛上將軍許文稹、右千牛衛上將軍邊鎬、衛尉卿周廷構于唐。唐主以文稹等皆敗軍之俘,棄不復用。 高保融再遺蜀主書,勸稱臣于周,蜀主集將相議之,李昊曰:「從之則君父之辱,違之則周師必至,諸將能拒周乎?」諸將皆曰:「以陛下聖明,江山險固,豈可望風屈服!秣馬厲兵,正為今日。臣等請以死衛社稷!」丁酉,蜀主命昊草書,極言拒絕之。 詔左散騎常侍須城艾潁等三十四人分行諸州,均定田租。庚子,詔諸州並鄉村,率以百戶為團,團置耆長三人。帝留心農事,刻木為耕夫、蠶婦,置之殿庭。命武勝節度使宋延渥以水軍巡江。 高保融奏,聞王師將伐蜀,請以水軍趣三峽,詔褒之。 十一月庚戌,敕竇儼編集《大周通禮》、《大周正樂》。 辛亥,南漢葬文武光明孝皇帝于昭陵,廟號中宗。 乙丑,唐主複遣禮部侍郎鐘謨入見。 李玉至長安,或言「蜀歸安鎮在長安南三百餘裡,可襲取也。」玉信之,牒永興節度使王彥超,索兵二百,彥超以為歸安道阻隘難取,玉曰:「吾自奉密旨。」彥超不得已與之。玉將以往,十二月,蜀歸安鎮遏使李承勳據險邀之,斬玉,其眾皆沒。 乙酉,蜀主以右衛聖步軍都指使趙崇韜為北面招討使,丙戌,以奉鑾肅衛都指揮使、武信節度使兼中書令孟貽業為昭武、文州都招討使,左衛聖馬軍都指揮使趙思進為東面招討使,山南西道節度使韓保貞為北面都招討使,將兵六萬,分屯要害以備周。 丙戌,詔凡諸色課戶及俸戶並勒歸州縣,其幕職、州縣官自今並支俸錢及米麥。 初,唐太傅兼中書令楚公宋齊丘多樹朋黨,欲以專固朝權,躁進之士爭附之,推獎以為國之元老。樞密使陳覺、副使李征古恃齊丘之勢,尤驕慢。及許文稹等敗於紫金山,覺與齊丘、景達自濠州遁歸,國人忷懼。唐主嘗歎曰:「吾國家一朝至此!」因泣下。征古曰:「陛下當治兵以扞敵,涕泣何為!豈飲酒過量邪,將乳母不至邪?」唐主色變,而征古舉止自若。會司天奏:「天文有變,人主宜避位禳災。」唐主乃曰:「禍難方殷,吾欲釋去萬機,棲心沖寂,誰可以托國者?」征古曰:「宋公,造國手也,陛下如厭萬機,何不舉國授之!」覺曰:「陛下深居禁中,國事皆委宋公,先行後聞,臣等時入侍,談釋、老而已。」唐主心慍,即命中書舍人豫章陳喬草詔行之。喬惶恐請見,曰:「陛下一署此詔,臣不復得見矣!」因極言其不可。唐主笑曰:「爾亦知其非邪?」乃止。由是因晉王出鎮,以征古為之副,覺自周還,亦罷近職。鐘謨素與李德明善,以德明之死怨齊丘。及奉使歸唐,言于唐主曰:「齊丘乘國之危,遽謀篡竊,陳覺、李征古為之羽翼,理不可容。」 陳覺之自周還,矯以帝命謂唐主曰:「聞江南連歲拒命,皆宰相嚴續之謀,當為我斬之。」唐主知覺素與續有隙,固未之信。鐘謨主覆之于周。唐主乃因謨覆命,上言:「久拒王師,皆臣愚迷,非續之罪。」帝聞之,大驚曰:「審如此,則續乃忠臣,朕為天下主,豈教人殺忠臣乎!」謨還,以白唐主。唐主欲誅齊丘等,複遣謨入稟於帝。帝以異國之臣,無所可否。己亥,唐主命知樞密院殷崇義草詔暴齊丘、覺、征古罪惡,聽齊丘歸九華山舊隱,官爵悉如故;覺責授國子博士,宣州安置;征古削奪官爵,賜自盡;黨與皆不問。遣使告于周。 丙午,蜀以峽路巡檢制置使高彥儔為招討使。 平盧節度使、太師、中書令陳王安審琦僕夫安友進與其嬖妾通,妾恐事泄,與友進謀殺審琦,友進不可,妾曰:「不然,我當反告汝。」友進懼而從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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