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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高祖乾祐元年(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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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高祖乾祐元年(公元948年) 春正月乙卯,大赦,改元。 帝以趙匡贊、侯益與蜀兵共為寇,患之。會回鶻入貢,訴稱為黨項所阻,乞兵應接。詔右衛大將軍王景崇、將軍齊藏珍將禁軍數千赴之,因使之經略關西。 晉昌節度判官李恕,久在趙延壽幕下,延壽使之佐匡贊。匡贊將入蜀,恕諫曰:「燕王入胡,豈所願哉!今漢家新得天下,方務招懷,若謝罪歸朝,必保富貴。入蜀非全計也,『蹄涔不容尺鯉』,公必悔之。」匡贊乃遣恕奉表請入朝。景崇等未行而恕至,帝問恕:「匡贊何為附蜀?」對曰:「匡贊自以身受虜官,父在虜庭,恐陛下未之察,故附蜀求苟免耳。臣以為國家必應存撫,故遣臣來祈哀。」帝曰:「匡贊父子,本吾人也,不幸陷虜。今延壽方墜檻阱,吾何忍更害匡贊乎!」即聽其入朝。侯益亦請赴二月四日聖壽節上壽。景崇等將行,帝召入臥內,敕之曰:「匡贊、益之心,皆未可知。汝至彼,彼已入朝,則勿問;若尚遷延顧望,當以便宜從事。」 己未,帝更名暠。 以前威勝節度使馮道為太師。 壬戌,吳越王弘俶遷故王弘倧於衣錦軍私第,遣匡武都頭薛溫將親兵衛之。潛戒之曰:「若有非常處分,皆非吾意,當以死拒之。」 帝自魏王承訓卒,悲痛過甚。甲子,始不豫。 趙匡贊不俟李恕返命,已離長安。丙子,入見。王景崇等至長安,聞蜀兵已入秦川,以兵少,發本道及趙匡贊牙兵千餘人同拒之。景崇恐匡贊牙兵亡逸,欲文其面,微露風旨。軍校趙思綰,首請自文其面以帥下,景崇悅。齊藏珍竊言曰:「思綰兇暴難制,不如殺之。」景崇不聽。思綰,魏州人也。蜀李廷珪將至長安,聞趙匡贊已入朝,欲引歸,王景崇邀之,敗廷珪于子午穀。張虔釗至寶雞,諸將議不協,按兵未進。侯益聞廷珪西還,因閉壁拒蜀兵,虔釗勢孤,引兵夜遁。景崇帥鳳翔、隴、邠、涇、鄜、坊之兵追敗蜀兵于散關,俘將卒四百人。 丁醜,帝大漸,楊邠忌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忠武節度使劉信,立遣之鎮。信不得奉辭,雨泣而去。 帝召蘇逢吉、楊邠、史弘肇、郭威入受顧命,曰:「餘氣息微,不能多言。承祐幼弱,後事托在卿輩。」 又曰:「善防重威。」是日,殂於萬歲殿,逢吉等秘不發喪。庚辰,下詔,稱:「重威父子,因朕小疾,謗議搖眾,並其子弘璋、弘璉、弘璨皆斬之。晉公主及內外親族,一切不問。」磔重威屍於市,市人爭啖其肉,吏不能禁,斯須而盡。 二月辛巳朔,立皇子左衛大將軍、大內都點檢承祐為周王,同平章事。有頃,發喪,宣遺制,令周王即皇帝位。時年十八。 蜀韓保貞、龐福誠引兵自隴州還,要何重建俱西。是日,保貞等至秦州,分兵守諸門及衢路,重建遂入於蜀。 丁亥,尊皇后曰皇太后。 朝廷知成德留後白再榮非將帥才,庚寅,以前建雄留後劉在明代之。 癸巳,大赦。 吳越內牙指揮使何承訓複請誅胡進思及其黨。吳越王弘俶惡其反覆,且懼召禍,乙未,執承訓,斬之。進思屢請殺廢王弘倧以絕後患,弘俶不許。進思詐以王命密令薛溫害之。溫曰:「僕受命之日,不聞此言,不敢妄發。」進思乃夜遣其党方安等二人踰垣而入,弘倧闔戶拒之,大呼求救;溫聞之,率眾而入,斃安等於庭中。入告弘俶,弘俶大驚,曰:「全吾兄,汝之力也。」弘俶畏忌進思,曲意下之。進思亦內憂懼,未幾,疽發背卒。弘倧由是獲全。 詔以王景崇兼鳳翔巡檢使。景崇引兵至鳳翔,侯益尚未行,景崇以禁兵分守諸門。或勸景崇殺益,景崇以受先朝密旨,嗣主未之知,或疑於專殺,猶豫未決。益聞之,不告景崇而去,景崇悔,自詬。戊戌,益入朝,隱帝問:「何故召蜀軍?」對曰:「臣欲誘致而殺之。」帝哂之。 蜀張虔釗自恨無功。癸卯,至興州,慚忿而卒。 侍衛馬步都指揮使、同平章事史弘肇遭母喪,不數日,複出朝參。 三月丙辰,史弘肇起複,加兼侍中。 侯益家富於財,厚賂執政及史弘肇等,由是大臣爭譽之。丙寅,以益兼中書令,行開封尹。 改廣晉府為大名府,晉昌軍為永興軍。 侯益盛毀王景崇於朝,言其恣橫。景崇聞益尹開封,知事已變,內不自安,且怨朝廷。會詔遣供奉官王益如鳳翔,征趙匡贊牙兵詣闕,趙思綰等甚懼,景崇因以言激之。思綰途中謂其党常彥卿曰:「小太尉已落其手,吾屬至京師,並死矣,奈何?」彥卿曰:「臨機制變,子勿複言。」 癸酉,至長安,永興節度副使安友規、巡檢喬守溫出迎王益,置酒於客亭。思綰前白曰:「壕寨使已定舍館於城東。今將士家屬皆在城中,欲各入城挈家詣城東宿。」友規等然之。時思綰等皆無鎧仗,既入西門,有州校坐門側,思綰遽奪其劍斬之。其徒因大譟,持白梃,殺守門者十餘人,分遣其党守諸門。思綰入府,開庫取鎧仗給之,友規等皆逃去。思綰遂據城,集城中少年,得四千餘人,繕城隍,葺樓堞,旬日間,戰守之具皆備。王景崇諷鳳翔吏民表景崇知軍府事,朝廷患之。甲戌,徙靜難節度使王守恩為永興節度使,徙保義節度使趙暉為鳳翔節度使,並同平章事。以景崇為邠州留後,令便道之官。虢州伶人靖邊庭殺團練使田令方,驅掠州民,奔趙思綰。至潼關,潼關守將出擊之,其眾皆潰。 初,契丹主北歸,至定州,以義武節度副使邪律忠為節度使,徙故節度使孫方簡為大同節度使。方簡怨恚,且懼入朝為契丹所留,遷延不受命,帥其黨三千人保狼山故寨,控守要害。契丹攻之,不克。未幾,遣使請降,帝複其舊官,以扞契丹。邪律忠聞鄴都既平,常懼華人為變。詔以成德留後劉在明為幽州道馬步都部署,使出兵經略定州。未行,忠與麻荅等焚掠定州,悉驅其人棄城北去。孫方簡自狼山帥其眾數百,還據定州,又奏以弟行友為易州刺史,方遇為泰州刺史。每契丹入寇,兄弟奔命,契丹頗畏之。於是晉末州縣陷契丹者,皆複為漢有矣。 丙子,以劉在明為成德節度使。 麻荅至其國,契丹主責以失守。麻荅服,曰:「因朝廷征漢官致亂耳。」契丹主鴆殺之。 蘇逢吉等為相,多遷補官吏。楊邠以為虛費國用,所奏多抑之,逢吉等不悅。中書侍郎兼戶部尚書、同平章事李濤上疏言:「今關西紛擾,外禦為急。二樞密皆佐命功臣,官雖貴而家未富,宜授以要害大鎮。樞機之務在陛下目前,易以裁決,逢吉、禹珪自先帝時任事,皆可委也。」楊邠、郭威聞之,見太后泣訴。稱:「臣等從先帝起艱難中,今天子取人言,欲棄之於外。況關西方有事,臣等何忍自取安逸,不顧社稷。若臣等必不任職,乞留過山陵。」太后怒,以讓帝,曰:「國家勳舊之臣,奈何聽人言而逐之!」帝曰:「此宰相所言也。」因詰責宰相。濤曰:「此疏臣獨為之,他人無預。」丁醜,罷濤政事,勒歸私第。 是日,邠、涇、同、華四鎮俱上言護國節度使兼中書令李守貞與永興、鳳翔同反。 始,守貞聞杜重威死而懼,陰有異志,自以晉世嘗為上將,有戰功,素好施,得士卒心。漢室新造,天子年少初立,執政皆後進,有輕朝廷之志。乃招納亡命,養死士,治城塹,繕甲兵,晝夜不息。遣人間道齎蠟丸結契丹,屢為邊吏所獲。 浚儀人趙修己,素善術數,自守貞鎮滑州,署司戶參軍,累從移鎮,為守貞言:「時命不可,勿妄動!」前後切諫非一,守貞不聽,乃稱疾歸鄉里。僧總倫,以術媚守貞,言其必為天子,守貞信之。又嘗會將佐置酒,引弓指《舐掌虎圖》曰:「吾有非常之福,當中其舌。」一發中之,左右皆賀。守貞益自負。會趙思綰據長安,奉表獻禦衣於守貞,守貞自謂天人協契,乃自稱秦王。遣其驍將平陸王繼勳將兵據潼關,以思綰為晉昌節度使。 同州距河中最近,匡國節度使張彥威,常詗守貞所為,奏請先為之備。詔滑州馬軍都指揮使羅金山將部兵戍同州。故守貞起兵,同州不為所並。金山,雲州人也。 定難節度使李彝殷發兵屯境上,奏稱:「去三載前羌族〈口夜〉毋殺綏州刺史李仁裕叛去,請討之。」慶州上言:「請益兵為備。」詔以司天言,今歲不利先舉兵,諭止之。 夏四月辛巳,陝州都監王玉奏克復潼關。 帝與左右謀,以太后怒李濤離間,欲更進用二樞密,以明非帝意。左右亦疾二蘇之專,欲奪其權,共勸之。壬午,制以樞密使楊邠為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樞密使如故,以副樞密使郭威為樞密使,又加三司使王章同平章事。凡中書除官,諸司奏事,帝皆委邠斟酌。自是三相拱手,政事盡決於邠。事有未更邠所可否者,莫敢施行,遂成凝滯。三相每進擬用人,苟不出邠意,雖簿、尉亦不之與。邠素不喜書生,常言:「國家府廩實,甲兵強,乃為急務。至於文章禮樂,何足介意!」既恨二蘇排己,又以其除官太濫,為眾所非,欲矯其弊,由是艱於除拜,士大夫往往有自漢興至亡不沾一命者。凡門廕及百司入仕者悉罷之。雖由邠之愚蔽,時人亦咎二蘇之不公所致雲。 以鎮甯節度使郭從義充永興行營都部署,將侍衛兵討趙思綰。戊子,以保義節度使白文珂為河中行營都部署,內客省使王峻為都監。辛卯,削奪李守貞官爵,命文珂等會兵討之。乙未,以甯江節度使、侍衛步軍都指揮使尚洪遷為西面行營都虞候。 王景崇遷延不之邠州,閱集鳳翔丁壯,詐言討趙思綰,仍牒邠州會兵。 契丹主如遼陽,故晉主與太后、皇后皆謁見。有禪奴利者,契丹主之妻兄也,聞晉主有女未嫁,詣晉主求之,晉主辭以幼。後數日,契丹主使人馳取其女而去,以賜禪奴。 王景崇遺蜀鳳州刺史徐彥書,求通互市。壬戌,蜀主使彥複書招之。 契丹主留晉翰林學士徐台符於幽州,台符逃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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