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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宗建中二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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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宗建中二年(公元781年) 春正月戊辰,成德節度使李寶臣薨。寶臣欲以軍府傳其子行軍司馬惟嶽,以其年少暗弱,豫誅諸將之難制者深州刺史張獻誠等,至有十餘人同日死者。寶臣召易州刺史張孝忠,孝忠不往,使其弟孝節召之。孝忠使孝節謂寶臣曰:「諸將何罪,連頸受戮!孝忠懼死,不敢往,亦不敢叛,正如公不入朝之意耳。」孝節泣曰:「如此,孝節必死。」孝忠曰:「往則並命,我在此,必不敢殺汝。」遂歸,寶臣亦不之罪也。兵馬使王武俊,位卑而有勇,故寶臣特親愛之,以女妻其子士真,士真複厚結其左右。故孝忠、武俊獨得全。及薨,孔目官胡震,家僮王它奴勸惟嶽匿喪二十餘日,詐為寶臣表,求令惟嶽繼襲,上不許。遣給事中汲人班宏往問寶臣疾,且諭之。惟嶽厚賂宏,宏不受,還報。惟嶽乃發喪,自為留後,使將佐共奏求旌節,上又不許。 初,寶臣與李正己、田承嗣、梁崇義相結,期以土地傳之子孫。故承嗣之死,寶臣力為之請於朝,使以節授田悅;代宗從之。悅初襲位,事朝廷禮甚恭,河東節度使馬燧表其必反,請先為備。至是悅屢為惟嶽請繼襲,上欲革前弊,不許。或諫曰:「惟岳己據父業,不因而命之,必為亂。」上曰:「賊本無資以為亂,皆藉我土地,假我位號,以聚其眾耳。曏日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亂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亂而適足以長亂也。然則惟嶽必為亂,命與不命等耳。」竟不許。悅乃與李正己各遣使詣惟嶽,潛謀勒兵拒命。 魏博節度副使田庭玠謂悅曰:「爾藉伯父遺業,但謹事朝廷,坐享富貴,不亦善乎!奈何無故與恒、鄆共為叛臣!爾觀兵興以來,逆亂者誰能保其家乎?必欲行爾之志,可先殺我,無使我見田氏之族滅也。」因稱病臥家。悅自往謝之,庭玠閉門不內,竟以憂卒。 成德判官邵真聞李惟嶽之謀,泣諫曰:「先相公受國厚恩,大夫衰絰之中,遽欲負國,此甚不可。」勸惟岳執李正己使者送京師,且請討之,曰:「如此,朝廷嘉大夫之忠,則旄節庶幾可得。」惟嶽然之,使真草奏。長史畢華曰:「先公與二道結好二十餘年,奈何一旦棄之!且雖執其使,朝廷未必見信。正己忽來襲我,孤軍無援,何以待之!」惟嶽又從之。 前定州刺史谷從政,惟岳之舅也,有膽略,頗讀書,王武俊等皆敬憚之,為寶臣所忌,從政乃稱病杜門。憔嶽亦忌之,不與圖事,日夜獨與胡震、王他奴等計議,多散金帛以悅將士。從政往見憔嶽曰:「今海內無事,自上國來者,皆言天子聰明英武,志欲致太平,深不欲諸侯子孫專地。爾今首違詔命,天子必遣諸道致討。將士受賞之際,皆言為大夫盡死。苟一戰不勝,各惜其生,誰不離心!大將有權者,乘危伺便,鹹思取爾以自為功矣。且先相公所殺高班大將,殆以百數,撓敗之際,其子弟欲復仇者,庸可數乎!又,相公與幽州有隙,朱滔兄弟常切齒于我,今天子必以為將。滔與吾擊析相聞,計其聞命疾驅,若虎狼之得獸也,何以當之!昔田承嗣從安、史父子同反,身經百戰,兇悍聞於天下,違詔舉兵,自謂無敵。及盧子期就擒,吳希光歸國,承嗣指天垂泣,身無所措。賴先相公按兵不進,且為之祈請,先帝寬仁,赦而不誅,不然,田氏豈有種乎!況爾生長富貴,齒發尚少,不更艱危,乃信左右之言,欲效承嗣所為乎!為爾之計,不若辭謝將佐,使惟誠攝領軍府,身自入朝,乞留宿衛,因言惟誠且令攝事。恩命決於聖志,上必悅爾忠義,縱無大位,不失榮祿,永無憂矣。不然,大禍將至,悔之何及。吾亦知爾素疏忌我,顧以舅甥之情,事急,不得不言耳!」惟嶽及左右見其言切,益惡之。從政乃複歸,杜門稱病。惟誠者,惟岳之庶兄也,謙厚好書,得眾心,其母妹為李正己子婦。是日,惟嶽送惟誠於正己,正己使複姓張,遂仕淄青。惟岳遣王它奴詣從政家,察其起居,從政飲藥而卒;且死,曰:「吾不憚死,哀張氏今族滅矣!」 劉文喜之死也,李正己、田悅等皆不自安;劉晏死,正己等益懼,相謂曰:「我輩罪惡,豈得與劉晏比乎!」會汴州城隘,廣之,東方人訛言:「上欲東封,故城汴州。」正己懼,發兵萬人屯曹州。田悅亦完聚為備,與梁崇義、李惟嶽遙相應助,河南士民騷然驚駭。 永平軍舊領汴、宋、滑、亳、陳、潁、泗七州,丙子,分宋、亳、穎別為節度使,以宋州刺史劉洽為之;以泗州隸淮南;又以東都留守路嗣恭為懷、鄭、汝、陝四州、河陽三城節度使。旬日,又以永平節度使李勉都統洽、嗣恭二道,仍割鄭州隸之,選嘗為將者為諸州刺史,以備正己等。 初,高力士有養女嫠居東京,頗能言宮中事,女官李真一意其為沈太后,詣使者具言其狀。上聞之,驚喜。時沈氏故老已盡,無識太后者,上遣宦官、宮人征驗視之,年狀頗同,宦官、宮人不審識太后,皆言是。高氏辭稱實非太后,驗視者益疑之,強迎入居上陽宮。上發宮女百餘人,齎乘輿禦物就上陽宮供奉。左右誘諭百方,高氏心動,乃自言是。驗視者走馬入奏,上大喜。二月辛卯,上以偶日禦殿,群臣皆入賀。詔有司草儀奉迎。高氏弟承悅在長安,恐不言,久獲罪,遽自言本末。上命力士養孫樊景超往覆視,景超見高氏居內殿,以太后自處,左右侍衛甚嚴。景超謂高氏曰:「姑何自置身於俎上!」左右叱景超使下,景超抗聲曰:「有詔,太后詐偽,左右可下。」左右皆下殿。高氏乃曰:「吾為人所強,非己出也。」以牛車載還其家。上恐後人不復敢言太后,皆不之罪,曰:「吾寧受百欺,庶幾得之。」自是四方稱得太后者數四,皆非是,而真太后竟不知所之。 禦史中丞盧杞,弈之子也,貌醜,色如藍,有口辯。上悅之,丁未,擢為大夫,領京畿觀察使。郭子儀每見賓客,姬妾不離側。杞嘗往問疾,子儀悉屏侍妾,獨隱幾待之。或問其故,子儀曰:「杞貌陋而心險,婦人輩見之必笑,他日杞得志,吾族無類矣!」 楊炎既殺劉晏,朝野側目,李正己累表請晏罪,譏斥朝廷。炎懼,遣腹心分詣諸道,以宣慰為名,實使之密諭節度使雲:「晏昔附奸邪,請立獨孤後,上自惡而殺之。」上聞而惡之,由是有誅炎之志,隱而未發。乙巳,遷炎中書侍郎,擢盧杞為門下侍郎,並同平章事,不專任炎矣。杞蕞陋,無文學,炎輕之,多托疾不與會食;杞亦恨之。杞陰狡,欲起勢立威,小不附者必欲置之死地,引太常博士裴延齡為集賢殿直學士,親任之。 丙午,更汴宋軍名曰宣武。 振武節度使彭令芳苛虐,監軍劉惠光貪婪。乙卯,軍士共殺之。 發京西防秋兵萬二千人戍關東。上禦望春樓宴勞將士,神策將士獨不飲,上使詰之,其將楊惠元對曰:「臣等發奉天,軍帥張巨濟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凱旋之日,相與為歡。苟未捷,勿飲酒。』故不敢奉詔。」及行,有司緣道設酒食,獨惠元所部瓶罌不發。上深歎美,賜書勞之。惠元,平州人也。 三月,置溵州於郾城。 辛巳,以汾州刺史王翃為振武軍使、鎮北、綏、銀等州留後。 遣殿中少監崔漢衡使於吐蕃。 梁崇義雖與李正己等連結,兵勢寡弱,禮數最恭。或勸其入朝,崇義曰:「來公有大功于國,上元中為閹宦所讒,遷延稽命,及代宗嗣位,不俟駕入朝,猶不免族誅。吾歲久釁積,何可往也!」淮甯節度使李希烈屢請討之,崇義懼,益修武備。流人郭昔告崇義為變,崇義聞之,請罪,上為之杖昔,遠流之;使金部員外郎李舟詣襄州諭旨以安之。舟嘗奉使詣劉文喜,為陳禍福,文喜囚之,會帳下殺文喜以降,諸道跋扈者聞之,謂舟能覆城殺將。至襄州,崇義惡之。舟又勸崇義入朝,言頗切直,崇義益不悅。及遣使宣慰諸道,舟複指襄州,崇義拒境不內,上言「軍中疑懼,請易以它使。」時兩河諸鎮方猜阻,上欲示恩信以安之,夏四月庚寅,加崇義同平章事,妻子悉加封賞,賜以鐵券;遣禦史張著齎手詔征之,仍以其裨將藺杲為鄧州刺史。 五月丙寅,以軍興,增商稅為什一。 田悅卒與李正己、李惟岳定計,連兵拒命,遣兵馬使孟祐將步騎五千北助惟嶽。薛嵩之死也,田承嗣盜據洺、相二州,朝廷獨得邢、磁二州及臨洺縣。悅欲阻山為境,曰:「邢、磁如兩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乃遣兵馬使康愔將八千人圍邢州,別將楊朝光將五千人柵於邯鄲西北,以斷昭義救兵,悅自將兵數萬圍臨洺。邢州刺史李共、臨洺將張伾堅壁拒守。貝州刺史邢曹俊,田承嗣舊將也,老而有謀,悅寵信牙官扈崿而疏之。及攻臨洺,召曹俊問計。曹俊曰:「兵法十圍五攻;尚書以逆犯順,勢更不侔。今頓兵堅城之下,糧竭卒盡,自亡之道也。不若置萬兵於崞口以遏西師,則河北二十四州皆為尚書有矣。」諸將惡其異己,共毀之,悅不用其策。 六月庚寅,以浙江東、西觀察使、蘇州刺史韓滉為潤州刺史、浙江東、西節度使,名其軍曰鎮海。 張著至襄陽,梁崇義益懼,陳兵而見之。藺杲得詔不敢發,馳見崇義,請命。崇義對著號泣,竟不受詔。著覆命。癸巳,進李希烈爵南平郡王,加漢南、漢北兵馬招討使,督諸道兵討之。楊炎諫曰:「希烈為董秦養子,親任無比,卒逐秦而奪其位。為人狼戾無親,無功猶屈強不法,使平崇義,何以制之!」上不聽。炎固爭之,上益不平。荊南牙門將吳少誠以取梁崇義之策幹李希烈,希烈以少誠為前鋒。少誠,幽州潞人也。 時內自關中,西暨蜀、漢,南盡江、淮、閩、越,北至太原,所在出兵,而李正己遣兵扼徐州甬橋、渦口,梁崇義阻兵襄陽,運路皆絕,人心震恐。江、淮進奉船千餘艘,泊渦口不敢進。上以和州刺史張萬福為濠州刺史。萬福馳至渦口,立馬岸上,發進奉船,淄青將士停岸睥睨不敢動。辛醜,汾陽忠武王郭子儀薨。子儀為上將,擁強兵,程元振、魚朝恩讒謗百端;詔書一紙征之,無不即日就道,由是讒謗不行。嘗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矣!」李靈曜據汴州作亂,公私物過汴者皆留之,惟子儀物不敢近,遣兵衛送出境。校中書令考凡二十四,月入俸錢二萬緡,私產不在焉;府庫珍貨山積。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婿皆為朝廷顯官;諸孫數十人,每問安,不能盡辯,頷之而已。僕固懷恩、李懷光、渾瑊輩皆出麾下,雖貴為王公,常頤指役使,趨走于前,家人亦以僕隸視之。天下以其身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蓋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眾不疾,窮奢極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終。其將佐至大官、為名臣者甚眾。 壬子,以懷、鄭、河陽節度副使李艽為河陽、懷州節度使,割東畿五縣隸焉。 北庭、安西自吐蕃陷河、隴,隔絕不通,伊西、北庭節度使李元忠、四鎮留後郭昕帥將士閉境拒守,數遣使奉表,皆不達,聲問絕者十餘年。至是,遣使間道曆諸胡自回紇中來,上嘉之。秋七月戊午朔,加元忠北庭大都護,賜爵甯塞郡王;以昕為安西大都護、四鎮節度使,賜爵武威郡王;將士皆遷七資。元忠姓名,朝廷所賜也,本姓曹,名令忠;昕,子儀弟之子也。 李希烈以久雨未進軍,上怪之,盧杞密言於上曰:「希烈遷延,以楊炎故也。陛下何愛炎一日之名而墮大功?不若暫免炎相以悅之。事平復用,無傷也。」上以為然。庚申,以炎為左僕射,罷政事。以前永平節度使張鎰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鎰,齊丘之子也。以朔方節度使崔甯為右僕射。 丙子,贈故伊州刺史袁光庭工部尚書。光庭天寶末為伊州刺史,吐蕃陷河、隴,光庭堅守累年,吐蕃百方誘之,不下。糧竭兵盡,城且陷,光庭先殺妻子,然後自焚。郭昕使至,朝廷始知之,故贈官。 辛巳,以邠甯節度使李懷光兼朔方節度使。 癸未,河東節度使馬燧,昭義節度使李抱真,神策先鋒都知兵馬使李晟,大破田悅於臨洺。時悅攻臨洺,累月不拔,城中食且盡,府庫竭,士卒多死傷。張伾飾其愛女,使出拜將士曰:「諸群守戰甚苦,伾家無它物,請鬻此女為將士一日之費。」眾皆哭,曰:「願盡死力,不敢言賞!」李抱真告急於朝,詔馬燧將步騎二萬與抱真討悅,又遣李晟將神策兵與之俱;又詔幽州留後朱滔討惟嶽。燧等軍未出險,先遣使持書諭悅,為好語。悅謂燧畏之,不設備,又與抱真合兵八萬,東下壺關,軍於邯鄲,擊悅支軍,破之。悅方急攻臨洺,分李惟嶽兵五千助楊朝光。明日,燧等進攻朝光柵,悅將萬餘人救之,燧命大將李自良等禦之於雙岡,令之曰:「悅得過,必斬爾!」自良等力戰,悅軍卻。燧推火車焚朝光柵,斬朝光,獲首虜五千餘級。居五日,燧等進軍至臨洺,悅悉眾力戰,凡百餘合,悅兵大敗,斬首萬餘級。悅引兵夜遁,邢州圍亦解。 時平盧節度使李正己已薨,子納秘之,擅領軍務。悅求救于納及李惟嶽,納遣大將衛俊將兵萬人,惟嶽遣兵三千人救之。悅收合散卒,得二萬餘人,軍于洹水;淄青軍其東,成德軍其西,首尾相應。馬燧帥諸軍進屯鄴,奏求河陽兵自助;詔河陽節度使李艽將兵會之。 八月,李納始發喪,奏請襲父位,上不許。 梁崇義發兵至江陵,至四望,大敗而歸,乃收兵襄、鄧。李希烈引軍循漢而上,與諸道兵會;崇義遣其將翟暉、杜少誠逆戰于蠻水,希烈大破之;追至疏口,又破之。二將請降,希烈使將其眾先入襄陽慰諭軍民。崇義閉城拒守,守者開門爭出,不可禁。崇義與妻赴井死,傳首京師。 范陽節度使朱滔將討李惟岳,軍于莫州。張孝忠將精兵八千守易州,滔遣判官蔡雄說孝忠曰:「惟岳乳臭兒,敢拒朝命;今昭義、河東軍已破田悅,淮甯李僕射克襄陽,計河南諸軍,朝夕北向,恒、魏之亡,可佇立而須也。使君誠能首舉易州以歸朝廷,則破惟嶽之功自使君始,此轉禍為福之策也。」孝忠然之,遣牙官程華詣滔,遣錄事參軍董稹奉表詣闕,滔又上表薦之。上悅。九月辛酉,以孝忠為成德節度使。命惟嶽護喪歸朝,惟嶽不從。孝忠德滔,為子茂和娶滔女,深相結。 壬戌,加李希烈同平章事。 初,李希烈請討梁崇義,上對朝士亟稱其忠。黜陟使李承自淮西還,言於上曰:「希烈必立微功;但恐有功之後,偃蹇不臣,更煩朝廷用兵耳。」上不以為然。希烈既得襄陽,遂據之為己有,上乃思承言。時承為河中尹,甲子,以承為山南東道節度使。上欲以禁兵送上,承請單騎赴鎮。至襄陽,希烈置之外館,迫脅萬方,承誓死不屈,希烈乃大掠闔境所有而去。承治之期年,軍府稍完。希烈留牙將於襄州,守其所掠財,由是數有使者往來。承亦遣其腹心臧叔雅往來許、蔡,厚結希烈腹心周曾等,與之陰圖希烈。 初,蕭嵩家廟臨曲江,玄宗以娛遊之地,非神靈所宅,命徙之。楊炎為相,惡京兆尹嚴郢,左遷大理卿。盧杞欲陷炎,引郢為御史大夫。先是,炎將營家廟,有宅在東都,憑河南尹趙惠伯賣之,惠伯買以為官廨,郢按之,以為有羨利。杞召大理正田晉議法,晉以為:「律,監臨官市買有羨利,以乞取論,當奪官。」杞怒,貶晉衡州司馬。更召它吏議法,以為:「監主自盜,罪當絞。」炎廟正直蕭嵩廟地,杞因譖炎,雲「茲地有王氣,故玄宗令嵩徙之。炎有異志,故於其地建廟。」冬十月乙未,炎自左僕射貶崖州司馬。遣中使護送,未至崖州百里,縊殺之。惠伯自河中尹貶費州多田尉。尋亦殺之。 辛醜,冊太子妃蕭氏。 癸卯,祫太廟。先是,太祖既正東向之位,獻、懿二祖皆藏西夾室,不饗。至是,複奉獻祖東向而饗之。 徐州刺史李洧,正己之從父兄也。李納寇宋州,彭城令太原白季庚說洧舉州歸國。洧從之,遣攝巡官崔程奉表詣闕,且使口奏,並白宰相,以「徐州不能獨抗納,乞領徐、海、沂三州觀察使,況海、沂二州,今皆為納有。洧與刺史王涉、馬萬通素有約,苟得朝廷詔書,必能成功。」程自外來,以為宰相一也,先白張鎰,鎰以告盧杞。杞怒其不先白己,不從其請。戊申,加洧御史大夫,充招諭使。 十一月戊午,以永樂公主適檢校比部郎中田華,上不欲違先志故也。 蜀王傀,更名遂。 辛酉,宣武節度使劉洽,神策都知兵馬使曲環,滑州刺史襄平李澄,朔方大將唐朝臣,大破淄青、魏博之兵於徐州。 先是,李納遣其將王溫會魏博將信都崇慶共攻徐州,李洧遣牙官溫人王智興詣闕告急。智興善走,不五日而至。上為之發朔方兵五千人,以朝臣將之,與洽、環、澄共救之。時朔方軍資裝不至,旗服弊惡。宣武人嗤之曰:「乞子能破賊乎!」朝臣以其言激怒士卒,且曰:「都統有令,先破賊營者,營中物悉與之。」士皆憤怒爭奮。 崇慶、溫攻彭城,二旬不能下,請益兵於納。納遣其將石隱金將萬人助之,與劉洽等相拒於七裡溝。日向暮,洽引軍稍卻。朔方馬軍使楊朝晟言於唐朝臣曰:「公以步兵負山而陳,以待兩軍。我以騎兵伏于山曲,賊見懸軍勢孤,必搏之。我以伏兵絕其腰,必敗之。」朝臣從之。崇慶等果將騎二千逾橋而西,追擊官軍,伏兵發,橫擊之。崇慶等兵中斷,狼狽而返,阻橋以拒官軍。其兵有爭橋不得,涉水而度者。朝晟指之曰:「彼可涉,吾何為不涉!」遂涉水擊,據橋者皆走,崇慶等兵大潰。洽等乘之,斬首八千級,溺死過半。朔方軍士盡得其輜重,旗服鮮華,乃謂宣武人曰:「乞子之功,孰與宋多?」宣武人皆慚。官軍乘勝逐北,至徐州城下,魏博、淄青軍解圍走,江、淮漕運始通。 己巳,詔削李惟嶽官爵;募所部降者,赦而賞之。 甲申,淮南節度使陳少游遣兵擊海州,其刺史王涉以州降。十二月,李納密州刺史馬萬通乞降;丁酉,以為密州刺史。 崔漢衡至吐蕃,贊普以敕書稱貢獻及賜,全以臣禮見處。又,雲州之西,當以賀蘭山為境,邀漢衡更請之。丁未,漢衡遣判官與吐蕃使者入奏。上為之改敕書、境土,皆如其請。 加馬燧魏博招討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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