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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和帝中興元年(1)


  【齊和帝蕭寶融(488~502),字智昭,齊明帝蕭鸞第八子,蕭寶卷同母弟。南朝齊最後一位皇帝,501—502年在位。中興二年被迫禪位與蕭衍,受封巴陵王,居於姑孰。不久,被蕭衍派人殺害,時年15歲,葬恭安陵,諡和皇帝。】

  和皇帝中興元年(公元501年)

  春正月丁酉,東昏侯以晉安王寶義為司徒,建安王寶寅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乙巳,南康王寶融始稱相國,大赦;以蕭穎胄為左長史,蕭衍為征東將軍,楊公則為湘州刺史。戊申,蕭衍發襄陽,留弟偉總府州事,憺守壘城,府司馬莊丘黑守樊城。衍既行,州中兵及儲偫皆虛。魏興太守裴師仁、齊興太守顏僧都並不受衍命,舉兵欲襲襄陽,偉、憺遣兵邀擊于治平,大破之,雍州乃安。

  魏咸陽王禧為上相,不親政務,驕奢貪淫,多為不法,魏主頗惡之。禧遣奴就領軍於烈求舊羽林虎賁,執仗出入。烈曰:「天子諒暗,事歸宰輔。領軍但知典掌宿衛,非有詔不敢違理從私。」禧奴惘然而返。禧複遣謂烈曰:「我,天子之子,天子叔父,身為元輔,有所求須,與詔何異!」烈厲色曰:「烈非不知王之貴也,奈何使私奴索天子羽林!烈頭可得,羽林不可得!」禧怒,以烈為恒州刺史。烈不願出外,固辭,不許;遂稱疾不出。

  烈子左中郎將忠領直閣,常在魏主左右。烈使忠言于魏主曰:「諸王專恣,意不可測。宜早罷之,自攬權綱。」北海王詳亦密以禧過惡白帝,且言彭城王勰大得人情,不宜久輔政。帝然之。

  時將礿祭,王公並齋于廟東坊。帝夜使於忠語烈:「明旦入見,當有處分。」質明,烈至。帝命烈將直閣等六十餘人,宣旨召禧、勰、詳,衛送至帝所。禧等入見於光極殿,帝曰:「恪雖寡昧,忝承寶曆。比纏尪疹,實憑諸父,苟延視息,奄涉三齡。諸父歸遜殷勤,今便親攝百揆。且還府司,當別處分。」又謂勰曰:「頃來南北務殷,不容仰遂沖操。恪是何人,而敢久違先敕,今遂叔父高蹈之意。」勰謝曰:「陛下孝恭,仰遵先詔,上成睿明之美,下遂微臣之志,感今惟往,悲喜交深。」庚戌,詔勰以王歸第;禧進位太保;詳為大將軍、錄尚書事。尚書清河張彝、邢巒聞處分非常,亡走,出洛陽城,為禦史中尉中山甄琛所彈。詔書切責之。複以於烈為領軍,仍加車騎大將軍,自是長直禁中,軍國大事,皆得參焉。

  魏主時年十六,不能親決庶務,委之左右。於是幸臣茹皓、趙郡王仲興、上穀寇猛、趙郡趙修、南陽趙邕及外戚高肇等始用事,魏政浸衰。趙修尤親幸,旬月間,累遷至光祿卿;每遷官,帝親至其宅設宴,王公百官皆從。

  辛亥,東昏侯祀南郊,大赦。

  丁巳,魏主引見群臣於太極前殿,告以親政之意。壬戌,以咸陽王禧領太尉,廣陵王羽為司。魏主引羽入內,面授之。羽固辭曰:「彥和本自不願,而陛下強與之。今新去此官而以臣代之,必招物議。」乃以為司空。

  二月乙丑,南康王以冠軍長史王茂為江州刺史,竟陵太守曹景宗為郢州刺史,邵陵王寶修為荊州刺史。

  甲戌,魏大赦。

  壬午,東昏侯遣羽林兵擊雍州,中外纂嚴。

  甲申,蕭衍至竟陵,命王茂、曹景宗為前軍,以中兵參國張法安守竟陵城。茂等至漢口,諸將議欲並兵圍郢,分兵襲西陽、武昌。衍曰:「漢口不闊一裡,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與郢城為掎角;若悉眾前進,僧寄必絕我軍後,悔無所及。不若遣王、曹諸軍濟江,與荊州軍合,以逼郢城;吾自圍魯山以通沔、漢,使鄖城、竟陵之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相繼而至,兵多食足,何憂兩城之不拔!天下之事,可以臥取之耳。」乃使茂等帥眾濟江,頓九裡。張沖遣中兵參軍陳光靜開門迎戰,茂等擊破之。光靜死,沖嬰城自守。景宗遂據石橋浦,連軍相續,下至加湖。

  荊州遣冠軍將軍鄧元起、軍主王世興、田安之將數千人會雍州兵于夏首。衍築漢口城以守魯山,命水軍主義陽張惠紹等游遏江中,絕郢、魯二城信使。楊公則舉湘州之眾會于夏口。蕭穎胄命荊州諸軍皆受公則節度,雖蕭穎達亦隸焉。

  府朝儀欲遣人行湘州事而難其人,西中郎中兵參軍劉坦謂眾曰:「湘土人情,易擾難信,用武士則浸漁百姓,用文士則威略不振;必欲鎮靜一州,軍民足食,無逾老夫。」乃以坦為輔國長史、長沙太守,行湘州事。坦先嘗在湘州,多舊恩,迎者屬路。下車,選堪事吏分詣十郡,發民運租米三十餘萬斛以助荊、雍之軍,由是資糧不乏。

  三月,蕭衍使鄧元起進據南堂西渚,田安之頓城北,王世興頓曲水故城。丁酉,張沖病卒,驍騎將軍薛元嗣與衝子孜及征虜長史江夏內史程茂共守郢城。

  乙巳,南康王即皇帝位於江陵,改元,大赦,立宗廟、南北郊,州府城門悉依建康宮,置尚書五省,以南郡太守為尹,以蕭穎胄為尚書令,蕭衍為左僕射,晉安王寶義為司空,廬陵王寶源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安王寶寅為徐州刺史,散騎常侍夏侯詳為中領軍,冠軍將軍蕭偉為雍州刺史。丙午,詔封庶人寶卷為涪陵王。乙酉,以尚書令蕭穎胄行荊州刺史,加蕭衍征東大將軍、都督征討諸軍事,假黃鉞。時衍次楊口,和帝遣禦史中丞宗夬勞軍。甯朔將軍新野庾域諷夬曰:「黃鉞未加,非所以總帥侯伯。」夬返西台,遂有是命。薜元嗣遣軍主沈難當帥輕舸數千亂流來戰,張惠紹等擊擒之。

  癸醜,東昏侯以豫州刺史陳伯之為江州刺史、假節、都督前鋒諸軍事,西擊荊、雍。

  夏四月,蕭衍出沔,命王茂、蕭穎達等進軍逼郢城,薛元嗣不敢出。諸將欲攻之,衍不許。

  魏廣陵惠王羽通于員外郎馮俊興妻,夜往,為俊興所擊而匿之;五月壬子,卒。

  魏主既親政事,嬖幸擅權,王公希得進見。咸陽王禧意不自安,齋帥劉小苟屢言於禧雲,聞天子左右人言欲誅禧。禧益懼,乃與妃兄兼給事黃門侍郎李伯尚、氐王楊集始、楊靈祏、乞伏馬居等謀反。會帝出獵北邙,禧與其黨會城西小宅,欲發兵襲帝,使長子通竊入河內舉兵相應。乞伏馬居說禧:「還入洛城,勒門閉門,天子必北走桑幹,殿下可斷河橋,為河南天子。」眾情前卻不壹,禧心更緩,自旦至晡,猶豫不決,遂約不泄而散。楊集始既出,即馳至北邙告之。

  直寢苻承祖、薛魏孫與禧通謀,是日,帝寢於浮圖之陰,魏孫欲弑帝,承祖曰:「吾聞殺天者身當病癩。」魏孫乃止。俄而帝寤,集始亦至。帝左右皆四出逐禽,直衛無幾,倉猝不知所出。左中郎將於忠曰:「臣父領軍留守京城,計防遏有備,必無所慮。」帝遣忠馳騎觀之,於烈已分兵嚴備,使忠還奏曰:「臣雖老,心力猶可用。此屬猖狂,不足為慮,願陛下清蹕徐還,以安物望。」帝甚悅,自華林園還宮,撫於忠之背曰:「卿差強人意!」

  禧不知事露,與姬妾及左右宿洪池別墅,遣劉小苟奉啟,雲檢行田收。小苟至北邙,已逢軍人,怪小苟赤衣,欲殺之。小苟困迫,言欲告反,乃緩之。或謂禧曰:「殿下集眾圖事,見意而停,恐必漏泄,今夕何宜自寬!」禧曰:「吾有此身,應知自惜,豈待人言!」

  又曰:「殿下長子已濟河,兩不相知,豈不可慮!」禧曰:「吾已遣人追之,計今應還。」時通已入河內,列兵仗,放囚徒矣。于烈遣直閣叔孫侯將虎賁三百人收禧。禧聞之,自洪池東南走,僮僕不過數人,濟洛,至柏穀塢,追兵至,擒之,送華林都亭。帝面詰其反狀,壬戌,賜死於私第。同謀伏誅者十餘人,諸子皆絕屬籍,微給貲產、奴婢,自餘家財悉分賜高肇及趙修之家,其餘賜內外百官,逮於流外,多者百餘匹,下至十匹。禧諸子乏衣食,獨彭城王屢賑給之。河內太守陸琇聞禧敗,斬送禧子通首。魏朝以琇於禧未敗之前不收捕通,責其通情,征詣廷尉,死獄中。帝以禧無故而反,由是益疏忌宗室。

  巴西太守魯休烈、巴東太守蕭惠訓不從蕭穎胄之命;惠訓遣子璝將兵擊穎胄,穎胄,遣汶陽太守劉孝慶屯峽口,與巴東太守任漾之等拒之。

  東昏侯遣軍主吳子陽、陳虎牙等十三軍救郢州,進屯巴口。虎牙,伯之之子也。

  六月,西台遣衛尉席闡文勞蕭衍軍,齎蕭穎胄等議謂衍曰:「今頓兵兩岸,不並軍圍郢,定西陽、武昌,取江州,此機已失;莫若請救于魏,與北連和,猶為上策。」衍曰:「漢口路通荊、雍,控引秦、梁,糧運資儲,仰引氣息;所以兵壓漢口,連結數州。今若並軍圍郢,又分兵前進,魯山必阻沔路,扼吾咽喉;若糧運不通,自然離散,何謂持久?鄧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取尋陽,彼若歡然知機,一說士足矣;脫距王師,固非三千兵所能下也。進退無據,未見其可。西陽、武昌,取之即得;然既得之後,即應鎮守。欲守兩城,不減萬人,糧儲稱是,卒無所出。脫東軍有上者,以萬人攻一城,兩城勢不得相救,若我分軍應援,則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沒,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去矣。若郢州既拔,席捲沿流,西陽、武昌自然風靡。何遽分兵散眾,自貽憂患乎!且丈夫舉事欲清天步,況擁數州之兵以誅群小,懸河注火,奚有不滅!豈容北面請救戎狄,以示弱於天下!彼未必能信,徒取醜聲,此乃下計,何謂上策!卿為我輩白鎮軍:「前途攻取,但以見付,事在目中,無患不捷,但借鎮軍靖鎮之耳。」

  吳子陽等進軍武口。衍命軍主樑天惠等屯漁湖城,唐修期等屯白陽壘,夾岸待之。子陽進軍加湖,去郢三十裡,傍山帶水,築壘自固。子陽舉烽,城內亦舉火應之;而內外各自保,不能相救。會房僧寄病卒,眾複推助防張樂祖代守魯山。

  蕭穎胄之初起也,弟穎孚自建康發,廬陵民修靈祏為之聚兵,得二千人,襲房陵,克之,內史謝篹奔豫章。穎胄遣甯朔將軍范僧簡自湘州赴之,僧簡拔安成,穎胄以僧簡為安成太守,以穎孚為廬陵內史。東昏侯遣軍主劉希祖將三千人擊之,南康太守王丹以郡應希祖。穎孚敗,奔長沙,尋病卒;謝篹複還郡。希祖攻拔安成,殺范僧簡,東昏侯以希祖為安成內史。修靈祏複合餘眾攻謝篹,篹敗走。

  東昏侯作芳樂苑,山石皆塗以五采。望民家有好樹、美竹,則毀牆撤屋而徙之,時方盛暑,隨即枯萎,朝暮相繼。又于苑中立市,使宮人、宦者共為裨販,以潘貴妃為市令,東昏侯自為市錄事,小有得失,妃則與杖;乃敕虎賁不得進大荊、實中荻。又開渠立埭,身自引船,或坐而屠肉。又好巫覡,左右朱光尚詐雲見鬼。東昏入樂游苑,人馬忽驚,以問光尚,對曰:「向見先帝大嗔,不許數出。」東昏大怒,拔刀與光尚尋之。既不見,乃縛菰為高宗形,北向斬之,縣首苑門。

  崔慧景之敗也,巴陵王昭胄、永新侯昭穎出投台軍,各以王侯還第,心不自安。竟陵王子良故防閣桑偃為梅蟲兒軍副,與前巴西太守蕭寅謀立昭胄,昭胄許事克用寅為尚書左僕射、護軍。時軍主胡松將兵屯新亭,寅遣人說之曰:「須昏人出,寅等將兵奉昭胄入台,閉城號令,昏人必還就將軍;但閉壘不應,,則三公不足得也。」松許諾。會東昏新作芳樂苑,經月不出遊。偃等議募健兒百餘人,從萬春門入,突取之,昭胄以為不可。偃同黨王山沙慮事久無成,以事告禦刀徐僧重。寅遣人殺山沙于路,吏於麝郤得其事。昭胄兄弟與偃等皆伏誅。

  雍州刺史張欣泰與弟前始安內史欣時,密謀結胡松及前南譙太守王靈秀、直閣將軍鴻選等誅諸嬖幸,廢東昏。東昏遣中書舍人馮元嗣監軍救郢;秋七月甲午,茹法珍、梅蟲兒及太子右率李居士、制局監楊明泰送之于中興堂,欣泰等使人懷刀於座斫元嗣,頭墜果柈中,又斫明泰,破其腹;蟲兒傷數瘡,手指皆墮;居士、法珍等散走還台。靈秀詣石頭迎建康王寶寅,帥城中將吏見力,去車輪,載寶寅,文武數百唱警蹕,向台城,百姓數千人皆空手隨之。欣泰聞事作,馳馬入宮,冀法珍等在外,東昏盡以城中處分見委,表裡相應。既而法珍得返,處分閉門上仗,不配欣泰兵,鴻選在殿內亦不敢發。寶寅去杜姥宅,日已瞑,城門閉。城上人射外人,外人棄寶寅潰去。寶寅亦逃,三日,乃戎服詣草市尉,尉馳以啟東昏。東昏召寶寅入宮問之,寶寅涕泣稱:「爾日不知何人逼使上車,仍將去,制不自由。」東昏笑,複其爵位。張欣泰等事覺,與胡松皆伏誅。

  蕭衍使征虜將軍王茂、軍主曹仲宗等乘水漲以舟師襲加湖,鼓噪攻之。丁酉,加湖潰,吳子陽等走免,將士殺溺死者萬計,俘其餘眾而還。於是郢、魯二城相視奪氣。

  乙巳,柔然犯魏邊。

  魯山乏糧,軍人于磯頭捕細魚供食,密治輕船,將奔夏口,蕭衍遣偏軍斷其走路。丁巳,孫樂祖窘迫,以城降。

  己未,東昏侯以程茂為郢州刺史,薛元嗣為雍州刺史。是日,茂、元嗣以郢城降。郢城之初圍也,士民男女近十萬口;閉門二百餘日,疾疫流腫,死者什七八,積屍床下而寢其上,比屋皆滿。茂、元嗣等議出降,使張孜為書與衍。張沖故吏青州治中房長瑜謂孜曰:「前使君忠貫昊天,郎君但當坐守畫一荷析薪,若天運不與,當幅巾待命,下從使君。今從諸人之計,非唯郢州士女失高山之望,亦恐彼所不取也。」孜不能用。蕭衍以韋睿為江夏太守,行郢府事,收瘞死者而無其生者,郢人遂安。

  諸將欲頓軍夏口;衍以為宜乘勝直指建康,車騎諮議能軍張弘策、甯遠將軍庾域亦以為然。衍命眾軍即日上道。緣江至建康,凡磯、浦、村落,軍行宿次、立頓處所,弘策逆為圖畫,如在目中。

  辛酉,魏大赦。

  魏安國宣簡侯王肅卒于壽陽,贈侍中、司空。初,肅以父死非命,四年不除喪。高祖曰:「三年之喪,賢者不敢過。」命肅以祥禫之禮除喪。然肅猶素服、不聽樂終身。

  汝南民胡文超起兵于灄陽以應蕭衍,求取義陽、安陸等郡以自效;衍又遣軍主唐修期攻隨郡,皆克之。司州刺史王僧景遣子貞孫為質于衍,司部悉平。

  崔慧景之死也,其少子偃為始安內史,逃潛得免。及西台建,以偃為甯朔將軍。偃詣公車門上書曰:「臣竊惟高宗之孝子忠臣而昏主之亂臣賊子者,江夏王與陛下,先臣與鎮軍是也;雖成敗異術而所由同方。陛下初登至尊,與天合符;天下纖介之屈,尚望陛下申之,況先帝之子陛下之兄,所行之道,即陛下所由哉!此尚弗恤,其餘何冀!今不可幸小民之無識而罔之;若使曉然知其情節,相帥而逃,陛下將何以應之哉!」事寢,不報。

  偃又上疏曰:「近冒陳江夏之兔,非敢以父子之親而傷至公之義,誠不曉聖朝所以然之意。若以狂主雖狂,而實是天子,江夏雖賢,實是人臣,先臣奉人臣逆人君為不可,未審今之嚴兵勁卒方指象魏者,其故何哉!臣所以不死,苟存視息,非有它故,所以待皇運之開泰,申忠魂之枉屈。今皇運已開泰矣,而死社稷者返為賊臣,臣何用此生於陛下之世矣!臣謹案鎮軍將軍臣穎胄、中領軍臣詳,皆社稷之也,同知先臣股肱江夏,匡濟王室,天命未遂,主亡與亡;而不為陛下瞥然一言。知而不言,不忠;不知而不言,不智也。如以先臣遣使,江夏斬之;,則征東之驛使,何為見戮?陛下斬征東之使,實詐山陽;江夏違先臣之請,實謀孔矜。天命有歸,故事業不遂耳。臣所言畢矣,乞就湯鑊!然臣雖萬沒,猶願陛下必申先臣。何則?惻愴而申之,則天下伏;不則愴而申之,則天下叛。先臣之忠,有識所知,南、董之筆,千載可期,亦何待陛下屈申而為褒貶!然小臣惓惓之愚,為陛下計耳。」詔報曰:「其知卿惋切之懷,今當顯加贈諡。」偃尋下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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