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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帝隆安五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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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帝隆安五年(公元401年) 春正月,武威王利鹿孤欲稱帝,群臣皆勸之。安國將軍鍮勿侖曰:「吾國自上世以來,被髮左衽,無冠帶之飾,逐水草遷徙,無城郭室廬,故能雄視沙漠,抗衡中夏。今舉大號,誠順民心。然建都立邑,難以避患,儲畜倉庫,啟敵人心。不如處晉民於城郭,勸課農桑以供資儲,帥國人以習戰射。鄰國弱則乘之,強則避之,此久長之良策也。且虛名無實,徒足為世之質的,將安用之!」利鹿孤曰:「安國之言是也。」乃更稱河西王,以廣武公傉檀為都督中外諸軍事、涼州牧、錄尚書事。 二月丙子,孫恩出浹口,攻句章,不能拔。劉牢之擊之,恩複走入海。 秦王興使乞伏乾歸還鎮苑川,盡以其故部眾配之。 涼王纂嗜酒好獵,太常楊穎諫曰:「陛下應天受命,當以道守之。今疆宇日蹙,崎嶇二嶺之間,陛下不兢兢夕惕以恢弘先業,而沈湎遊畋,不以國家為事,臣竊危之。」纂遜辭謝之,然猶不悛。番禾太守呂超擅擊鮮卑思盤,思盤遣其弟乞珍訴於纂,纂命超及思盤皆入朝。超懼,至姑臧,深自結於殿中監杜尚。纂見超,責之曰:「卿恃兄弟桓桓,乃敢欺吾。要當斬卿,天下乃定!」超頓首謝。纂本以恐愒超,實無意殺之。因引超、思盤及群臣同宴於內殿。超兄中領軍隆數勸纂酒,纂醉,乘步挽車,將超等遊禁中。至琨華堂東閣,車不得過,纂親將竇川、駱騰倚劍於壁,推車過閤。超取劍擊纂,纂下車禽超,超刺纂洞胸;川、騰與超格戰,超殺之。纂後楊氏命禁兵討超,杜尚止之,皆舍仗不戰。將軍魏益多入,取纂首,楊氏曰:「人已死,如土石,無所複知,何忍複殘其形骸乎!」益多罵之,遂取纂首以徇,曰:「纂違先帝之命,殺太子而自立,荒淫暴虐。番禾太守超順人心而除之,以安宗廟。凡我士庶,同茲休慶!」 纂叔父巴西公佗、弟隴西公緯皆在北城。或說緯曰:「超為逆亂,公以介弟之親,仗大義而討之。姜紀、焦辨在南城,楊桓、田誠在東苑,皆吾党也,何患不濟!」緯嚴兵欲與佗共擊超。佗妻梁氏止之曰:「緯、超俱兄弟之子,何為舍超助緯,自為禍首乎!」佗乃謂緯曰:「超舉事已成,據武庫,擁精兵,圖之甚難。且吾老矣,無能為也。」超弟邈有寵於緯,說緯曰:「纂賊殺兄弟,隆、超順人心而討之,正欲尊立明公耳。方今明公先帝之長子,當主社稷,人無異望,夫複何疑!」緯信之,乃與隆、超結盟,單馬入城;超執而殺之。讓位與隆,隆有難色。超曰:「今如乘龍上天,豈可中下!」隆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神鼎。尊母衛氏為太后;妻楊氏為後;以超為都督中外諸軍事、輔國大將軍、錄尚書書事,封安定公;諡纂曰靈帝。 纂後楊氏將出宮,超恐其挾珍寶,命索之。楊氏曰:「爾兄弟不義,手刃相屠。我旦夕死人,安用寶為!」超又問玉璽所在,楊氏曰:「已毀之矣。」後有美色,超將納之,謂其父右僕射桓曰:「後若自殺,禍及卿宗!」桓以告楊氏。楊氏曰:「大人賣女與氐以圖富貴,一之謂甚,其可再乎!」遂自殺,諡曰穆後。桓奔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以為左司馬。 三月,孫恩北趣海鹽,劉裕隨而拒之,築城於海鹽故治。恩日來攻城,裕屢擊破之,斬其將姚盛。城中兵少不敵,裕夜偃旗匿眾,明晨開門,使羸疾數人登城。賊遙問劉裕所在,曰:「夜已走矣。」賊信之,爭入城。裕奮擊,大破之。恩知城不可拔,乃進向滬瀆,裕複棄城追之。 海鹽令鮑陋遣子嗣之帥吳兵一千,請為前驅。裕曰:「賊兵甚精,吳人不習戰,若前驅失利,必敗我軍;可在後為聲勢。」嗣之不從。裕乃多伏旗鼓,前驅既交,諸伏皆出。裕舉旗鳴鼓,賊以為四面有軍,乃退。嗣之追之,戰沒。裕且戰且退,所領死傷且盡,至向戰處,令左右脫取死人衣以示閒暇。賊疑之,不敢逼。裕大呼更戰,賊懼而退,裕乃引歸。 河西王利鹿孤伐涼,與涼王隆戰,大破之,徙二千餘戶而歸。 夏四月辛卯,魏人罷鄴行台,以所統六郡置相州,以庾岳為刺史。 乞伏乾歸至苑川,以邊芮為長名,王松壽為司馬,公卿、將帥皆降為僚佐偏裨。 北涼王業憚沮渠蒙遜勇略,欲遠之;蒙遜亦深自晦匿,業以門下侍郎馬權代蒙遜為張掖太守。權素豪雋,為業所親重,常輕侮蒙遜。蒙遜譖之於業曰:「天下不足慮,惟當憂馬權耳。」業遂殺權。 蒙遜謂沮渠男成曰:「段公無鑒斷之才,非撥亂之主,向所憚者惟索嗣、馬權。今皆已死,蒙遜欲降之以奉兄,何如?」男成曰:「業本孤客,為吾家所立,恃吾兄弟,猶魚之有水。夫人親信我而圖之,不祥。蒙遜乃求為西安太守。業喜其出外,許之。 蒙遜與男成約同祭蘭門山,而陰使司馬許鹹告業曰:「男成欲以取假日為亂。若求祭蘭門山,臣言驗矣。」至期,果然。業收男成,賜死。男成曰:「蒙遜先與臣謀反,臣以兄弟之故。隱而不言。今以臣在,恐部眾不從,故約臣祭山而返誣臣,其意欲王之殺臣也。乞詐言臣死,暴臣罪惡,蒙遜必反;臣然後奉王命而討之,無不克矣。」業不聽,殺之。蒙遜泣告眾曰:「男成忠於段王,而段王無故枉殺之,諸君能為報仇乎?且始者共立段王,欲以安眾耳,今州土紛亂,非段王所能濟也。」男成素得眾心,眾皆憤泣爭奮,比至氐池,眾逾一萬。鎮軍將軍臧莫孩帥所部降之,羌、胡多起兵應蒙遜者。蒙遜進壁侯塢。 業先疑右將軍田昂,囚之;至是召昂,謝而赦之,使與武衛將軍梁中庸共討蒙遜。別將王豐孫言于業曰:「西平諸田,世有反者。昂貌恭而心險,不可信也。」業曰:「吾疑之久矣,但非昂無可以討蒙遜者。」昂至侯塢,帥騎五百降于蒙遜,業軍遂潰,中庸亦詣蒙遜降。 五月,蒙遜至張掖,田昂兄子承愛斬關內之,業左右皆散。蒙遜至,業謂蒙遜曰:「孤孑然一己,為君家所推,願匄餘命,使得東還與妻子相見。」蒙遜斬之。 業,儒素長者,無他權略,威禁不行,群下擅命;尤信卜筮、巫覡,故至於敗。 沮渠男成之弟富占、將軍俱傫帥戶五百降于河西王利鹿孤。傫,石子之子也。 孫恩陷滬瀆,殺吳國內史袁崧,死者四千人。 涼王隆多殺豪望以立威名,內外囂然。人不自保。魏安人焦朗遣使說秦隴西公碩德曰:「呂氏自武皇棄世,兄弟相攻,政綱不立,競為威虐。百姓饑饉,死者過半。今乘其纂奪之際,取之易於返掌,不可失也。」碩德言于秦王興,帥步騎六萬伐涼,乞伏乾歸帥騎七千從之。 六月甲戌,孫恩浮海奄至丹徒,戰士十餘萬,樓船千餘艘,建康震駭。乙亥,內外戒嚴,百官入居省內。冠軍將軍高素等守石頭,輔國將軍劉襲柵斷淮口,丹陽尹司馬恢之戍南岸,冠軍將軍桓謙等備白石,左衛將軍王嘏等屯中堂,征豫州刺史譙王尚之入衛京師。 劉牢之自山陰引兵邀擊恩,未至而恩已過,乃使劉裕自海鹽入援。裕兵不滿千人,倍道兼行,與恩俱至丹徒。裕眾既少,加以涉遠疲勞,而丹徒守軍莫有鬥志。恩帥眾鼓噪,登蒜山,居民皆荷擔而立。裕帥所領奔擊,大破之,投崖赴水死者甚眾,恩狼狽僅得還船。然恩猶恃其眾,尋複整兵徑向京師。後將軍元顯帥兵拒戰,頻不利。會稽王道子無他謀略,唯日禱蔣侯廟。恩來漸近,百姓恟懼。譙王尚之帥精銳馳至,徑屯積弩堂。恩樓船高大,溯風不得疾行,數日乃至白石。恩本以諸軍分散,欲掩不備;既而知尚之在建康,複聞劉牢之已還,至新洲,不敢進而去,浮海北走鬱洲。恩別將攻陷廣陵,殺三千人。甯朔將軍高雅之擊恩于鬱洲,為恩所執。 桓玄厲兵訓卒,常伺朝廷之隙,聞孫恩逼京師,建牙聚眾,上疏請討之。元顯大懼。會恩退,元顯以詔書止之,玄乃解嚴。 梁中庸等共推沮渠蒙遜為大都督、大將軍、涼州牧、張掖公,赦其境內,改元永安。蒙遜署從兄伏奴為張掖太守、和平侯,弟挐為建忠將軍、都谷侯,田昂為西郡太守,臧莫孩為輔國將軍,房晷、梁中庸為左、右長史,張騭、謝正禮為左右司馬。擢任賢才,文武鹹悅。 河西王利鹿孤命群臣極言得失。西曹從事史暠曰:「陛下命將出征,往無不捷。然不以綏寧為先,唯以徙民為務;民安土重遷,故多離叛,此所以斬將拔城而地不加廣也。」利鹿孤善之。 秋七月,魏兗州刺史長孫肥將步騎二萬南徇許昌,東至彭城,將軍劉該降之。 秦隴西公碩德自金城濟河,直趣廣武,河西王利鹿孤攝廣武守軍避之。秦軍至姑臧,涼王隆遣輔國大將軍超、龍驤將軍邈等逆戰,碩德大破之,生擒邈,俘斬萬計。隆嬰城固守,巴西公佗帥東苑之眾二萬五千降于秦。西涼公暠、河西王利鹿孤、沮渠蒙遜各遣使奉表入貢于秦。 初,涼將姜紀降于河西王利鹿孤,廣武公傉檀與論兵略,甚愛重之,坐則連席,出則同車,每談論,以夜繼晝。利鹿孤謂傉檀曰:「姜紀信有美才,然視候非常,必不久留於此,不如殺之。紀若入秦,必為人患。」傉檀曰:「臣以布衣之交待紀,紀必不相負也。」八月,紀將數十騎奔秦軍,說碩德曰:「呂隆孤城無援,明公以大軍臨之,其勢必請降;然彼徙文降而已,未肯遂服也。請給紀步騎三千,與王松匆因焦朗、華純之眾,伺其釁隙,隆不足取也。不然,今禿髮在南,兵強國富,若兼姑臧而據之,威勢益盛,沮渠蒙遜、李暠不能抗也,必將歸之,如此,則為國家之大敵矣。」碩德乃表紀為武威太守。配兵二千,屯據晏然。 秦王興聞楊桓之賢而征之,利鹿孤不敢留。 詔以劉裕下邳太守,討孫恩于郁洲,累戰,大破之。恩由是衰弱,複緣海南走,裕亦隨而邀擊之。 燕王盛懲其父寶以懦弱失國,務峻威刑,又自矜聰察,多所猜忌,群臣有纖介之嫌,皆先事誅之。由是宗親、勳舊,人不自保。丁亥,左將軍慕容國與殿上將軍秦輿、段贊謀帥禁兵襲盛,事發,死者五百餘人。壬辰夜,前將軍段璣與秦輿之子興、段贊之子泰潛於禁中鼓噪大呼。盛聞變,帥左右出戰,賊眾逃潰。璣被創,匿廂屋間。俄有一賊從暗中擊盛,盛被傷,輦升前殿,申約禁衛,事寧而卒。 中壘將軍慕容拔、冗從僕射郭仲白太后丁氏,以為國家多難,宜立長君。時眾望在盛弟司徒、尚書令、平原公元,而河間公熙素得幸于丁氏,丁氏乃廢太子定,密迎熙入宮。明旦,群臣入朝,始知有變,因上表勸進於熙。熙以讓元,元不敢當。癸巳,熙即天王位,捕獲段璣等,皆夷三族。甲午,大赦。丙申,平原公元以嫌賜死。閏月辛酉,葬盛于興平陵,諡曰昭武皇帝,廟號中宗。丁氏送葬未還,中領軍慕容提、步軍校尉張佛等謀立故太子定,事覺,伏誅,定亦賜死。丙寅,大赦,改元光始。 秦隴西公碩德圍姑臧累月,東方之人在城中者多謀外叛,魏益多複誘扇之,欲殺涼王隆及安定公超,事發,坐死者三百餘家。碩德撫納夷、夏,分置守宰,節食聚粟。為持久之計。 涼之群臣請與秦連和,隆不許。安守公超曰:「今資儲內竭,上下嗷嗷,雖使張、陳複生,亦無以為策。陛下當思權變屈伸,何愛尺書、單使為卑辭以退敵!敵去之後,修德政以息民,若蔔世未窮,何憂舊業之不復!若天命去矣,亦可以保全宗族。不然,坐守困窮,終將何如!」隆乃從之,九月,遣使請降于秦。碩德表隆為鎮西大將軍、涼州刺史、建康公。隆遣子弟及文武舊臣慕容築、楊穎等五十餘家入質于長安。碩德軍令嚴整,秋毫不犯,祭先賢,禮名士,西土悅之。 沮渠蒙遜所部酒泉、涼寧二郡叛降於西涼,又聞呂隆降秦,大懼,遣其弟建忠將軍挐、牧府長史張潛見碩德于姑臧,請帥其眾東遷。碩德喜,拜潛張掖太守,挐建康太守。潛勸蒙遜東遷。挐私謂蒙遜曰:「姑臧未拔,呂氏猶存,碩德糧盡將還,不能久也。何為自棄土宇,受制於人乎!」臧莫孩亦以為然。 蒙遜遣子奚念為質于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不受,曰:「奚念年少,可遣挐也。」冬十月,蒙遜複遣使上疏于利鹿孤曰:「臣前遣奚念具披誠款,而聖旨未昭,複征弟挐。臣竊以為苟有誠信,則子不為輕;若其不信,則弟不為重。今寇難未夷,不獲奉詔,願陛下亮之。」利鹿孤怒,遣張松侯俱延、興城侯文支將騎一萬襲蒙遜,至萬歲臨松,執蒙遜從弟鄯善苟子,虜其民六千餘戶。蒙遜從叔孔遮入朝于利鹿孤,許以挐為質。利鹿孤乃歸其所掠,召俱延等還。文支,利鹿孤之弟也。 南燕主備德宴群臣於延賢堂,酒酣,謂君臣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青州刺史鞠仲曰:「陛下中興聖主,少康、光武之儔。」備德顧左右賜仲帛千匹,仲以所賜多,辭之。備德曰:「卿知調朕,朕不知調卿邪!卿所以非實,故朕亦以虛言賞卿耳。」韓範進曰:「天子無戲言。今日之論,君臣俱失。」備德大悅,賜範絹五十匹。 備德母及兄納皆在長安,備德遣平原人杜弘往訪之。弘曰:「臣至長安,若不奉太后動止,當西如張掖,以死為效。臣父雄年逾六十,乞本縣之祿以申烏鳥之情。」中書令張華曰:「杜弘未行而求祿,要君之罪大矣。」備德曰:「弘為君迎母,為父求祿,忠孝備矣,何罪之有!」以雄為平原令。弘至張掖,為盜所殺。 十一月,劉裕追孫恩至滬瀆、海鹽,又破之,俘斬以萬數,恩遂自浹口遠竄入海。 十二月辛亥,魏主珪遣常山王遵、定陵公和跋帥眾五萬襲沒弈幹于高平。 乙卯,魏虎威將軍宿遝幹伐燕,攻令支;乙丑,燕中領軍宇文拔救之。壬午,宿遝幹拔令支而戍之。 呂超攻姜紀,不克,遂攻焦朗。朗遣其弟子嵩為質于河西王利鹿孤以請迎,利鹿孤遣車騎將軍傉檀赴之。比至,超已退,朗閉門拒之。何檀怒,將攻之,鎮北將軍俱延諫曰:「安土重遷,人之常情。朗孤城無食,今年不降,後年自服,何必多殺士卒以攻之!若其不捷,彼必去從他國。棄州境士民以資鄰敵,非計也;不如以善言諭之。」檀乃與朗連和,遂曜兵姑臧,壁于胡阬。 傉檀知呂超必來斫營,畜火以待之。超夜遣中壘將軍王集帥精兵二千斫傉檀營,傉檀徐嚴不起。集入壘中,內外皆舉火,光照如晝;縱兵擊之,斬集及甲首三百餘級。呂隆懼,偽與檀通好,請于苑內結盟,傉檀遣俱延入盟,俱延疑其有伏,毀苑牆而入。超伏兵擊之,俱延失馬步走,淩江將軍郭祖力戰拒之,俱延乃得免。傉檀怒,攻其昌松太守孟禕于顯美。隆遣廣武將軍荀安國、甯遠將軍石可帥騎五百救之。安國等憚傉檀之強,遁還。 桓玄表其兄偉為江州刺史,鎮夏口;司馬刁暢為輔國將軍、督八郡軍事,鎮襄陽;遣其將皇甫敷、馮該戍湓口。移沮、漳蠻二千戶於江南,立武寧郡;更招集流民,立綏安郡。詔征廣州刺史刁逵、豫章太守郭昶之,玄皆留不遣。 玄自謂有晉國三分之二,數使人上己符瑞,欲以惑眾;又致箋于會稽王道子曰:「賊造近郊,以風不得進,以雨不致火,食盡故去耳,非力屈也。昔國寶死後,王恭不乘此威入統朝政,足見其心非侮於明公也,而謂之不忠。今之貴要腹心,有時流清望者誰乎?豈可雲無佳勝!直是不能信之耳!爾來一朝一夕,遂成今日之禍。在朝君子皆畏禍不言,玄忝任在遠,是以披寫事實。」元顯見之,大懼。 張法順謂元顯曰:「桓玄承籍世資,素有豪氣,既並殷、揚,專有荊楚,第下之所控引止三吳耳。孫恩為亂,東土塗地,公私困竭,玄必乘此縱其奸凶,竊用憂之。」元顯曰:「為之奈何?」法順曰:「玄始得荊州,人情未附。方務綏撫,未暇他圖。若乘此際使劉牢之為前鋒,而第下以大軍繼進,玄可取也。」元顯以為然。會武昌太守庾楷以玄與朝廷構怨,恐事不成,禍及於己,密使人自結於元顯,雲:「玄大失人情,眾不為用,若朝廷遣軍,己當為內應。」元顯大喜,遣張法順至京口,謀于劉牢之;牢之以為難。法順還,謂元顯曰:「觀牢之言色,必貳於我,不如召入殺之;不爾,敗人大事。」元顯不從。於是大治水軍,徵兵裝艦,以謀討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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