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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帝元興元年


  晉安帝元興元年(公元402年)

  春正月庚午朔,下詔罪狀桓玄,以尚書令元顯為驃騎大將軍、征討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諸軍事,加黃鉞,又以鎮北將軍劉牢之為前鋒都督,前將軍譙王尚之為後部,因大赦,改元,內外戒嚴;加會稽王道子太傅。

  元顯欲盡誅諸桓。中護軍桓修,驃騎長史王誕之甥也,誕有寵於元顯,因陳修等與玄志趣不同,元顯乃止。誕,導之曾孫也。

  張法順言於元顯曰:「桓謙兄弟每為上流耳目,宜斬之以杜奸謀。且事之濟不,系在前軍,而牢之反覆,萬一有變,則禍敗立至。可令牢之殺謙兄弟以示無貳心,若不受命,當逆為其所。」元顯曰:「今非牢之,無以知玄;且始事而誅大將,人情不安。」再三不可。又以桓氏世為荊土所附,桓沖特有遺惠,而謙,沖之子也,乃自驃騎司馬除都督荊、益、甯、梁四州諸軍事、荊州刺史,欲以結西人之心。

  丁醜,燕慕容拔攻魏令支戍,克之,宿遝幹走,執魏遼西太守那頡。燕以拔為幽州刺史,鎮令支,以中堅將軍遼西陽豪為本郡太守。丁亥,以章武公淵為尚書令,博陵公虔為尚書左僕射,尚書王騰為右僕射。

  戊子,魏材官將國和突攻黜弗、素古延等諸部,破之。初,魏主珪遣北部大人賀狄幹獻馬千匹求昏于秦,秦王興聞珪已立慕容後,止狄幹而絕其昏;沒弈幹、黜弗、素古延,皆秦之屬國也,而魏攻之,由是秦、魏有隙。庚寅,珪大閱士馬,命並州諸郡積谷於平陽之乾壁,以備秦。

  柔然社侖方睦于秦,遣將救黜弗、素古延;辛卯,和突逆擊,大破之,社帥侖其部落遠遁漠北,奪高車之地而居之。斛律部帥倍侯利擊社侖,大為所敗,倍侯利奔魏。社侖於是西北擊匈奴遺種日拔也雞,大破之,遂吞併諸部,士馬繁盛,雄於北方。其地西至焉耆,東接朝鮮,南臨大漠,旁側小國皆羈屬焉。自號豆代可汗。始立約束,以千人為軍,軍有將;百人為幢,幢有帥。攻戰先登者賜以虜獲,畏懦者以石擊其首而殺之。

  禿髮禕檀克顯美,執孟禕而責之,以其不早降。禕曰:「禕受呂氏厚恩,分符守土;若明公大軍甫至,望旗歸附,恐獲罪于執事矣。」禕檀釋而禮之,徙二千餘戶而歸,以禕為左司馬。禕辭曰:「呂氏將亡,聖朝必取河右,人無愚智皆知之。但禕為人守城不能全,複忝顯任,於心竊所未安。若蒙明公之惠,使得就戮姑臧,死且不朽。」禕檀義而歸之。

  東土遭孫恩之亂,因以饑饉,漕運不繼。桓玄禁斷江路,商旅俱絕,公私匱乏,以粰、橡給士卒。玄謂朝廷方多憂虞,必未暇討己,可以蓄力觀釁。及大軍將發,從兄太傅長史石生密以書報之。玄大驚,欲完聚保江陵。長史卞範之曰:「明公英威振於遠近,元顯口尚乳臭,劉牢之大失物情,若兵臨近畿,示以禍福,土崩之勢可翹足而待,何有延敵入境,自取窮蹙者乎!」玄從之,留桓偉守江陵,抗表傳檄,罪狀元顯,舉兵東下。檄至,元顯大懼。二月丙午,帝餞元顯于西池,元顯下船而不發。

  癸醜,魏常山王遵等至高平,沒弈幹棄其部眾,帥數千騎與劉勃勃奔秦州。魏軍追至瓦亭,不及而還,盡獲其府庫蓄積,馬四萬餘匹,雜畜九萬餘口,徙其民於代都,餘種分迸。平陽太守貳塵複侵秦河東,長安大震,關中諸城晝閉,秦人簡兵訓卒以謀伐魏。

  秦王興立子泓為太子,大赦。泓孝友寬和,喜文學,善談詠,而懦弱多病。興欲以為嗣,而狐疑不決,久乃立之。

  姑臧大饑,米鬥直錢五千,人相食,饑死者十餘萬口。城門晝閉,樵采路絕,民請出城為胡虜奴婢者,日有數百,呂隆惡其沮動眾心,盡坑之,積屍盈路。沮渠蒙遜引兵攻姑臧,隆遣使求救于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廣武公傉檀帥騎一萬救之,未至,隆擊破蒙遜軍,蒙遜請與隆盟,留谷萬餘斛遣之而還。傉檀至昌松,聞蒙遜已退,乃徙澤段塚民五百餘戶而還。

  中散騎常侍張融言于利鹿孤曰:「焦朗兄弟據魏安,潛通姚氏,數為反覆,今不取,後必為朝廷憂。」利鹿孤遣傉檀討之,朗面縛出降,傉檀送于西平,徙其民于樂都。

  桓玄發江陵,慮事不捷,常為西還之計。及過尋陽,不見官軍,意甚喜,將士之氣亦振。庾楷謀泄,玄囚之。丁巳,詔遣齊王柔之以騶虞幡宣告荊、江二州,使罷兵;玄前鋒殺之。柔之,宗之子也。

  丁卯,玄至姑孰,使共將馮該等攻曆陽,襄城太守司馬休之嬰城固守。玄軍斷洞浦,焚豫州舟艦。豫州刺史譙王尚之帥步卒九千陣於浦上,遣武都太守楊秋屯橫江,秋降于玄軍。尚之眾潰,逃于塗中,玄捕獲之。司馬休之出戰而敗,棄城走。

  劉牢之素惡驃騎大將軍元顯,恐桓玄既滅,元顯益驕恣,又恐己功名愈盛,不為元顯所容,且自恃材武,擁強兵,欲假玄以除執政,複伺玄之隙而自取之,故不肯討玄。元顯日夜昏酣,以牢之為前鋒。牢之驟詣門,不得見,及帝出餞元顯,遇之公坐而已。

  牢之軍溧洲,參軍劉裕請擊玄,牢之不許。玄使牢之族舅何穆說牢之曰:「自古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而能自全者,誰邪?越之文種,秦之白起,漢之韓信,皆事明主,為之盡力,功成之日,猶不免誅夷,況為凶愚者之用乎!君如今日戰勝則傾宗,戰敗則覆族,欲以此安歸乎!不若翻然改圖,則可以長保富貴矣。古人射鉤、斬祛,猶不害為輔佐,況玄與君無宿昔之怨乎!」時譙王尚之已敗,人情愈恐,牢之頗納穆言,與玄交通。東海中尉東海何無忌,牢之之甥也,與劉裕極諫,不聽。其子驃騎從事中郎敬宣諫曰:「今國家衰危,天下之重在大人與玄。玄藉父、叔之資,據有全楚,割晉國三分之二,一朝縱之使陵朝廷,玄威望既成,恐難圖也,董卓之變,將在今矣。」牢之怒曰:「吾豈不知!今日取玄如反覆手耳;但平玄之後,令我奈驃騎何!」三月乙巳朔,牢之遣敬宣詣玄請降。玄陰欲誅牢之,乃與敬宣宴飲,陳名書畫共觀之,以安悅其意;敬宣不之覺,玄佐吏莫不相視而筆。玄板敬宣為諮議參軍。

  元顯將發,聞玄已至新亭,棄船,退屯國子學。辛未,陳于宣陽門外。軍中相驚,言玄已至南桁,元顯引兵欲還宮。玄遣人拔刀隨後大呼曰:「放仗!」軍人皆崩潰,元顯乘馬走入東府,唯張法順一騎隨之。元顯問計于道子,道子但對之涕泣。玄遣太傅從事中郎毛泰收元顯送新亭,縛於舫前而數之。元顯曰:「為王誕、張法順所誤耳。」

  壬申,複隆安年號,帝遣侍中勞玄于安樂渚。玄入京師,稱詔解嚴,以玄總百揆、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錄尚書事、揚州牧、領徐、荊、江三州刺史,假黃鉞。玄以桓偉為荊州刺史,桓謙為尚書左僕射,桓修為徐、兗二州刺史,桓石生為江州刺史,卞范之為丹陽尹。

  初,玄之舉兵,侍中王謐奉詔詣玄,玄親禮之。及玄輔政,以謐為中書令。謐,導之孫也。新安太守殷仲文,覬之弟也,玄姊為仲文妻。仲文聞玄克京師,棄郡投玄,玄以為諮議參軍。劉邁往見玄,玄曰:「汝不畏死,而敢來邪?」邁曰:「射鉤斬祛,並邁為三。」玄悅,以為參軍。

  癸酉,有司奏會稽王道子酣縱不孝,當棄市,詔徙安成郡;斬元顯及東海王彥璋、譙王尚之、庾楷、張法順、毛泰等於建康市。桓修為王誕固請,得流嶺南。

  玄以劉牢之為會稽內史。牢之曰:「始爾,便奪我兵,禍其至矣!」劉敬宣請歸諭牢之,使受命,玄遣之。敬宣勸牢之襲玄,牢之猶豫不決,移屯班瀆,私告劉裕曰:「今當北就高雅之於廣陵,舉兵以匡社稷,卿能從我去乎?」裕曰:「將軍以勁卒數萬,望風降服,彼新得志,威震天下,朝野人情皆已去矣,廣陵豈可得至邪!裕當反服還京口耳。」何無忌謂裕曰:「我將何之?」裕曰:「吾觀鎮北必不免,卿可隨我還京口。桓玄若守臣節,當與卿事之;不然,當與卿圖之。」

  於是牢之大集僚佐,議據江北以討玄。參軍劉襲曰:「事之不可者莫大於反。將軍往年反王兗州,近日反司馬郎君,今複反桓公;一人三反,何以自立!」語畢,趨出,佐吏多散走。牢之懼,使敬宣之京口迎家;失期不至,牢之以為事已泄,為玄所殺,乃帥部曲北走,至新洲,縊而死。敬宣至,不暇哭,即渡江奔廣陵。將吏共殯斂牢之,以其喪歸丹徒。玄令斫棺斬首,暴屍於市。

  大赦,改元大亨。

  桓玄讓丞相荊、江、徐三州,改授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揚州牧、領豫州刺史,總百揆;以琅邪王德文為太宰。

  司馬休之、劉敬宣、高雅之俱奔洛陽,各以子弟為質于秦以求救。秦王興與之符信,使於關東募兵,得數千人,複還屯彭城間。

  孫恩寇臨海,臨海太守辛景擊破之,恩所虜三吳男女,死亡殆盡。恩恐為官軍所獲,乃赴海死,其黨及妓妾從死者以百數,謂之「水仙」。餘眾數千人複推恩妹夫盧循為主。循,諶之曾孫也,神采清秀,雅有材藝。少時,沙門惠遠嘗謂之曰:「君雖體涉風素,而志存不軌,如何?」太尉玄欲撫安東土,乃以循為永嘉太守。循雖受命,而寇暴不已。甲戌,燕大赦。

  河西王禿髮利鹿孤寢疾,遣令以國事授弟傉檀。初,禿髮思複鞬愛重傉檀,謂諸子曰:「傉檀器識,非汝曹所及也。」故諸兄不以傳子而傳于弟。利鹿孤在位,垂拱而已,軍國大事皆委于傉檀。利鹿孤卒,傉檀襲位,更稱涼王,改元弘昌,遷于樂都,諡利鹿孤曰康王。

  夏四月,太尉玄出屯姑孰,辭錄尚書事,詔許之,而大政皆就諮焉,小事則決于尚書令桓謙及卞範之。

  自隆安以來,中外之人厭於禍亂。及玄初至,黜奸佞,擢俊賢,京師欣然,冀得少安。既而玄奢豪縱逸,政令無常,朋黨互起,陵侮朝廷,裁損乘輿供奉之具,帝幾不免饑寒,由是眾心失望。三吳大饑,戶口減半,會稽減什三、四,臨海、永嘉殆盡,富室皆衣羅紈,懷金玉,閉門相守餓死。

  乞伏熾磐自西平逃歸苑川,南涼王傉檀歸其妻子。乞伏乾歸使熾磐入朝于秦,秦主興以熾磐為興晉太守。

  五月,盧循自臨海入東陽,太尉玄遣撫軍中兵參軍劉裕將兵擊之,循敗,走永嘉。

  高句麗攻宿軍,燕平州刺史慕容歸棄城走。

  秦主興大發諸軍,遣義陽公平、尚書右僕射狄伯支等將步騎四萬伐魏,興自將大軍繼之,以尚書令姚晃輔太子泓守長安,沒弈幹權鎮上邽,廣陵公欽權鎮洛陽。平攻魏乾壁六十餘日,拔之。秋七月,魏主珪遣毘陵王順及豫州刺史長孫肥將六萬騎為前鋒,自將大軍繼發以擊之。

  八月,太尉玄諷朝廷以玄平元顯功封豫章公,平殷、楊功封桂陽公,並本封南郡如故。玄以豫章封其子昇,桂陽封其兄子俊。

  魏主珪至永安,秦義陽公平遣驍將帥精騎二百覘魏軍,長孫肥逆擊,盡禽之。平退走,珪追之,乙巳,及于柴壁。平嬰地固守,魏軍圍之。秦王興將兵四萬七千救之,將據天渡運糧以饋平。魏博士李先曰:「兵法:高者為敵所棲,深者為敵所囚。今秦皆犯之,宜及興未至,遣奇兵先據天渡,柴壁可不戰而取也。」珪命增築重圍,內以防平之出,外以拒興之入。廣武將軍安同曰:「汾東有蒙坑,東西三百餘裡,蹊徑不通。興來,必從汾西直臨柴壁;如此,虜聲勢相接,重圍雖固,不能制也。不如為浮梁,渡汾西,築圍以拒之。虜至,無所施其智力矣。」珪從之。興至蒲阪,憚魏之強,久乃進兵。甲子,珪帥步騎三萬逆擊興于蒙坑之南,斬首千餘級,興退走四十餘裡,平亦不敢出。珪乃分兵四據險要,使秦兵不得近柴壁。興屯汾西,賃壑為壘,束柏村從汾上流縱之,欲以毀浮梁,魏人皆鉤取以為薪蒸。

  冬十月,平糧竭矢盡,夜,悉眾突西南圍求出;興列兵汾西,舉烽鼓噪為應。興欲平力戰突免,平望興攻圍引接,但叫呼相和,莫敢逼圍。平不得出,計窮,乃帥麾下赴水死,諸將多從平赴水;珪使善遊者鉤捕之,無得免者。執狄伯支及越騎校尉唐小方等四十餘人,餘眾二萬餘人皆斂手就禽。興坐視其窮,力不能救。舉軍慟哭,聲震山谷。數遣使求和于魏,珪不許,乘勝進攻蒲阪,秦晉公緒固守不戰。會柔然謀伐魏,珪聞之,戊申,引兵還。

  或告太史令晁崇及弟黃門侍郎懿潛召秦兵,珪至惡陽,賜崇、懿死。

  秦徙河西豪右萬餘戶于長安。

  太尉玄殺吳興太守高素、將軍竺謙之及謙從兄朗之、劉襲並襲弟季武,皆劉牢之北府舊將也。襲兄冀州刺史軌邀司馬休之、劉敬宣、高雅之等共據山陽,欲起兵攻玄,不克而走,將軍袁虔之、劉壽、高長慶、郭恭等皆往從之。將奔魏,至陳留南,分為二輩:軌、休之、敬宣奔南燕;虔之、壽、長慶、恭奔秦。

  魏主珪初聞休之等當來,大喜。後怪其不至,令兗州求訪,獲,其從者,問其故,皆曰:「魏朝威聲遠被,是以休之等鹹欲歸附;既而聞崔逞被殺,故奔二國。」珪深悔之。自是士人有過,頗見優容。

  南涼王傉檀攻呂隆于姑臧。

  燕王熙納故中山尹苻謨二女,長曰娀娥,為貴人,幼曰訓英,為貴嬪,貴嬪尤有寵。丁太后怨恚,與兄子尚書信謀廢熙立章武公淵。事覺,熙逼丁太后自殺,葬以後禮,諡曰獻幽皇后。十一月戊辰,殺淵及信。

  辛未,熙畋于北原,石城令高和與尚方兵於後作亂,殺司隸校尉張顯,入掠宮殿,取庫兵,脅營署,閉門乘城。熙馳還,城上人皆投仗開門;盡誅反者,唯和走免。甲戌,大赦。

  魏以庾岳為司空。

  十二月辛亥,魏主珪還雲中。

  柔然可汗社侖聞珪伐秦,自參合陂侵魏,至豺山,及善無北澤,魏常山王遵以萬騎追之,不及而還。

  太尉玄使禦史杜林防衛會稽文孝王道子至安成,林承玄旨,鴆道子,殺之。

  沮渠蒙遜所署西郡太守梁中庸叛,奔西涼。蒙遜聞之,笑曰:「吾待中庸,恩如骨肉,而中庸不我信,但自負耳,孤豈在此一人邪!」乃盡歸其孥。西涼公暠問中庸曰:「我何如索嗣?」中庸曰:「未可量也。」暠曰:「嗣才度若敵我者,我何能於千里之外以長繩絞其頸邪?」中庸曰:「智有短長,命有成敗。殿下之與索嗣,得失之理,臣實未之能詳。若以身死為負,計行為勝,則公孫瓚豈賢于劉虞邪?」暠默然。

  袁虔之等至長安,秦王興問曰:「桓玄才略何如其父?卒能成功乎?」虔之曰:「玄乘晉室衰亂,盜據宰衡,猜忌安忍,刑賞不公。以臣觀之,不如其父遠矣。玄今已執大柄,其勢必將篡逆,正可為他人驅除耳。」興善之,以虔之為廣州刺史。

  是歲,秦王興立昭儀張氏為皇后,封子懿、弼、洸、宣、諶、愔、璞、質、逵、裕、國兒皆為公,遣使拜禿髮傉檀為車騎將軍、廣武公,沮渠蒙遜為鎮西將軍、沙州刺史、西海侯,李暠為安西將軍、高昌候。

  秦鎮遠將軍趙曜帥二萬西屯金城,建節將軍王松匆帥騎助呂隆守姑臧。松匆至魏安,傉檀弟文真擊而虜之。傉檀大怒,送松匆還長安,深自陳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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