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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元年七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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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醜,瞎征淩占結結等辭,有旨令大小首領少留,上命中使宣諭及賜戰袍一,內副使仍賜束帶。又詔,瞎征進貢人為第一次遣首領赴闕,特添賜錢千緡,其進貢馬,仍回賜錢帛。(五月九日,大小首領授官。) 左僕射章惇為南郊大禮使,權禮部尚書蹇序辰為禮儀使,禦史中丞安惇為儀仗使,兵部侍郎黃裳為鹵簿使,權知開封府路昌衡為橋道頓遞使。(十九日。) 甲寅,以進築沒煙前、後峽兩寨畢工,龍圖閣直學士、知渭州章楶複樞密直學士,馬軍都虞候、信州團練使王恩,文思使種樸,皇城使、果州團練使秦貴,通直郎、陝西轉運判官李譓,各遷一官,及賜銀絹有差。(楶傳雲,五月築通峽寨於沒煙口,築蕩羌砦於峽中,實錄於六月十四日賜名。) 先是,曾布言:章楶近以諮目抵臣雲,天都未可進築,其言頗有理。蓋謂沒煙峽以裡,皆有山險可恃,賊馬來路易於控扼,又後倚城寨為家計,故易於般運進築。今天都去沒煙六十裡,既出峽則皆平原大川,四面皆是賊馬來路,後去城寨遠,聲援不相及,般運材植糧餉百倍難於平夏。(沒煙去平夏止二十裡。)雖合三路兵馬進築,不惟糧運可憂,又慮西人以輕騎旁出,深入近裡城寨侵掠,內無救援,勢必受禍。兼城寨一擾,則軍前人心亦搖矣。假令進築已成功,四面無籬落可恃,何以固守?兼兵馬數少,不免須索,恐無以應副,欲來日進呈,許將、蔡卞亦皆以為當進呈。(此段布錄丁亥。)及進呈,上稱楶諮目極有理。布曰:「前日已得旨,欲與複職。」上曰:「與複官。」布曰:「複官恐太薄。」上曰:「與複職不妨。」章惇言:「且休須複職,待天都了卻,更與優轉不妨。」布曰:「如此則又是督迫令進築也。」上曰:「且與複職。」遂複樞密直學士。(布錄雲:涇原奏乞沒煙峽統制及轉運司官乞先次推恩,王恩、種朴、秦貴、李譓各一官,內王恩回授與有親屬兩人各轉一官。) 熙河奏:王舜臣出界,所獲不多。上欲令勘責,曾布以為不須,但戒飭而已。尋有旨放罪,蓋章惇聞上意欲罪張詢,故為之請也。(此段布錄癸醜,上欲罪張詢、王舜臣,甲寅放罪。今並此。) 是日,秦州推勘官慕容將美言:「勘秦貴等虛上首級,問將司及使臣等,言秦鳳兵獲十五級,鐘傳諭意,令上一千三百餘級,分攤與五部人,如經略統制司人吏亦有上兩級兼重傷者。」(將美云云,在布錄甲寅。不知差將美推勘是何月。八月二十一日可考。秦貴者,秦鳳鈐轄。事始具紹聖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乙卯,詔:「戶部郎中徐彥孚乘驛往秦州,與將美同鞫之,應有罪人不原赦;限五日先次上殿進發。」上深訝鐘傳敢爾欺罔,以十五級為一千三百級,乃百倍也,熙河想亦然,令彥孚並鞫之。(布錄乙卯。紹聖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鐘傳以熙秦兩路兵出界獲四千級,秦貴獲一千三百二十一級。元符元年正月五日、九月十七日、六月十四日。布錄丁巳同呈,令徐彥孚根究張詢、巴宜體量鐘傳所奏首級,令於案後聲說知與不知妄冒事蹟奏裁。又布錄辛未同呈張詢體量鐘傳事。)上謂輔臣曰:「秦鳳欺罔事,乃因走馬阮易簡言。」曾布曰:「如此等人亦可賞。」上又曰:「唯走馬多奏事,走馬非內臣者亦不敢奏。」布曰:「誠如此,邠州配糴事,眾所共知,然士大夫來自關中者,無一人敢言,直至謝德方來乃敢說。士大夫見三省、樞密院方措置邊事,孰敢以科率調發為非者,惟中人或敢言爾。如鄜延事非利珣亦莫得聞也。朝廷聞之,若更不施行,則人愈不敢言。如郭茂恂降兩官,出自聖意,然猶輕典,此輩須罷差遣乃當也。」(八月二十一日,阮易簡云云。)上深然之。布因與章惇議,用太府少卿齊諶代茂恂,卻令茂恂往江東。及進呈,上乃不以為可。惇曰:「布知諶。」布曰:「諶亦平穩曉事,嘗使江東,不屈于王安石,蔡卞知之。」卞曰:「誠如此。」上終未許。遂已。(布錄己巳。) 御批:賢妃劉氏親弟景年,可特補右班殿直。 詔增置太府丞一員。 福建路提點刑獄司言:汀州管下,乞添置清流一縣。從之。 丙辰,右武衛大將軍、開州團練使叔急,降領蜀州刺史,以增草價貸軍人也。 丁巳,熙河奏:乞遣降羌於岷州住坐,令包順主管。詔張詢更切相度施行。(布錄丁巳。) 詔:張詢、巴宜體量鐘傳上奏首級,令於案後聲說知與不知妄冒事蹟奏裁。(布錄丁巳。八月二十二日,上雲張詢須罷黜,巴宜須與遠小監當。詢二十七日遂罷黜,宜責監當未見;宜添差陝西通判,在紹聖四年六月二十三日。) 戊午,內殿承制、閤門祗候,環慶路第四副將王恩再任。 熙河奏:平西寨有西賊出沒。(布錄。) 己未,詔故觀察留後李珣,以章懿皇后之後,遺表例外得子孫恩澤一名,特許回授親侄女夫王京為郊社齋郎。 詔修將校補官隔下法。曾布言元祐改舊法不當故也。(布錄己未合考。) 涇原舉張翼充副將,曾布以楊畏嘗言翼與王岩叟父子交通,詔令別舉官。(布錄己未。)張翼何官當考,翼又別見。) 庚申,刑部言:「犯罪會赦合原而止,有離正停降還俗者。其同犯及干連人,非赦後有罪,不許首告,官司亦不得受理,仍於大理前一月檢舉曉諭。」從之。 永興軍路提點刑獄孫賁言:鄜延、環慶兩路,去年各費糴本一千萬,今延安又乞糴本五七百萬,環慶乞七十萬,應副夏糴。乞更降金帛數百萬,以助收買。曾布因為上言,兩路一歲各費千萬,六路之費可知,而民力又不在數,如此何以枝梧邊事!不早為收斂之計,則公私之力恐無以繼。上深然之,仍令諭三省。 詔:差兩都知為南郊都大提舉管勾官。(布錄庚申。) 樞密院言:「將校、軍頭、十將令轉補者,委本將體量,不掩眼試五次,二十步見,若一次不同,減五步,掩一眼再試。但兩眼共見二十步,或一眼全不見二十步,仍試上下馬。如無病切,弓射五鬥,弩踏一石五鬥,槍刀、標牌手各不至生疏,並與轉補。即有病切,精神尫悴,或將校年六十九,或經轉補後犯奸盜,枉法率斂、減刻恐喝、強乞取贓,或再犯餘贓放債與本轄人及貸本轄人財物,或踰濫情重以上,雖該降,並隔下奏聽旨。如差出者,勾赴本將體量,在別州者,報所在州體量。排連長行充承局押官者,先取年五十以下、有兩次以上戰功人填闕,六人以上,填闕不足,即取一次戰功人一名,每闕六人,更取一名;餘取年四十以下,武藝高強無病切人,試兩眼各五次,二十步見者選補。內步軍以闕六分為率,先取弓手一分,次取弩手三分,次取槍牌刀手二分,更有零分者,依六分為率,資次取揀,周而復始。長行犯徒經決及二年,或軍人因犯移配杖罪經三年,徒罪經四年,或已升揀軍分又經一年,各無過犯,並聽排連。不應充軍人,已投狀後,審會取放逐便,雖未給公憑,其請給差使並罷,有違犯,加凡人二等。不應充軍人,于法許逐便者,並追納元請投軍例物訖,報合屬去處,給公憑放逐便。如非品官之家,無例物回納,願依舊充軍者聽。」從之。(新削。) 辛酉,朝獻景靈宮,至於壬戌。 甲子,涇原、河東皆奏西賊殺邊鋪戍卒。秦鳳陸師閔奏:近數有西賊出沒,疑其來諗道路,萬一併兵犯塞,無以枝梧。詔移那近裡兵將過為備禦,餘如五日所降條畫施行。 曾布對三省為上言:「邊事累年未了,今涇原已逼天都,勢不可已。然今秋見西賊舉動,即可以知其強弱,若果困敝,有可以滅亡之理,亦須年歲閑便為殄滅之計。若西人未有殄滅之勢,年歲閑未可殄滅,亦須隨宜收斂,休兵息民,以圖安靜。今諸路進築城寨,所據羌人地土已多,其勢固已窮蹙,若容其納款,必無不向順。若分畫疆界在我,則西人亦不敢不聽,要之動息皆須在年歲閑了當則可。若一向貪嗜不已,恐所憂不在西戎也。北敵於寶元中固嘗以兵壓境,為撓我助彼之計,今日安知其不出此?但朝廷經營西夏有涯,彼必有以相撓。至於青唐唇齒之勢,亦須觀釁而動,但一方有警,即無以枝梧,此朝廷安危大計,豈可忽而不慮。若天都進築了當,與西人約,以畫河為界,此乃非常之功也。」章惇曰:「若此措置,則安可便望畫河為界?」布曰:「臣嘗言畫河為界,章惇已大罵以為非計,前日臣反復詰難,惇乃以臣言須於年歲之閑了當為是。」惇曰:「曾布言臣欲取興靈,是害心風。」布曰:「章惇言。臣雲西人有滅亡之勢乃可圖,若未有滅亡之勢何可強。惇雲若無可取之勢,又不害心風,須要取!臣惷直,實曾答之雲,平時聞議論,亦有似心風處。」惇曰:「但得橫山及天都一帶,亦可結絕。」布曰:「若得橫山、天都,亦非常不世之功也。朝廷出師常為西人所困者,以出界便入沙漠之地,七八程乃至靈州,既無水草,又無人煙,未及見敵,我師已困矣。西人之來,雖已涉沙磧,乃在其境內,每於橫山聚兵就糧,因以犯塞,稍入吾境,必有所獲,此西人所以常獲利。今天都、橫山盡為我有,則遂以沙漠為界,彼無聚兵就糧之地,其欲犯塞難矣,此所以為我之利不細,何必舉興州然後為快哉!」上及同列莫不然之。上屢顧執政曰:「民力已困。」眾皆曰然。布曰:「何止民力,公家之力且無以繼矣。」(此據曾布甲子日所錄附見。畢仲游志孫覽墓雲:章惇、曾布欲取靈武。今布獨有此言,固不可信也。然其言則誠是,故存之。元符二年四月十七日,新築灑水賜名天都寨,五月二十一日,章惇等賀進築畢功。或移布所言附彼。) 是日,布又言鄧棐論事不當。上曰:「然。」布遂言:「臣久屍素於此,日思引去以避賢路,昨以王斿事,義當待罪,以聖諭丁寧,不敢遽去。竊聞棐亦嘗有言,臣於去就之際,粗知義理,亦不待棐等如此逼逐去。然棐與蹇序辰交通唱和,如此略不避嫌疑,如臣孤拙,何敢安位。臣于王斿事,不敢以為無罪,若其他果有罪,序辰輩必不為臣掩覆,其他大臣徇私玩法者不少,臣愚直自守,未嘗能窺伺人短長,嘗與林希道其一二,臣不敢悉陳,但有序辰所知者一二事,願陛下試加采察,必知臣言不虛。呂安中乃嘉問之子,王雱之壻,序辰之妻弟,昨朝廷複水磨茶場,理當差使臣勾當,乃降旨令不依常例舉官,遂舉安中為監茶場。既而以職事非使臣不可辦,又降旨,今後只舉使臣見任文官,候界滿日罷。又以安中界滿方五考,未可改官,卻降聖旨特許滿三年。京師場務皆二年為一界,未有許滿三年者,安中滿三年改官,又以茶場酬獎改一官,遂升朝,然尋以病卒。」上雲:「如何卻令滿三年?」布曰:「州縣幕職官少一日亦磨勘不得,今特許滿三年,無非降聖旨。」上頗有不平之色,布曰:「此事不容不知,必不肯為陛下道。又如史院人吏,自來多以館閣書庫官及久在史局知次第人充,臣亦曾在史院,凡檢閱文字,實時檢見,昨盡黜元祐所差舊人,止留一人知次第者在院,卻以王安石隨行指使及章惇門下使令人充,皆不知次第。林希雲於職事極有妨廢。序辰為史官,日夕所見,必亦不肯為陛下言,安石指使乃侍禁向希顏。昨章惇一子在此欲見蔡卞,乃以簡先幹希顏求通名,雲『啟上修史侍禁明公』,臣有子壻向子莘在臣家,持簡者乃誤送子莘處。」上再審問,雲:「修史侍禁。」深哂之。「如此事皆徇私變法及妨廢職事,皆臣所不敢為。史院中有押班、禦藥等勾當,乞一詢之,可知虛實。其他非序辰所知者,臣亦不敢悉陳。」上雲:「更有甚事?」布曰:「近日向縡引伴高麗,當得舉一指使。惇隨行指使張廉往幹縡雲:『相公已許。』縡欲白丞相,廉雲不須,遂舉上。惇尋判收,卻令都司官押貼子告示向縡雲:『已放歸吏部,仰一面申吏部施行。』縡訴於臣雲:『高麗一行,舟船事務極多,豈敢更望他管勾,但照管得他無言語,已為幸事。』」上曰:「向縡後族,宰相何以私事幹之。」又雲:「莫是得錢否?」布曰:「元豐中得五六百千,元祐才一二百千爾。然宰相舉措如此,取笑中外。縡雲:『押班禦藥輩亦多知之。』願試詢問,仍乞不漏臣語。」上雲:「甚好,甚好!」 乙丑,詔:將來禮可自禮儀使以下改差執政官,仍著為令。以知樞密院事曾布為禮儀使,中書侍郎許將為儀仗使,尚書左丞蔡卞為鹵簿使,尚書右丞黃履為橋道頓遞使。 又詔:禦史中丞安惇,舉堪充台官二員以聞。 又詔:特賜承務郎李景夏賜進士出身,為正字。景夏初以六月戊子召對。(戊子,六月十一日。)曾布言:「陛下召對人材,不可不審擇,凡進擬上殿人,須三省僉議以為可召乃可,今卻但以執政所知,每人以三二人應召,故多不當。近聞召李景夏,乃定之子,眇小目,視不正,亦無他長。兼定既死,乃複還元職,用遺表得官,未經任使,眾頗駭其豫召也。先帝擢定為諫官,當時論者紛然。」上曰:「自選人除,論者皆貶,是誰?」布曰:「蘇頌、李大臨、宋敏求皆落職,是日定亦罷,後以為檢正官,而不甚曉事,以不稱職,罷為管勾國子監。其後呂惠卿、章惇引之,至為翰林學士、禦史中丞。」上曰:「是章惇引?」布曰:「惠卿引為知制誥,惇引為中丞、學士,後既貶,及官制行,終先帝世,止為侍郎。」上屢頷之。布曰:「景夏乃惇所引者。又有畢仲愈者,語言容止殊可笑,陛下一見當自知之。」上問其詳,布曰:「大抵人物可笑,見自知之,其它恐更有不足召者。」上頷之。既逾月,景夏乃有是命。 禮部言:講議玉璽官:翰林學士蔣之奇與秘書省、禦史台、少府將作監官十三員。詔之奇賜銀絹各一百匹兩,餘各賜二十匹兩。 禦史中丞安惇言:太學補試所巡鋪官,令兵士驅逐舉人,損傷甚眾,及封彌人吏,稽滯試卷,乞賜施行。詔下大理寺勘劾以聞。 是日環慶報,西人大點集。上謂曾布曰:「章惇莫不以為然?」布曰:「惇昨晚堅不肯約束諸路為備,往復再三乃聽。」方進呈時,惇曰:「此必虛聲。」上曰:「安可測?」布又乘閑為上言:「朝廷承平無事百四十年,陛下方當與天下休息,共享太平之樂,乃日為可憂之事而不肯已,殆作非計。」上深然之。布又嘗言,西人今秋必並兵一路作過。許將曰:「得他來則好。」上徧顧執政曰:「如何得他來卻好?」將色沮。 丁卯,中書舍人趙挺之言:選試教導之官,原增為五經,國子監請兩經,試卷各為字號,取俱入等者為合格。詔:今後試三經,餘從之。 河北轉運副使黃實言:「乞將封樁斛鬥,今後于新陳未接閑,不虧元本,量減市價出糶。」從之。仍令依年分資次量分數出糶,毋致闕誤。 詔:「陝西、河東路新城寨合招弓箭手,並依元豐四年九月詔旨,許別路弓箭手投換。其元祐八年四月不得招他路弓箭手指揮勿用。」先是,熙河蘭岷路招置弓箭手,李夷行奏請,新建會甯關全賴投換弓箭手,庶諳山川道路,故有是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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