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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志三(5)


  《略例》曰:舊曆考日蝕淺深,皆自張子信所傳,雲積候所得,而未曉其然也。以圓儀度日月之徑,乃以月徑之半減入交初限一度半,餘為暗虛半徑。以月去黃道每度差數,令二徑相掩,以驗蝕分,以所入日遲疾乘徑,為泛所用刻數,大率去交不及三度,即月行沒在暗虛,皆入既限。又半日月之徑,減春分入交初限相去度數,餘為斜射所差。乃考差數,以立既限。而優遊進退於二度中間,亦令二徑相掩,以知日蝕分數。月徑逾既限之南,則雖在陰曆,而所虧類同外道,斜望使然也。既限之外,應向外蝕,外道交分,准用此例。以較古今日蝕四十三事,月蝕九十九事,課皆第一。

  使日蝕皆不可以常數求,則無以稽歷數之疏密。若皆可以常數求,則無以知政教之休咎。今更設考日蝕或限術,得常則合於數。又日月交會大小相若,而月在日下,自京師斜射而望之,假中國食既,則南方戴日之下所虧才半,月外反觀,則交而不蝕。步九服日晷以定蝕分,晨昏漏刻與地偕變,則宇宙雖廣,可以一術齊之矣。

  其十二《五星議》曰:

  歲星自商、周迄春秋之季,率百二十餘年而超一次。戰國後其行浸急,至漢尚微差,及哀、平間,餘勢乃盡,更八十四年而超一次,因以為常。此其與餘星異也。姬氏出自靈威仰之精,受木行正氣。歲星主農祥,後稷憑焉,故周人常閱其禨祥,而觀善敗。其始王也,次於鶉火,以達天黿。及其衰也,淫于玄枵,以害鳥帑。其後群雄力爭,禮樂隕壞,而從衡攻守之術興。故歲星常贏行於上,而侯王不甯於下,則木緯失行之勢,宜極於火運之中,理數然也。

  開元十二年正月庚午,歲星在進賢東北尺三寸,直軫十二度,於《麟德曆》在軫十五度。推而上之,至漢河平二年,其十月下旬,歲星在軒轅南耑大星西北尺所。《麟德曆》在張二度,直軒轅大星。上下相距七百五十年,考其行度,猶未甚盈縮,則哀、平後不復每歲漸差也。又上百二十年,至孝景中元三年五月,星在東井、鉞。《麟德曆》在參三度。又上六十年,得漢元年七月,五星聚于東井,從歲星也,于秦正歲在乙未,夏正當在甲午。《麟德曆》白露八日,歲星留觜觿一度。明年立夏,伏於參。由差行未盡,而以常數求之使然也。又上二百七十一年,至哀公十七年,歲在鶉火,《麟德曆》初見在輿鬼二度。立冬九日,留星三度。明年啟蟄十日,退至柳五度,猶不及鶉火。又上百七十八年,至僖公五年,歲星當在大火。《麟德曆》初見在張八度,明年伏於翼十六度,定在鶉火,差三次矣。哀公以後,差行漸遲,相去猶近;哀公以前,率常行遲。而舊曆猶用急率,不知合變,故所差彌多。武王革命,歲星亦在大火,而《麟德曆》在東壁三度,則唐、虞已上,所差周天矣。

  《太初》、《三統曆》歲星十二周天超一次,推商、周間事,大抵皆合。驗開元注記,差九十余度,蓋不知歲星後率故也。《皇極》、《麟德曆》七周天超一次,以推漢、魏間事尚未差。上驗《春秋》所載,亦差九十余度,蓋不知歲星前率故也。《天保》、《天和曆》得二率之中,故上合於《春秋》,下猶密於記注。以推永平、黃初間事,遠者或差三十余度,蓋不知戰國後歲星變行故也。自漢元始四年,距開元十二年,凡十二甲子,上距隱公六年,亦十二甲子。而二曆相合於其中,或差二次於古,或差三次於今,其兩合於古今者,中間亦乖。欲一術以求之,則不可得也。

  《開元曆》歲星前率,三百九十八日,餘二千二百一十九,秒九十三。自哀公二十年丙寅後,每加度餘一分,盡四百三十九合,次合乃加秒十三而止,凡三百九十八日,餘二千六百五十九,秒六,而與日合,是為歲星後率。自此因以為常,入漢元始六年也。

  《歲星差合術》曰:置哀公二十年冬至合餘,加入差已來中積分,以前率約之,為入差合數。不盡者如曆術入之,反求冬至後合日,乃副列入差合數,增下位一算,乘而半之,盈《大衍》通法為日,不盡為日餘,以加合日,即差合所在也。求歲星差行徑術,以後終率約上元以來中積分,亦得所求。若稽其實行,當從元始六年置差步之,則前後相距,間不容髮,而上元之首,無忽微空積矣。

  成湯伐桀,歲在壬戌,《開元曆》星與日合於角,次於氐十度而後退行。其明年,湯始建國為元祀,順行與日合于房,所以紀商人之命也。

  後六百一算至紂六祀,周文王初禴于畢,十三祀歲在己卯,星在鶉火,武王嗣位。克商之年,進及輿鬼,而退守東井。明年,周始革命,順行與日合于柳,進留于張。考其分野,則分陝之間,與三監封域之際也。

  成王三年,歲在丙午,星在大火,唐叔始封,故《國語》曰:「晉之始封,歲在大火。」《春秋傳》僖公五年,歲在大火,晉公子重耳自蒲奔狄。十六年,歲在壽星,適齊過衛,野人與之塊,子犯曰:「天賜也,天事必象,歲及鶉火必有此乎!複于壽星,必獲諸侯。」二十三年,歲星在胃、昴。秦伯納晉文公。董因曰:「歲在大樑,將集天行。元年,實沈之星,晉人是居。君之行也,歲在大火,閼伯之星也,是謂大辰。辰以善成,後稷是相,唐叔以封。且以辰出而以參入,皆晉祥也。」二十七年,歲在鶉火,晉侯伐衛,取五鹿,敗楚師於城濮,始獲諸侯。歲適及壽星,皆與《開元曆》合。

  襄公十八年,歲星在陬訾之口,《開元曆》大寒三日,星與日合,在危三度,遂順行至營室八度。其明年,鄭子蟜卒。將葬,公孫子羽與裨灶晨會事焉,過伯有氏,其門上生莠,子羽曰:「其莠猶在乎,於是歲在降婁中而曙。」裨灶指之曰:「猶可以終歲,歲不及此次也。」《開元曆》,歲星在奎;奎,降婁也。《麟德曆》,在危;危,玄枵也。二十八年春,無冰。梓慎曰:「歲在星紀,而淫于玄枵。」裨灶曰:「歲棄其次,而旅于明年之次,以害鳥帑。周、楚惡之。」《開元曆》,歲星至南斗十七度,而退守西建間,複順行,與日合于牛初。應在星紀,而盈行進及虛宿,故曰「淫」。留玄枵二年,至三十年。《開元曆》,歲星順行至營室十度,留。距子蟜之卒一終矣。其年八月,鄭人殺良霄,故曰「及其亡也,歲在陬訾之口。」其明年,乃及降婁。

  昭公八年十一月,楚滅陳。史趙曰:「未也。陳,顓頊之族也。歲在鶉火,是以卒滅。今在析木之津,猶將複由。」《開元曆》,在箕八度,析木津也。十年春,進及婺女初,在玄枵之維首。《傳》曰:「正月,有星出於婺女。」裨灶曰:「今茲歲在顓頊之墟。」是歲與日合于危。其明年,進及營室,複得豕韋之次。景王問萇弘曰:「今茲諸侯何實吉?何實凶?」對曰:「蔡凶。此蔡侯般殺其君之歲,歲在豕韋,弗過此矣,楚將有之。歲及大樑,蔡複楚凶。」至十三年,歲星在昴、畢,而楚弑靈王,陳、蔡複封。初,昭公九年,陳災。裨灶曰:「後五年,陳將複封。歲五及鶉火,而後陳卒亡。」自陳災五年,而歲在大樑,陳複建國。哀公十七年,五及鶉火,而楚滅陳。是年,歲星與日合在張六度。昭公三十一年夏,吳伐越。始用師於越也。史墨曰:「越得歲而吳伐之,必受其凶。」是歲,星與日合於南斗三度。昔僖公六年,歲陰在卯,星在析木。昭公三十二年,亦歲陰在卯,而星在星紀。故《三統曆》因以為超次之率。考其實,猶百二十餘年。近代諸曆,欲以八十四年齊之,此其所惑也。後三十八年而越滅吳。星三及鬥、牛,已入差合二年矣。

  夫五事感於中,而五行之祥應於下,五緯之變彰於上。若聲發而響和,形動而影隨,故琽失典刑之正,則星辰為之亂行;汩彝倫之敘,則天事為之無象。當其亂行、無象,又可以曆紀齊乎?故襄公二十八年,歲在星紀,淫于玄枵。至三十年八月,始及陬訾之口,超次而前,二年守之。

  漢元鼎中,太白入于天苑,失行,在黃道南三十餘度。間歲,武帝北巡守,登單于台,勒兵十八萬騎,及誅大宛,馬大死軍中。

  晉咸寧四年九月,太白當見不見,占曰:「是謂失舍,不有破軍,必有亡國。」時將伐吳,明年三月,兵出,太白始夕見西方,而吳亡。

  永甯元年,正月至閏月,五星經天,縱橫無常;永興二年四月丙子,太白犯狼星,失行,在黃道南四十餘度;永嘉三年正月庚子,熒惑犯紫微:皆天變所未有也,終以二帝蒙塵,天下大亂。

  後魏神瑞二年十二月,熒惑在瓠瓜星中,一夕忽亡,不知所在。崔浩以日辰推之,曰:「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陰雲,熒惑之亡,在此二日。庚午未皆主秦,辛為西夷。今姚興據咸陽,是熒惑入秦矣。」其後熒惑果出東井,留守盤旋,秦中大旱赤地,昆明水竭。明年,姚興死,二子交兵。三年,國滅。

  齊永明九年八月十四日,火星應退在昴三度,先曆在畢;二十一日始逆行,北轉,垂及立冬,形色彌盛。魏永平四年八月癸未,熒惑在氐,夕伏西方,亦先期五十餘日,雖時曆疏闊,不宜若此。

  隋大業九年五月丁醜,熒惑逆行入南斗,色赤如血,大如三鬥器,光芒震耀,長七八尺,於鬥中句巳而行,亦天變所未有也。後楊玄感反,天下大亂。

  故五星留逆伏見之效,表裡盈縮之行,皆系之于時,而象之於政。政小失則小變,事微而象微,事章而象章。已示吉凶之象,則又變行,襲其常度。不然,則皇天何以陰騭下民,警悟人主哉!近代算者昧於象,占者迷於數,睹五星失行,皆謂之曆舛。雖七曜循軌,猶或謂之天災。終以數象相蒙,兩喪其實。故較曆必稽古今注記,入氣均而行度齊,上下相距,反復相求。苟獨異于常,則失行可知矣。

  凡二星相近,多為之失行。三星以上,失度彌甚。《天竺曆》以《九執》之情,皆有所好惡。遇其所好之星,則趣之行疾,舍之行遲。

  張子信曆辰星應見不見術,晨夕去日前後四十六度內,十八度外,有木、火、土、金一星者見,無則不見。張胄玄曆,朔望在交限,有星伏在日下,木、土去見十日外,火去見四十日外,金去見二十二日外者,並不加減差,皆精氣相感使然。

  夫日月所以著尊卑不易之象,五星所以示政教從時之義。故日月之失行也,微而少;五星之失行也,著而多。今略考常數,以課疏密。

  《略例》曰:「其入氣加減,亦自張子信始,後人莫不遵用之。原始要終,多有不葉。」今較《麟德曆》,熒惑、太白見伏行度過與不及,熒惑凡四十八事,太白二十一事。余星所差,蓋細不足考。且盈縮之行,宜與四象潛合,而二十四氣加減不均。更推易數而正之,又各立歲差,以究五精運週二十八舍之變。較史官所記,歲星二十七事,熒惑二十八事,鎮星二十一事,太白二十二事,辰星二十四事,《開元曆》課皆第一雲。

  至肅宗時,山人韓穎上言《大衍曆》或誤。帝疑之,以穎為太子宮門郎,直司天臺。又損益其術,每節增二日,更名《至德曆》,起乾元元年用之,訖上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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