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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儀志(5)


  後齊文襄嗣位,猶為魏臣,置王高祖秦州使君、王曾祖太尉武貞公、王祖太師文穆公、王考相國獻武王,凡四廟。文宣帝受禪,置六廟:曰皇祖司空公廟、皇祖吏部尚書廟、皇祖秦州使君廟、皇祖文穆皇帝廟、太祖獻武皇帝廟、世宗文襄皇帝廟,為六廟。獻武已下不毀,已上則遞毀。並同廟而別室。既而遷神主於太廟。文襄文宣,並太祖之子,文宣初疑其昭穆之次,欲別立廟。眾議不同。至二年秋,始祔太廟。春祠、夏礿、秋嘗、冬烝,皆以孟月,並臘,凡五祭。禘祫如梁之制。每祭,室一太牢,始以皇后預祭。河清定令,四時祭廟禘祭及元日廟庭,並設庭燎二所。

  王及五等開國,執事官、散官從三品已上,皆祀五世。五等散品及執事官、散官正三品已下從五品已上,祭三世。三品已上,牲用一太牢,五品已下,少牢。執事官正六品已下,從七品已上,祭二世,用特牲。正八品已下,達于庶人,祭於寢,牲用特肫,或亦祭祖禰。諸廟悉依其宅堂之制,其間數各依廟多少為限。其牲皆子孫見官之牲。

  後周之制,思復古之道,乃右宗廟而左社稷。置太祖之廟,並高祖已下二昭二穆,凡五。親盡則遷。其有德者謂之祧,廟亦不毀。閔帝受禪,追尊皇祖為德皇帝,文王為文皇帝,廟號太祖。擬已上三廟遞遷,至太祖不毀。其下相承置二昭二穆為五焉。明帝崩,廟號世宗,武帝崩,廟號高祖,並為祧廟而不毀。其時祭,各於其廟,祫禘則于太祖廟,亦以皇后預祭。其儀與後齊同。所異者,皇后亞獻訖,後又薦加豆之籩,其實菱芡芹菹兔醢。塚宰終獻訖,皇后親撤豆,降還板位。然後太祝撤焉。

  高祖既受命,遣兼太保宇文善、兼太尉李詢,奉策詣同州,告皇考桓王廟,兼用女巫,同家人之禮。上皇考桓王尊號為武元皇帝,皇妣尊號為元明皇后,奉迎神主,歸於京師。犧牲尚赤,祭用日出。是時帝崇建社廟,改周制,左宗廟而右社稷。宗廟未言始祖,又無受命之祧,自高祖已下,置四親廟,同殿異室而已。一曰皇高祖太原府君廟,二曰皇曾祖康王廟,三曰皇祖獻王廟,四曰皇考太祖武元皇帝廟。擬祖遷於上,而太祖之廟不毀。各以孟月,饗以太牢。四時薦新於太廟,有司行事,而不出神主。祔祭之禮,並準時饗。其司命,戶以春,灶以夏,門以秋,行以冬,各於享廟日,中霤則以季夏祀黃郊日,各命有司,祭於廟西門道南。牲以少牢。三年一祫,以孟冬,遷主、未遷主合食于太祖之廟。五年一禘,以孟夏,其遷主各食於所遷之廟,未遷之主各於其廟。禘祫之月,則停時饗,而陳諸瑞物及伐國所獲珍奇於廟庭,及以功臣配饗。並以其日,使祀先代王公:帝堯於平陽,以契配;帝舜於河東,咎繇配;夏禹于安邑,伯益配;殷湯于汾陰,伊尹配;文王、武王於斁渭之郊,周公、召公配;漢高帝於長陵,蕭何配。各以一太牢而無樂。配者饗於廟庭。大業元年,煬帝欲遵周法,營立七廟,詔有司詳定其禮。禮部侍郎、攝太常少卿許善心與博士褚亮等議曰:

  謹案《禮記》:「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鄭玄注曰:「此周制也。七者,太祖及文王、武王之祧,與親廟四也。殷則六廟,契及湯與二昭二穆也。夏則五廟,無太祖,禹與二昭二穆而已。」玄又據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而立四廟。案鄭玄義,天子唯立四親廟,並始祖而為五。周以文、武為受命之祖,特立二祧,是為七廟。王肅注《禮記》:「尊者尊統上,卑者尊統下。故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其有殊功異德,非太祖而不毀,不在七廟之數。」案王肅以為天子七廟,是通百代之言,又據《王制》之文「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降二為差。是則天子立四親廟,又立高祖之父,高祖之祖,並太祖而為七。周有文、武、薑嫄,合為十廟。漢諸帝之廟各立,無迭毀之義。至元帝時,貢禹、匡衡之徒,始建其禮,以高帝為太祖,而立四親廟,是為五廟。唯劉歆以為天子七廟,諸侯五廟,降殺以兩之義。七者,其正法,可常數也,宗不在數內,有功德則宗之,不可預設為數也。是以班固稱,考論諸儒之議,劉歆博而篤矣。光武即位,建高廟於洛陽,乃立南頓君以上四廟,就祖宗而為七。至魏初,高堂隆為鄭學,議立親廟四,太祖武帝,猶在四親之內,乃虛置太祖及二祧,以待後代。至景初間,乃依王肅,更立五世、六世祖,就四親而為六廟。晉武受禪,博議宗祀,自文帝以上六世祖征西府君,而宣帝亦序于昭穆,未升太祖,故祭止六也。江左中興,賀循知禮,至於寢廟之儀,皆依魏、晉舊事。宋武帝初受晉命為王,依諸侯立親廟四。即位之後,增祠五世祖相國掾府君、六世祖右北平府君,止於六廟。逮身歿,主升從昭穆,猶太祖之位也。降及齊、梁,守而弗革,加崇迭毀,禮無違舊。

  臣等又案姬周自太祖已下,皆別立廟,至於禘祫,俱合食于太祖。是以炎漢之初,諸廟各立,歲時嘗享,亦隨處而祭,所用廟樂,皆象功德而歌儛焉。至光武乃總立一堂,而群主異室,斯則新承寇亂,欲從約省。自此以來,因循不變。伏惟高祖文皇帝,睿哲玄覽,神武應期,受命開基,垂統聖嗣,當文明之運,定祖宗之禮。且損益不同,沿襲異趣,時王所制,可以垂法。自歷代以來,雜用王、鄭二義,若尋其指歸,校以優劣,康成止論周代,非謂經通,子雍總貫皇王,事兼長遠。今請依據古典,崇建七廟。受命之祖,宜別立廟祧,百代之後,為不毀之法。至於鑾駕親奉,申孝享于高廟,有司行事,竭誠敬於群主,俾夫規模可則,嚴祀易遵,表有功而彰明德,大復古而貴能變。臣又案周人立廟,亦無處置之文。據塚人處職而言之,先王居中,以昭穆為左右。阮忱撰《禮圖》,亦從此義。漢京諸廟既遠,又不序禘祫。今若依周制,理有未安,雜用漢儀,事難全采。謹詳立別圖,附之議末。

  其圖,太祖、高祖各一殿,准周文武二祧,與始祖而三。餘並分室而祭。始祖及二祧之外,從迭毀之法。詔可,未及創制。既營建洛邑,帝無心京師,乃於東都固本裡北,起天經宮,以游高祖衣冠,四時致祭。於三年,有司奏,請准前議,于東京建立宗廟。帝謂秘書監柳䛒曰:「今始祖及二祧已具,今後子孫,處朕何所?」又下詔,唯議別立高祖之廟,屬有行役,遂複停寢。

  自古帝王之興,皆稟五精之氣。每易姓而起,以致太平,必封乎太山,所以告成功也。封訖而禪乎梁甫。梁甫者,太山之支山卑下者也,能以其道配成高德。故禪乎梁甫,亦以告太平也。封禪者,高厚之謂也。天以高為尊,地以厚為德,增太山之高,以報天也,厚梁甫之基,以報地也。明天之所命,功成事就,有益於天地,若天地之更高厚雲。《記》曰:「王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於天,而鳳凰降,龜龍格。」齊桓公既霸而欲封禪,管仲言之詳矣。秦始皇既黜儒生,而封太山,禪梁甫,其封事皆秘之,不可得而傳也。漢武帝頗采方士之言,造為玉牒,而編以金繩,封廣九尺,高一丈二尺。光武中興,聿遵其故。晉、宋、齊、梁及陳,皆未遑其議。後齊有巡狩之禮,並登封之儀,竟不之行也。開皇十四年,群臣請封禪。高祖不納。晉王廣又率百官抗表固請,帝命有司草儀注。於是牛弘、辛彥之、許善心、姚察、虞世基等創定其禮,奏之。帝逡巡其事,曰:「此事體大,朕何德以堪之。但當東狩,因拜岱山耳。」十五年春,行幸兗州,遂次岱嶽。為壇,如南郊,又壝外為柴壇,飾神廟,展宮縣於庭。為埋坎二,于南門外。又陳樂設位於青帝壇,如南郊。帝服袞冕,乘金輅,備法駕而行。禮畢,遂詣青帝壇而祭焉。

  開皇十四年閏十月,詔東鎮沂山,南鎮會稽山,北鎮醫無閭山,冀州鎮霍山,並就山立祠;東海於會稽縣界,南海于南海鎮南,並近海立祠。及四瀆、吳山,並取側近巫一人,主知灑掃,並命多蒔松柏。其霍山,雩祀日遣使就焉。十六年正月,又詔北鎮于營州龍山立祠。東鎮晉州霍山鎮,若修造,並准西鎮吳山造神廟。

  大業中,煬帝因幸晉陽,遂祭恒嶽。其禮頗采高祖拜岱宗儀,增置二壇,命道士女官數十人,於壝中設醮。十年,幸東都,過祀華嶽,築場於廟側。事乃不經,蓋非有司之定禮也。

  《禮》:天子以春分朝日于東郊,秋分夕月於西郊。漢法,不俟二分於東西郊,常以郊泰畤。旦出竹宮東向揖日,其夕西向揖月。魏文譏其煩褻,似家人之事,而以正月朝日於東門之外。前史又以為非時。及明帝太和元年二月丁亥,朝日於東郊。八月己醜,夕月於西郊。始合于古。後周以春分朝日于國東門外,為壇,如其郊。用特牲青幣,青圭有邸。皇帝乘青輅,及祀官俱青冕,執事者青弁。司徒亞獻,宗伯終獻。燔燎如圓丘。秋分夕月于國西門外,為壇於坎中,方四丈,深四尺,燔燎禮如朝日。開皇初,于國東春明門外為壇,如其郊。每以春分朝日。又于國西開遠門外為坎,深三尺,廣四丈。為壇于坎中,高一尺,廣四尺。每以秋分夕月。牲幣與周同。

  凡人非土不生,非穀不食,土穀不可偏祭,故立社稷以主祀。古先聖王,法施於人則祀之,故以勾龍主社,周棄主稷而配焉。歲凡再祭,蓋春求而秋報,列於中門之外,外門之內,尊而親之,與先祖同也。然而古今既殊,禮亦異制。故左社稷而右宗廟者,得質之道也;右社稷而左宗廟者,文之道也。

  梁社稷在太廟西,其初蓋晉元帝建武元年所創,有太社、帝社、太稷,凡三壇。門牆並隨其方色。每以仲春仲秋,並令郡國縣祠社稷、先農,縣又兼祀靈星、風伯、雨師之屬。及臘,又各祠社稷於壇。百姓則二十五家為一社,其舊社及人稀者,不限其家。春秋祠,水旱禱祈,祠具隨其豐約。其郡國有五嶽者,置宰祝三人,及有四瀆若海應祠者,皆以孟春仲冬祠之。舊太社,廩犧吏牽牲、司農省牲,太祝吏贊牲。天監四年,明山賓議,以為:「案郊廟省牲日,則廩犧令牽牲,太祝令贊牲。祭之日,則太尉牽牲。《郊特牲》雲『社者神地之道』,國主社稷,義實為重。今公卿貴臣,親執盛禮,而令微吏牽牲,頗為輕末。且司農省牲,又非其義,太常禮官,實當斯職。《禮》,祭社稷無親事牽之文。謂宜以太常省牲,廩犧令牽牲,太祝令贊牲。」帝唯以太祝贊牲為疑,又以司農省牲,於理似傷,犧吏執紖,即事成卑。議以太常丞牽牲,餘依明議。於是遂定。至大同初,又加官社、官稷,並前為五壇焉。

  陳制皆依梁舊。而帝社以三牲首,餘以骨體。薦粢盛為六飯:粳以敦,稻以牟,黃粱以簠,白粱以簋,黍以瑚,粢以璉。又令太史署,常以二月八日,於署庭中以太牢祠老人星,兼祠天皇大帝、太一、日月、五星、鉤陳、北極、北斗、三台、二十八宿、大人星、子孫星,都四十六坐。凡應預祠享之官,亦太醫給除穢氣散藥,先齋一日服之以自潔。其儀本之齊制。

  後齊立太社、帝社、太稷三壇于國右。每仲春仲秋月之元辰及臘,各以一太牢祭焉。皇帝親祭,則司農卿省牲進熟,司空亞獻,司農終獻。後周社稷,皇帝親祀,則塚宰亞獻,宗伯終獻。

  開皇初,社稷並列於含光門內之右,仲春仲秋吉戊,各以一太牢祭焉。牲色用黑。孟冬下亥,又臘祭之。州郡縣二仲月,並以少牢祭,百姓亦各為社。又于國城東南七裡延興門外,為靈星壇,立秋後辰,令有司祠以一少牢。

  古典有天子東耕儀。江左未暇,至宋始有其典。梁初藉田,依宋、齊,以正月用事,不齋不祭。天監十二年,武帝以為:「啟蟄而耕,則在二月節內。《書》雲:『以殷仲春。』藉田理在建卯。」於是改用二月。「又《國語》雲:『王即齋宮,與百官禦事並齋三日。』乃有沐浴裸饗之事。前代當以耕而不祭,故闕此禮。《國語》又雲:『稷臨之,太史贊之。』則知耕藉應有先農神座,兼有贊述耕旨。今藉田應散齋七日,致齋三日,兼於耕所設先農神座,陳薦羞之禮。贊辭如社稷法。」又曰:「齊代舊事,藉田使禦史乘馬車,載耒耜於五輅後。《禮》雲:『親載耒耜,措於參保介之禦間。』則置所乘輅上。若以今輅與古不同,則宜升之次輅,以明慎重。而遠在余處,於義為乖。且禦史掌視,尤為輕賤。自今宜以侍中奉耒耜,載於象輅,以隨木輅之後。」普通二年,又移藉田于建康北岸,築兆域大小,列種梨柏,便殿及齋官省,如南北郊。別有望耕台,在壇東。帝親耕畢,登此台,以觀公卿之推伐。又有祈年殿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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