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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高宗紹興元年(1)


  辛亥紹興元年

  春正月己亥朔,改元。複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自紹聖廢制科,至是,始因德音,下禮官講求,然未有應者。金人掠天水縣,知縣事趙壁等不屈,皆殺之。

  丁未,言者論大臣用人之際,當惟其賢,不必以嘗經堂除為限。先是,呂頤浩當國,患請謁者眾,乃揭榜省戶曰:「未經堂除者,不得投牒求官。」言者以為如此,則宣、政之間倚權貴之門超取顯美者皆在所收,豈無韜晦自重不願為人所知者?其何以來天下之士而濟艱難之業?疏奏,詔三省遵守。

  戊申,江南路招討使張俊改江淮招討使。後數日,俊入辭,頗言李成兵眾。上曰:「汝將全軍設為朕攻一郡,若何?」俊曰:「臣朝至而夕可人也。」上曰:「成竭力攻九江,兩月不能下,則雖眾何能為?」俊大以為然。上因謂俊:「今日諸將,獨汝未嘗立功。」俊曰:「臣何為無功?」上曰:「如韓世忠擒苗傅、劉正彥,則功績顯著,卿殆不加。」俊恐悚承命。尚書省言:「岳、鄂道遠,請還隸湖北,複江池路為江東西路,置帥司于江、池;又分荊湖諸司之在江南者為湖南西路,置帥司于鄂、鼎。」馬進陷江州,李成聞州已陷,乃渡江入城。

  己酉,金人寇揚州。

  辛亥,參知政事謝克家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壬子,詔京官、知縣並常一除,內外侍從官限三日各舉可任縣令者二人,犯贓連坐。又詔不曆縣令人勿除監司、郎,官,不曆外任人勿為侍從,著為永法。於是從官有互舉其子為縣令者,而子又皆貪贓,論者惜之。

  丙辰,初許百司每旬休沐。宰執因奏事,上曰:「一日休務,不至廢事。使一月間措置得十事,雖二十日休務何害?若無所施設,雖窮朝夕,何補也?」

  戊午,戶部侍郎孟庾言:「兩浙路夏稅及和買綢絹一百六十萬餘匹,半令輸價錢,每匹兩千。」從之。

  庚申,銀青光祿大夫李綱提舉臨安府洞霄宮。詔:「趙普佐命元勳,視漢肅何。宜訪其子孫,量才錄用。」

  辛酉,手詔曰:「朕念太祖皇帝創業垂統,德被萬世。神祖詔封子孫一人為安定郡王,世世勿絕。乃至宣和之末,以太常、禮部各有所主,依違不決,使安定之封至今不舉,朕甚閔之。有司其上合襲封人名,遵依故事施行。」

  癸亥,詔:「比降德音,寬恤事件,州縣自宜悉意奉行,違者監司按劾,禦史台察之。」初,順昌盜餘勝等作亂,土兵陳望與射士張袞謀應之,軍校範旺叱之曰:「吾等父母妻子皆取活于國,今力不能討賊,更助為虐,是無天地也。」凶黨怒,剔其目而殺之。旺妻馬氏聞之,行且哭,賊脅汙之,不從,又殺之,後為立祠,號忠節。

  ◇

  二月庚午,改行宮禁衛所為行在皇城司。

  辛未,同知樞密院事李回言:「士大夫自衢、信來者,皆稱張俊軍行極整肅。」上曰:「朕亦聞之,犯軍律者,已誅六七人矣。」范宗尹曰:「臣已以書獎其美。」上曰:「待亦作詔,勉之立功。俊心忠謹,惟好官職,正當以此使之。」張守曰:「陛下深得禦將之術。」

  己卯,日中有黑子。

  辛巳,禮部尚書秦檜參知政事,龍圖待制孫覿時知臨安府,以啟賀檜,有曰:「盡室航海,複還中州,四方傳聞,感涕交下。漢蘇武節旄盡落,止得屬圖;唐杜甫麻鞋入見,乃拜拾遺。未有如公,獨參大政。」檜以為議己,始大怒之。

  壬子,日中黑子消伏。翌日,范宗尹進呈。因言:「故事當避殿減膳,今人情危懼之際,恐不可以虛文搖動群聽。望陛下修德以消弭之。臣等輔政無狀,義當罷免。」上曰:「日為大陽,人主之象,豈關卿等?惟在君臣同心,行安民利物實事,庶幾天變不至為災也。」

  丙戌,複秘書省,仍詔監、少不並置,置丞、郎、著、佐各一員,校書郎、正字各二員。

  庚寅,張浚奏:「本司都統制曲端自聞吳玠馬軍倒那,坐擁重兵,更不遣兵策應。已責海州團練副使、萬州安置。」詔依已行事理。初,浚自富平敗歸,始思端及王庶之言可用。庶時持母喪居蜀,乃並召之。庶近地先至,授參議官。浚徐念端與庶必不相容,暨端至半道,但複其官,移恭州。宣撫處置使司主管機宜文字楊斌素與庶厚,知庶怨端深,乃盛言端反有實跡者十,秦鳳副總管吳玠亦懼端嚴明,譖端不已。庶因言於浚曰:「端有反心久矣,盍蚤圖之?」會蜀人多上書為端訟冤,浚亦畏其得眾心,始有殺端意矣。

  壬辰,雨雹。

  癸巳,翰林學士汪藻上馭將三說,一曰示之以法,二曰運之以權,三曰別之以分。大略謂:「諸將過失不可不治。今陛下對大臣不過數刻,而諸將皆得出入禁中。廟堂者具瞻之地,今諸將率驟謁徑至,便衣密坐,視大臣如僚友。又遣將出師詔侍從集議者,所以博眾人之見,今則諸將在焉。且諸將聽命者也,乃使之預謀,則利於公不利於私者,必不以為可行;便於己不便於國者,必不以為可罷,欲其冒鋒鏑,趨死地,難矣!自今諸將當律以朝儀,毋數燕見。其至政事堂,亦有祖宗故事。且無使參議論之余,則分既正而可貴其功矣,何難於弭盜?何憂乎遏敵哉?至於理財,則民窮至骨,臣願陛下毋以生財為言也。今國家所有不過數十州,所謂生者,必生於此,數十州之民何以堪之?惟痛加裁損,庶乎其可爾。外之可捐者,軍中之冒請;內之可損者,軍中之泛取。」又言:「自古以兵權屬人,未有不貽患者。今諸將之驕,樞密院已不能制。宜精擇偏裨十餘人,各授以兵數千,以漸消諸將之權,此萬世計也。」是時諸將中劉光世尤橫,故藻有是言。藻書既傳,諸將皆忿,有令門下作論以詆文臣者。其略曰:「今日誤國者皆文臣,自蔡京壞亂紀綱,王黼收復燕雲之後,執政侍從以下,持節則喪節,守城則棄城。建議者執講和之論,奉使者持割地之說。提兵勤王則潰散,防河拒險則逃遁。自金人深入中原,蹂踐京東西、淮南之地,為王臣而棄地棄民、誤國敗事者,皆文臣也。間有竭節死難當橫潰之沖者,皆武臣也。張邦昌為偽楚,劉豫為偽齊,非文臣誰敢當之?」自此文武兩途,若冰炭之不相合矣。

  丙申,複詔諸路提刑司類省試,於是川陝宜撫處置使張浚始以便宜合川陝舉人,即置司州類省試,自是行之至今。宗維既得關中地,遂悉割以予偽齊。關陝之陷也,士大夫守節者甚眾。

  ◇

  三月戊戌朔,自駐蹕南京以來,軍士日給百錢,比數十日一犒設。前是水軍統制官崔增以其眾萬有千二百人降于呂頤浩,呂頤浩始用舊法,按月支糧及料錢,於是增一軍月費錢四萬四百緡,米七千五百斛,視五軍所給,月省萬五千餘緡。

  庚子,宣撫處置使張浚以富平失律,上疏待罪。

  壬寅,上謂輔臣曰:「浚放罪詔宜早降。」因言:「浚用曲端、趙哲、劉錫,後見其過,即重譴之。浚未有失,安可罷也?」同知樞密院事李回曰:「須得勝浚者乃可易。」上曰:「有才而能辦事者固不少,若孜孜為國,無如浚。亦有人言其過,朕皆不聽。」浚乃得安。

  甲辰,福建轉運判官魯詹條具止盜利害,請擇令尉,罷免行錢,糴米賑濟,減殘破縣分上供銀。上諭輔臣曰:「詹所奏切中時病,皆可施行。」上因言:「朕每日五更初,盡覽諸處奏報,比明所覽略盡,乃出視朝。」蓋上勤政如此。

  丙午,責授定國軍節度副使王宗灌複忠州團練使,以赦敘也。上曰:「宗濋自可用,但當時用非所宜,兼戚裡不當管軍。」張守曰:「祖宗時亦有戚裡管軍者。」上曰:「要是擇才,只今諸戚裡,豈能管軍?」范宗尹曰:「誠如聖訓。」

  庚戌,江淮招討使張俊複筠州。初,俊引兵至豫章,而李成在江州,其將馬進在筠州,皆不進。俊喜曰:「我已得洪州,破賊必矣。」斂兵若無人者,金鼓不動,令將士登城者斬。居月餘,進以大書文牒使來索戰,俊複細書答狀以驕之,賊謂俊為怯戰。俊牒知賊稍怠,乃議行,嶽飛請自為先鋒,楊沂中由上流徑絕生米渡出,賊不意遇其先鋒,擊破之,乘勝追奔,前一日至筠州。進出軍背筠河先守要地,沂中語俊曰:「彼眾我寡,當以奇勝。願以騎見屬,公率步兵當其前。」沂中乃將騎數千,與陳思恭分為兩道,同出山後。俊嚴陣以出,鏖戰至午,精騎自山馳下,賊駭亂退走,大敗之,俊遂複筠州、臨江軍。馬進複還江州與成會,俊整兵追之。

  壬子,先是,張榮在通州,以地勢不利,乃引舟人縮頭湖,作水寨以守。金左監軍昌以舟師犯榮水寨,榮亦出數十舟載兵迎敵。望金人戰艦在前,榮謂其眾曰:「無慮也,金人止有數艦在前,餘皆小舟。方水退,隔淖不能岸,我舍舟而陸,殺棺材中人耳!」遂棄舟登岸,大呼而殺之。金人不能騁,舟中自亂,溺水陷淖者不可勝計。昌收餘眾二千奔楚州。榮獲昌子婿盆輦,俘馘甚眾。榮聞劉光世在鎮江,乃遣人願聽節制,且上其功。光世大喜,以榮知泰州。初榷南恩州陽江縣田鹽。縣有潮水所浸田一頃二十四畝,提舉鹽茶司募民墾之,置灶六十有七,歲產鹽七十八萬千四百斤,收淨息錢萬九千餘緡,遂命官領其事。後二年,又增萬二千緡。

  甲寅,詔罷免行錢,州縣官市買方物,如民間之直,違者以自盜論,始用魯詹之言也。先是,改元德音已減閩中上供銀三分之一,是日又減建、劍州銀半分,令福建轉運司兌糴米二萬斛充賑濟。初,河間府免解進士李季集天文諸書,號《乾象通鑒》。季寓居婺州,乃命本州給劄上之。自渡江,國史散佚。至是,衢州布衣何克忠獻《太祖實錄》、《國朝實訓》,後八九年而國書始備。

  己未,張俊捷奏至,上諭輔臣,欲赦李成軍中脅從者。范宗尹因言:「今日之事不可削弱。」上曰:「祖宗基業宏固,偶值戎寇,故劉豫、李成等輩跋扈猖獗。或謂止於淮上作籬落,朕甚不取。要當以次收復,須一統乃已耳。」湖南馬步軍副總管孔彥舟言:于潭州池中得美玉,可為禦寶,乞遣人宣取。詔:「禦寶已足備,兼自艱難以來,華靡之物,一無所用。其毋進。」

  甲子,始下詔罪狀李成,募有能斬首及獲成者,除節度使,賜銀萬兩、錢萬緡,且赦成軍中脅從者。初,馬進既敗,江淮招討使張俊追之,至奉新樓子莊,賊將商元據草山設伏。俊熟視,見山險路狹,乃遣步兵從間道直趨山頂,殺伏奪險,遂至江州。進拒戰不勝,絕江而遁。

  乙丑,俊複江州。統制官楊沂中、趙密引兵追擊,又大敗之,成複還蘄州。自是俊軍有「鐵山」之號。宣撫處置使張浚承制以本司參謀官王庶知興元府兼利夔兩路制置使、節制陝西諸路。留統制官王宗尹、柴斌兵二千,馬不滿百,使庶守。時虜騎已破福津,蹂同谷,迫武興,浚遂退保閬州,於是盡失陝西地,但余階、成、岷、鳳、洮五郡及鳳翔府之和尚原、隴州之方山原而已。時興元帥事草創,倉廩乏絕,師旅寡弱。庶募民教之。河東、陝西潰師多舊部曲,往往來歸,不數月,有眾二萬。

  ◇

  夏四月庚午,尚書戶部侍郎孟庾請諸路無額錢附經制起發,從之。於是通鈔旁定帖及賣糟等錢凡七色。

  甲戌,詔修日曆。

  丁醜,刑部尚書、權禮部尚書胡直孺等言:「參酌皇祐詔書,將來請合祭昊天上帝、皇地示於明堂,奉太祖、太宗以配天,庶幾禮專事簡。」從之。天地複合祭自此始。

  戊寅,張俊捷奏至。上謂輔臣曰:「兵既精又治器甲,所以成功。以此知軍器當留意。朕計五軍,見甲已四萬。」范宗尹曰:「得十萬粗足。」上曰:「可足成之。財固當惜,然於此不宜吝也。」

  庚辰,隆祐皇太后崩于行宮之西殿。

  壬午,詔江浙諸路上供綢絹半折見緡三千,仍易輕齎赴行在。

  辛巳,進呈程俱劄子:「《名臣列傳》止是節本,合與不合錄呈?」上曰:「初止令進累朝實錄,蓋欲盡見祖宗規模。此是朕家法,要得遵守。」既退,范宗尹已下歎仰者久之。

  臣留正等曰:帝王之道雖同,其法則不必同。忠質文異制,同歸於治。蓋因時制宜,各自為一代之法。夏商周之子孫得以憲于先王,傳世數十而長久者也。太上皇帝欲盡見宗祖規模,且曰:「此是朕家法,要得遵守。」則自中興以來,致治之效,皆由於此。今日尤當率循而不忘也。

  癸未,桑仲陷鄧州,殺知汝州王俊。

  丁亥,詔榷貨務遵守茶鹽見行成法,不得毫髮改更,務令上下孚信,入納增廣。宣撫處置使張浚殺曲端於恭州。端既為利夔制置使王庶所譖,知渭州吳玠亦憾之,乃書「曲端謀反」四字於手心,因侍浚,立舉以示浚。浚素知端、庶不可並立,且方倚玠為用,恐玠不自安,乃送端恭州獄。有武臣康隨者在鳳翔,嘗以事忤端,鞭其背,有切骨恨。浚以隨提點夔州路刑獄。端聞之。曰:「吾其死矣!」呼天者數聲。端有馬名鐵象,日馳四百里,至是連呼鐵象者又數聲,乃赴逮。既至,隨命獄吏縶之維之,糊其口,熁之以火,乾渴而死,士大夫莫不惜之,軍民亦皆悵恨,西人以是益非浚。然議者謂使端不死,一日得志,逞其廢辱之憾,端一搖足,秦蜀非朝廷有,雖殺之可也。

  《高抬貴手》曰:趙哲之誅,孔明之誅馬謖也。曲端之不用,亦孔明之不用魏延也。至於殺之,太過矣。況曲端威望,金人素懾,富平之戰,詐立端旗,猶足以懼敵,則端之死為可惜也。然殺曲端而失關陝,浚之過也。用吳玠而保全蜀,浚之功也。

  乙未,詔臨安府、秀州亭戶合納二稅,依皇祐專法計實值價錢折納鹽貨。先是,兩浙轉運司以罷給蠶鹽,令輸本色。提舉茶鹽公事梁汝嘉奏:「亭戶以煎鹽為生,未嘗墾田。」於是申明行下。

  ◇

  五月已亥,主管江州太平觀李弼孺勒停。初,范宗尹薦弼孺使領營田,遂召赴行在。而右諫議大夫黎確奏弼孺淫汙狡妄,媚事朱勔。宗尹曰:「固知弼孺小人,然但欲委之勸耕,故有此命。」上曰:「君子易疏,小人易親,不知者無如之何,既知弼孺小人,安可不疏?今日知田事者應別有人,可勿召也。」弼孺怒,上疏訟確所言誣誕,故有是命。

  辛醜,御筆犒賞諸軍一次。范宗尹奏:「自犒賞後,已近五旬。」上曰:「朕不欲數犒,凡三月可省一次。今財用止出東南數十郡,不免痛加節省。若更廣用,竭民膏血,何以繼之?」宗尹等曰:「陛下之言及此,天下幸甚!」

  癸卯,上出大宋中興之寶及上皇所獲元圭以示輔臣,寶上新刻者,其玉明潤,視定命寶猶大半分。中書舍人洪擬轉對,論帝王之學,中敘董仲舒、王吉之言,末以章句書藝為非帝王之事。上曰:「人欲明道見理,非學問不可。惟能務學,則知古今治亂成敗與夫君子小人善惡之跡。善所當為,惡所當戒,正心誠意,率由於此。」秦鳳經略使吳玠及金人烏嚕舍赫戰于知尚原之北,敗之。時金主晟之從侄默哷與烏嚕舍赫以數萬騎分兩道入寇,默哷自鳳翔、二將由階、成,約日會和尚原。玠與其弟統領官璘以散卒數千人駐原上,朝聞隔絕,軍儲匱乏,人無固志。有謀劫玠兄弟北去者,幕客陳遠猷夜入告玠,遽召諸將,厲以忠義,歃血而誓,諸將感泣,為備益力。是日,二將以勁騎先期而至,陣于原北。玠擊之,四戰皆捷。山谷中路狹而多石,馬不能行,虜棄馬逐敗去。後三日,默哷自犯箭筈關,玠遣別將擊之,二寇卒不得合。又五日,敵移寨黃牛嶺,會大風雨雹,翌日引去。張浚錄其功,承制以玠為明州觀察使,璘為康州團練使,擢秦鳳路兵馬都鈐轄,統制和尚原軍馬。

  丙午,江東安撫大使司奏捕虔賊李敦仁獲捷。時呂頤浩猶在告,參議官李承造以聞。上曰:「頤浩大臣,義當體國。江西盜賊,非張俊未易辦,頤浩須少惟之,如廉、藺相濟乃可。可趣令視事。」李回請上親劄,富直柔又乞遣中使撫問,上從之。詔承議郎范同、宣教郎敕令所刪定官劉一止、修職郎王洋並召試館職,初複故事也。郭仲威為劉光世所執。仲威與李成有舊,欲往從之,又謀據淮南以通劉豫。光世遣前軍統制王德手擒之。

  己酉,詔以米價貴,諭積粟之家出糶,三千斛以上補官有差。

  辛亥,詔以道路未通,諸路死囚應奏讞者,權令降等斷遣。郭仲荀權主管殿前司公事。自巡幸以來,三衙實無兵,名存而已。邵青以舟師犯太平州。

  癸醜,詔斬郭仲威於平江市。先是,仲威焚掠平江,故就誅之。

  甲寅,趙令懬知南外宗正事。上命令懬往泉南選宗室子育之宮中,故有是命。

  戊午,權工部侍郎兼詳定重修敕令韓肖胄言對修政和、嘉祐敕成。複置太府寺丞,以承奉郎章億為之。措置印給茶鹽鈔引。沅州言:「本州自熙寧末為郡,始創營田,招置弓弩手四千人。靖康調發,往往不歸。今軍食窘急,乞以閒田募民承佃,招捕弓弩手二千人,余助歲計。」從之。先是,鼎、澧、辰、沅、靖諸州以地接蠻徭溪洞,故熙、豐間排置弓弩手,五郡合萬三千人,散居邊境,教以武藝,無事則耕作自贍,有警則集而用之,最為利便。後全軍調發應援河東,或死或亡,其法浸廢矣。朝散郎呂安中言:「舊官給錢募戶長摧稅,近已差甲頭。宜樁其雇錢。用助經費。」詔諸路提刑司拘收赴行在。既而言者以差甲頭不便者有五,於是甲頭不復差,而耆戶長役錢因不復給。

  己未,秘書少監程俱言:「見修日曆,乞下諸州搜訪建炎元年以後邸報及所被受朝旨文字,仍于中外臣僚先具取會二年事實,應曾任宰執至行在職事官,有日曆合載事件,如政事弛張、臣僚黜陟、刑賞征戰,凡所見聞,或私自記錄,或親承聖語,及所上章疏並被受詔敕與公案官文書之類,並令詣實抄錄回報,以憑修纂。」從之。

  辛酉,荊南鎮撫使解潛言:「所管五州,絕戶及官田荒廢者甚多,已便宜辟宗綱權屯田使,樊賓副使,募人使耕,分收子利。」詔以綱為鎮撫司措置營田官,賓力同措置官。渡江後營田自此始。其後荊州軍食多仰給于營田,省縣官之半焉。

  壬戌,范宗尹等以國用不足,奏鬻通直、修武郎已下官。上曰:「不至人議論否?」張守曰:「祖宗時亦嘗有此,第止于齋郎。」李回曰:「此猶愈于科斂百姓。」上曰:「然。大凡施設,須可行於今,可傳於後,即善耳。」其後遂止鬻承直郎以下官。邵青受劉光世招安,太平州圍解。

  癸亥,初,馬進既為張俊所敗,而李成猶在蘄州。至是,俊引兵渡江,至黃梅縣,親與成戰。成據石幢坡,憑山以木石投人。俊乃先遣遊卒進退,若爭險狀以誤之,俊率眾攻險,賊徒奔潰,進為追兵所殺,成遁去,以餘眾降偽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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