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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宗大中祥符九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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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大中祥符九年 正月,以馬軍副都指揮使張旻兼樞密副使。先是,旻被旨選兵,下令太峻,兵懼,謀欲為變。上召二府議之,王旦曰:「若罪旻,則自今帥臣何以禦眾?急捕謀者,則震驚都邑。陛下數欲任旻以樞密,臣未敢奉詔。今若擢用,使解兵柄,反側者當自安矣。」上謂左右曰:「王旦善處大事,真宰相也!」以張士遜、崔遵度並充壽春郡王友。士遜平雅如謹,澹于榮利;遵度同修起居注逾十年,立殿墀下,常退匿楹間,慮上見之,縉紳推長者。初,宰相將用士遜等翊善、記室,上曰:「翊善、記室,府屬也,王皆受拜。」故以王友之,令王每見答拜,示賓禮之意。士遜嘗竭王旦,稱王學書有法,旦曰:「公為王友,職止是邪?」士遜愧謝。 《講義》曰:《文王世子》一篇,所以教為世子之道也。其言曰:「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即世子與學士同其學,讀《詩》讀《禮》同其書,樂正司成同其師。齒於學,則又所以同其禮。夫為君之子而下與士齒,無非所以養成德性,陶育氣質,以為異日天下國家之宗主。是故學問聚辨之功,非轎逸易縱者所能為,而富貴崇尚之地,非學問已成者未易居,此古先帝王皆講學成德於未為君之日也。後世徒知國本之當尊,而不知儲德之當養。世子得以臣其宮之僚屬,而輔翼東宮之官始與僚屬無異,此真宗不置翊善、記室,而以二人為王友。蓋官屬則有君臣之義;王友則有師友之義,君臣之分既立,則學問之功難施。師友之義既明,則驕貴之習自革,此作聖工夫,必以誠敬為入門也。 ◇ 二月,王旦上《兩朝國史》一百二十卷。 甲午,詔築堂于元符觀南,為皇子就學之所,賜名曰資善。上作記刻石於堂中。 癸卯,召近臣宴翔鸞閣,觀太宗禦書及禦制《聖文神筆頌》、《玉宸殿記》等。 癸醜,詔官吏犯贓被劾,有故延歲月以俟赦宥者,自今法寺勿以赦原。宗正卿趙安仁請以知制誥劉筠、夏竦並為宗正寺修玉牒官,從之。名新譜曰「仙源積慶圖」。 ◇ 夏四月,司天監言周伯星再見。建皇親禮會院於新昌坊,賜名嘉慶。殿中侍御史張廓言:「群官有丁父母憂者,多免持服,非古道也,伏望自今並依禮令解官行服。」詔從之。詔獎壽春郡王友張士遜等,以王讀《孝經》徹章故也。王初為詩,即自成章,有「人心懷禮義」之句。上喜,以語輔臣。 ◇ 秋七月,飛蝗過京城。先是,上出死蝗以示大臣。翌日,執政有袖死蝗以進者,請示於朝,率百官賀。王旦曰:「蝗出為災,災弭幸也,又何賀焉?」固稱弗可。於是二府方奏事,飛蝗蔽天。上顧謂旦曰:「使百官方賀而蝗若此,豈不為天下笑耶?」 呂中曰:災異非所以愛君也,而董仲舒以為天心之仁愛。蓋君之所以自愛,實災異警之力也。當群臣爭獻符瑞之時,而徐兗之水、江淮之旱、內城之火、京師之蝗間見層出,非人臣不知愛君而天愛君乎? 乙卯,分命內臣與轉運使、諸州通判、職官按規視蝗傷苗稼以聞,仍悉除其租。 ◇ 八月,令江淮發運司歲留上供米五十萬,以備饑年賑濟。樞密使、同平章事陳堯叟罷為右僕射。堯叟強力明辯,多任智數,久典機密,軍馬之籍,悉能周記雲。 癸未,以京師愆雨,遣使分禱宮觀寺院。 ◇ 九月,兵部尚書、參知政事丁謂罷為平江節度使。 丙午,以陳彭年、王曾、張知白並參知政事,任中正為樞密副使。曾、知白、彭年與王旦同在中書,嘗乘間謂旦曰:「曾等被擢至此,公力也。願有所裨補。」旦曰:「願聞之。」曾曰:「每見奏事,其間亦有不經上覽,公但批旨行下,恐人言之以為不可。」旦遜謝而已。一日奏對,旦退,曾等俱留。上愕曰:「何事不與王旦同白?」曾等乃以前說聞於上。上曰:「王旦事朕多歷年所,朕察之無毫髮私。自東封後,朕諭小事一面專行。卿等當謹奉之。」退而謝於旦曰:「上之委遇,非曾等所知也。」旦曰:「向蒙諭及,不可自言先得上旨。今後更賴諸公相益。」 丁未,曹瑋言:宗哥、唃廝囉蕃部等率三萬餘入寇,至伏羌寨三都穀,即領兵擊敗之。先是,翰林學士李迪召對龍圖閣,命草詔書,徐謂迪曰:「曹瑋在秦州屢請益兵,未及遣,遽辭州事。邊將誰可代瑋者?」對曰:「緯知唃廝囉欲入寇,頗窺關中,故請益兵為備,非怯也。且瑋有謀,諸將皆非其比。陛下重發兵,豈非將上玉皇聖號惡兵出宜秋門邪?今關右兵多,可會其羨益發赴瑋。」因問:「關右幾何?」對曰:「臣向在陝西,以方寸小冊書兵糧數備調發,今猶置佩囊中。」上令自探取,目內侍取紙筆,具疏某處當留兵若干,餘悉赴寨下。上顧曰:「真所謂頗、牧在禁中。」未幾,唃廝囉果犯邊。秦州方出兵,複召問曰:「瑋戰克乎?」對曰:「必克。」及瑋捷書至,上謂迪曰:「卿何料之審也?」迪曰:「唃廝囉大舉入寇,使諜者聲言以某日下秦州會食,以激怒瑋。瑋勒兵不動,坐待其至,是則以逸待勞。臣用此知其決勝也。」 《大事記》曰:唃廝囉、李繼遷均之為西蕃首領也,惟朝廷與繼遷以國姓則繼遷驕,與廝囉以官則廝囉叛。蓋無駕馭之道而徒施羈縻之術,所以長其轎而速其叛也。若曹瑋者,可謂良將矣。能知廝囉之必叛,策德明之可圖,料元昊之必反,此其智,豈徒決兵家之勝負而已哉? 庚戌,以不雨,罷重陽宴。令諸路轉運使督民焚捕蝗蝻,無使滋育。是歲六月,京畿、京東西、河北路蝗蝻繼生,食民田殆盡。延至江淮,南趨河東,及霜寒始盡。飛蝗之過京城也,上方禦膳,左右以告。上起臨軒仰視,則蝗勢連雲障日,乃命撤膳。自是聖體遂不康。 ◇ 冬十月,上謂王旦等曰:「茶鹽之利,要使國用贍足,民心和悅。卿等宜熟思之。」詔差翰林學士李迪、權禦史中丞淩策、知雜禦史呂夷簡與三司同共定奪,務要茶園、鹽亭戶不至辛苦,客旅便於興販。 ◇ 十一月,河西節度使、知許州石普上言九月下旬日食,又言:「唃廝囉欲陰報曹瑋,請以臣嘗所獻陣圖付瑋,可使瑋必勝。」先是,上方崇符瑞,而普請罷天下醮設,歲可省緡錢七十余萬,以贍國用,遂忤上意。於是上益怪普言逾分。王欽若因言普欲以邊事動朝廷,上怒,命呂夷簡置院推鞫,獄具,集官參驗。九月下旬,日不食。詔除名配賀州。普倜儻有膽略,兩平蜀盜,大小數十百戰,眾伏其勇也。以知秦州曹瑋為秦州都部署,以李及知秦州。時瑋數上章求解州事,問王旦:「誰當代瑋者?」旦薦及可任。眾議皆謂及非守邊才。及至秦州,州之將吏心亦輕之。會有屯駐禁軍白晝掣婦人銀釵於市中,及方坐觀書,亟命斬之,複觀書如故。不日,聲譽達京師,億聞之,複見旦,具道其事。旦笑曰:「禁軍戍邊,白晝為盜,固當斬也,烏足為異政乎?旦之用及者,但以及重厚,必能謹守瑋之規模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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